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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8

畢加索晚年已經蜚聲世界,有一次他去參觀一個兒童畫展,他出人意料地說:「我和他們一樣大時,就能畫得和拉斐爾一樣,但是我要學會像他們(指兒童)這樣畫,卻花去了我一生的時間。」[13](P339)我們如果認真分析畢加索的畫的風格的話我們就會覺得他這樣說完全是真誠的,因為他的確畫得像兒童的畫一樣的天真和富於想像力。另一位著名畫家柯羅也說過相似的話:「我每天向上帝祈禱,希望他使我變成個孩子,就是說,他可以使我像孩子那樣不帶任何偏見地去觀察自然。」[14]( P73)…See More
Jun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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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7

這也就是說作家寫的是平凡的事物,卻能放射出不平凡的光輝。作家所寫的是司空見慣的事物卻能放射出特異詩性光輝。清代文論家葉燮在《原詩·外篇》中說:凡物之美者,盈天地間皆是也,然必待人的神明才慧而見。就是說美是到處都有的,問題在發現。那麼什麼人能發現呢?葉燮認為要有「神明才慧」的人才能發現。實際上「神明才慧」也可以理解為人的一種精神狀態,那就是當作家處於體驗的超越狀態中時,人的神明才慧也就顯露出來,也就有可能從平凡的事物中發現意義和詩美。的確,人的精神可以處於不同的狀態中,當人們處於麻木的狀態中時,就是有靚麗的美,也會熟視無睹。相反,一旦人們進入到體驗的狀態,那麼平日很不起眼的事情也會閃現出詩意的火花。關於這一點,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柯勒律治說過一段很精彩的話:給日常的事物以新奇的魅力,通過喚起人們對習慣的麻木性的注意,引導他去觀察眼前世界的美麗和驚人的事物,以激起一種美的超自然的感覺;世界本來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可是由於太熟悉和自私的牽掛的翳蔽,我們視若無睹,聽若罔聞,雖有心靈,卻對它既不感覺,也不理解。[12](P63)這里所講的就是人們如何從一般的觀察轉到體驗的境界中的問題,在…See More
May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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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6

  三、體驗在文學活動中的美學功能在上面的論述中,我們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接觸到體驗對於文學的美學功能。下面將更進一步將這個問題概括化和具體化。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詩人對宇宙人生,須入乎其內,又須出乎其外。入乎其內,故能寫之。出乎其外,故能觀之。入乎其內,故有生氣。出乎其外,故有高致。可以說,王國維這段話高度概括了作家的體驗在文學活動中的美學功能。因為作家的體驗一方面要與對象共同著生命,這就是「入」,另一方面作家的體驗又要求「反芻」,對體驗進行自審,這就是「出」。那麼這種「入」和「出」會產生什麼美學效果呢?體驗使藝術形象具有生氣勃勃的活力。根據王國維的《人間詞話》最初的手稿,在「入乎其內,故有生氣」一句中,「生氣」二字原為「生氣勃勃」。意思是作家體驗不同於站在對象的旁邊,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作外部的觀察和描寫,而是進入對象,物即是我,我即是物,物我同一。這樣作家對描寫的對象就有了極為真切的理解,簡直就像理解自己一樣地理解對象,那麼作家筆下的藝術形象自然生氣勃勃,就像活的一樣。這就是我們上面說過的「移情」體驗。許多作家都有這種體驗,當自己的體驗進入上面所說的「移情」境界的時候,主體與客體…See More
May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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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5

所謂「藝術的啟示」也就是在換了一個視角之後,重新審視自己的體驗,以便看到通常未注意的方面,即事物的深義和詩意的方面。文學體驗一般說也是反芻式的,而對體驗的反芻往往是產生深義的必要條件。作者曾有過一段經歷,當時並沒有顯示出詩情畫意來。隔了若干年後,重新回憶這段經歷,他把自己曾有過的經歷當作自己的「作品」,在回憶中體味和領悟,由於經歷時的「功利」考慮都變淡了或消失了,那麼經歷的另一面的美學意義也顯示出來了。例如曹雪芹不可能在他剛剛經歷家庭變故的當時開始寫《紅樓夢》,必須是經過多少年後,家庭變故所遭受的損失所產生的種種利害考慮也早就擱置一邊,於是在「經歷一番夢幻之後」,「忽念及當日所有的女子,一一細考較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我之上」,「細玩頗有趣味」,這才決定將「真事隱去」,借「假語村言」「編述一集,以告天下」(見《紅樓夢》第一回)。所謂「經歷一番夢幻」,所謂「細考較去」,就是對過去經驗的反芻式的體驗,所謂「頗有趣味」也就是發現了深義和詩意。感受的個性化。體驗的再一個特征是感受的個性化。在日常的經驗中,由於只是滿足現時的一般需要,與自己的動機、興趣、愛好、理想、信念、性格、氣質、能力等無涉,所…See More
May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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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4

意義的深刻化。與第一點相聯系,由於體驗直接指向人的生命,以生命為根基,它帶有強烈的情感色彩。可以說,情感是體驗的核心。體驗總是主體從自己的命運、遭遇以及全部文化情感的積累出發去體驗,所以體驗在產生新的情感同時,也產生深刻的意義。可以說,意義的深刻化是體驗的又一特征。體驗一方面具有直觀性(感覺的形象的),另一方面又具有超越性。所謂體驗的超越性就是超越具體的情感與形象,生成更深刻的意義世界。讓我們舉一個例子來說明,當一個生物學家,在他的實驗室里侍弄著花時,他只是「經驗」著花,他不會動什麼情感,最終也不會有情感上的收獲和深刻意義上的收獲。但是當列夫·托爾斯泰有一次看到牛蒡花而想起生命的意義時,他就「體驗」著花了。列夫·托爾斯泰是這樣記載他的這次體驗的:昨日我在翻犁過的黑土休耕地上走著,放眼望去,但見連綿不斷的黑土,看不見一根青草。啊!一兜韃靼花(牛蒡)長在塵土飛揚的灰色大道旁。它有三個枝丫:一枝被折斷,上頭吊著一朵沾滿泥漿的小白花;另一枝也被折斷,濺滿污泥,斷莖壓在泥里;第三枝耷拉一旁,也因落滿塵土而發黑,但它依舊頑強地活下去,枝葉間開了一朵小花,火紅耀眼。我想起了哈吉·穆拉特。想寫他。這朵…See More
May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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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3

文學是作家個體體驗的首先的特征就是情感的詩意化。作家的經歷中所遇到的某些人、事、景、物(對象),進入到他的情感領域,他與這些人、事、景、物共享著生命,在沉思中進行了詩意的「處理」,並時時撥動他的情感的琴弦,甚至幻化為種種形象。一旦作家動筆寫這些人、事、景、物,那麼所寫的其實就是他自己的生命體驗迸發出來的情感火花。法國美學家米蓋爾·杜夫海納(Mikel Dufuenne)在論述藝術家體驗時說:梵·高(Van Gogh)畫的椅子並不向我敘述椅子的故事,而是把梵·高的世界交付給予我:在這個世界中,激情即是色彩,色彩即是激情……它不是向我提出有關世界的一種真理,而是對我打開作為真理源泉的世界。因為這個世界對我來說首先不完全是一個知識的對象,而是一個令人贊嘆和感激的對象。審美對象是有意義的,他就是一種意義,是第六種或第n種意義,因為這種意義,假如我專心於那個對象,…See More
May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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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2

總起來說,體驗與經驗是有密切聯系的,經驗是體驗的基礎,沒有經驗,或沒有起碼的可供想像發揮的經驗,便談不到體驗。但體驗則是對經驗的意義和詩意的發現與升華。科學與人的經驗的關係更為密切,因為科學是知識的體系;文學則與人的體驗有更密切的聯系,因為文學是對人的生命、生活及其意義的叩問,是情感的領域,是價值的體系。這說明,有同樣經驗的人,為什麼有的能寫出文學作品來,而有的則完全不能寫文學作品,因為前者在經驗的基礎上有體驗,後者則停留在一般的經驗上面,沒有提升為具有詩意情感和深刻意義的體驗。二、體驗與文學對於文學創作,魯迅和毛澤東都十分重視「體察」、「體驗」這個觀念。魯迅說:「日本的廚川白村(H. Kuriyakawa)曾經提出過一個問題,說作家之所描寫,必得是自己經驗過的麼?他自答道,不必,因為他能夠體察。所以要寫偷,他不必親自去作賊,要寫通奸,他不必親自去私通。但我以為這是因為作家生長在舊社會里,熟悉舊社會的情形,看慣了舊社會的緣故,所以他能夠體察……所以革命文學家,至少是與革命共同著生命,或深切地感受著革命的脈博的。」[2](P237…See More
May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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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1

中國當代的一些作家似乎有一種「諾貝爾文學獎」情結。我不認為有此「情結」有什麼不好。問題在我們要反省我們自己的創作,何以不能出現真正震撼人心的有巨大藝術魅力的作品。我們作品的數量並不少,但思想藝術質量高的作品並不多。出現此種情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我認為,我們的作家在寫作時,缺少刻骨銘心的體驗則是一個重要原因。人們寫工人下崗所產生的苦痛,只是從旁表示同情,很少有那種「我就是下崗工人,那苦痛就是我親自體驗過的苦痛」的情感,結果雖然寫了「下崗」,也缺少應有的藝術「分量」。我這篇文章試圖談一談作家的經驗與體驗的差別,並進一步說明體驗對文學創作的美學意義。  一、經驗與體驗人們在社會生活中,都有自己的經歷。人從兒童成長為成年,要經過許多人生階段,遭遇許多事情,有自己的見聞,也有自己親自參與過的事情。這些個人的見聞和經歷及所獲得的知識和技能,統稱為經驗。例如一個以醫療職業為生的人,他先要學習,獲得醫療方面的知識和技能,然後到一所醫院去當醫生,醫治了許多病人,有的醫治成功,有的醫治失敗,還有他要過一個人的普通生活,所有這些都叫做經驗。我們常說某某大夫治病有豐富經驗,就是對「經驗」這一概念的准確的理解…See More
May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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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胜·《文心雕龙》的诗性言说

主讲人:吴中胜演讲地点:赣南师范大学“国家一流专业建设讲坛”演讲时间:二〇二一年十一月  诗性智慧  《文心雕龙》是中国文论的经典著作,其思维结构和话语方式最富于民族特色——理性与诗性相结合。《文心雕龙》的诗性智慧是由中国文化的延续性和稳定性所决定的。英国学者爱德华·泰勒用“文化遗存”的观念来解释这种文化的延续性和稳定性:“它可能长期地影响到这些习俗或者技艺如涓涓细流,绵延不绝,从这一代继续传到下一代。它们像巨流一样,一旦为自己冲开一道河床,就成世纪地连续不断流下去。这就是文化的稳定性。”(《原始文化》)中国文化具有超强的延续性和稳定性,几千年来从未发生文化的断层,因而用“文化遗存”的观念来解释中国文化也最恰当。  中国文化极富诗性特质,《文心雕龙》承载着中国文化的诗性基因,无论在文化资源、思维方式等深层次上,还是在言说方式、话语范畴等表面层次上,都弥漫着浓厚的诗性智慧,主要体现在诗性之源、诗性文体和诗性言说这几个方面。  所谓“诗性之源”,《文心雕龙》的开篇《原道篇》,面对“河图”“洛书”这些“玉版金镂”“丹文绿牒”,刘勰自问自答地说:“谁其尸之?亦神理而已。”对于“人文之元”进行了…See More
May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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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文心雕龍》“感物吟志”說(13)

三、餘論不少論者認為劉勰的“感物吟志”論,比“詩言志”論前進了一大步,這是不錯的。但是,又都把“感物吟志”論歸結為“文源”論。強調劉勰的唯物主義,認為他把詩的源泉定位在“外物”,而“外物”也就是“社會生活”,這樣劉勰的“感物吟志”說就與“社會生活,是文學藝術的唯一源泉”的提法“接軌”。 這種看法是把現代的唯物主義的文學源泉論“強加”給劉勰。實際上劉勰的主要貢獻不在尋找到“詩源”,不是強調詩的源泉在外在的客觀存在的社會生活;劉勰的重要貢獻在他以“感物吟志”這樣的簡明的語言,概括了中國詩歌生成論,把詩歌生成看成密切相關的多環節的完整系統。 主體的“情”,客體的“物”,通過“感”這種心理的第一中介,和“吟”這個藝術加工的第二中介,最後生成作為詩歌本體的“志”。主體的“情”與客體的“物”是詩歌產生的條件, “感”與“吟”作為不同的中介則是詩歌產生的關鍵,而“志”則是條件和關鍵充分發揮的結晶。…See More
Jan 29,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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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文心雕龍》“感物吟志”說(12)

童庆炳:《文心雕龙》“感物吟志”说(11) 以上“志氣”、“志足”、“志深”和“志隱”四點,分別把“志”與生命力、強力、體驗力和個性力相聯系,從不同的角度對詩的“志”提出了審美要求。這可以理解為劉勰對“感物吟志”的“志”所作出的新的規定,揭示了詩歌創作更深層的藝術規律,對後代的詩學的影響也是重大的。 劉勰是從“情”開始他的詩歌生成論的,認為“人稟七情,應物斯感”。七情,是先天的,自然的;“志”是後天的,個人的,同時也是社會的,但總的說是經過審美情感過濾的,或者可以說“志”已經是審美的“志”。作為先天的“情”,“應物”而動,而形成志,或者說先天的“情”經過“感”“應”的心理與“物”接通,變為後天的社會的“志”。 這樣,詩作為人的情志活動就形成了這樣的鏈條:“稟情”——“感物”——“吟志”。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詩人以先天的情感,去接觸對象物,產生內心的興發與感應,終於聯類不窮,浮想聯翩,產生了詩的情感。…See More
Jan 26,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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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文心雕龍》“感物吟志”說(11)

值得指出的是,曹丕說“氣之清濁有體”,把人的“氣”分成“清”與“濁”,這種說法容易引起誤解,以為“清”氣是好的,“濁”氣是不好的,實際上,氣無所謂好與不好。劉勰把曹丕的“清濁”之分,改為剛柔之分(“氣有剛柔”,見《體性》篇),就彌補了曹丕用詞上的缺憾。劉勰為什麽贊美《古詩十九首》“直而不野,婉轉附物,怊悵切情”,稱許“張衡怨詩,清典可味”,肯定建安詩人“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造懷指事,不求纖密之巧,驅辭逐貌,唯取昭晰之能”?為什麽批評當時的一些詩人“儷采百句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的傾向呢?主要的原因就在於前者所抒發之誌是有“血氣”之誌,後者所抒發之誌則是缺乏“血氣”之誌。“氣以實誌”是很重要的。 關於“志足”。《議對》篇:“對策所選,實屬通才,志足文遠,不其鮮歟。”又,《征聖》篇:“然則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辭巧,乃含章之玉牒,秉文之金科矣。”這兩篇雖然不是說詩,但“志足文遠”和“志足言文”的意思,仍然是可以用來說明詩之“志”的特征。…See More
Jan 12,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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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文心雕龍》“感物吟志”說(10)

關於“志氣”。《神思》篇:“神居胸臆,志氣統其關鍵。”這是說在藝術想象和構思中,精神主宰著內心,而“志”和“氣”則掌管著“關鍵”。劉勰把“志氣”連在一起,並非隨意。 “氣”就是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所說的“文以氣為主”中的“氣”,“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就是說“氣”是個人先天的東西,不是後天可以隨便改變的,因此作品中的“清”氣或“濁”氣也是自然賦予的。什麽是“氣”?“氣”與“志”有什麽關係?這是首先要弄清楚的。 自陰陽五行之說盛行之後,一般人總在形而上的層次去探討“氣”的問題,這當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氣”也可以是一個形而下的概念。“氣”即是通常所說的“血氣”。《左傳》昭公十年齊國晏子說:“凡有血氣,皆有爭心。”《論語·季氏》:“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See More
Jan 10,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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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文心雕龍》“感物吟志”說(9)

這十處中,有四處用了“吟詠”,兩處用了“沈吟”,兩處用了“謳吟”,一處用“吟誦”,一處用“越吟”。“沈吟”,也是歌唱,但是沈思後的歌唱;“謳吟”,也是歌唱,但有“贊美”之意;“越吟”意為莊舄在楚國做官卻唱故鄉越國之調。 因此“沈吟”“謳吟”可以理解為沈思後的具有美的意味的歌唱,它正好用來註釋“吟詠”。“吟”有“誦讀”的意思,但又有不同,“誦讀”是照著念,而“吟”則是邊“作”邊誦,其中含有聲音上文字上的藝術加工的意思,即通過“吟”使聲音發生抑揚頓挫的變化,使文字更加妥貼精當。 《莊子·德充符》:“依樹而吟。”依靠著樹而作詩。既然是作詩,就包含聲音和文字形式的安排在內。所以劉勰“感物吟志”中的“吟”是指通過聲音和文字的變化對“志”進行藝術處理,不是明志,不是道志,是“吟志”,對“志”不能直露地喊出,要加以起伏抑揚等藝術處理,“吟”這個過程實際上是把非審美的情志轉化為審美的情志。…See More
Jan 6,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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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文心雕龍》“感物吟志”說(8)

劉勰在《詮賦》篇說“物以情觀”,十分清楚地說明了劉勰所講的“物”,是經過情感觀照過的“物”,是“物乙”。鄭板橋有所謂“眼中之竹”、“胸中之竹”和“手中之竹”的說法。“物乙”是“胸中之竹”,這是經過詩人的感情初步過濾了的“物”,它已經不是事物的“物理境”,而是事物的“心理場”。 原因是詩人與“物”所建立的是審美關係,在審美關係中,物已不是本然的存在,而是感情世界中的存在。我們解讀“感物吟志”中的“物”是“物乙”,實際上是把“物”理解為作品的“題材”,而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生活”。生活是外在於詩人的,而“題材”是內在於詩人的,外在的“物甲”只有內化為詩人情感世界中的“物乙”時,也才能化為詩人的“情性”,而詩的“志”不是直接從外在的“物甲”中來,而是從詩人的“情性”中來,“物乙”則已融化於“情性”中了。 因此這個“物乙”不但有情感的附*…See More
Dec 2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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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文心雕龍》“感物吟志”說(7)

自劉勰在詩歌生成論上總結出“感”這種心理活動後,中國古代的詩論對“感”的解釋和運用就越來越自覺。其中比較突出的有: “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搖蕩性情,行之舞詠。”(鍾嶸:《詩品序》)“感激時將晚,蒼茫興有神。”(杜甫:《上韋左相十二韻》)“凡所為文,多因感激。”(元稹:《進詩狀》)“感物造端,發為人文。”(權德輿:《權載之文集》卷三五)“觸先焉,感隨焉,而是詩出焉。”(楊萬里:《答建康大軍庫監門徐達書》)“天下無不根之萌,君子無不根之情,憂樂潛於中,而感觸應於外。”(李夢陽:《梅月先生詩集序》) 在這些論述中,“感”作為中國詩歌創作論的主體審美心理活動概念獲得了發展與完善。“感”成為具有中國傳統特色的詩學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 其次談一談劉勰所說的“物”。一般論者把“感物吟志”中的“物”理解為“外物”,有的則把物看成是絕對理念。這恐怕不太符合劉勰的原意。我的體會是,劉勰所說的“物”是詩人的對象物,當然它最初的瞬間是“外物”,但旋即轉為詩人眼中心中之物。…See More
Dec 2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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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8

Posted on May 16, 2024 at 10:30am 0 Comments

畢加索晚年已經蜚聲世界,有一次他去參觀一個兒童畫展,他出人意料地說:「我和他們一樣大時,就能畫得和拉斐爾一樣,但是我要學會像他們(指兒童)這樣畫,卻花去了我一生的時間。」[13](P339)我們如果認真分析畢加索的畫的風格的話我們就會覺得他這樣說完全是真誠的,因為他的確畫得像兒童的畫一樣的天真和富於想像力。另一位著名畫家柯羅也說過相似的話:「我每天向上帝祈禱,希望他使我變成個孩子,就是說,他可以使我像孩子那樣不帶任何偏見地去觀察自然。」[14]( P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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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7

Posted on May 1, 2024 at 1:30am 0 Comments

這也就是說作家寫的是平凡的事物,卻能放射出不平凡的光輝。作家所寫的是司空見慣的事物卻能放射出特異詩性光輝。清代文論家葉燮在《原詩·外篇》中說:

凡物之美者,盈天地間皆是也,然必待人的神明才慧而見。

就是說美是到處都有的,問題在發現。那麼什麼人能發現呢?葉燮認為要有「神明才慧」的人才能發現。實際上「神明才慧」也可以理解為人的一種精神狀態,那就是當作家處於體驗的超越狀態中時,人的神明才慧也就顯露出來,也就有可能從平凡的事物中發現意義和詩美。的確,人的精神可以處於不同的狀態中,當人們處於麻木的狀態中時,就是有靚麗的美,也會熟視無睹。相反,一旦人們進入到體驗的狀態,那麼平日很不起眼的事情也會閃現出詩意的火花。關於這一點,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柯勒律治說過一段很精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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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6

Posted on April 22, 2024 at 10:30am 0 Comments

  三、體驗在文學活動中的美學功能

在上面的論述中,我們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接觸到體驗對於文學的美學功能。下面將更進一步將這個問題概括化和具體化。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

詩人對宇宙人生,須入乎其內,又須出乎其外。入乎其內,故能寫之。出乎其外,故能觀之。入乎其內,故有生氣。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可以說,王國維這段話高度概括了作家的體驗在文學活動中的美學功能。因為作家的體驗一方面要與對象共同著生命,這就是「入」,另一方面作家的體驗又要求「反芻」,對體驗進行自審,這就是「出」。那麼這種「入」和「出」會產生什麼美學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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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慶炳:經驗、體驗與文學 5

Posted on April 21, 2024 at 2:30pm 0 Comments

所謂「藝術的啟示」也就是在換了一個視角之後,重新審視自己的體驗,以便看到通常未注意的方面,即事物的深義和詩意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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