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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May 22, 2022 at 8:38pm

1  馮承鈞:《中國南洋之交通》,《東方雜誌》第 34 卷第 4 號(1937 年 9 月),頁 145。

2 邱炫煜:《中國海洋發展史上“東南亞”名詞溯源研究》,收入《中國海洋發展史論文集》第 4 輯,臺北:中研院中山人文社會科學所,1991,頁 324。

3 趙正平《南洋之定義》綜合各家觀點,分成廣義、狹義二說。廣義是含括印度支那、馬來半島與群島、大洋洲;狹義則指馬來半島和馬來群島。李長傅《南洋華僑史》所指則包含印度、錫蘭,並提出“裏南洋”和“外南洋”之說。(李金生:《一個南洋,各自界說:“南洋”概念的歷史演變》,《亞洲文化》第 30 期(2006 年 6 月),頁 113-123)

4 許雲樵:《南洋史》上卷,新加坡:星洲世界書局,1961,頁 3。

5  陳倫炯《海國聞見錄 • 南洋記》云:“南洋諸國,以中國偏東形勢,用針取向具在丁末之間,合天地,包涵大西洋。”趙正平《南洋之定義》云:“何謂南洋,其名稱至寬泛也,其範圍至廣漠也。”可見“南洋”的地理位置無一規定之範疇。至於“東南亞”一詞,自 1943 年英相邱吉爾在加拿大魁北克召開英美首腦會議,建議成立“東南亞盟軍司令部”(Southeast Asia Command)以對抗入侵緬甸、馬來亞、新加坡等地的日本軍隊,始被廣泛使用。(李金生:《一個南洋,各自界說:“南洋”概念的歷史演變》,《亞洲文化》第 30 期,頁 116-120)

6 十九世紀末大量被使用的“華僑”一詞,內含著政治意涵,並被用以召喚起革命的工程。是此,作為僑民暫居地的“南洋”,在革命意識的延伸下,也具有文化和政治的內容。(王賡武:《移民與興起的中國》,新加坡:八方文化出版社,2005,頁 162-163)

7 陳倫炯《海國聞見錄• 南洋記》,摘自電子版 http://www.guoxue123.com/tw/01/026/006.htm。“番”字可作二解,一為“外國”,如“番邦”,或中國以外的人、事、物;另一為“缺乏”禮儀文化,落後於原始的狀態。

8      以上引例,詳見費信著、馮承鈞校注:《星槎勝覽校注》之《龍牙犀角》、《吉里地悶》、《龍牙門》、《滿喇加國》、《彭坑國》、《九州山》、《暹羅國》,臺北:商務印書館,1962,頁 25、32、4、19、7、21、15。

9  這是奉和衛鑄生的一首詩:“燕然雖為勒功勛,自覺平生尚可欣。鴂舌聽他蠻作語,鵝毛寫彼謝行文。有時亦共鶴鸞偶,無事還追麋鹿群。疊和詩篇多急就,不勞月斧與云斤。”原詩刊載《叻報》1889  年10 月 8 日第 5 版。

10 詳見《旅叻潮商聯送卸新加坡領事府左公秉隆屏敘》,《叻報》1891 年 11 月 12 日。

11 [ 清 ] 左秉隆:《息力》,收於《勤勉堂詩鈔》卷三,新加坡:南洋歷史研究會,1959,頁 86。

12 此律詩全文:“聯邦鐵軌築初成,採錫人來消谷阬。四野積沙埋錯落,萬山焦木委縱橫。為叢驅爵各輕

咎,舍己為人豈下情。太息中原多曠土,諸公袞袞失經營。”此詩為左秉隆 1908 年之作,詳見《勤勉堂詩鈔》卷三,頁 170。

13 趙穎:《吟到中華以外天——黃遵憲南洋主題舊體詩研究》,《寧夏大學學報》2012 年第 1 期,頁 65-

71;高嘉謙:《帝國、斯文、風土:論駐新使節左秉隆與黃遵憲與馬華文學》,《臺大中文學報》第 32 期

(2010 年 5 月),頁 359-398。

14 陳淨編:《黃遵憲全集》上冊,北京:中華書局,2005,頁 132。

15 陳淨編:《黃遵憲全集》上冊,頁 106。

16 黃遵憲其他“南洋”名作,如《新嘉坡雜詩十二首》,也是基於中國視域所形成的書寫,將當地土著視為未開化的“獠奴”,稱殖民者為“段”(馬來語 Tuan,主人之意),稱具有官階者為“悉”(英文 Sir);而原應受到中國庇護的僑民,因清廷衰微,南洋諸邦已成西方帝國的殖民地,紛紛向西而拜。

《番客篇》以四百零八行的五言古體,敘事兼抒情,深刻描繪新加坡華僑社群的生活形態與文化習俗, 詩中敘述一個富豪婚禮場景,從中西音樂、新娘服飾、各方賓客、本土化的飲食方式,並引向陳述生於本土的第五、六代僑民不回鄉的原因,以及在西方教育下多已不識中國語言和文字。(李慶年:《馬來亞華人舊體詩演進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頁 110-111)面對此地華人番化現象,黃遵憲擬想重建中國教育、宣揚中華文化,遏止番化現象擴大,故其職責與視域位置,決定了其詩歌“南 洋”想像的內涵與表現。

17 楊圻:《江山萬里樓詩詞鈔》,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頁 73。

18 邱菽園身處英殖民地的新加坡,卻不願成為被殖民者,而以流寓海外的中國子民自居,棲遲海外,自稱“星洲寓公”。(邱菽園:《五百石洞天揮塵》,廣州觀天演齋校本,2005,頁 25)

19 王盛治、丘鳴權編:《丘菽園居士詩集》上卷,上海:文海出版,1949,頁 3。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May 21, 2022 at 3:21pm

(續上)這類詩強調南洋色彩,通過馬來語言的摻入,展現一種異調的抒情表述方式,同時也呈現本土經驗的獨特色彩;其或不免喪失古典詩的美學韻味,卻也更貼近本土的情感脈絡,演繹成另一種詩歌風情。就本土知識和經驗的反映而言,邱菽園這方面的作品,無疑是更深入地探向在地社會的生活習俗和文化內蘊,從飲食、宗教信仰、幫會鬥爭、族群職別到生活習性等,21 無不成為其詩筆下的文字風景。

就抒情主體的存在經驗而言,這類詩作與當下/ 在場 / 在地經驗息息相關,強烈展示“南洋”古典詩歌特出的語言性格與風貌。雖然這些作品在邱菽園的詩作中 非屬大宗,但若從馬華文學主體意識的書寫脈絡而言,它實際上已為本土古典詩開啟了另一個思考的方向。


稍後的溫梓川(1911-1986)亦有相應的詩作。處在檳榔嶼的詩人,目睹數代土生土長的華裔子女,在島嶼上英殖民教育長久薰染下,不諳華語,滿口洋文,不禁搖起詩筆,以極其諷刺的語調寫下一首竹枝詞:“南洋娘惹貌似花,洋文熟讀向人誇。開口便道彎都帝(One Two Three),漫說倫敦是祖家。”22 詩句淺白如隨口道來,頗似打油詩而具戲謔作用,對一群崇仰殖民話語與殖民宗祖國的本土華人貶抑無遺。溫梓川素以新詩見長,偶作舊體,曾於 1926 年負笈中國,具有一定的中國經驗,23 他行遊於兩地文化空間,自能敏銳地辨認文化的認同與差異,由此轉換創作經驗表述,而成另一種“南洋”圖象的展示。


此外,邱菽園也鼓勵以粵語入詩。早在 1897 年,他曾說:“去臘余嘗以粵謳

題,後徵社星洲社友卷,作者寥寥且多不詳其出處。”24 及至 19327 月由他主編的《星洲日報 • 遊藝場》曾刊載一些粵語詩,如猿公之詩,即為一例:

幾年撈到大頭家,別號瓜爺又亞渣。蝕本忽然談縮減,茅寮躲便入山芭。 自由口岸聽船埋,油水重心有得揩。高竇莫攀低弗就,終然光棍無皮柴。

詩中大量挹入粵語,如“撈到”(賺到)、“大頭家”(大老闆)、“山芭”(叢林)、 “埋”(靠岸)、“油水”(利益)、“揩”(謀取)、“高竇”(高傲)、“光棍無皮柴”
(訛詐騙子)等,這些南音之作,無疑反映了一些“南洋”廣東僑民的生活實況與心理狀態。通過口語方言介入現實層面,達到語言感受和經驗的轉換,無疑成了詩歌在地化的一種反省,不論以馬來語、英語或粵語注輸詩中,其所展現的是一種新的抒情 / 敘事語言,進而也與傳統文化形成區隔,由此標誌出文學屬性的一份自我身份與在地位置。

這些詩作的產生,可說是深受一九二零、三零年代之際馬華文壇掀起一股“南洋色彩”論述浪潮的影響,如強調移民南洋者應以南洋為家,在創作中需重視“南洋”的本土特色,甚至試圖創造一種“南洋文化”,並以“南洋文藝”為創作使命,當時南來作家曾聖提更在其主編的《南洋商報• 文藝周刊》創刊號提出要在南洋赤道線上“以血與汗鑄造南洋文藝的鐵塔”25。這些呼聲催動大量以南
洋景色和熱帶風物為內容的作品,同時也啟發一些新詩作者在詩中吸收馬來民歌的語言元素,或模仿馬來民歌的調子進行創作,以期積極地讓新詩趨向“南洋” 的獨特色彩。這種現象對嘗試以新派語詞作為古典詩創作的詩人而言,在同一時間與空間結構中,不能說完全不受影響。

何況當時的古典詩因受新文學的夾擊,在新舊語言系統交替之下,很多原本刊載古典詩作的報章副刊,逐漸被新文學作品所汰換,即使有些副刊仍然保留古典詩的版位,卻也只是作為點綴,聊備一格而已。26 在這樣的情況下,古典詩的“本土”抒情形式表述,除了少數在語言上進行方言和馬來語音的調動,餘者 則將創作目光移至本地景觀的吟咏,如遊霹靂怡保、太平湖、檳城關仔角、極樂寺、金馬崙高原等,或將本土作物橡膠、椰林、胡椒等入詩。茲舉例證如下:

當關涉稅此邊遼,高下樓臺夾道遙。半壁夕陽山著色,一灣新水海通潮。投巢鳥宿搖風樹,爭渡人歸隔岸橈。晚向沿堤閒步好,寥天舒嘯脫塵囂。(陳漢英《麻坡海濱晚眺》)

半邊殘照古皇城,橡樹椰林一列青。啼煞鷓鴣聲不斷,狗頭山上白雲亭。(曾夢筆《霹靂道上》)27


南洋的想像轉向比較具體的地誌名稱,然於古典詩的語言習套系統中,這種地方符號徵示的內容卻是空洞的。若將題目抽掉,除第二首“橡樹椰林”的物象外, 這些詩作大都可以安置在任何地方,而地方感性和經驗卻無法展示出來。它形成一種曖昧和含混的指向,在古典韻語和意境中,詩所鋪陳的景象純為心靈 / 想像的映照,但卻無法徵實,也未能建構本土特有的訊息,而所有的“地景”辨識和 意旨,必須引向標題才能得到一個客觀的認知。這些詩的空間地理想像,只是詩情的意識流動表現,而無法與當地風土進行辯證,或交錯為本土的知識系譜。


20 三首詩均引自李慶年《馬來亞華人舊體詩演進史》(頁 462)。據李慶年考證,這些作品大部份作於1933、1934 年間,乃邱菽園主編《星洲日報 • 遊藝場》星期刊的作品。

21 李慶年:《馬來亞華人舊體詩演進史》,頁 463。

22 此詩應屬一九三零年代末之作,當時溫梓川常將所作竹枝詞向郁達夫請益。此詩引自張少寬《南溟脞談》(檳城:南洋田野研究室,2007,頁 110)。

23 溫梓川於 1926 年就讀廣州中山大學文學院預科,後考入上海暨南大學西洋文學系。在滬期間,多與現代詩人交往,曾出版新詩和小說,小有名聲。一九三零年代返回檳榔嶼就職。

24 邱菽園:《五百石洞天揮塵》,頁 68。

25 郭惠芬:《戰前馬華新詩的承傳與流變》,昆明:雲南人民出版社,2004,頁 52-53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May 12, 2022 at 1:13pm

南洋作為一種想像的方式:拜倫的詩選《東方》

你可知道有一個地方,柏樹和桃金娘

是那片土地上所作的事跡的征象?

在那兒,兀鷹的躁怒和海鱉的愛情

一會兒化為悲哀,一會兒促成暴行!

 

你可知道那生長杉木和藤蔓的地方,

那兒花朵永遠盛開,太陽永遠閃亮;

西風的輕盈翅膀為沈香所壓低,

在玫瑰盛開的園中逐漸沈落、偃息;

 

在那兒,香櫞和橄欖是最美的水果,

夜鶯終年歌唱,她的歌喉從不沈默;

那兒的土地和天空盡管顏色不同,

但各有各的美麗,它們相互爭勝,

而海洋的紫色卻那麼深,那麼濃;

少女有如她們摘下的玫瑰一樣溫柔,

一切充滿了神異,只有人的心如舊。

 

啊,那是東方,那是太陽居住的地方——

他能否對他子女的行為微笑、贊賞?

啊,有如情人告別的聲調一樣熾熱,

那是他們的心,和他們所要講的故事。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December 6, 2021 at 12:30pm


辛金順·南洋作為一種想像的方式:

一如法國地理學者列斐伏爾所指,空間的再現往往實踐了一種意識形態,尤其是對本土知識和行為活動的演示,其間也隱含著對本土的情感經驗和意圖建構。28 “地方”是精神場域中心和情感依附地,也是存在意義的指向,文人一旦生活於某空間並產生認同感,總會以詩的想像繪製自己的空間感覺結構,或再現
26 


為家園經驗。然而這些南來文人,卻往往以本土景象置換為家鄉的情思,在古典詩中演繹著另一種情懷。就詩歌美學而言,它與上述較為俚俗的竹枝詞不同,而是歸向雅馴精巧的文字鍛鍊,但同時也自陷於中國經驗的修辭中。例如:

南邦此地著佳名,今日登臨百感生。大海波濤皆怨恨,疏林鳥雀只哀鳴。蕭條戰壘埋荒草,冷落神宮映古城。依舊江山圖易色,傷心忍見漢簪纓。29

此詩以遊客的視角觀看歷史遺址,由“南邦”一詞即點出觀看的位置--北方中 國的目光。撫今懷古,想像三保太監在五百年前下南洋而留下明朝子女,在南荒之地若似放逐,引發詩人的感慨,尤其詩人身世流離,異國鄉念,難免產生哀矜之情。墳山孤清,荒草寂寂,由此襯托古城的冷落。面對此一歷史場景,江山易色,簪纓流落,在異鄉飄零者心中遂有寄興傷懷之悲。此詩借古城吟故國愁思, 別有懷抱,其地方意指不在此,而在彼,經由修辭的置換,懷古傷今,憂國傷逝,構成一首身在南洋、心繫千里神州之作。

南洋風物、景觀、古迹等,常成為南來文人藉物起興的寄託,卻不具在地的現實內涵。因此,南洋失落在南洋的想像裏,沒有地方感,更沒有認同意識。寓居者作詩寄懷,抒情自我,投射出當下自我的情緒和影像,然其在地的生活和知識經驗是極其匱乏的,景物的觀照只是詩人情感安頓的一種方式而已。


餘緒

大致而言,從早期宦巡和官派文人進入南洋境地,啟動了古典詩的濫觴,繫一脈斯文於海外,即已意味著異邦景觀與文化想像,是立於中國視域而進行的。從采風到教化,從抒情到言志,南洋風物所被上的詩聲,都在傳統中國(士大夫)經驗的詩性空間裏,形成獨特的圖像與知識系譜。而書寫南洋,是以他們最熟練的古典文學教養和技藝,記錄視域場景,並在他者化的過程中,試圖建立和宣揚華夏文明,以免在地僑民被馬來化或番化。不論是左秉隆、黃遵憲或楊圻, 他們詩中的南洋想像,其實都是宦遊者目光下的意識展現--一個蠻花鳦鳥的南溟世界。在他們的詩中總是藉著“南洋”回顧中原,或為對照,或為寄懷,或為 故國之思,他們詩中的精神場所並不在南洋,南洋只是作為建構或想像古典中國
的另一種辯證方式。

及至寓居星洲五十餘年的邱菽園,其詩中則可窺見本土情懷的吟詠,特別是在地的生存情境與生活經歷,使其詩作有別於一般流寓詩人的作品,何況“南洋”已成了他的生死之地,其對本土的凝視也含蘊了他與土地之間的生命感知與主體自覺。邱菽園後期所寫的竹枝詞,主編報紙副刊所刊載的作品,隱然成了馬華古典詩的“天南正聲”,這些雖是俚俗之音,混雜許多馬來語和粵語,變調成為異邦的異音,解構了中原的大雅之韻,也展示了南洋詩風的自我主體特質。因此,這類色彩濃烈的南洋詩,無疑提供了馬華古典詩創作的另一類出口。另一類書寫在地景觀的詩作,因應一九三零年代馬華文壇提倡的“南洋色彩化”與“在 地化”的呼聲,大量生產詩作,但因大部份流寓詩人的寓居時間不長,又囿於地方感性、生活經驗與在地知識的不足,以致所寫的相關詩作,流於一般傳統山水詩學的習套,無法對實質空間有所掌握。因此,在他們的景觀詩作中,南洋被移置、曖昧化,甚至成為符號中的空洞能指,這樣的書寫模式(習套創作)即使到了有國籍的馬華古典詩人作品中,亦多有所見。



總而言之,馬華古典詩中的“南洋”想像,是處在一個相當弔詭的書寫處境中。“南洋”,在而不在的,曖昧與混擬於詩作的詮釋系統裏,尤其在中國經驗的創作框架下,它與此時此刻的本土馬華形成緊張關係,雖然大部份詩作都產生於這塊土地,但其書寫意識與精神展現卻是面向中國。這主要是詩言主體是出自宦官與流寓者,寓居時間較短,身在南洋卻心繫故國草木,因此創作的文化心理定視,情懷意向,自也指向北方中國。即使一些作品具有風土民情的繪寫,也只是作為采風之用,並無本土認同的問題。另一個原因則是古典詩的語言形式系統, 以典雅、簡練、精緻為主,並在千年詩學脈絡的書寫模式中,已然成為習套。除非詩人具有自覺地避開穩定的詩學系統,另創新意,不然那一套古典語序符碼, 將無法抵達此時此刻的地方感性,以及在地認知的期待視野;身為此時此地創作的馬華古典詩人,這也是他們在創作“馬華”古典詩時必須思考的問題。
(辛金順·南洋作為一種想像的方式-論馬華古典詩(1881-1941)的在地意識,馬來西亞漢學刊(第二期)2018年8月(頁3-14)金寶:馬來西亞漢學研究會【馬新漢詩研究】)

26 最明顯的例子,即《叻報》副刊《叻報俱樂部》原是刊載古典詩為主,至 1928 年 12 月改版為陳煉青主編的《椰林》,只刊新文學作品,謝絕古典詩,或偶刊數首,聊為點綴而已。1933 年,《群益雜誌》副刊上的古典詩亦全絕迹。(李慶年:《馬來亞華人舊體詩演進史》,頁 387)

27 李慶年:《馬來亞華人舊體詩演進史》,頁 402、426。


28 [ 法 ] 列斐伏爾(Henri Lefebvre)著、王志弘譯:《多重的辯證列婓伏爾空間生產概念三元組演繹與引申》,《地理學報》第 55 期(2009),頁 13-16。


29 鍾鑒衡:《登馬六甲三保山,遊三保太監廟》,《南洋商報 • 商餘版》1935 年 4 月 5 日。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November 11, 2021 at 1:13pm

劉慈欣·西洋
西元1420年,非洲,索馬利亞,摩加迪沙沿海 

這是明朝艦隊打算到達的最遠的地方,永樂皇帝也只讓走到這里,現在,二百多只船和兩萬多人,靜靜地等待著返航的命令。 

鄭和沈默地站在“清和”號的艦首,他面前,印度洋籠罩在熱帶的暴雨中。四周一片雨霧,只有閃電剌破這一片朦朧時,艦隊才在青色的電光中顯現,“清遠” 號、“惠康”號、“長寧”號、“安濟”號……如同圍在旗艦四周紋絲不動的巨大礁石。眾多的非洲酋長在船上歡宴三天後已上岸,激越的非洲鼓聲從雨中隱隱傳來,岸上棕櫚林中打鼓的黑人狂舞的身影如暴雨中時隱時現的幽靈。

 

“該返航了,大人。”副將王景弘低聲說。在鄭和身後,站著遠航統帥部的全體,包括七名四品宦官及許多的將軍和文官。 

“不,繼續向前走。”鄭和說。 

在統帥部其他人的感覺中,這一刻空氣和雨滴都固了,“向前?!到哪里?!”

 

“向前走,看看前面有什麽。” 

“那有什麽用呢?我們已證實建文帝不在海外,他肯定死了;我們也給聖上搞到了足夠的珍寶,該回航了。” 

“不,如果天圓地方,大海就應有邊緣,大明的船隊應該航到那里。”鄭和的雙眼渴望地看著雨霧深處,看著他想像中的海天連線。

 

“這是違抗聖命,大人!” 

“我意已決,不從者可以自己回去,但最多只能帶十艘船。” 

鄭和聽到身後有劍出鞘的聲音,那是王景弘的衛士的劍;接著有更多的出鞘聲,那是鄭和衛士的劍,然後一切都沈默著,鄭和沒有回頭。

 

像來時一樣突然,暴雨停了。太陽的光柱剌破雲層,天水相連處金光燦爛,顯示出無法抗拒的神秘誘惑。 

“起航!”鄭和大聲發令。 

西元1420年6月10日,明朝艦隊浩浩蕩蕩,撞開印度洋的滾滾波濤,向好望角駛去。

 

※※※

 

西元1997年7月1日,歐洲,北愛爾蘭,貝爾法斯特(待續)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November 1, 2021 at 9:25am

劉慈欣·西洋(續)
中國國旗降下後,英國國旗在的樂聲中升起,在旗的上緣接觸桿頂時,時鐘剛剛走過零點,這時,我們在這塊土地上已是外國人了。
 

雖有幸參加交接儀式,我也只能站最後排,所以是最早走出議會大廳的。十五歲的兒子在外面等著我,靜靜地,我們最後看看北愛爾蘭。這是典型的英倫夏夜,潮濕多霧,霧在街燈的黃光中像輕紗般飄過,拂在臉上像毛毛雨。在幽暗的燈光和迷朦的霧中,貝爾法斯特像一個寧靜的歐洲鄉村。這是我度過前半生的地方,一小時後我們會帶著所有的東西離開,但我帶不走自己的童年、青春和夢想,它們將永遠留在這塊寧靜而多霧的土地上。

 

本來,中英聯絡組要工作到下世紀初,但我還是說服領導,早早調到新大陸去。表面上我給自己的理由是:對自己的前途來說,早走比晚走好;但內心深處真正的理由是:想盡快遠遠地離開一起生活了16年的剛剛離婚的前妻,她雖是中國人,但做為領事館的高級官員,她還要長期留在北愛樂蘭。我已沒希望留住她,就像中國沒有希望留住北愛爾蘭一樣。好在兒子跟我走。 

“是你們丟失了北愛!”兒子憤怒地對我說。在兒子眼里我是國家元首,更準確地說是個不稱職的國家元首。他認為我應該把俄羅斯再分成更小些的幾個國家;他認為我給貧窮的西歐太多的貸款,卻對他們提了太少的要求;他認為許多年前我就不應該讓中東的那些恐怖主義國家和亞洲的某些極權主義國家存在下去;特別是北愛問題,他認為我應該以主權換治權,而不是拱手相讓……一句話,他認為中國在世界的領導地位正從我手里丟掉,盡管我是個只有副司級的普通外交官。兒子好像渾身都長滿了咄逼人的精神長矛,這點真像他媽媽,而我的忍讓和孺家風度他一點都沒繼承,反而成了他對我感到失望的原因。他跟我回國不是因為我的原因,而是因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做為一個外國人生活在北愛爾蘭。

 

一小時後,運送中國最後一批撤離人員的專機把北愛爾蘭留在下面的濃霧中,我們在夜色中飛向自己的新生活。

 

※※※

 

西元1997年7月1日,歐洲,巴黎

 

飛往新大陸之前,我們在歐洲大陸短暫停留。在倫敦時,還能感受到英國人慶祝回歸的喜慶氣氛,但歐洲大陸對此似乎沒什麽反應。一出北愛爾蘭,西歐的其他城市那混亂和貧窮的氣息便撲面而來。交通被自行車的洪流所堵塞,空氣渾濁。一出巴黎海關,我們便被一大群渴望換到人民幣的法國青年圍住,好不容易才擺脫他們。同行的其他人還處於“北愛綜合癥”之中,沒精打采地躺在飯店中不出來。 

初升的太陽驅散了晨霧,古戰場顯出一片醉人的綠色。這地方我們不知來過多少次了,特別是在去年,幾乎每個星期天我們都要乘英吉利海底隧道列車來一次,每次在這里兒子都要對我進行一番例行的折磨,現在又開始了。像每次一樣,他站在紀念碑的底座上,慷慨激抑昂地背誦起小學的歷史課本:“14218月,明艦隊到達西歐沿海,歐洲驚恐萬狀……”

 

“好了,爸爸累了,這次就算了吧。”我不耐煩地打斷他。 

“不行,春秋時代的夫差身邊有一個人時刻提醒他報殺父之仇,你們這些政治家和外交官也需要這麽一個人。” 

“我們在歐洲和北愛沒有殺父之仇,一百年的協定到期了,我們就把北愛還給英國,這是順理成章的事,談不上是什麽失誤或失敗。”

 

兒子不聽我這一套,繼續他的演講:“……歐洲驚恐萬狀。鄭和本想像在南洋諸國是一樣,同歐洲人友善相待,但他派往歐洲大陸的五位元使者全部被殺,東西方只有一戰!羅馬教皇馬丁五世呼籲四分五裂的封建諸候聯合對敵,還頒布了赦罪法令,凡此時應征入伍的罪犯都可獲得赦免。為了給戰爭籌款,教會出賣神職,甚至把教皇的金冠買給了佛羅倫薩的商人。英法匆匆結束百年戰爭,結成軍事同盟。懾於明艦隊的強大,西歐海軍不敢出戰,歐洲人把勝利的希望寄托在陸戰上。(下續)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October 29, 2021 at 12:01am


劉慈欣·西洋
(續)

142112月,明朝軍隊在加來登陸,十天後兵臨巴黎城下。雙方在巴黎近郊進行決戰。當時歐洲人集結了十萬大軍,其中有英王享利五世率領的三萬英軍,法國勃艮第公爵率領的四萬法軍和來自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的三萬條頓騎士團。明軍只有二萬五千兵力。1220日清晨,巴黎戰役開始。西歐聯軍統帥部擬以法軍和條頓騎士團的重鎧步兵攻擊明軍正面,以英格蘭輕騎兵做右翼迂回。日出時分,西歐聯軍首先發起進攻。歐洲步兵戰陣嚴整,成無數個整齊的方隊向前推進。重裝步兵的盔甲在朝陽下閃著金銀兩色的光芒,從明軍陣地看去,仿佛是金屬的大地在移動,無數的長矛如同大地上的麥田。戰鼓聲、蘇格蘭風笛聲、士兵們用劍柄有節奏地擊打胸甲發出的撞擊聲漸漸清晰可聞……”

 

“這樣下去我們要誤飛機了。” 

“……鄭和看準了歐軍隊進攻隊形密集死板的特點,把炮兵集中佈署在正面。明軍遲遲不出擊,而是進行了炮兵齊射。在前三次猛烈的齊射中,歐軍傷亡慘重,但進攻隊形紋絲不亂,方隊踏著屍體繼續推進。在敵人嚴整的進攻方隊已近在眼前時,鄭和沈著地命令進行第四次更為猛烈的炮擊。明軍的幾百門大炮發出雷鳴般的轟響,把暴雨般的彈傾瀉到歐洲人密集的方隊中,霰彈打在盔甲上,發出一陣嘩嘩的潮水般的聲音。歐軍的隊形亂了,開始是前一排方隊,然後如同推倒了多米諾骨牌,整個陣線大亂起來。鄭和這時才命令明軍出擊,他的數量不多的騎兵以楔形隊形攻擊歐軍正面,向敵陣深處猛插,很快把歐洲步兵陣線切成兩半,並集中攻擊右翼。這時,迂回的英國騎兵正從右翼方向攻擊,卻遇上了潰散下來的聯軍步兵,人馬相踐,死傷無數……”

“真的該走了,孩子!”

 

“……戰斗一直持續到黃昏,在如血的殘陽中,明軍才吹響了他們淒歷的號角……巴黎戰役,西歐聯軍大敗,十萬軍隊半數被殲,英王享利五世隕命沙場,上百個公爵伯爵和王室將軍陣亡或被俘……巴黎戰役之後,西歐難以在短時間內集結起足以對付明軍的力量,加上明艦隊對西歐沿海特別是英吉利海峽的封鎖,以及關於明朝後續艦隊正在駛援的傳聞,西歐脆弱的抗明聯盟瓦解了,以後……” 

“以後我都知道,以前的也都知道,你要沒完沒了,我自己走了,你一個人留在這里與鄭和做伴好了。” 

我們終於離開了古戰場,如果可能再回來,也是很長時間以後了。 


 

西元199772日,中國新大陸,紐約

“歡迎到中國新大陸!”海關小姐對我們甜密地一笑,我感到了一種回家的溫暖,但兒子對回國似乎並沒什麽感覺。 

“明朝船隊首航美洲已有五百多年了,他們還把這兒叫新大陸。”他說。 

“一種習慣,就像歐洲人仍把中國人叫洋人一樣。” 

“我們早就該再有一個真正的新大陸了!” 

“哪兒?南極洲嗎?” 

“為什麽不行?”

 

我暗自搖搖頭。對兒子性格中這咄逼人的進攻性,我已經習慣了,但又時時對此到感到一種壓力。似乎他媽媽的性格越過大洋通過兒子作用於我,想到這兒,我心中一陣酸楚。 

我們驅車趕往聯合國總部,很快沿著高速公路一頭扎進了紐約的高樓森林。同來自歐洲的每一個人一樣,我覺得來到了巨人國,一切都那麽大。半小時後我們的車停在了聯合國大廈前。 

“這就是我下半生工作的地方了。”我指著大廈對兒子說。

“但願已經十分臃腫的聯合國機構不是又增加了一個多餘的人,爸爸。” 

“哈,我該怎樣幹和幹什麽才能不多餘呢?” 

“至少,由於多了您一個中國人,中國在聯合國相應地多一份權威。” 

“那又怎麽幹?”我心不在焉地問,想著是先進去報到呢,還是先去公寓看看新房子。 

兒子像往常一樣,又向我提了一個只適合於向國家元首提的建議:“聯合國離開我們每年一百個億的會費就運行不下去,想到這點,增加權威就很容易了。” 

“住嘴!我警告你,以後我們生活在聯合國的環境里,你這種話是很讓人討厭的!”(下續)(《劉慈欣·西洋》原載愛墾網)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October 13, 2021 at 10:16am

(續上)在聯合國大廈前的廣場上,有幾個人在做政治演講,他們都穿著分離主義者的藍色襯衫。每個演講者前面都有一堆各種膚色的人在聽,一個離我們較近的演講者的話音傳到我們耳中。 

“……自五百前年明朝復滅後,新大陸就開始了新文化運動,這以後的幾個世紀,我們一直領導著中華文化的走向,而舊大陸只是戰戰兢兢地跟在我們後面,現在幾乎被我們甩開了,他們的悟性比我們要慢半個世紀!而直到現在,他們還以文化宗主自居。事實上,新大陸文化現已發展成為一種全新的文化,它的淵源在舊大陸,但它是一種全新文化!第三點,在經濟上,新大陸和舊大陸……”

 

演講者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瘦弱年輕人。兒子衝上前去,把他從高臺上一把揪了下來,“閉起你的狗嘴,你個臭分離分子!”他在兒子的手中掙扎著,眼鏡掉到地上摔碎了,“看到北愛的事,你們這些雜種又狂起來了是不是?!記住,北愛是租借地,但新大陸卻是我們的國土!” 

“新大陸是印地安人的國土,舊大陸先生。”那個年輕人掙脫了兒子的手,冷笑地說。 

“你是不是中國人?!”兒子怒視著他說。

 

“這得由全民公決來決定。”演講者整整領帶,仍不動聲色。

“呸!做夢去吧!你們幾個兄弟公決不認爹娘,行嗎!?”兒子揮著拳頭說,我趕緊衝進圍觀者中把他拉出來。

“爸爸,他們在這兒這麽倡狂,你不管嗎?!”兒子甩開我的手說。

 

“我只是個普通外交官,你看看吧,我們管得了嗎?”我指指四周那些穿藍襯衫的人,在這兒他們算文雅,在費城和華盛頓,這些家夥剃了光頭,胳膊上裹著帶鋼剌的護腕,兒子要是在那里這樣子可真要遭秧了。 

“先生,給您畫張像好嗎?”一個輕柔的、怯生生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這是一個白人姑娘,像所有歐洲移民一樣,她穿著很樸素,手里拿著畫板和畫筆。 

第一眼看到這姑娘瘦弱的身材,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歐洲古典油畫,畫面是一個癱瘓的姑娘在草地上的背影,她渴望地看著遠處的一所小房子,那房子對於她是那麽遙遠,那麽可望而不可及。更奇怪的,我還想起了前妻,不是由於她們的相像,而是由於她們的差異。這個姑娘在生活中所渴望得到的一切,就像油畫中的那所小房子一樣,遙遠而可望不可及,但像畫中的姑娘一樣,她仍膽怯地,同時頑強地在這個冷酷的世界上一點點挪動著自己……

 

那畫上的姑娘背對著觀眾,但你能感覺到她渴望而動人的目光,那就是現在這位移民姑娘看著我的目光。我心中突然出現一種多年沒出現過的異樣的感覺。 

“對不起,我們還有事情。”我說。

“很快的先生,真的很快。”姑娘說。

 

“我們真的要走了,很對不起小姐。” 

姑娘還想說什麽,兒子把幾張鈔票朝她扔過去,“你不就是要錢嗎?別煩我們,走開!” 

姑娘蹲下來,默默地把散落在地上的錢拾起來,然後站起來慢慢走到兒子身邊,把錢遞還到他面前。

 

“如果打擾了你們,真對不起。但我想問問年輕的先生,如果……”她停了好一會兒,很艱難地把話說下去,“如果我的皮膚是黃色的,您還會這樣對待我嗎?”

“你是說我搞種族歧視?”兒子挑釁地看著她。

“向小姐道歉!”我厲聲說。

 

“憑什麽?這些年他們像蝗蟲一樣湧進來,搶走我們的工作,”

“可是,先生,歐洲移民在新大陸只幹你們最不願幹的工作,拿最低的工資。”(下續)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October 8, 2021 at 10:03pm

“但像你這樣的,還在紅燈區敗壞我們的社會風氣!” 

姑娘吃驚在盯著兒子,羞辱和憤怒使她說不出話來,手里的畫具和錢都掉到地上。 

我打了兒子一巴掌,這是我第一次打他。 

兒子只楞了一秒鐘,突然興奮地抱住我,“哈哈!爸爸,你早就該有這種氣魄!這才是你在聯合國應該顯示的氣魄!這是你的一個好開端!” 

他這出人意料的反應更令我怒不可遏,“滾,滾得遠遠的!”我沖他吼到。 

“好,我滾。”兒子很高興地走開了,以為他看到了一個脫胎換骨的新父親。 

走遠了還回頭對我打招呼:“一個好開端,爸爸!”

 

我呆呆在站在那兒,對自己的失態有些迷惑。除了對兒子失禮的憤怒外,這還同這位姑娘在我心中產生的異樣感情有關。我向她深表歉意。並同她一起蹲下來收拾地上的東西。她叫赫爾曼。艾米,英國人,只身來中國新大陸留學,在紐約州立大學學美術。 

她昨天剛到這里。 

“我兒子是在舊大陸長大的,今年才到北愛來。在舊大陸的年輕人中,極端民族主義情緒在澎脹,像這里的分離主義一樣,簡直成了一種公害。” 

我把散落在地上的幾張畫遞給她,並注意到了她畫夾中的一幅畫,畫面上有個戴著頭燈安全帽,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煤灰的男人,他身後是紐約的高樓群。

 

“我父親,他是伯明罕的一個礦工。”艾米指著那張畫說。 

“在畫中你讓他到了新大陸。” 

“是的,這是他永遠無實現的一個願望。我選擇了畫畫,就是因為畫和夢一樣,在其中能走進現實中永遠無法走進的世界,實現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 

“你的油畫畫得很好。”

 

“但我必須學中國畫,這樣回到歐洲後才能靠畫筆生活。東方的藝術充斥歐洲,那里很少有人對本土藝術感興趣了。” 

“中國畫應該到舊大陸去學。” 

“那里的簽證很難辦到,費用也太高。學中國畫是?了生活,我最後還是要畫油畫的,我們的藝術總得有人繼承。請您相信,先生,同大多數的英國人不一樣,我不是到中國來淘金的。”

 

“我相信。哦,你到過故宮博物館嗎?那里有很多中國畫的經典作品。” 

“沒有,我剛到紐約。” 

“那麽我帶你去,不,我堅持,作為對剛才那件事的道歉。”(《劉慈欣·西洋》原載愛墾網)(下續)

Comment by Paris En mémoire on September 24, 2021 at 5:02pm

吉蘭丹蘇丹國:1721年–至今

13–14世紀,吉蘭丹先後淪為滿者伯夷和三佛齊的朝貢國之後,又受控制于暹羅。1411年,吉蘭丹王國脫離暹羅政權。隨後在1499年又選擇成為馬六甲王朝保護邦。1511年,馬六甲被葡萄牙攻陷後,吉蘭丹陷入割據混戰的局面,解體成了幾個小封邦,多數君主選擇歸順北部強大的北大年王國。

1760年左右,擁有北大年貴族血統的Long Yunus統一了各個小封邦。

1795年,Long Yunus逝世,國家被登嘉樓蘇丹控制。

1800年,Long Muhammad自稱莫哈末一世,最後在1812年被暹羅國王承認了統治地位。

1835年,蘇丹Muhammad二世擊敗自己的叔伯後繼位。莫哈末二世與強盛的暹羅王國友好往來,隨後在吉蘭丹河口建立哥打巴魯(意為新城)。

1909年,暹羅王國跟英國簽訂《英暹條約》,暹羅宣布放棄吉蘭丹、玻璃市、吉打和登嘉樓的宗主權,將其轉讓給英國。吉蘭丹於是和其他三邦(外加柔佛)組成由蘇丹統治州屬,並由英國人擔任顧問的馬來屬邦。隨後又與其他王國組成了馬來亞聯邦、馬來亞聯合邦。1957年隨著其他馬來亞聯合邦州屬從英國統治下獨立;1963916日,成為馬來西亞的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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