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yuu's Blog (210)

金悅磊·博物館里的食物歷史學家(上)

在位於美國國家歷史博物館一層的展廳里,正在進行的“食物:改變美國人的餐桌1950-2000”展覽前,不時看到一波又一波來客湊近展櫃的玻璃,竊竊私語地討論。這個從2012年開始推出的常設展覽,以美國移民和食物傳統的文化演變為主題,已持續7年,熱度一直不減。 

艾希莉·羅斯·楊是博物館的一位食物歷史學家,她最近正與同事忙於更新這一常設展覽,補充增加2000年以來的新變化。艾希莉沒有嚴肅、拘謹的學究氣,是一位相當健談的聊天對象。她介紹,外地遊客來華盛頓旅遊,除了逛博物館外,食物也是很多人感興趣的一個方面,博物館的“食物歷史”項目正是為了契合公眾的這一需求而推出的。

 

博物館里做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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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October 19, 2020 at 12:00a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生活在馬路上的人們 (下)

他們多半渴望工作。比如他,這個沒穿上衣、在陽光下吸一口煙的男人。他每次遇見熟人,就會問:「最近在做甚麼?」不管人家回答做甚麼,他都會說:「好呵,用心做吧。」他以前曾經有職業,後來不知怎的失去了。所以他總是勸人努力,「總有一日你會有機會,爬上去的。」他過去曾走過許多地方,他還有一個兒子在內地。他說話時帶著濃濃的笑意,像個熱情的人,有時他會一面吸煙一面低頭沉思。但是,有幾次,他一手拿著一撮燃著的線香,一手拿著一封信,邊走邊讀,他的聲音若斷若續,聽不見在說甚麼,但神色凝重,滿懷憂傷。有一次,更把燃著的線香倒插在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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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June 9, 2020 at 10:27a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生活在馬路上的人們 (中)

這個穿上西裝的男人、這個站在巴士站上的少年、這個戴手鐲的男人、這個蹲在鐵閘前的男人……偶然看一眼,也許人們會下個結論:他們的精神有問題?他們是危險的?

不見得。不是這麼簡單。這個穿西服的男人,他喜歡散步,坐在長椅上休息。而他會特別選擇有陽光與和風的長椅,他坐在那裏,帶著一種悠閒的神色,欣賞光線的變化。他走近垃圾箱,看見地上的垃圾,先拾起來放進垃圾箱,再從垃圾箱裏翻他要找的食物。他穿著西服,穿得好像一個普通人,他不懂看報,但他手上總是拿著一疊報紙,好像一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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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June 6, 2020 at 5:13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生活在馬路上的人們 (上)

一個女人坐在竹籃裏,自己跟自己說話,有時她還舞動雙手。當她要走了,她便拖著繩子,把竹籃拖在背後。籃裏有她的衣服,那是她的家。她拖著她的家到處去。

一個男人,身旁放一枝拐杖,他讓它穿上西裝,又用布把它綁起。當他獨自坐在關上的店舖門前,他不喜歡人家接近他。陪伴他的只有這穿上外衣的拐杖,好像它是他唯一的朋友。

一個女人,坐在舊火車站的石柱旁,呆呆地坐上一天。她的東西放在柱後,而她就坐在那裏。有人走過去跟她說話,她只是擺擺手。她總是坐在那裏,好像她能做的就是坐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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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June 6, 2020 at 5:11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寒夜的老人

風颳面吹來,冷得人直哆嗦。大半條街都黑沉沉的,只有當中兩爿小舖露著燈光。外面的地方就盡是黑暗、空虛、以及不息的颳面的風吹。

有燈光的地方,其中一間是小飯店。粉紅色的紙張上寫著「煲仔小菜」、「煲仔飯」,在裏面,爐火閃著閃著,騰騰上升的熱氣,叫人覺得溫暖。即使是這麼簡陋骯髒的地方,有人,有熱騰騰的食物,也就有舒適的感覺了。

伙記忙碌地走來走去,像煲上匆忙地升起的白煙。辛勞工作一日的工人,正自斟著小瓶子中的一點洒,慢慢地呷一口。帶著一兩個小孩的小家庭,孩子們都穿得臃臃腫腫,孩子的鼻子紅紅的,有幾個,鼻子上脣之間帶著一汪鼻水,不時用手去擦一擦。在那邊的座位上,分別坐著幾個瘦削寂寞的中年男子,茫茫地看著前邊。這些不同的人,走過這條黑暗的路,在寒冷中走進有燈光的地方,吃一點熱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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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May 15, 2020 at 9:27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鬍子

鬍子的樣子似猶太人,有一雙禿鷹的眼睛。他頭頂光禿禿的,下巴卻長了一撮捲曲的鬍子。好像頭髮都長到錯誤的地方去了。

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卻多次跟他在同一機構工作。最先是在一另外資的機構。那時只見他悠閒地進進出出,我們都忙於伏案工作,而他又是在不同的部門,所以也沒有怎樣注意。那時那機構不斷「地震」,換了一批又一批人,總有那麼多人來來去去,我們是其中之一,他亦是其中之一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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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March 28, 2020 at 10:12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車上的醉漢

踏上十四座小巴的時候,我看見司機把一張舊報紙扔給後面一個婦人。前面的乘客轉到後面的座位去。四周的人都望著她。我在車尾的座位坐下來,看見她旁邊的男子頭倚著窗,好像熟睡了的樣子。

我看見她把這張雋報紙摺成一個斗形,這才曉得是甚麼一回事。她身旁那男子──是她的丈夫吧──把頭移過來,倚在她肩上。他的臉伏在她肩膀上,好像一個啜泣的小孩。偶然他會抬起好像十分沉重的眼皮,就伏在那裏向前直望,但又像甚麼也望不見。

她和他都胖。他的動作,遲緩中顯得特別笨拙,而因為他不斷挪動,她迫得向甬道這邊移過來,懸空了半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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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March 10, 2020 at 7:31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午夜場的觀眾

晚上經過一間電影院,看見午夜場放映一齣錯過了的舊片,剛好有空,便購票進場了。

大概因為是舊片,又在深夜十一時這鐘點,電影院裏空盪盪的,當我們把票子遞給帶票員,他愛理不理地瞪我們一眼,我們只好自己隨便找個座位坐下。走過的時候,只見零落的一兩撮觀眾:過夜生活的女人、高聲談笑的阿飛。

我們周圍都是空位,要等到開場後,才有多一些人進場,有幾個年輕男子坐到前幾排的空位去。他們坐下以後,其中一個立即把腳擱到隔鄰的座位上,斜躺在那裏看戲。舉起的腳上,似乎是穿著拖鞋。



其中一個,就大聲地問:「喂,今晚的戲是甚麼名字?」另一個回答說:「不知道呀!」跟著就爆出一大串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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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March 3, 2020 at 12:47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挖掘者

走到海旁這段路,眼前全是縱橫交錯的天橋,從一道天橋走下來,還未走上另一道天橋,只覺風馳電掣的汽車呼嘯著在身旁掠過,簡直不知置身在哪兒了。誰會記得這兒的空地,才不過是近年填海積成的?過往林立在海邊的大廈,現在都退過一旁,顯得矮小而消沉,呆呆地瞪著前面一輛汽車翻上天橋,衝下去,鑽入海底隧道黑暗的入口。



在隧道附近,有一條僻靜的路,向海伸出去,走過了草叢,是一道石堤,盡頭有個閘,走近了才看到是「遊艇俱樂部」的私人會址,不准外人進去的。既然這樣,我們便轉回來,坐在石堤上。在背後,越過俱樂部的私人土地,海灣裏泊著豪華的白色遊艇;在前面沿岸的地方,則是密密麻麻的漁船,胼手胝足的捕魚人生活的地方。最接近我們的則是一艘大船,上面盛滿鐵桶,鐵桶都漆成鮮藍,船身卻是低沉的灰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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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January 12, 2020 at 5:57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電車上的嘯聲

起先我聽見一聲響亮的呵欠,轉過去,看見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不遠的地方,頭髮有點蓬亂,衣服有點骯髒,但也跟其他人看來沒有太大分別。當他發出聲音,其他人只是默默坐在座位上,或者看著窗外的景色。每個人在管自己的事,對他沒有理會。

他手裏拿著一疊報紙,這時就取出一張,彎下身去抹自己的鞋子。他穿著黑色的舊皮鞋,也不見上面有甚麼污跡,但他就是在那裏抹了又抹。也許是別人踏髒了他的鞋子?也許是他比較敏感?但我也沒有繼續留神,就像同一輛電車裏其他沉默的乘客,我們繼續沉入自己的天地,回想自己小小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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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January 11, 2020 at 10:23a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時裝店

如果不是他在背後喚我,我可沒留意到剛才站在店前的是他。我在這附近的路上踱步曬太陽,他剛好站在一所時裝店門前,向我喊一聲:「喂!」

走進店裏坐下,他告訴我這是他自己的生意。他終於開了一所時裝店。這是值得替他高興的。

這爿店處於旺中帶靜的地方,位置很好。店子有點狹小,但很舒適,燈光昏暗而柔和,後面傳來流行音樂,坐在那些軟墊上,叫人想沉沉的躺下去,靠在那麼柔軟的東西上,不再思想。兩旁掛著美麗的衣服、新款的衣服,但是他看來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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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January 3, 2020 at 5:34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被淘汰的人

他有一次告訴我說,他有個兒子,跟我差不多年紀。又有一次說起小兒子,他帶點驕傲地說:算是難得了,一向都是考第一拿獎學金,這回因為有新生插班,考了第三,我也叫他不要難過呵,怎樣也會供他讀下去的,他帶點驕傲地說著。

四五十歲的人了,天氣熱的時候他總是只穿一條短褲在排字間執字,他是股東也是工人,沒有甚麼人手,生意也不怎樣好。另外一個年輕的股東悠閒地坐在桌後。



他總是說:「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準時排起的……」他對自己的手藝很自豪。有時他說:「到樓下去喝杯茶,」在那所廉價的茶廳裏,他繼續說:「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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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29, 2019 at 5:44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影子

晴朗的天氣,陽光爛漫地照遍大地,照著高高的建築物,照著來往的車輛,照著快樂與不快樂的人群,在他們身旁,留下長長的影子。

在鬧市的一角,有一座大公園。一個小孩,由他的父母帶著,走進公園來了。

這個小孩子,還沒有大人的腰那麼高。他對許多事物都覺得新鮮。起先到水池看船,他要下去玩水,媽媽說「不可以」。但過一會,他卻看見一個年紀比他大許多的哥哥捲起褲腳走下水池。他覺得奇怪,舉起頭,好像想提出疑問,但沒有人回答。沒多久,他又看到那人把一隻機器的大船放下水去,噗噗的,又響又快,繞著水池亂衝,撞翻了許多別的小船,把波浪都翻起來。他覺得很害怕,就說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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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21, 2019 at 11:22am — No Comments

也斯《不欲教人仰首看》高興地看見馴鹿──談愛斯基摩版畫(下)

野獸,對於愛斯基摩人來說,比對文明人有更大的意義。我們在一部記敘愛斯基摩人生活的短片中,看到愛斯基摩少年以慶祝獵到第一頭海豹作為他成年的儀式。在這盛大的慶典中,他就在那裏,看著別人分食他第一頭獵物,靦腆而又驕傲地笑著。對於一個現代城市的少年,或許是跑車、單車、收音機和攝影機,但對他們來說則是親手捕回來的一頭海豹。

野獸一直生活在他們周圍,不是動物園裏的奇觀,而是衣食的來源,伴侶以及致命的敵人。據說愛斯基摩人在捕殺一頭海豹後,向牠口中倒入一勺清水,因為他們相信海中的海豹被捕上釣是為了想喝清水,所以他們滿足牠的慾望。他們對敵人也這樣遵守諾言,互相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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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18, 2019 at 1:42pm — No Comments

也斯《不欲教人仰首看》高興地看見馴鹿──談愛斯基摩版畫(上)

這個長著黑色鬍子的漢子,高高地舉起雙手,到底有甚麼事情令他這樣高興?

是因為他看見了馴鹿。這是勃圖各(Pootogok)畫的〈高興地看見馴鹿〉。

在另一張畫裏,在孩子單純的臉孔旁邊,畫著不成比例的兩頭小小的狗兒,那是伊魯舒斯(Elushushee)的〈孩子夢著狗兒〉。而另一張,在海豹圓圖的頭顱上,站著一個幽靈般的人,那則是泰力(Tudlik)的〈海豹想像中的人〉。



這些畫,大膽天真猶如兒童畫。它們的畫法樸拙,又有豐富的想像力和幽默感,充滿大自然動物生活的夢幻;但這些畫都不是兒童畫。到底是甚麼人,可以有這樣一雙孩子的不受拘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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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18, 2019 at 1:42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玩“的得球”的人

走過大街,看見街上有個人在玩的得球,他晃動手中的繩子,繩末兩個硬球便互相撞擊,碰起來的得作響。走過的人都看看他,沒有人走近他,大概是因為不想球砸到自己身上,不想自己的骨頭給碰出響聲。

的的得得。

這個人在玩球。現在大街小巷都有揮動這樣兩個硬球的人。每個時期都有流行的玩意。比較起來,的得球是一種攻擊性的武器,它為你霸佔一幅空間,它發出惹人注目的聲音,它使別人閃避。一個時期流行的玩具見出一時期的心態。現在人們需要這麼一種武器式的玩物,需要發洩這麼一種攻擊性的心理,可知人們腦海中想的是甚麼。的得球是一種隨身帶備的武器,像棒子,像拳頭。



的的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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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15, 2019 at 8:16pm — No Comments

也斯《路上的人們》怕賊的阿嬸

阿嬸最愛說的話題就是打劫。她總是說:「昨天那邊的大廈裏又有人入屋打劫了。」她總是說:「幾樓幾座又被賊劫了。」說起來就擔心。本來就沒有表情的臉孔更加沒有表情了。

阿嬸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把門閘鎖得好好的,大門關得嚴嚴,不管誰來叫門都不開。所以呢,不管推銷電器的、傳教的、收碗碟的,不管別人在屋外叫得震天價響也好,她就是不開門。阿嬸一夫當關,一隻蒼蠅也不放進來。即使是派信、收管理費、送石油氣,阿嬸也絕對沒有人情講,一律拒諸門外,弄得人家要把送來的一罐石油氣又再搬走,在那裏破口大罵,阿嬸還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她說:「誰曉得是不是假冒的!以前呀,我住的那個地方,四樓就是有人假冒送石油氣,進來以後還不是把人都綁起來了!」實在有太多前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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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15, 2019 at 8:13pm — No Comments

也斯《不欲教人仰首看》魚的魔術

家裏的牆上,有一張〈魚的魔術〉的複製品。奶白色的牆上,這一方藍汪汪的海洋,也是一個夢的水族箱。在那裏,你看不見直往上冒的水泡,溫度計,或是人工的假山,但是你卻可以看見人,戴著小丑般的尖帽子或是張著手作著舞蹈的姿勢,你可以看見花瓶和菊花,月亮和時鐘;當然,還有魚,一二三四五六尾魚。魚的魔術是克里(Paul Klee)的魔術。他是一個魔術師,因為他可以把各種不可能組合起來的東西組合起來。他脫下帽子,向我們一鞠躬,然後,從帽子裏抽出一尾魚和一個月亮,一顆星和一朵菊花,有時,那是尖銳的箭咀,指向的符號,有時,那是煩憂或尷尬的人的面孔,有時是死亡的扁臉,有時是摔角的天使,他的帽子裏,甚麼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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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13, 2019 at 10:04pm — No Comments

也斯《不欲教人仰首看》人的面貌(下)

正如初民把未知的神秘力量幻化為人獸混合形象的神,現代人想像出一種人與機器的混合體,既具有機器的力量和盲動,又具有人的狡黠。博丁尼的〈工業家胸像〉便是如此的一種「神像」,胸像機械化猶如機器,一手拿硬幣出去,一手取回,這神所傳的宗教不用說,正是現代人的宗教──「金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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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10, 2019 at 9:35am — No Comments

也斯《不欲教人仰首看》獨眼的詩人

聽到羅拔.克瑞利(Robert Creeley)來香港的消息,跑到大學去聽他講美國詩。克瑞利?有一段時間沒有翻他的詩了。借出了、失落了、或者不知放到哪裏去了,就像許多別的書本一樣。但他的樣子我仍記得,當他從門外進來,穿一身深藍色的衣服,我就認出他來。他長著鬍子,就跟書後的照片一樣,不同的是照片嚴肅一點,而且照片總是固定的,真人卻是流動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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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uyuu on December 2, 2019 at 8:22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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