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廁所。但附有禱告室。通過木馬頸部的斜坡。一邊MEN一邊WOMEN。不。這裏沒有慰安婦。也沒有女兵。第十年還不會有。雖然就快了。快了。如果戰爭持續另一個十年。醉漢、犯人、精神病通通用完。這是風格問題。建築、風格、材質。禱告室比廁所更融入戰爭。更融入松木制作的滑溜溜木馬。射擊孔兼作神龕。一邊宙斯阿波羅。一邊阿西娜希拉黛安娜。MEN or WOMEN。丁丁丁。咚咚咚。我剛才去了回來。我許了一個願望。不。我才沒那麽貪心。一個願望。讓所許的願望都實現。一次戰爭終結所有的戰爭。我才沒那麽呆。天殺了信口胡謅別有居心的政客。要裝蠢可得徹徹底底。從出生裝到死。不然就大大方方承認失敗。哪有神這麽白目。神壓榨我們。這是祂們的職業。祂們必須隨時改變消費習慣。變亂貨幣。這國的石油那國的鉆石。白的紅的黑的黃的。兩個媽媽在餵奶，一個白人一個黑人，白人小孩突然哭起來，媽媽問他怎麽了，他說我也要喝巧克力口味的~~

你看，小孩身上的神性還沒消失。沒那麽快。…

睡了猶不放開

最貼身的



橫跨木、石、鐵、青銅、電器五大時區

這武器長青



最青



我還沒睡

聽見嗎？我身上遊走幾重呼吸



兩樣武器擠壓、放開

裂隙的呼吸淺淺深深



斑馬呼嚕呼嚕喝水…

我用一把鑰匙打開地上的

紙箱，把從舊居帶來的書重新擺在書架上。

剛一轉身，我就聽見背後

咣當一聲。那是剛剛放上去的馬丁•布伯，

《你與我》一起倒下了，

在一個夏日的海灘上，我們一起倒在了

被晚潮洗凈的水線上。



但此後發生的事情

遠遠超出了我最猖狂的想象。…

有個沒有偵破的殺人犯被一群冤鬼追殺，

死了七天後又在棺材裏活了過來。



在認清了兩界的形勢和自己的罪孽後，

他覺得，還是死了的好。



他走出棺材，請一個本地神漢為他超度，

好讓他盡快死掉，又不遭受被抓住槍斃的痛苦。



神漢找來了一隻木桶，倒了半桶水進去。

又找來兩把刀，分別紮在桶的提手和腰部。…

始皇帝背對著火把後邊打著冷顫的盜墓者

撕下自己壽衣的一角，

寫下了一張無人敢描繪其顏色的字條

扔到他們的腳邊：



我相信你們不願看到我的面孔。

我不會以水銀來詛咒你們，也不會令暗藏在我身邊，

奪命的機關就拴在我手指上的千軍萬馬

來刺穿你們幹癟的頭顱和肋骨。…

在修平根



絕想不到它們會如此漂亮——

兩只黑天鵝加上

一只白天鵝，緩緩遊弋

在古城堡周圍的小湖裏。自然地，

自然就是一下子自然多了。



無殘局需要收拾，所以說

殘局是假象中的假死，

也不助瀾到夢遊，所以說…

紀念戴望舒

一株植物舉著他來到半空中，

像協商好了似地。

那裏，雁群剛剛飛過。

幾朵閑雲舔著悠悠——

就好像它是一個狡猾的詞。



天氣不是很好，

所以，我不能肯定那植物

是含露的丁香…

紀念艾米莉·狄金森

你躺在一封雞毛信上，

睡意朦朧，等待著

一塊石頭落進附近的大湖中。

你不如你的身體，

它才是最好的讀者。



幾隻玻璃蟲子蠕動著

為你清除眼裏的沙子。

你的工作或許可以稱之為…

紀念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克裏姆特摑維也納的耳光。

反響確乎有些不同，

聽上去像真正的反響，

不隔一點點音，甚至

波及到自然與遠方——

幾片梧桐葉在巴黎掉落，

一陣冷雨舔倫敦的工業屁股。

藝術曾參與命運——…

百香果



孩子們圍坐成一個圈，

吃葡萄，吃芭樂，吃蓮霧，

吃香蕉，吃切好的西瓜，

但你不在這圈子內。



你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就像是一口井裏

一下子掉進了一百只貓。

那裏，它們狂亂的嗅覺是一部歌劇。…

　　自80年代以後，中國新詩取得的進展非常迅速。這是正面的印象。而在另一種眼光看來，它是一個詩歌運動接著一個詩歌運動，宣言滿天飛，口號叮當響，詩歌的行為主義招搖過市，熱鬧但是短命。 …

象征

聲音源自瀕臨死亡的喉管

血，月光下清冷的一灘

屍骨把新砌的城墻堆滿

一支手臂，從時光深處伸來

它想再摸一遍

自己那張支離破碎的臉



臉，不擔心泄露任何從前

比傷心更復雜的神情…

為一些天空以外的事物而哭

為不存在的事物下註

我從久遠的年代來，我收集沿路的塵埃

天空有時，只為不存在的事物而打開

最高的高處，是鏡子和平臺



是鏡狀的平臺反襯出的寂寥與悲哀

是傷心到極處的平靜

是黑。是青春。但永不再來

我站的位置距月色最近，離你…

未名湖



一個傳奇就是一次問候。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贊同

這樣的想法。中秋過後，

小湖安靜得就像剛從櫥櫃裏

拿出的一張小毛毯。



花紋如同皺紋——

帶你一塊玩時，他們才能看到

蕩漾的波紋。小秘密…

——談王敖：他的姿態，他的語感，他的意義



　　有很多時刻，我都覺得有必要感謝“新詩”這個冠名。白話詩，現代詩，現代漢詩，新詩，人們用這許多稱謂來指陳同一種詩歌現象，並認為它們之間的每一次差別都標誌著對詩的本質的回歸。可以說，每一次新的命名，都提供了看待中國新詩的新的角度，並且，這些角度也內含了對詩的自覺。…

黃河很寬

其實是河床很寬

遠遠望去

黃河只是河床上的一條縫

下了河床

一位陜北老農跟上來

他說夠遠的

騎毛驢過去吧

這毛驢

上過好幾回電視臺呢

我說你騎…

弗雷澤河谷的七個夜晚——讀弗朗茲•博厄斯

1



水貂長大了。他對躺在山坡上的霧說：

“做我的妻子好嗎？”

“現在還不行，”霧說：

“我跟姐妹們跳舞的時候，你幹什麽呢？”

“我也跟你們一起跳舞。”

霧就答應了他，做了他的老婆。…

少年遊

這些年，我往內心裝進了太多的

事物：北京西站、街頭便利店、一夜情，

如此等等。父親從遠方寄來信件，

叮囑我早日打入時代的內部、成長為

祖國的青年。哦，祖國啊祖國

給我一架梯子，讓我攀在你的頂端打鼾。…

送給你，渴望我完全垮掉的人。——戈麥《誓言》 

我二十歲 決定成為一個足夠危險的人

背對領袖和父親 大聲咳嗽 這使我

一不小心 就走到了時代的反面 我穿上

從中國扔出的飛靴 把更多的黨員 輸送到

小康社會 他們 手捧灑滿主義的鮮花

徹底忘記了…

一樣而又不太一樣，我走過橡樹林，

驚訝於我的詩神，內摩莎妮，

竟一點也沒減少我的驚訝。

一只鵲在尖聲叫，我說∶鵲的本性？

什麽是鵲的本性？我永遠無法達到

鵲的心，嘴上的毛鼻孔，正當下降時

一再更換的飛姿，

因此我將永不了解鵲的本性。

然而假如鵲的本性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