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有一個兒童,他走進我的房間裡,便給我整理東西。他看見我的掛表的面合復在桌子上 ,給我翻轉來。看見我的茶杯放在茶壺的環子後面,給我移到口子前面來。看見我床底下的 鞋子一順一倒,給我掉轉來。看見我壁上的立幅的繩子拖出在前面,搬了凳子,給我藏到後 面去。我謝他:
「哥兒,你這樣勤勉地給我收拾!」
他回答我說:
「不是,因為我看了那種樣子,心情很不安適。」是的,他曾說:「掛表的面合復在桌 子上,看它何等氣悶!」「茶杯躲在它母親的背後,教它怎樣吃奶奶?」「鞋子一順一倒, 教它們怎樣談話?」「立幅的辮子拖在前面,像一個鴉片鬼。」我實在欽佩這哥兒的同情心 的豐富。從此我也著實留意於東西的位置,體諒東西的安適了。它們的位置安適,我們看了…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25, 2016 at 8:29am — No Comments
從南京的朋友家裡回到南京的旅館裡,又從南京的旅館裡回到杭州的別寓裡,又從杭州 的別寓裡回到石門灣的緣緣堂本宅裡,每次起一種感想,逐記如下。
當在南京的朋友家裡的時候,我很高興。因為主人是我的老朋友。我們在少年時代曾經 共數晨夕。後來為生活而勞燕分飛,雖然大家形骸老了些,心情冷了些,態度板了些,說話 空了些,然而心的底裡的一點靈火大家還保存著,常在談話之中互相露示。這使得我們的會 晤異常親熱。加之主人的物質生活程度的高低同我的相彷彿,家庭設備也同我的相類似。我 平日所需要的:一毛大洋一兩的茶葉,聽頭的大美麗香煙,有人供給開水的熱水壺,隨手可 取的牙籤,適體的籐椅,光度恰好的小窗,他家裡都有,使我坐在他的書房裡感覺同坐在自 己的書房裡相似。加之他的夫人善於招待,對於客人表示真誠的慇勤,而絕無優待的虐待, 優待的虐待,是我在作客中常常受到而頂頂可怕的。例如拿了不到半寸長的火柴來為我點香…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22, 2016 at 8:02pm — No Comments
我第一次乘火車,是在十六七歲時,即距今二十餘年前。
雖然火車在其前早已通行,但吾鄉離車站有三十里之遙,平時我但聞其名,卻沒有機會 去看火車或乘火車。十六七歲時,我畢業於本鄉小學,到杭州去投考中等學校,方才第一次 看到又乘到火車。以前聽人說:「火車厲害得很,走在鐵路上的人,一不小心,身體就被碾 做兩段。」又聽人說:「火車快得邪氣,坐在車中,望見窗外的電線木如同柵欄一樣。」我 聽了這些話而想像火車,以為這大概是炮彈流星似的兇猛唐突的東西,覺得可怕。但後來看 到了,乘到了,原來不過爾爾。天下事往往如此。
自從這一回乘了火車之後,二十餘年中,我對火車不斷地發生關係。至少每年乘三四次 ,有時每月乘三四次,至多每日乘三四次。(不過這是從江灣到上海的小火車)一直到現在 ,乘火車的次數已經不可勝計了。每乘一次火車,總有種種感想。倘得每次下車後就把乘車…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20, 2016 at 8:16pm — No Comments
夏目漱石的小說《旅宿》(日本名《草枕》)中有一段話:
「苦痛、憤怒、叫囂、哭泣,是附著在人世間的。我也在三十年間經歷過來,此中況味 嘗得夠膩了。膩了還要在戲劇、小說中反覆體驗同樣的刺激,真吃不消。我所喜愛的詩,不 是鼓吹世俗人情的東西,是放棄俗念,使心地暫時脫離塵世的詩。」
夏目漱石真是一個最像人的人。今世有許多人外貌是人,而實際很不像人,倒像一架機 器。這架機器裡裝滿著苦痛、憤怒、叫囂、哭泣等力量,隨時可以應用,即所謂「冰炭滿懷 抱」也。他們非但不覺得吃不消,並且認為做人應當如此,不,做機器應當如此。
我覺得這種人非常可憐,因為他們畢竟不是機器,而是人。他們也喜愛放棄俗念,使心 地暫時脫離塵世。不然,他們為什麼也喜歡休息,喜歡說笑呢?苦痛、憤怒、叫囂、哭泣,…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20, 2016 at 9:26am — No Comments
有一位天性真率的青年,赴親友家作客,歸家的晚上,垂頭喪氣地跑進我的房間來,躺 在籐床上,不動亦不語。看他的樣子很疲勞,好像做了一天苦工而歸來似的。我便和他問答 :
「你今天去作客,喝醉了酒麼?」
「不,我不喝酒,一滴兒也不喝。」
「那麼為甚麼這般頹喪?」
「因為受了主人的異常優禮的招待。」
我驚奇地笑道:「怪了!作客而受主人優待,應該舒服且高興,怎的反而這般頹喪?倒 好像被打翻了似的。」…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15, 2016 at 4:56pm — No Comments
往年我妻曾經遭逢小產的苦難。在半夜裡,六寸長的小孩辭了母體而默默地出世了。醫 生把他裹在紗布裡,托出來給我看,說著:
「很端正的一個男孩!指爪都已完全了,可惜來得早了一點!」我正在驚奇地從醫生手 裡窺看的時候,這塊肉忽然動起來,胸部一跳,四肢同時一撐,宛如垂死的青蛙的掙扎。我 與醫生大家吃驚,屏息守視了良久,這塊肉不再跳動,後來漸漸發冷了。
唉!這不是一塊肉,這是一個生靈,一個人。他是我的一個兒子,我要給他取名字:因 為在前有阿寶、阿先、阿瞻、又他母親為他而受難,故名曰「阿難。」阿難的屍體給醫生拿 去裝在防腐劑的玻璃瓶中;阿難的一跳印在我的心頭。
阿難!一跳是你的一生!你的一生何其草草?你的壽命何其短促?我與你的父子的情緣 何其淺薄呢?…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12, 2016 at 7:54pm — No Comments
我的年歲上冠用了「三十」二字,至今已兩年了。不解達觀的我,從這兩個字上受到了 不少的暗示與影響。雖然明明覺得自己的體格與精力比二十九歲時全然沒有什麼差異,但「 三十」這一個觀念籠在頭上,猶之張了一頂陽傘,使我的全身蒙了一個暗淡色的陰影,又仿 佛在日曆上撕過了立秋的一頁以後,雖然太陽的炎威依然沒有減卻,寒暑表上的熱度依然沒 有降低,然而只當得餘威與殘暑,或霜降木落的先驅,大地的節候已從今移交於秋了。
實際,我兩年來的心情與秋最容易調和而融合。這情形與從前不同。在往年,我只慕春 天。我最歡喜楊柳與燕子。尤其歡喜初染鵝黃的嫩柳。我曾經名自己的寓居為「小楊柳屋」 ,曾經畫了許多楊柳燕子的畫,又曾經摘取秀長的楊柳,在厚紙上裱成各種風調的眉,想像 這等眉的所有者的顏貌,而在其下面添描出眼鼻與口。那時候我每逢早春時節,正月二月之 交,看見楊柳枝的線條上掛了細珠,帶了隱隱的青色而「遙看近卻無」的時候,我心中便充…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11, 2016 at 9:01am — No Comments
使人生圓滑進行的微妙的要素,莫如「漸」;造物主騙人的手段,也莫如「漸」。在不 知不覺之中,天真爛漫的孩子「漸漸」變成野心勃勃的青年;慷慨豪俠的青年「漸漸」變成 冷酷的成人;血氣旺盛的成人「漸漸」變成頑固的老頭子。因為其變更是漸進的,一年一年 地、一月一月地、一日一日地、一時一時地、一分一分地、一秒一秒地漸進,猶如從斜度極 緩的長遠的山坡上走下來,使人不察其遞降的痕跡,不見其各階段的境界,而似乎覺得常在 同樣的地位,恆久不變,又無時不有生的意趣與價值,於是人生就被確實肯定,而圓滑進行 了。假使人生的進行不像山陂而像風琴的鍵板,由do忽然移到re,即如昨夜的孩子今朝 忽然變成青年;或者象旋律的「接離進行」地由do忽然跳到mi,即如朝為青年而夕暮忽 成老人,人一定要驚訝、感慨、悲傷、或痛感人生的無常,而不樂為人了。故可知人生是由 「漸」維持的。這在女人恐怕尤為必要:歌劇中,舞台上的如花的少女,就是將來火爐旁邊 的老婆子,這句話,驟聽使人不能相信,少女也不肯承認,實則現在的老婆子都是由如花的…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9, 2016 at 9:14am — No Comments
南穎是我的長男華瞻的女兒。七月初有一天晚上,華瞻從江灣的小家庭來電話,說保姆 突然走了,他和志蓉兩人都忙於教課,早出晚歸,這個剛滿一歲的嬰孩無人照顧,當夜要送 到這裡來交祖父母暫管。我們當然歡迎。深黃昏,一輛小汽車載了南穎和他父母到達我家, 住在三樓上。華瞻和志蓉有時晚上回來伴她宿;有時為上早課,就宿在江灣,這裡由我家的 保姆英娥伴她睡。
第二天早上,我看見英娥抱著這嬰孩,教她叫聲公公。但她只是對我看看,毫無表情。 我也毫不注意,因為她不會講話,不會走路,也不哭,家裡彷彿新買了一個大洋囡囡,並不 覺得添了人口。
大約默默地過了兩個月,我在樓上工作,漸漸聽見南穎的哭聲和學語聲了。她最初會說 的一句話是「阿姨」。這是對英娥有所要求時叫出的。但是後來發音漸加變化:「阿呀」, 「阿咦」,「阿也」。這就變成了慾望不滿足時的抗議聲。譬如她指著扶梯要上樓,或者指…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ly 3, 2016 at 6:13pm — No Comments
閒居,在生活上人都說是不幸的,但在情趣上我覺得是最快適的了。假如國民政府新定 一條法律:「閒居必須整天禁錮在自己的房間裡,」我也不願出去幹事,寧可閒居而被禁錮 。
在房間裡很可以自由取樂;如果把房間當作一幅畫看的時候,其佈置就如畫的「置陳」 了。譬如書房,主人的座位為全局的主眼,猶之一幅畫中的middle point, 須居全幅中最重要的地位。其他自書架,幾、椅、惶床、火爐、壁飾、自鳴鐘,以至痰盂、 紙簏等,各以主眼為中心而佈置,使全局的焦點集中於主人的座位,猶之畫中的附屬物、背 景,均須有護衛主物,顯襯主物的作用。這樣妥帖之後,人在裡面,精神自然安定,集中, 而快適。這是誰都懂得,誰都可以自由1中心點。
取樂的事。雖然有的人不講究自己的房間的佈置,然走進一間佈置很妥帖的房間,一定…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28, 2016 at 11:40am — No Comments
癩六伯,是離石門灣五六里的六塔村裡的一個農民。這六塔村很小,一共不過十幾份人 家,癩六伯是其中之一。我童年時候,看見他約有五十多歲,身材瘦小,頭上有許多癩瘡疤 。因此人都叫他癩六伯。此人姓甚名誰,一向不傳,也沒有人去請教他。只知道他家中只有 他一人,並無家屬。既然稱為「六伯」,他上面一定還有五個兄或姐,但也一向不傳。
總之,癩六伯是孑然一身。
癩六伯孑然一身,自耕自食,自得其樂。他每日早上挽了一隻籃步行上街,走到木場橋 邊,先到我家找奶奶,即我母親。「奶奶,這幾個雞蛋是新鮮的,兩支筍今天早上才掘起來 ,也很新鮮。」我母親很歡迎他的東西,因為的確都很新鮮。
但他不肯討價,總說「隨你給吧」。我母親為難,叫店裡的人代為定價。店裡人說多少…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20, 2016 at 10:20pm — No Comments
回想四個月以前,我猶似押送囚犯,突然地把小燕子似的一群兒女從上海的租寓中拖出 ,載上火車,送回鄉間,關進低小的平屋中。自己仍回到上海的租界中,獨居了四個月。
這舉動究竟出於甚麼旨意,本於甚麼計劃,現在回想起來,連自己也不相信。其實旨意 與計劃,都是虛空的,自騙自擾的,實際於人生有甚麼利益呢?只贏得世故塵勞,做弄幾番 歡愁的感情,增加心頭的創痕罷了!
當時我獨自回到上海,走進空寂的租寓,心中不絕地浮起這兩句《楞嚴經》文:「十方 虛空在汝心中,猶如白雲點太清裡;況諸世界在虛空耶!」
晚上整理房室,把剩在灶間裡的籃缽、器皿、余薪、余米,以及其他三年來寓居中所用 的家常零星物件,盡行送給來幫我做短工的鄰近的小店裡的兒子。只有四雙破舊的小孩子的…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18, 2016 at 8:47am — No Comments
夏目漱石的小說《旅宿》(日文名《草枕》)中,有這樣的一段文章:「像火車那樣足 以代表二十世紀的文明的東西,恐怕沒有了。把幾百個人裝在同樣的箱子裡驀然地拉走,毫 不留情。被裝進在箱子裡的許多人,必須大家用同樣的速度奔向同一車站,同樣地熏沐蒸汽 的恩澤。別人都說乘火車,我說是裝進火車裡。別人都說乘了火車走,我說被火車搬運。像 火車那樣蔑視個性的東西是沒有的了。……」
我翻譯這篇小說時,一面非笑這位夏目先生的頑固,一面體諒他的心情。在二十世紀中 ,這樣重視個性,這樣嫌惡物質文明的,恐怕沒有了。有之,還有一個我,我自己也懷著和 他同樣的心情呢。從我鄉石門灣到杭州,只要坐一小時輪船,乘一小時火車,就可到達。但 我常常坐客船,走運河,在塘棲過夜,走它兩三天,到橫河橋上岸,再坐黃包車來到田家園 的寓所。這寓所賽如我的「行宮」,有一男僕經常照管著。我那時不務正業,全靠在家寫作 度日,雖不富裕,倒也開銷得過。…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11, 2016 at 9:13am — No Comments
我的故鄉石門灣,是運河打彎的地方,又是春秋時候越國造石門的地方,故名石門灣。 運河裡面還有條支流,叫做後河。我家就在後河旁邊。沿著運河都是商店,整天騷鬧,只有 男人們在活動;後河則較為清靜,女人們也出場,就中有四個老太婆,最為出名,叫做四軒 柱。
以我家為中心,左面兩個軒柱,右面兩個軒柱。先從左面說起。住在涼棚底下的一個老 太婆叫做莫五娘娘。這莫五娘娘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叫莫福荃,在市內開一爿雜貨店,生活 裕如。中兒子叫莫明荃,是個遊民,有人說他暗中做賊,但也不曾破過案。小兒子叫木銃阿 三,是個戇大1,不會工作,只會吃飯。莫五娘娘打木銃阿三,是一齣好戲,大家要看。莫 五娘娘手裡拿了一根棍子,要打木銃阿三。木銃阿三逃,莫五娘娘追。快要追上了,木銃阿 三忽然回頭,向莫五娘娘背後逃走。莫五娘娘回轉身來再追,木銃阿三又忽然回頭,向莫五 娘娘背後逃走。這樣地表演了三五遍,莫五娘娘吃不消了,坐在地上大哭。看的人大笑。此…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9, 2016 at 10:40pm — No Comments
一
隔壁二十三號裡的鄭德菱,這人真好!今天媽媽抱我到門口,我看見她在水門汀上騎竹 馬。她對我一笑,我分明看出這一笑是叫我去一同騎竹馬的意思。我立刻還她一笑,表示我 極願意,就從母親懷裡走下來,和她一同騎竹馬了。兩人同騎一枝竹馬,我想轉彎了,她也 同意;我想走遠一點,她也歡喜;她說讓馬兒吃點草,我也高興;她說把馬兒繫在冬青上, 我也覺得有理。我們真是同志的朋友!興味正好的時候,媽媽出來拉住我的手,叫我去吃飯 。我說:「不高興。」媽媽說:「鄭德菱也要去吃飯了!」果然鄭德菱的哥哥叫著「德菱! 」也走出來拉住鄭德菱的手去了。我只得跟了媽媽進去。
當我們將走進各自的門口的時候,她回頭向我一看,我也回頭向她一看,各自進去,不 見了。…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7, 2016 at 5:28pm — No Comments
我的故鄉石門灣雖然是一個人口不滿一萬的小鎮,但是附近村落甚多,每日上午,農民 出街做買賣,非常熱鬧,兩條大街上肩摩踵接,推一步走一步,真是一個商賈輻輳的市場。 我家住在後河,是農民出入的大道之一。多數農民都是乘航船來的,只有賣柴的人,不便乘 船,挑著一擔柴步行入市。
賣柴,要稱斤兩,要找買主。農民自己不帶秤,又不熟悉哪家要買柴。於是必須有一個 「柴主人」。他肩上扛著一支大秤,給每擔柴稱好份量,然後介紹他去賣給哪一家。柴主人 熟悉情況,知道哪家要硬柴,哪家要軟柴,分配各得其所。
賣得的錢,農民九五扣到手,其餘百分之五是柴主人的傭錢。
農民情願九五扣到手,因為方便得多,他得了錢,就好扛著空扁擔入市去買物或喝酒了。…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7, 2016 at 5:27pm — No Comments
每次讀到魯迅《故鄉》中的閏土,便想起我的王囡囡。王囡囡是我家貼鄰豆腐店裡的小 老闆,是我童年時代的游釣伴侶。他名字叫復生,比我大一二歲,我叫他「復生哥哥」。那 時他家裡有一祖母,很能幹,是當家人;一母親,終年在家燒飯,足不出戶;還有一「大伯 」,是他們的豆腐店裡的老司務,姓鐘,人們稱他為鐘司務或鐘老七。
祖母的丈夫名王殿英,行四,人們稱這祖母為「殿英四娘娘」,叫得口順,變成「定四 娘娘」。母親名慶珍,大家叫她「慶珍姑娘」。她的丈夫叫王三三,早年病死了。慶珍姑娘 在丈夫死後十四個月生一個遺腹子,便是王囡囡。請鄰近的紳士沈四相公取名字,取了「復 生」。復生的相貌和鐘司務非常相像。人都說:「王囡囡口上加些小鬍子,就是一個鐘司務 。」
鐘司務在這豆腐店裡的地位,和定四娘娘並駕齊驅,有時竟在其上。因為進貨,用人,…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7, 2016 at 10:07am — No Comments
一
我回憶兒時,有三件不能忘卻的事。
第一件是養蠶。那是我五六歲時,我祖母在日的事。我祖母是一個豪爽而善於享樂的人 。不但良辰佳節不肯輕輕放過,就是養蠶,也每年大規模地舉行。其實,我長大後才曉得, 祖母的養蠶並非專為圖利,葉貴的年頭常要蝕本,然而她歡喜這暮春的點綴,故每年大規模 地舉行。我所歡喜的,最初是蠶落地鋪。那時我們的三開間的廳上,地上統是蠶,架著經緯 的跳板,以便通行及飼葉。蔣五伯挑了擔到地裡去採葉,我與諸姊跟了去,去吃桑葚。蠶落 地鋪的時候,桑葚已很紫而甜了,比楊梅好吃得多。我們吃飽之後,又用一張大葉做一隻碗 ,採了一碗桑葚,跟了蔣五伯回來。蔣五伯飼蠶,我就以走跳板為戲樂,常常失足翻落地鋪 裡,壓死許多蠶寶寶。祖母忙喊蔣五伯抱我起來,不許我再走。然而這滿屋的跳板,像棋盤 街一樣,又很低,走起來一點也不怕,真是有趣。這真是一年一度的難得的樂事!所以雖然 祖母禁止,我總是每天要去走。…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3, 2016 at 6:40pm — No Comments
石門灣南市梢有一座廟,叫做元帥廟。香火很盛。正月初一日燒頭香的人,半夜裡拿了 香燭,站在廟門口等開門。據說燒得到頭香,菩薩會保佑的。每年五月十四日,元帥菩薩迎 會。排場非常盛大!長長的行列,開頭是夜叉隊,七八個人臉上塗青色,身穿青衣,手持鋼 叉,鏘鏘振響。隨後是一盆炭火,由兩人扛著,不時地澆上燒酒,發出青色的光,好似鬼火 。隨後是臂香隊和肉身燈隊。臂香者,一隻鋒利的鐵鉤掛在左臂的皮肉上,底下掛一隻廿幾 斤重的錫香爐,皮肉居然不斷。肉身燈者,一個赤膊的人,腰間前後左右插七八根竹子,每 根竹子上掛一盞油燈,竹子的一端用鉤子釘在人的身體上。據說這樣做,是為了「報娘恩」 。隨後是犯人隊。
許多人穿著犯人衣服,背上插一白旗,上寫「斬犯一名×××」1。再後面是拈香隊, 許多穿長衫的人士,捧著長香,踱著方步。然後是元帥菩薩的轎子,八人扛著,慢慢地走。 後面是細樂隊,香亭。眾人望見菩薩轎子,大家合掌作揖。我五六歲時,看見菩薩,不懂得…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1, 2016 at 8:47pm — No Comments
藝術的園中,舊時只有八個部分。就是繪畫、雕塑、建築、工藝、音樂、文學、舞蹈、 演劇。現在應該添辟四部,就是書法、金石和照相、電影。前兩者向來被忽視。因為這兩者 在西洋是沒有的,西洋的藝術之園中不設此兩部。中國舊時的藝術之園中,把「金石書畫」 三部分看作一部,使金石和書法附屬於繪畫,至於照相,從前不入藝術之園,或稱之為「准 藝術」。電影因為新興,亦未被列入藝術之園的部類中。
其實,如果工藝(就是器什等日用品)列入藝術,照相也應該列入。如果演劇列入藝術 ,電影更應該列入。
所以現代的藝術之園,共有十二部門。用一個字代表一門,即書、畫、金、雕、建、工 、照、音、舞、文、劇、影。
現代藝術的園地中,有這一打東西蓬勃地發展著,光景何等熱鬧啊!…
ContinueAdded by Bleach on June 1, 2016 at 8:47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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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engelbert@angku张文杰 0 Comments 71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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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18, 2021 at 5:30pm 18 Comments 73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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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罗刹蜃楼 on April 6, 2020 at 11:30pm 40 Comments 66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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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來自沙巴的沙邦 on November 4, 2015 at 7:30pm 3 Comments 76 Promotions
Posted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anuary 5, 2016 at 9:00pm 35 Comments 73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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