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batan Tamparuli's Blog (110)

陸文夫·吳鄉百味夢中的天地

我也曾到過許多地方,可那夢中的天地卻往往是蘇州的小巷,我在這些小巷中走過千百遍,度過了漫長的時光;青春似乎是從這些小巷中流走的,它在腦子裏沖刷出一條深深的溝,留下了極其難忘的印象。

三十八年前,我穿著藍布長衫,乘著一條木帆船闖進了蘇州城外的一條小巷。這小巷鋪著長長的石板,石板下還有流水淙淙作響。它的名稱也叫街,可是兩部黃包車相遇便無法交會過來;它的兩邊都是低矮的平房,晾衣裳的竹竿從這邊的屋檐上擱到對面的屋檐上。那屋檐上砌著方形帶洞的磚墩,看上去就像古城上的箭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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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February 8, 2017 at 8:08am — No Comments

陸文夫·人造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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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February 6, 2017 at 9:50am — No Comments

陸文夫·連雲港,港連雲

我自幼生長在長江邊上,日日看著大江東去,白浪滔天;成年後又住在蘇州,夜夜聽著小河流水,見石橋下波光閃閃。水伴著我自幼及長,夜以繼日。不過,要說對水有一點了解的話,那還是在見到了大海之後。

我第一次見到大海是在連雲港,這個連雲接天的港口城市,他給了我,也給了千百萬人以啟迪。

據說孔老夫子也到過連雲港,站在如今的孔望山上對大海了望。這位駕著馬車在中原大地上撲撲風塵的老先生,當他見到了大海之後不知有何感覺,也許,他那顆幹渴和焦慮的心會因此而得到一點滋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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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February 4, 2017 at 9:47am — No Comments

陸文夫·夜不閉戶

在各種各樣的書籍裏,提到太平盛世,民風純樸時,常常歡喜用“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來形容。我們在五十年代、六十年代時,某些地方也曾經有過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時候,上了年紀的人常常要提起那一段時期,提起來就不甚唏噓。現在談不上什麼夜不閉戶了,裝上了防盜門也不保險,走路時還要防著點強盜或小偷。如此說來,我們這個社會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呢?

我不了解古代的太平盛世是什麼樣子,可我卻是從五十年代過來的人。我覺得那時候所以能夜不閉戶(也不是絕對的),主要原因是實行單一的計劃經濟,統一管理,沒有人東竄西跑地做生意,農民也不能進城,沒有介紹信你哪裏也不能去,來人暫住要到居委會去登記。再說,那時候有什麼東西可偷呢,誰也沒有巨額的現金,沒有鉆戒,沒有項鏈,沒有美金,沒有……一切可以移動的財富,各種誘人的玩藝兒全沒有;有的是幾斤糧票,幾尺布票,還有各式各樣的票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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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December 28, 2016 at 9:17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門前的茶館

早在四十年代的初期,我住在蘇州的山塘街上,對門有一家茶館。所謂對門也只是相隔兩三米,那茶館店就像是開在我的家裏。我每天坐在窗前讀書,每日也就看著那爿茶館店,那裏有人生百圖,十分有趣。

每至曙色朦動,雞叫頭遍的時候,對門茶館店裏就有了人聲,那些茶癮很深的老茶客,到時候就睡不著了,爬起來洗把臉,昏昏糊糊地跑進茶館店,一杯濃茶下肚,才算是真正醒了過來,才開始他一天的生涯。

第一壺茶是清胃的,洗凈隔夜的沈積,引起肌餓的感覺,然後吃早點。吃完早點後有些人起身走了,用現在的話說大概是去上班的。大多數的人都不走,繼續喝下去,直喝到把胃裏的早點都消化掉,算是吃通了。所以蘇州人把上茶館叫作孵茶館,像老母雞孵蛋似的坐在那裏不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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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December 18, 2016 at 6:36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姑蘇菜藝

我不想多說蘇州菜怎麽好了,因為蘇州市每天都要接待幾萬名中外遊客,來往客商,會議代表,幾萬張嘴巴同時評說蘇州菜的是非,其中不乏吃遍中外的美食家,應該多聽他們的意見。同時我也發現,全國和世界各地的人都說自己的家鄉菜好,你說吃在某處,他說吃在某地,究其原因,這吃和各人的環境、習性、經歷、文化水平等等都有關系。

人們評說,蘇州菜有三大特點:精細、新鮮、品種隨著節令的變化而改變。這三大特點是由蘇州的天、地、人決定的。蘇州人的性格溫和,辦事精細,所以他的菜也就精致,清淡中偏甜,沒有強烈的剌激。聽說蘇州菜中有一只綠豆芽,是把雞絲嵌在綠豆芽裏,其精細的程度可以和蘇州的剌繡媲美。蘇州是魚米之鄉,地處水網與湖泊之間,過去,在自家的水碼頭上可以撈魚摸蝦,不新鮮的魚蝦是無人問津的。從前,蘇州市有兩大蔬菜基地,南園和北園,這兩個菜園子都在城裏面。菜農黎明起菜,天不亮就可以挑到小菜場,挑到巷子口,那菜葉上還沾著夜來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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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December 3, 2016 at 10:33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回太倉

我第一次認識太倉,是在1949的秋天,是作為新華社蘇州支社的采訪員到太倉采訪的。那時候一切尚未恢覆,從蘇州到太倉還不通舟車,我是先到昆山采訪報導昆山振蘇窯廠的覆工,然後再從昆山跑到太倉。我不認識路,只是認定一個方向沿著公路、大河向前跑,公路上的橋梁被國民黨的軍隊在撤退時炸斷了,有時候要卷起褲管來從河水的淺處踩過去。

那時候的幹部都是穿黃軍裝,佩帶著軍管會的臂章,腰眼裏還有一支槍。我沒有槍,卻背著一架有皮老虎的蔡斯照相機,有人還以為是什麽新式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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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November 25, 2016 at 1:54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屋後的酒店

蘇州在早年間有一種酒店,是一種地地道道的酒店,這種酒店是只賣酒不賣菜,或者是只供應一點豆腐幹,辣白菜,焐酥豆,油汆黃豆,花生米之類的下酒物,算不上是什麽菜。“君子在酒不在菜”,這是中國飲者的傳統觀點。如果一個人飲酒還要考究菜,那只能算是吃喝之徒,進不了善飲者之行列。善飲者在社會上的知名度是很高的,李白曾經寫道:“自古聖賢多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不過,飲者之中也分三個等級,即酒仙、酒徒、酒鬼。李白自稱酒仙,從唐代到今天,沒有任何人敢於提出異議。秦末狂生酈食其,他對漢高祖劉邦也只敢自稱是高陽酒徒,不敢稱仙。至於蘇州酒店裏的那些常客,我看大多只是酒鬼而已,蘇州話說他們是“灌黃湯的”,含有貶意。

喝酒為什麽叫灌黃湯呢,因為蘇州人喝的是黃酒,即紹興酒,用江南的上好白米釀成,一般的是二十度以上,在中國酒中算是極其溫和的,一頓喝二、三斤黃酒恐怕還進不了酒鬼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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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November 22, 2016 at 6:44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懷念徐采石

得知徐采石逝世的消息後,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在我的心目中,徐采石是個青年人,雖然說他已經六十歲了,但他的行動、工作、思想的活躍程度還是那麼年輕,他幾乎是不知疲倦地在那裏工作,時刻開拓著新的領域,醞釀著新的作品,他那積極進取的精神貫穿了他的一生。我聽說過采石患了癌癥,但又不敢直接去詢問。去年他到我家來,我見他精神很好,才敢詢問他的病情,他若無其事,說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我聽了也很高興,因為癌癥並不等於死亡,想不到死亡竟然會在異國他邦降臨到他的身上。

我和徐采石同志相識於粉碎四人幫之後,當時,江蘇的一些曾經受到冤屈的作家重回文壇,徐采石同志和他的夫人金燕玉女士便滿腔熱情地關註著他們的作品,寫文章,開討論會,為他們沖出重圍而助威,這不是僅僅為了哪幾個人,而是為了當時文學上的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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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November 13, 2016 at 11:55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寫在《美食家》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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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November 6, 2016 at 3:55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青春常在

《青春》創刊至今已經出滿了一百期,當年積極創辦《青春》的方之同志也已逝世了九年,他墓前的小樹和他所籌謀的刊物一起成長,留在人間,留在人們的記憶裏。記得是1978年的秋天,我從北京開會回到南京,飛機晚點,到南京時已近午夜,我拎著旅行包無處投宿,只好去打擾方之同志,我知道他的生活習慣,十二點之前不會睡覺,徹夜長談也沒有關系。

那時,方之獨自住在新街口南京市文聯的樓上,一間鬥室,一床、一桌、一椅,我來了這後他只好盤起腿來坐到床上去。我談了一些文藝界的情況之後,他劈頭就提出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一代人已經被耽誤了,今後雖然能寫一些東西,但也不會有多大的作為,現在要趕緊培養青年人,讓他們超過我們。”

我自顧還不暇吶,那裏會想到要培養青年人,只好老實承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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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November 6, 2016 at 3:41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道山亭畔憶舊事

有機會參加了母校七十五周年的校慶,在道山亭畔走了幾個來回。這道山亭已經面目全非了,可我對母校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十五年之前。

那是一九四五年,抗日戰爭剛剛勝利,我從泰興來蘇州求學。蘇州的學校很多,蘇高中是首屈一指,全國有名的,報考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地板上都睡得滿滿的,平均要四、五十人中才能錄取一個。我在初中學習得並不太好,特別是數學差勁,常在四十分上下浮動。再加上初到蘇州這個天堂,早被虎丘、靈巖弄得神魂顛倒,根本談不上什麼臨死抱佛腳的覆習了,只是硬著頭皮到蘇高中去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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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November 6, 2016 at 3:32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生命的留痕

一座半圮的石橋,一幢臨河的危樓,一所破敗的古宅,一條鋪著石板的小街,一架伸入河中的石級……這些史無記載的陳跡,這些古老歲月漫不經心的灑落,如今都成了攝影家們的獵物,成了旅遊者的追逐之地。那些舊時代的老照片,也成了書店裏的賣點。人們在走向現代化的時候,為什麽又回過頭來重溫那逝去的歲月?

曾幾何時,我們向往過西方的大橋,汔車的洪流,摩天高樓,鄉間的別,和那如茵的草地;我們把石橋、危樓、古宅、石級視為貧窮與落後。如今,在國內的某些大城市和開發區,與西方的距離正在縮短,一樣的高樓林立,汽車奔流,一望無際;那些新建的公寓樓,小別墅,明亮寬敞,設備齊全,冷熱任意調節,真有點兒不知今夕是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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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November 6, 2016 at 12:20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花開花落

今年在庭院中種了一棵櫻花,想不到當年種下當年就開了花。雖說是樹小花也不多,但她終究是櫻花,是我常見的那種櫻花。櫻花不一定是日本才有,在我的一生中經常見到她。可我以前見到她時都是在別處,有時甚至是在異國他鄉。見到大片櫻花盛開時也不免為之動容,但總感到是賞心樂事誰家園。現在竟然有一棵櫻花在自家的庭院中開放,繞樹三匝,感到驚訝:“我家裏也有花!”

其實,當我生下來的時候我家裏就有花,那時我家也並不富有,房子是麥桔蓋頂,上無片瓦,墻壁是蘆笆上糊著泥巴。我們村莊上的房子家家如此,可是家家的房前屋後庭院和窗下都有花。暮春三月從遠處看我們的村莊,簡直是花的海洋:杏花、桃花、李花、梨花、油菜花、紫雲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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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November 1, 2016 at 8:58am — No Comments

陸文夫·難忘的靖江夾港

我生在江蘇省的泰興縣,但從懂事起便到了靖江縣的夾港。靖江縣和泰興縣對於我家來說僅僅是一河之隔,跨過一頂小小的柏木橋就從泰興到了靖江。大概是在1934年吧,我跟著奶奶從泰興的一個叫作四圩的小村子裏來到了靖江縣的夾港口。那時候,我的父親在夾港口開設了一個輪船公司,在那裏造起了十二間大瓦房,六間我們家住,六間作為公司辦公的地方。我記得那公司的門前有一座高大的門樓,門樓的上方有兩頭獅子,兩頭獅子的前爪搭在一只地球上,十分的威風。獅子下面是六個大字“大通輪船公司”。準確點說,這是大通輪船公司在夾港口設立的一個輪船碼頭,是由我的姑父承包,由我的父親當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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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October 24, 2016 at 8:48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上山的和下山的

山陰道上絡繹不絕,遊人如織。在同一條石板小道上,那上山的和下山的擦肩而過。上山的人興致勃勃,汗流浹背,滿懷著希望問那下山的:“山上好玩嗎?”

下山的人疲憊不堪地搖搖頭:“一個破廟,幾尊菩薩,到處都是差不多的。我勸你不必上去。”

上山的人不以為然:“噢,是嗎,上去看看再說。”上山的人揮舞著竹杖,拭擦著汗水,繼續攀登上去。

過了若幹時日,那位上去看看的人看過了,下來了,又碰上那些興致勃勃向上爬的人。

向上爬的人問道:“餵,山上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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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October 12, 2016 at 7:38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生命的留痕

一座半圮的石橋,一幢臨河的危樓,一所破敗的古宅,一條鋪著石板的小街,一架伸入河中的石級……這些史無記載的陳跡,這些古老歲月漫不經心的灑落,如今都成了攝影家們的獵物,成了旅遊者的追逐之地。那些舊時代的老照片,也成了書店裏的賣點。人們在走向現代化的時候,為什麽又回過頭來重溫那逝去的歲月?

曾幾何時,我們向往過西方的大橋,汔車的洪流,摩天高樓,鄉間的別,和那如茵的草地;我們把石橋、危樓、古宅、石級視為貧窮與落後。如今,在國內的某些大城市和開發區,與西方的距離正在縮短,一樣的高樓林立,汽車奔流,一望無際;那些新建的公寓樓,小別墅,明亮寬敞,設備齊全,冷熱任意調節,真有點兒不知今夕是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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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October 10, 2016 at 2:51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五十年前的今天

同學們,請讓我們大家回到五十年前去,回到我們年輕的時代去,回到鹽城華中大學去,大家都是華中大學的學生,應該互稱一聲同學。

同學們,五十年前的今天我們在長江的北岸,在下六圩和下四圩的江岸邊。那時候我們沒有想到五十年後的事,只想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我們在江邊一遍又一遍地高唱:“楊子江,浪濤高,南岸的人民在呼號,越淮河,渡長江,千軍萬馬,向南京呀,向南京!”

五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坐在這裏開會,來慶祝渡江勝利五十周年,我們也沒有想到,我們這些當年的戰友,這些在長江邊上遙望江南的革命青年,居然能活到今天,活到大家都兩鬢斑白,白發蒼蒼的時候;沒有想到五十年後我們還能相聚一堂,共話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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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October 8, 2016 at 10:08am — No Comments

陸文夫·送鮑昌歸去

朋友相聚一場,夫妻伴隨一世,最後都要揮淚告別;不是你送我返冥,就是我送你歸西,生生息息是自然的規律,不必忌諱,更不必妄圖萬歲。可這自然界也實在不講道理,隨便擾亂秩序,破壞規律,不分先來後到,生死任意調遣。鮑昌同志小我兩歲,我卻揮淚與他告別。他走得太早,而且是走在不該走,不能走的時候。作家協會有那麽多的工作要他去做,他自己還有許多未曾寫完的東西。鮑昌同志在病危之際曾經有個強烈的願望,希望能找到某種醫療的辦法,再活兩年,讓他能寫出他急於要寫的東西。人力無法回天,這對一個作家來說實在是夠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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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October 2, 2016 at 7:18pm — No Comments

陸文夫·酒仙汪曾祺

算起來汪曾祺要比我長一輩。作家群中論資排輩,是以時間來劃分的。三十年代、四十年代、五十年代……我們五十年代的老友常把汪曾祺向四十年代推,稱他為老作家,他也不置可否,卻總是和我們這些五十年代的人混在一起,因為我們都是在粉碎四人幫以後才活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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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Jambatan Tamparuli on September 21, 2016 at 12:21pm — No Comments

愛墾網 是文化創意人的窩;自2009年7月以來,一直在挺文化創意人和他們的創作、珍藏。As home to the cultural creative community, iconada.tv supports creators since July,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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