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主播's Blog (445)

濮廠 ·河豚

近二十年來,東奔西跑,雖則跑不出所以然來,然而到處終是好歹嚐嚐本地風光。並不是本人不圖上進,終覺得人生百年,亦正不必太自刻薄,雖則談不到口腹之奉,但是廣廣見識,也是份內之事。然終沒有機會吃過河豚。

也記不起哪一年偶然看過《本草》,但恍惚記得《本草》上有這麽幾句:“河豚,性至毒。惟江陰人食之不死”。只可惜客中沒有此書,一時亦不及考證。

今年二月上旬,忽然有機會到江陰了。承幾個舊同事邀去吃個小館子,彼此雖則日常見面,可惜並非十分關切,既無國家大事可說,當然更無體己話兒可談。幸而有位略知江陰情形的朋友談到吃河豚魚問題,終算彼此瞎扯一頓,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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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October 30, 2018 at 10:05pm — No Comments

東方·牛乳

十二三年以前我曾在“北京”李閣老胡同的牛棚里看過擠牛乳的事情。印象很深:擠牛乳的人,實行動手勒取以前,先使小牛到乳頭上面去吮一下子。小牛一到母牛的身旁,連忙銜上乳頭去吮。當初好像沒有乳汁出來,小牛暫且吐出乳頭,腦袋在母牛的身上撞幾下,再銜上乳頭去吮。

可是,小牛剛吮得滋滋有味,擠牛乳的人,當即去牽開了,不管小牛的貪戀,隨手絆在一根柱子上,使得不能夠跑近母牛去。於是用手去勒母牛的乳頭,乳汁就陣陣地出來,澆到白鐵桶里,嘎嘎的響。母牛微合著眼睛以為正在餵小牛的樣子,小牛睜大著眼注視擠牛乳的人,我看得很覺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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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October 30, 2018 at 10:03pm — No Comments

賈祖璋·螢火蟲

滿天的繁星在樹梢頭輝耀著;黑暗中,四周都是黑蜮蜮的樹影;只有東面的一池水,在微風中把天上的星,皺作一縷縷的銀波,反映出一些光輝來。池邊幾叢的蘆葦和一片稻田,也是黑蜮蜮的,但蘆葦在風中搖曳的姿態,卻隱約可以辨認。這蘆葦底下和田邊的草叢,是螢火蟲的發祥地。它們一個個從草叢中起來,是忽明忽暗的一點點的白光,好似天上的繁星,一個個在那裏移動。最有趣的是這些白光雖然亂竄,但也有一些追逐的形跡。有時一個飛在前面,亮了起來,另一個就會向它一直趕去,但前面一個忽然隱沒了,或者飛到水面上,與水中的星光混雜了;或者飛入蘆葦或稻田裏,給那枝葉遮住。於是追逐者失了目標,就遲疑地轉換方向飛去。有時反給別個螢火蟲作為追逐的目標了。而且這樣的追逐往往不止一對,所以水面上,稻田上,一明一暗,一上一下的閃閃的白光與天上的星光同樣的繁多,尤其是在水面的,映著皺起的銀波,那情景是很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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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October 30, 2018 at 7:09pm — No Comments

周建人·水螅的故事

在學校的近旁,你有時會看見學生們帶了些玻璃器,在春水灌溉過的稻田中,或路旁清水的池沼裏的水草間,找尋些什麽。他們是在找尋水螅。水螅是不引人註意的著生在水草等處的小生物。它的身體像條橡皮管;底下蒙住的,上端有一口,口旁生著六條或更多的觸手。它的身體細到像針一般,只有幾分長,顏色普通淡褐色,但也有綠色的。它是小動物,用觸手捕食更小的動物吃。它的身子和觸手會伸長,也會縮短——縮短到像一個線結。如果把它捉來,養在平邊的,即方形或長方形的培養器內,放些水草和水蚤進去,置在近窗口處,它便生活在向陽的一面,可以觀察它的生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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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October 19, 2018 at 2:17pm — No Comments

賈祖璋·龜

莊周在濮水上釣魚,楚王差了二位大夫去敦促他,很客氣地對他說:

“國王想以瑣事請先生屈駕呢。”

莊周持著釣竿頭也不回地說:

“我聽見人家說,楚國有一只神龜,死了已經三千年,楚王用巾和箱,把它珍藏在廟堂之上。這龜情願死了留著骸骨給人寶貴呢?還是情願活著‘曳尾於塗中’呢?”

二位大夫說:“情願活著‘曳尾於塗中’。”

莊周說:“那麽請你們去吧,我是要活著‘曳尾於塗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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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October 19, 2018 at 1:44pm — No Comments

豐子愷·蜜蜂

正在寫稿的時候,耳朵近旁覺得有“嗡嗡”之聲,間以“得得”之聲。因為文思正暢快,只管看著筆底下,無暇擡頭來探究這是什麽聲音。然而“嗡嗡”、“得得”,也只管在我耳旁繼續作聲,不稍間斷。過了幾分鐘之後,它們已把我的耳鼓刺得麻木,在我似覺這是寫稿時耳旁應有的聲音,或者一種天籟,無須去探究了。

等到文章告一段落,我放下自來水筆,照例伸手向罐中取香煙的時候,我才舉頭看見這“嗡嗡”、“得得”之聲的來源。原來有一只蜜蜂,向我的案旁的玻璃窗上求出路,正在那裏亂沖亂叫。

我以前只管自己的工作,不起來為它謀出路,任它亂沖亂叫到這許多時光,心中覺得有些抱歉。然而已經挨到現在,況且一時我也想不出怎樣可以使它攢得出去的方法,也就再停一會兒,等到點著了香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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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October 13, 2018 at 1:52pm — No Comments

賈祖璋·雉

秋天樹木都落了葉,草都枯萎了。住在山林裏的鳥獸,不是向南方溫暖的地方遷移,就常常到平原間人家耕種區域的附近來徘徊,以便找尋食物。從人的一方面說起來,草木枯黃以後,山空野曠,視線少受障礙,鳥獸不易逃避,於是舉行狩獵,比綠蔭重重的夏季便利,所以從秋天到初春是行獵最適宜的時令。現代的國家在法律上都規定秋冬二季為狩獵期,卻不是專謀人的便利,是含有保護動物的意義的。因為春夏是動物的繁殖季節,打死了母動物,連帶要傷害許多幼動物。秋冬二季則幼動物已經成長,打死一只只是一只,對於動物種族的保存上可以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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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October 13, 2018 at 1:52pm — No Comments

賈祖璋·螽斯

螽斯是經過古代詩人歌詠過的著名昆蟲,但現在雖然一般人都知道它的名字,卻並不能大家都認識它。它生在草叢裏,就是上海那樣人煙稠密的地方,只要有一方較大的青草地,就可以聞到它“契利利——”“契利利——”的鳴聲。它的同類如叫哥哥、劄兒、紡織娘等都因為能夠鳴叫被人飼養著,但它是沒有人註意的。人在草邊經過,聽見了“契利利——”的鳴聲,只當它是一種無名小蟲的叫聲,就會淡然地走過。這或許是“物以稀為貴”,因為螽斯是太繁生了,它的鳴聲隨處可以聞到。沒有叫哥哥、劄兒、紡織娘等那樣的須待搜索才能遇到,所以反而令人熟視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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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43pm — No Comments

潘小平·蜘蛛

小學時代最有趣的玩物之一就是蜘蛛。玩蜘蛛的季節大概是三四月間吧,現在可記不大清楚了。那個時候每人從家裏用盒子帶了一兩只蜘蛛到學校去,趁著還沒有上課的當兒,在書桌上引著它們大鬥起來,真夠味兒。雖然現在這個權利早已讓給弟弟他們去了,可是我還很有興趣來寫這篇小文。

蜘蛛的種類很多,有大有小,掛網的方式也大不相同。大的全身黝黑,或灰黑,形狀有點像鴨舌帽,如果除掉腳的話。我們管它叫“泥蜘蛛”。它有點像鳥類中的鴻鵠,不與燕雀同群,大模大樣在高高的檐唇掛起八卦形的網,網的力量可以纏住一只蜻蜓,正非那些只捉捉蚊蟲以至蒼蠅的小輩可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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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42pm — No Comments

周建人·蚤的生活

蚤是不及芝麻大的一種小昆蟲,倒生得很精致的。背脊駝起,左右很扁,使它在毫毛中間走來走去很便利。身上生著稀疏的剛毛,腿上也有短毛的。顏色是褐色。它的眼睛很簡單,每側生一個單眼,視覺大概不很靈敏,只能分辨亮光和移動的影子。它的短觸角很短小,放在眼後的槽內。蚤的構造未嘗不精致,可惜它生著可惡的口器,它能刺入皮膚,吸食人的或別種動物的血。吸血時把像唾液的液體吐入傷口裏,使被吸之處的皮肉腫起,並且起不愉快的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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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6pm — No Comments

李廣田·雉

小時候,養過一只野雞,從毛羽未豐時養起,所以它是很馴熟了,它認得我,懂得我的言語,並能辨識我的聲音,我就是那只小鳥的母親了。

這小鳥漸漸地長了花翅,當我用口嘯喚它時,它把翅膀扇著,張了嘴,咯咯地叫,我吻它,餵養它,心裏很喜歡了。暗想道:你快些長大起來吧,要能飛就好,你可以站在我腕上,站在我肩上,或飛在我的頭上。我可以帶你到曠野去,那裏是你原來的住家,你可以再回到你的森林了。但當我用口嘯喚你時,你要再向我的肩上飛來,我再帶你回家,那就頂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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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6pm — No Comments

東方·烏龜

烏龜,在動物學上屬於爬蟲類,背脊上和肚子下面都有著硬板,聯合成甲殼,一碰著捉弄,就把頭尾和四肢都縮到甲殼裏去。

烏龜爬行得很慢,可是有著忍耐心,能夠持久,所以有了“龜兔競走”的寓言。在爬行的時候,總是把小小的尾巴拖著的,莊子所謂“曳尾於塗中”。拖著的尾巴,好像是船後面的舵,一彎一彎的,也像是很用勁的。看著烏龜的爬行,我總發生吃力的感覺。

烏龜的項頸是綠色的,因為唐朝的時候,妓女的家長都包綠頭巾,就把老婆同人通了奸的叫做烏龜。相傳成俗,於是許多地方的人都諱言烏龜,把這兩個字作為罵人的話。即使原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或者還是獨身著的,一聽到被人說作烏龜,也會得懊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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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5pm — No Comments

徐式莊·山棵

在我的故鄉(福建屏南縣)稻谷是有三種的。一種是早谷,便是普通做飯吃的,米性不粘也不韌。一種是酒谷,米叫酒米,除了釀酒以外,過年過節,或婚嫁宴客,也用它,炊熟春爛,做餈供食;但它的性黏而軟,不好拿它制成各式各樣的形體,只能摶成一團一團的,外面施上一層加糖的炒米粉。最後一種叫做大稻,炊熟舂爛了的,不叫做餈,卻叫做棵。棵黏不如餈。卻比餈韌,可以捏成各種好看的形式,或用模型印出月餅似的一塊一塊來,年節祭祀,用它供神或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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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4pm — No Comments

老舍·吃蓮花的

少見則多怪,真叫人愁得慌!誰能都知都懂?就拿相對論說吧,到底怎樣相對?是像哼哈二將那麽相對,還是像情人要互吻時候那麽面面相對?我始終弄不清!況且,還要“論”呢。一向不曉得哼哈二將會作論;至於情人互吻而必須作論,難道情人也得“會考”?

這且不提。拿些小事說,“眼生”就要惡意的發笑,“眼熟”的事兒是對的,至少也比“眼生”的文明些。中國人用濕毛巾擦臉,英美人用幹的;中國人放傘頭朝上,西洋鬼子放傘頭朝下;於是據洋鬼子看,他們文明,我們是頭朝下活著。少見多怪,“怪”完了還自是自高一下,愁人得慌!

這且不提。聽說廣東人吃狗。每逢有廣東朋友來,我總把黃子藏到後院去。可是據我所知道的廣東朋友們,還沒有一位向我要求過:“來,拿黃子開開齋!”沒有。可是,黃子還是在後院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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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3pm — No Comments

畢任庸·幽蘭

時曖曖其將罷兮,結幽蘭而延佇。——屈原



一 扉話

在這“世混濁而不分,好蔽美而嫉妒”的年頭兒,“幽蘭”是多麽使人神往的東西。發篋陳書,考它一考,也是“過屠門而大嚼”之意,當世“濟時英彥”,倘責以“玩物喪誌”,則小子何敢辭咎!

不過題目雖是“幽蘭”,而實際是泛說“蘭”,先得聲明。

明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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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3pm — No Comments

施蟄存·橙霧

從前讀彌爾恩(A.A.Milne)的那篇著名的散文《名貴的水果》(Golden Fruit),覺得他雖然首先贊賞橙子,要不是隔靴搔癢,定是顧而言他的態度。他贊賞這水果的理由,是因為它幹凈,手握的部分並不就是嘴吃的部分,因為它味道好,這正與看了人家的詩稿而稱贊他的字寫得好一樣,未免被這“名貴的水果”齒冷了。

橙子這個東西,我以為,是具有色香味三德的。我們看了它那明快而溫和的顏色,不必想起迷娘(Mignon)的歌:

Connais tu le pays d'or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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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1pm — No Comments

孔另境·晚山

生平曾經過一次最美麗最富詩意的境界,使我永不能忘記的,常常引起似夢般的回憶的,這是一次因偶然的機會而得看的晚山。

事情是在前年的夏秋之交了。

我為著生活的逼迫,要到溫州的一個省立中學去教書,這條路對我是全陌生的,但為了時間的忽促,也來不及仔細去打聽,就匆匆上了輪船。輪船走一夜到了北波,換乘一個較小而十分骯臟的“永安輪”。我被堆進在一間極狹小的所謂“房艙”裏,幾件破行李堆得轉不過身來,這一切都是由茶房們安排。他們的說話可不容易懂,我也不知道是那一處的方言,好似帶著些福建音腔的,我就冒昧地決定他們是“溫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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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0pm — No Comments

何章陸·山

自然本身便是Apollo的化身,所以只要你能神會領略,隨時隨處可以窺見她的笑容,聽見她的清歌;若認識更深一層,那就無異在她的溫甜的懷抱中了。

自然景物中占著很大地位的便是山。我們每提到風景,必山水並稱。其實沒有山那裏會有好風景呢?山之惟一的特性便是靜,所以玩山便是尋靜,愛靜趣的人必會發現山是最適口味的食物。

同一座山,她的姿色可隨時而不同,更可隨領略者的情緒而異。三月時,滿山的杜鵑花開得通紅。平時的山,最宜陶淵明“悠然見南山”的遠看法,現在卻不同了,這時我們要近看。這樣火紅的杜鵑便在碧雲綠霧中如血花一樣地浮現出來了;此時我們如果定神靜靜注視一刻,呀!真的,由眼花繚亂而迷醉了,因為杜鵑的血紅和草葉的鮮綠在深刻的對照中似乎生了一種刺人的鋒芒,如香氣似的,一直鉆入我們的心中。這便是擁著自然吻著陶醉的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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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30pm — No Comments

傅東華·山核桃

我沒有見過山核桃的樹,我可曾吃過山核桃的果。

你要吃山核桃,先就得攻進它的那個鐵硬的硬殼。你如果牙齒不行,這第一道防線怕就難破。就算這已攻破了,裏面仍有許多曲折迂回的硬隔膜,非經一番辛苦抉剔的功夫,輕易吃不著它的肉。然而吃山核桃的趣味正在這裏。

你如果曉得觸類旁通,那麽類似山核桃的食品還可舉出不少。

老年人沒有牙齒,卻仍不能忘情於香脆的花生。你知道他們怎麽辦?他們用一具小木磨兒,把赤裸的花生肉磨成細粉,然後拿瓢匙捎了吃。但這不是殺風景的吃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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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29pm — No Comments

王克洵·剪秋羅

一 剪秋羅

仿佛並不那麽熱得像桃花,也不像臘梅那麽的冷,似輕煙般的哀愁,和淡淡的懷慕,只是在道旁,寂寞的開著花,開著白的花,和紫的花。

沿著那沙石的道兒走,腳步聲,那麽清晰地在靜寂中踏著拍子,幾個人,不都是在靜默著嗎?

“請給我摘一朵花吧。”指著那道旁的剪秋羅,卻轉著眸子向了我。

“為什麽?”

“為了愛它的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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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ly 7, 2018 at 10:28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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