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一
1978年我在鄂西利川一中應屆畢業。半年前,這個國家剛剛恢覆高考,每天仿佛都在發生大事。而在此之前,我還在考慮到何處下鄉――而且開始情竇初開的悲慘早戀。那時的人似乎都很單純,首先是女同學把我的情書上交給了學校,然後是天天寫檢討到校辦罰站,之後是父母責罵毆打,最後是我自殺未遂。
醒來後為了表示我仍是個不甘墮落的青年,更為了心中那點自尊和硬氣,我確實咬破手指寫了個血書。一行字――不考上武大此生誓不為人。
那年,我16歲。…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March 14, 2017 at 10:10pm — No Comments
一
十余年前,那時偽裝成奸商的我,隱身在大班台後面,每天煞費苦心地計算著碼洋和折扣。那時,中國很多80年代地下詩人都和我一樣,被時代改造成了不法書商。我們幾乎都遺忘了詩歌,像一個地主隱瞞了自己的出身成分;也像一個化裝了的上訪戶潛伏在京城,兢兢業業地向祖國各地發貨催款,慢慢忘記了最初出發的目的。
突然,有一天我的辦公室來了一個冒充西娃的人,帶來了一組詩歌——從書商組稿的角度來看,詩歌是賣不出幾分錢的。但是,站在詩歌的立場來看,這真是我暌違詩壇多年後,讀到的上乘佳作。我說留下來吧,我幫你推薦一個好刊物發表。後來,組詩發表了,真正的西娃這才隨著李亞偉一起來找我喝酒。…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March 1, 2017 at 11:31pm — No Comments
陸
這一切厄運之後,中文系畢業的蘇家橋,竟然成為了銀行的經濟師,終於步入了他日漸安穩的中年。行長曾經是其父一手栽培的舊部,他的同學也多已成為州裏的要員。惟獨他堅持不黨不群,廁身於經濟時代的洪潮浪底,憑手藝悄無聲息地枯澹生活著。
他現在是銀行惟一資格最老的科員,獨往獨來,絕不逢迎於任何上司。單位福利甚好,時常瓜分蔬菜水果;他總是在一眾挑揀離開後才去看看,倘有殘余便隨興取一點回家。他完全與世無爭,且幽默豁達,與人為善,自然成了眾人歡喜的怪物。大家戲稱其為行長,就是面對真的行長,他也一樣朗聲模擬官腔應諾。領導知其向無野心,不以為忤,同事則暗佩其渾無體制之俗。…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February 28, 2017 at 9:10pm — No Comments
壹
常常竊想,如我輩中人,倘若投放到古代,又該是怎樣的一種際遇?肯定也讀書,卻難以進仕,也沒膽量造反——那我們還剩下什麽活法呢?
援引古例,積極一點的人生有兩種:激進者去學遊俠,保守者去當幕僚。遊俠近乎要改造社會,雖也快意恩仇,然而風險成本太高;幕僚大抵是維護現實,盡管衣食無虞,卻要俯仰隨人。也就是說,不想輕生死,又想存骨氣的人,以上兩者皆非生命正途。
於是,古人又為這樣的人,在俠與僚之外,設計了第三條道路——隱。…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February 20, 2017 at 10:50pm — No Comments
七
堂兄並未覺察這一切,依舊是偶爾醉歸,時不時打罵一頓老婆再揚長而去。嫂子因為心有所屬,對丈夫的薄幸已不在意。而他卻因為情懷初開,在為嫂子撫傷擦藥之際,多了更多憐惜和憤恨。然而堂兄畢竟是哥哥,是把他從鄉下弄到城裏來給一碗飽飯的恩人。他對嫂子縱有萬般迷情,說出來終歸是不倫之戀。而嫂子,雖然身心都迷戀這個健美淳真的小叔,但自知出墻春色,豈能久貪。因此,他們相愛是相愛,卻從未探討今生歸宿。更談不上密謀弒夫,性命相搏地換一種活法。
問題是一個少年心中,開始因為愛而糾結起了仇恨,這種恨又因為對堂兄的天生畏懼而無處發泄,他漸漸變得更加沈默寡言。但凡堂兄回家,他便盡量回避,他怕他自己的目光泄露出隱秘。…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February 9, 2017 at 10:54pm — No Comments
一
死刑——這兩個字,在鍵盤上敲打的時候,手就突然開始顫抖。十指似乎如溺水者的慌亂,在虛空中掙紮。我在人世間講述時代的故事,卻一直不自覺又仿佛在刻意地回避著這兩個透著血腥的字眼;仿佛要到血已冷卻的陰間,才適合此類殘酷的講述。
問題是四九鼎革以來,這一詞匯以接近糧食的頻率,緊貼我們的生活。每一次死刑的發生,在民間都類似饑餓年代的一道盛宴——我可以在暗夜聽見那些歡呼和鼓噪。我們的紅色時代也許太缺少白色的鹽分,以至於我們的官民都變得如此嗜血。我們不得不依賴鹹腥的血,來飲鴆止渴般地維系這早已衰朽的社會。…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February 9, 2017 at 10:53pm — No Comments
一
喜歡尋醉的人,往往易在樽邊邂逅故人。前日的酒局,意外遭逢鄧康延兄。他曾經是知名媒體人,現在則一邊寫書,一邊拍紀錄片。
他當即饋贈我一冊古色古香的新著——《老課本 新閱讀》,並在卷首題字曰:破萬古長夜,掌一豆燈火。
此書是鄧兄拿民國年間的小學課本翻印,並加上他今天重讀的劄記,編次成書的。一個五十歲之後的今人,再來細讀百年前(民國元年)的童蒙教材,竟然依舊讀得有滋有味,且不時感到臉紅——這,真是情何以堪的一種體驗。 …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February 5, 2017 at 3:57pm — No Comments
長夏無聊,跑到市郊一戶農家去讀書寫字。其家磚房一棟,庭前有小院;院周綠樹四合,極覺清幽,正是消暑勝地。
晨起即於窗下伏案,湖上風來,穿葉過林,一片沙沙之聲。間或野鳥飛過,漏下一串佳音,卻如天籟一般。書讀到妙處,忽聞院中一陣唧唧噥噥的啼喚,仿佛吳儂軟語,大異鳥鳴之激越。起視之,乃一雞婆帥眾兒女駕到。
雞婆居中緩行,昂首挺胸,貌甚莊嚴。每舉足必下視方落趾,生怕蹄傷弱雛;一如京劇須生出場,端端的龍行虎步。其眸炯炯,左顧右盼,似乎天生憂患,在在警惕無妄之災之橫生波瀾。時而咕嚕一聲,並不絮叨,偶有出列者聞聲即歸隊。觀其言行,實有大將之風,仁者之德,隱然足以母儀天下也。群雛前呼後擁,歡聲若雷,幾似禦駕南巡一般。…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February 3, 2017 at 8:41am — No Comments
所謂鄉愁,對我而言,大多時候只是某種童年的味覺。
記憶中的那些口感,在被歲月發酵後往往形成經久回味的芳馥,於只身遠遊的路上,時時誘發你“不如歸去”的念頭。
我已經走遍了這個國家的絕大多數地方。當對未知事物的嘗鮮渴望漸漸饜足之時,我知道我的青春業已耗散在穿州過府的五味百感中;這時,鄉愁開始從舌尖上漫漶而來,在枯澀得近乎麻木的味蕾上綻放出懷鄉的憂郁――我知道,我於此際開始衰老。而一根老了的舌頭,則會像蛇信般搜索回山的徑路,它似乎比身體還更需要故鄉的飼養。如果不能找到孩提時的食單,也許就會枯葉般迅即隕落。…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February 3, 2017 at 8:40am — No Comments
十五
沒有離別,也許就沒有老李唯一留下的這幾十封信。如果處在今天這個電訊發達的時代,大抵也不會殘余下這些文字。假使連文字都消散於歲月的風暴中,有誰又能證明他曾在此濁世小駐。
我們在各自的故鄉等待著命運的發落。老李回到了建始三裏壩的香樹灣,那是一個我至今陌生的所在,他又象一個農民一樣為他父兄扛起了鋤頭。夜裏,在昏暗的燈下,他寫了給我的第一封信。他在信中說-----…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January 11, 2017 at 10:53pm — No Comments
八
那時的學生長短不齊,湊在一起就愛打賭爭問題,或爭一些野史知識的記憶力。至於仲裁或答案嘛,就找老李,反正他是一個長期失眠者。我則從他身上,懂得什麽叫淵博。
比如大家爭“左派右派”到底誰是自由主義誰是保守主義,這種分法從何而來,我黨何以一回兒反左,一回兒又反右。不可開交時,便聽老李講西方的圓桌會議,講法國大革命,講國際共運史。我至那時,總算才明白我“右派”母親的來歷何含義。…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January 8, 2017 at 5:43pm — No Comments
一
死亡,在許多時候,真是一件近乎日常的瑣事。你買菜的路上,邂逅車輪下的一灘血,你拎著一堆肉食回來,看見鄰居的一張訃告----在你行經的地方,人們競相奔赴道路的盡頭。你才發現,生命竟然確實薄如蟬翼。
當“訪舊半為鬼”時,當“故人日以稀”時,當在暮煙的幻象中遙見你曾朝夕與共甚或唇齒相依的大隊面容時,你何曾有一絲幸存者的竊喜。就象此夜,當我枯坐於天涯客館,燃一炬煙,吞吐幾十年的往事時,我恍若一個同謀共犯----他們去了,我卻茍活於斯----我怎堪獨自直面這慘酷的余生。
二…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January 8, 2017 at 5:42pm — No Comments
五
多數人稍擅浮名就難免裝逼,如果有點芝麻爵位或者銀子那就更裝。本來文人應該是所謂世事洞明的,但你只要看看中國作協那個系統開會或者選舉什麽,大家一邊裝得一本正經,一邊打得一塌糊塗,你就可以想見所謂的中國文學在體制內將要開出什麽樣的奇葩。
以王朔的文名和所謂的“成果”,在地方文壇那得夠格當個鳥主席了,可是在北京,誰要聽說他出席過哪個非朋友的官方會議,我估計美國之音都會當新聞事件。…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December 28, 2016 at 12:43pm — No Comments
一
《紅樓夢》開篇有一段賈雨村和甄士隱品評天下人物的妙論非常有趣。大意是說人本源於天地之氣,正氣所凝則為忠臣烈士,邪氣所凝則為小人奸佞;但還有一種人是由正邪二氣交葛產生的,這種人即使當皇帝也是唐明皇宋徽宗一路,如果墮落風塵那至少也不低於李師師一輩名妓。當年夜讀此段高論時,心下甚是拱服,竊以為純正純邪的皆是少數,而蕓蕓眾生或者多是正邪之間的產物。後來閱人多了,才發現真正算得上此類人物的,竟然如鳳毛麟角,乃不世出的寶貝。
拙文要說的這位頑主,圈內人稱為朔爺――在我看來,就算這樣一位稀世無多亦正亦邪的怪物;和賈府那個末世公子一樣,原是口中銜著一塊玉來投胎的。…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December 28, 2016 at 12:43pm — No Comments
又名土家野夫,本名鄭世平,1962年生於湖北恩施。中國自由作家,發表詩歌、散文、報告文學、小說、論文、劇本等100多萬字。2006年獲“第三代詩人回顧展”之“傑出貢獻獎”,2009年獲“2009當代漢語貢獻獎”,2010年憑借《江上的母親》獲台北2010國際書展非虛構類圖書大獎,《鄉關何處》獲2012年度《新周刊》新銳榜年度圖書。
《鄉關何處》悄悄地火了。一本散文集,成了讀者心靈互相碰撞的“文林秘笈”。
2012年歲末,作者野夫在中國政法大學等高校演講,標舉“邊鎮少年的夢想之旅,鐵血男人的雄性教育”,一時聽者如雲,網友、大學生、教授中都有他的粉絲。…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December 16, 2016 at 10:32am — No Comments
一
昆德拉說——所有的比喻都是危險的。譬如我們把某人比喻成紅太陽時,很容易就會喚起一種狂熱的愛,因為對太陽的膜拜是人類的一種集體潛意識。
我小學時代的老師說——所有的比喻都是翹腳的。意思是一個事物需要比喻來說明時,比喻其實是無法周密和準確的。
比喻是一種消極修辭格,但它卻具有積極的智慧。它能在瞬間抵達喻體的深處,揭示出一些驚天的秘密。於是,比喻在很多時候,是一種掃盲的工具,它能使一些懵懂者豁然開朗。 …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December 1, 2016 at 8:04pm — No Comments
一
在名城,在這樣一個著名的年代,我賃居市井深巷的門被轟然撞開,一個詩人裹挾著二十世紀末代初春的黃昏滾滾而來。
他象金庸筆下的暗器名家一般不斷從懷中腋下發射出二鍋頭、花生米、即食面、煙諸如此類足以擊倒任何一個流浪漢的東西;而最終使我受傷的則是他的這本詩集——這致命的袖箭以最詭異的手法和刁鉆的角度撲面而來,足以洞穿每一個猝不及防的英雄。
不宣而戰,挑燈夜鬥,仿佛中世紀的武士裸體對陣性命相搏,關於詩、關於文、關於青春革命醇酒婦人,竟至於一時間殺氣彌天悲風四起………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November 22, 2016 at 6:42pm — No Comments
一
我於京都的來去,似乎正應了十年一覺的古語;青春的混跡,蕭然的過往,揮別的雙袖間大抵籠下的真是幾片雲彩。那些繁華與艱澀,驚怖和歡愉,如今皆已遙遠;一如廣場上那叠經翻修的方磚,早已抹平曾經的鐵蹄。彈洞般的心靈,在向晚的冷眼轉顧中,恍惚徒剩空穴來風似的荒涼和無憑——逝者如斯,往事之傳奇竟如虛構,仿佛一切未曾身經一樣。…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November 21, 2016 at 10:09pm — No Comments
除開在北京,話劇似乎已經不怎麽存在了。在這樣一個曾經小到鄉鎮都搭滿了舞台的國度,觀眾仿佛一夜之間突然集體退場,使無數編導和演員們都一下子尷尬起來。所幸的是,也許由於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的存在,使得一批真心愛好話劇藝術的人,便像某個荒島上孓然的古老部落一樣,依舊能夠在王府井的一隅,保留這麽一點近乎古舊的愛好。
自然,人藝從某種角度上說,大抵可以代表這個國家的一流表演藝術水平;這也是它所擁有的觀眾,不至於太多水土流失的原因。不過,這並不是一個龐大的群落;事實上,在這個繁華喧鬧世界的誘惑下,仍然不醉心於KTV或迪廳之類而甘願在此坐冷板凳的人,絕對不會眾多。因而,人藝的觀眾越來越接近於一種俱樂部會員式,或者說,像一個沙龍。在其中,是常常可以感受到一些老派文明的。 …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November 20, 2016 at 10:53am — No Comments
法國有一個學者寫過一本書,叫做《無所在的故事》。他把人的生活狀態分為兩種,一種是“有所在”,一種是“無所在”。
什麼叫有所在的生活呢?他的描述是這樣,就是你生活在一個固定的程序裏面,比如說你每天從家走向單位,從單位走向菜場,然後從菜場走回你家的廚房。你的一生沿著這樣一個固定的道路,重覆著,偶爾有一點點意外。
那還有一種人生呢,叫無所在的狀態。就是當你踏出家門的那一刻,你就不知道明天你在哪裏,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故事。你在每一個碼頭、車站,甚至每一個大街轉角的地方,你都有可能因為踩住了一個少女的裙邊,因為一聲道歉,而產生一場意外的愛情,或者其他的故事。…
ContinueAdded by Dushanbe 杜善貝 on November 20, 2016 at 10:39a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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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engelbert@angku张文杰 0 Comments 71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21, 2021 at 11:00pm 7 Comments 60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18, 2021 at 5:30pm 18 Comments 73 Promotions
Posted by Host Studio on May 14, 2017 at 4:30pm 11 Comments 49 Promotions
Posted by 用心涼Coooool on July 7, 2012 at 6:30pm 39 Comments 53 Promotions
Posted by 就是冷門 on August 24, 2013 at 10:00pm 79 Comments 81 Promotions
Posted by 罗刹蜃楼 on April 6, 2020 at 11:30pm 40 Comments 66 Promotions
Posted by 葉子正绿 on April 2, 2020 at 5:00pm 77 Comments 69 Promotions
Posted by Rajang 左岸 on August 26, 2013 at 8:30am 29 Comments 61 Promotions
Posted by 來自沙巴的沙邦 on November 4, 2015 at 7:30pm 3 Comments 76 Promotions
Posted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anuary 5, 2016 at 9:00pm 35 Comments 73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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