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ku's Blog (276)

雷蒙德·卡佛:小心 1

幾番談話(他老婆伊奈茨管這叫“評估”)之後,羅伊從家裏搬了出去。他找了個三層小樓的頂層,兩個房間一個浴室。房間裏,屋頂斜下來。他要是來回走動就得低著頭,看窗外得彎著腰,上床也要小心。有兩把鑰匙,用其中一把進小樓,接著爬樓梯到一個平台,再爬一層到他房門口用另一把開門。

一天下午,他正回住處,拎著裝有三瓶安德烈香檳和一些午餐肉的帶子,停在平台往女房東的臥室看看。只見那老女人躺在地毯上,像是睡著了。接著他突然意識到她可能死了。但電視還開著,所以他傾向認為她是睡著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把帶子換了換手。這時女人輕咳一下,手挪到側身,接著又沒動靜了。羅伊接著爬樓,開門。這天晚些時候,接近傍晚,他正從廚房窗戶往外看時,看到老女人在下面的院子裏,戴頂草帽,一手叉腰,正用小噴壺給三色堇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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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February 26, 2017 at 2:44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 第三件回了我父親的事 3

傻蛋仍然繼續朝著水塘比手劃腳。

“我不會把這孩子的鱸魚放回去!你聽到了嗎,傻蛋?如果你以為我會那麼做,那你就錯了。”

傻蛋伸手要拉我的釣線。此時,那條鱸魚又恢覆了一些力氣。它翻了身又繼續遊。我大叫一聲慌了手腳,開始卷線。那條鱸魚最後一次奮力想遊走。

就是這樣,釣線斷了。我幾乎摔個四腳朝天。

“拜托,傑克,”老爸說,然後我看到他拿起他的釣竿。“拜托,該死的笨蛋,看我怎麼逮住它!”

那年二月河水漲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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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February 18, 2017 at 7:03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 第三件回了我父親的事 2

傻蛋在桶子邊舀了一勺水,然後倒出來。他拿起他的手電筒,往池塘裏面照,但是什麼都看不到。我們可以聽到青蛙的聲音,但只要天色一變黑,隨時都可以聽到它們的聲音。

“我去拿剩下的箱子,”我父親說,然後他伸手要拿傻蛋外套上的鐵錘。但傻蛋往後退,搖了搖頭。

他自己一個人把剩下的木箱打開。他拆木箱時割傷了手,在木條上留下幾滴褐色的血跡。

從那天晚上開始,傻蛋就不一樣了。

傻蛋再也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家。他在草坪四周搭起了圍籬,然後用通電的鐵絲網把水塘圍起來。人家說他為了那些鐵絲網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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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February 15, 2017 at 12:38a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第三件毀了我父親的事 1

我父親這輩子有三件事讓他很受打擊。第三件事是傻蛋,傻蛋死了這件事。第一件事是珍珠港事件。第二件事是搬到溫納奇附近我祖父的農場,我父親在那裏結束余生,雖然他的余生或許在這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我父親把傻蛋的死這件事怪罪到傻蛋的老婆身上,然後他怪罪鱸魚,最後他怪罪到自己身上,因為是他把《田野與溪流》雜志①後面的那張廣告拿給傻蛋看,上面寫著他們可以運送活鱸魚到美國各地。

傻蛋拿到魚以後,他開始變得怪裏怪氣。那些魚改變了傻蛋整個人,我父親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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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February 13, 2017 at 9:07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信號 下

他說,“來點香檳吧,親愛的?”

“好的,謝謝。”她很從容地說道。

“為我們,”他說。

“為我們,親愛的,”她說。

喝的時候他們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

“我們應該經常這樣,”他說

她點了一下頭。

“時不時地出來走走有好處。如果你想要我這樣做的話,我會去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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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February 7, 2017 at 9:52a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信號 上

作為那晚計劃好的奢侈活動的首個項目,韋恩和卡羅琳去了阿爾多,北面較遠的一個高級飯店。他們穿過一個放著小型雕塑,圍著圍墻的小花園,一名身著深色西服,頭發灰白的高個子男子對他們說,“晚上好,先生,女士,”並為他們打開厚重的大門。

進去後,阿爾多領著他們參觀了鳥籠——裏面有一只孔雀、一對金色的雉鳥和一些正在飛行或棲息著的叫不出名字的鳥兒。阿爾多親自把他們領到餐桌旁,先給卡羅琳安排好座位,然後轉身面向韋恩,離開前說了句,“真是位可愛的太太。”這是位個頭不高、深膚色、帶著點軟軟的口音的無可挑剔的男人。

他們對他的殷勤甚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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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February 5, 2017 at 3:02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鴨子 下

他們拉著手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這些節目我從來沒看過,”他說。

她說,“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實在沒什麼值得看的。星期六和星期天還湊合。但平時晚上什麼也沒有。”

他伸直腿,往後靠了靠。他說。“我有點累,想去睡了。”

她說,“我去洗個澡也來睡覺。”她的手指在他的頭發裏遊動,又順著他頭頂滑下來,撫摩著他的脖子。“也許今晚我們可以‘來一點’。我們幾乎都沒有機會‘來一點’了。”她用另一只手觸摸他的大腿,身子靠過去吻他。“你覺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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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February 3, 2017 at 8:24a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鴨子 上

那天下午刮起了風,吹來一陣雨點,湖裏的鴨子像團黑煙一樣撲騰上岸,去樹林裏尋找僻靜的泥潭。他在屋後劈柴,瞧見鴨子穿過公路,栽進樹林後面的沼澤地裏。他註意到,除了幾組半打左右的,鴨子大多結雙成對,一撥兒跟著一撥兒。湖面上起了薄霧,天色也暗了下來,他已看不見工廠所在的對岸了。他加快了動作,用力把斧頭劈進大塊的幹木頭,一下就把木塊劈開,朽木四處飛濺。妻子拴在兩棵蘭柏松間的晾衣繩上晾著的床單和毯子,在風中啪啪作響。雨下下來之前,他來回跑了兩趟,把木材運到屋子的前廊那兒。

“晚飯好了!”她在廚房裏喊道。

他進到屋裏,洗了把臉。吃飯時他們稍稍聊了一會,大多與即將到來的裏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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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February 3, 2017 at 8:24a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主意 下

弗恩在一個大煙灰缸裏把煙按滅。他站在他的皮椅子旁,盯著電視看了一會兒。

“從來就沒什麼好看的,”他說。然後他又說了些其它什麼。他說,“也許他那樣做是有點道理的。”弗恩又點著一枝煙。“你不懂。”

“誰要是向我的窗戶裏看,”我說,“警察會找到他們頭上。除非他是加裏•格蘭特【1】,”我說。

弗恩聳聳肩。“你根本就不懂,”他說。

我肚子有點餓。我去廚房的食櫃裏看了看,又打開了冰箱。

“弗恩,你要吃點什麼?”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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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January 8, 2017 at 5:48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主意 上

晚飯後,我已在廚房桌旁黑著燈坐了一個小時,監視著外面。今晚他要幹這件事的話,現在是時候了,甚至都晚了點。我已有三天沒見著他了。但今晚臥室的窗簾開著,裏面燈火通明。

直覺告訴我今晚有戲。

然後我就看見了他。他打開紗門,從房子後面的平台上走了出來,穿著體恤衫和既像百慕大短褲又有點像遊泳褲的東西。他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就從平台上跳進了陰影,並沿著房子的一側往前走。他走得很快。如果不是一直盯著的話,我根本就發現不了他。他在亮著燈的窗前停下來,向裏張望。

“弗恩,”我喊道。“弗恩,快一點!他出來了。你最好快點!”

弗恩在客廳裏讀報紙,電視開著。我聽見他扔下了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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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January 8, 2017 at 5:47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露台 下

和花妮塔這件事是一個星期五次,早上 10 點和 11 點之間。沒有固定的房間,依她當時在哪裏裏打掃而定。我就直接走進她正在打掃的房間,關起身後的房門。

但多半我們都是在 11 號房。11 號是我們的幸運房間。

我們對彼此都很溫柔,但迅速。感覺還好。

我想荷莉說不定可以熬過去,我想她要做的就是放手一試。

我呢,我還是繼續兼夜差,連猴子都會做那份工作。但是這裏的事情很快就一蹶不振,我們已經沒有心思去管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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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December 28, 2016 at 12:36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露台 上

那天早上她在我肚子上倒了 Teacher's,然後舔掉。那天下午她想從窗戶跳出去。

我說:「荷莉,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這種情況一定要結束。」

我們坐在樓上一間套房的沙發上。旅館裏有很多空房間,但是我們需要一間套房,可以走動和說話的地方。於是那天早上我們把汽車旅館的辦公室關了,到樓上的一間套房。

她說:「杜恩,我很痛苦。」

我們喝著摻了冰塊和水的Teacher's。我們在中午之前睡了一會兒。然後她下床,威脅說要穿著內衣跳出窗外,我得把她抱住。雖然這裏只有兩層樓高,但就算是這樣也夠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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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December 28, 2016 at 12:31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箱子 4

我明天下午將把這些箱子運到長途汽車站,再把它們托運到加州。我媽最後一晚將會住在我們那兒,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從現在算起的兩天後,她就上路了。

她還在那兒說個不停,一遍遍地嘮叨著將要開始的旅程。她準備一直開到下午四點,然後找個汽車旅館過夜,她估計天黑前能趕到尤金。尤金是個很不錯的小鎮,她來我這兒時曾在那兒住過一夜。第二天一早離開旅館,如果上帝關照她的話,下午就能到加州。上帝會關照她的,她知道。不然的話,你怎麼解釋她到現在還活在世上?他早為她規劃好了。她近來總在禱告,也在為我禱告。

“為什麼你要替他禱告?”吉爾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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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December 5, 2016 at 1:53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箱子 3

她把雞叉到一個盤子裏,把盛了雞的盤子和豆子、涼拌卷心菜和白面包等,一起放在桌子上,又檢查了一下是否忘記了什麼,鹽和胡椒。“坐吧,”她說。

我們把椅子拉近桌子,吉爾把盤子從紙袋裏拿出來,分給大家。“搬回去後你住哪兒?”她說,“有地方了嗎?”

我母親把雞遞給吉爾,說,“我給原來的房東寫了封信,她回信說有個一層的單元,非常好。離公交車站近,附近有很多商店,還有個銀行和超市,是個最理想的地方。我不知道當初我為什麼離開那兒。”說完後,她給自己加了點涼拌卷心菜。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呢?”吉爾說。“如果那地方那麼好。”她拿起雞腿,看了看,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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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December 1, 2016 at 8:02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箱子 2

她搬來時正值八月,熱的要命。一到九月,就開始下雨,連著幾周,幾乎天天都在下。十月份,天氣轉冷,十一月和十二月又下上了雪。但早在這之前,她就開始抱怨這個地方和這裏的人,以至於我不想再多聽一句,我最終把我的這個想法告訴了她。她哭了,我抱了抱她,覺得事情過去了。但沒過幾天,她又老調重談。聖誕節前,她打電話過來,看我什麼時候把給她的禮物送過去。她沒有擺聖誕樹,根本就沒打算擺,她說。而後,她又說了些其它的事,說如果天氣再不好轉的話,她就去死。

“別說瘋話,”我說。

“我說的是真的,寶貝。除非是從我的棺材裏,我不想再多看這兒一眼。我恨這該死的地方,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搬這兒來,我真希望我能一死了之。”她說。

我記得我握著話筒,看著外面一個高高掛在電線桿上的人。他正在修理電線,雪花在他的頭上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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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November 23, 2016 at 8:30pm — No Comments

雷蒙德·卡佛:箱子 1

我母親早已收拾停當,馬上就要搬走了。星期天下午,就在最後一刻,她來了個電話,讓我們過去吃飯。“我的冷凍箱在化凍,”她告訴我說,“我必須把這只雞炸了,不然就壞了。”她說我們最好帶上自己的盤子和刀叉,她的廚房用具大多已裝了箱。“過來和我吃最後一次飯,”她說,“你和吉爾一起來。”

掛了電話,我在窗前又站了一會兒,希望能想出個辦法,但是沒有。我只好對吉爾說,“我們去媽那邊吃個告別餐吧。”

吉爾坐在桌邊,面前是一本打開的希爾斯商品目錄,她一邊從裏面挑選窗簾,一邊聽我打電話。她做了個鬼臉,“我們非得去?”她把那一頁摺了個角,合上目錄,嘆了口氣,說,“老天爺,就這一個月裏,我們已經過去吃了兩、三次了,她真的要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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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aku on November 22, 2016 at 11:59a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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