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從此,桑葉對我失卻了其珍貴,我的工作也由糞夫而升為監工了。一切,我就像靠日吃飯的農夫或靠兒養老的父親一般甘心情願地去勞做。為了怕孩子們在這好容易才得梅的同意照成的像上拉尿,我得隨時經心地照顧。經驗教給我一條規律:只要這東西後部一撅,就趕緊把它捏到外面;雖然多少次捏錯了,狠心地硬由它嘴裏扯出長長的閃光纖細的絲緒。有時竟會扯斷了,害得它毫無主宰,怔忡好半天,才不知受到哪點兒啟發又續上端頭。
這工作實際是兩個人擔任的。梅一下學,我就該休息了。…
ContinueAdded by Syota ElNido on June 17, 2018 at 8:47pm — No Comments
等到這些囝國們都臥下後,我便把匣子由桌上移到枕畔。再也不關心堆在窗前的課卷了,只忘情地伏在被上廝守著它們。呵,小匣子綠得靜得簡直象伊甸樂園。遍地是美味果子,只要一張口就有得吃,頭上是無邊的乳白的雲霄。八個同伴身體光光,在一塊兒誰也不害羞,想親熱就磨磨頭。有這萬能的主宰,慈悲為懷的主宰高踞在半空,用閃亮的眼睛俯視著,它們遊蕩在我手造的園裏。它們舒服,我也感到作了神仙的暢快。
然而想讓這八條生命占去我全部的感情,實際上還不是可能的事。當自己正混在這八個囝囝群中在樂園裏漫遊時,陡然記起明天九點的作文,還有一班卷子沒看呢!這俗念馬上就把我由樂園中逐到朱紅條桌上一堆卷子那兒去了。我便又把我的感情埋葬在這堆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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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剛邁進門檻,滑潤的肩頭就給正在踱來踱去的我一把抓住,說:這屋裏有幾條生命?這突兀的勁兒使才下午學的她一楞,幾乎把那只星波的眸子送了出來。像只膽怯的幼鼠,梅左右顧盼一下,混著應屬於給傻子的笑聲,由鼻子裏哼出:鬼,還不是兩條!
就不是麼:十條!我挺立在她跟前,差不多拍起胸來那麼有把握地說。這數目惹得她的頭像巷裏賣愛國布貨郎手裏的小牛皮鼓似地搖了起來。又像那小皮鼓連續地不信任地哼。不騙你!扯了她的袍襟,像掛火車似地一直扯到床帳口。干麼呀?對,這是女人該驚喊的地方了。別忙,一掀帳子,藍素格的被單上平穩地鋪著一個方匣子。匣子裏,翠碧平鋪的背景上正蠕動著皎白的一堆,盤踞的姿勢不比趙子昂的八匹馬差。什麼?啊,蠶!梅也忘了這地方的不相宜了,伏下身去就數:-,二,三,四……別動手!啊,八條!呃,屋裏有幾條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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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貞悶在房裏已經哭過很久了。一個好女孩的眼淚是不輕易給別人看到的。雖然是憔悴的,她每天還是把一臉微笑擺給她姑姑看。從她娘死後,十多年來,這位膝下無兒女的姑姑曾極體貼地撫養她。姑侄在一起除了溫存親密幾乎就沒有過一點點隔膜。在平時,她什麼都和姑姑開誠布公的。她沒有過什麼隱秘,因此她才逼著萍來家裏見姑姑。如今,她卻有一件不能告訴她姑姑的事了。這是一件痛苦的事。她現在已問在一座黑暗無底的深洞裏。
“萍的信怎麼說?他還是不肯,是不是?”
這探問使問郁著的姑娘索性嗚咽起來了。…
ContinueAdded by Syota ElNido on June 17, 2018 at 8:44pm — No Comments
這時,牧師的眼睛仍然闔著,雙手捂著前額。他在默禱哪,仿佛請示神他今天該說些什麼。於是,他的手纖緩地落下來了。他用任忡的眼神看著臺下,像西奈山傳誡命的摩西。他極莊重地站了起來。琴聲響了,會眾如山洪似地呼啦站立起來。
“《哥林多前書》第十三章!”擔任讀經的張執事用尖嗓子宣布了,於是,幾百本《聖經》,像秋風掃落葉似地翻了起來。
“萍,”嫻貞用打開了的那本紅書的硬皮碰碰青年的手背。她得意極了,把書攤在他的膝頭上,隨著嘴裏低聲背誦起來,表明她對這段經文多麼推崇。
你若能說萬國的方言,並天使的話語。若沒有愛,就如鳴的鑼,響的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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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嫻貞驕傲地問他哪兒來的那套禮貌。靦腆穩重原都不是難事,難在忍了下去啊。萍那天是咬緊了下唇,憋著無聲的啞笑;話語只用來應答,把眼角伏貼地低垂著,並在吃點心時故意剩下半塊。這幾乎是他現學來的。僅這幾手就把那蒼老的姑姑哄得誇起他來了。嫻貞還羞答答地告訴姑姑曾發現他倆的上唇都有一顆黑痣,而且是同一位置。(這是神的安排,姑姑說。)從那以後,姑姑對於李牧師的大少不再誇獎了,她開始在這粗莽的身影上織起侄婿的好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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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馬路旁一家廣貨鋪裏起了陣小騷動。雖然不大,卻也招惹得一些路人圍聚起來,伸長脖子,看一個穿翻領西裝的青年用拳頭響亮地捶著櫃臺,向著也不服氣的老板咆哮著。正在鬧得不可開交時,人叢中擠進來一位秀雅的少女,留著長長的雙辮,臂上掛著一只繡花書包。當她用驚愕的眼睛辨認出那聲音的主人之後,就脫口叫了聲:“萍!”
青年激昂的情緒為這熟悉的聲音扼住了。他即刻側過頭來,睜大了眼,楞楞地在人叢中搜尋。
“萍!”這時少女側身走進鋪裏。她帶著抱歉的神情望了老板一眼,然後扶著青年的肩頭,一面由書包裏掏出錢袋來問:“是為了錢嗎?我這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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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棚的臺上有人在演講了。揮動著拳頭,瞪著眼睛,憤怒地喊著。蓄長的頭髮隨了每次震顫都跳下前額,然後,他又得用手把它攏回去。
“喂,你瞧見胡伯樣沒有?”後面一個人揪住啟昌的臂膀問,這嚇了他一大跳。他搖搖頭。
“胡伯祥哪兒去了?”許多頭顱都回過去問。因為主席棚裏找立德的總代表,但是胡伯祥不見了。
呆了許久,胡伯祥才由人叢中擠進來,滿臉冒著汗珠。後面有兩個穿白褂青裙的女學生隨了他來。
“這是——這是淑德的代表。她們明天準罷!”他靦腆地向大家介紹著。…
ContinueAdded by Syota ElNido on June 17, 2018 at 8:37pm — No Comments
“今天不用擦啦。”牧師攔住他的手,“等下我叫老李擦。你到學校裏看看去。”
操場上站滿了同學,有的靠著大榆樹,有的倚著秋千架,三五成群地交談著全城罷課的事。幾個北京運動會的選手脫下小褂練起三級跳來。呂葆光和另外幾個穿綢衫的孩子興高采烈地繞著籃球場拐腳踏車。看到一個孩子的腳沾了地,旁觀的人拍手喊起“好”來。
“沒心肝的人!”走過一個學生裝的孩子,嚴肅地說:“還有心拐車!”
“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要放假了,老爺高興。”
“高興,哼,你去看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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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客廳算是擦完了。
雖說是清早,初夏的暑氣已經在工作者藍大褂的脊梁上散亂地畫遍了濕潤的斑痕。適才還酷似南洋群島的碎塊,這時已擴展得儼然成為大片的澳洲了。他喘著氣,撐了那紮著紅綠布條的墩布,用疲勞的眼色四下瞭望起來。
紅磚壁爐上綠磁瓶裏插著約翰太太早晨散步時采來的珍珠梅,像是還掛著昨夜的露珠,亮晶晶差怯怯如新娘。那為白磁裸體天使環抱著的小座鐘在滴嗒地擺著,成為這和諧恬靜氛圍的節拍。屋角靠著黑漆鋼琴的是一座櫃式留聲機,上面躺著三四本紅邊的《頌主詩歌》。這對他不算生疏。去冬,一個雪天,他曾聽留聲機唱過《救主誕生伯利恒歌》。低下頭,紅松地板經過適才的勞動,干凈得一塵不染了,而且有些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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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這稱呼太隨便了一些,那堂役連正眼也不瞧他:“出去。別嚷,隔壁有人在悔改哪!”
“辛苦,”校役明白和氣的好處了,“我是來找我妹妹的。”
“這兒是教堂。這兒沒你妹妹。你出去,人家在悔改哪。”
“你怎麼知道沒有我妹妹?我非找到她不可。”校役索性邁進腿來,橐橐地踏著光滑的油漆地板。
這當然惹惱了那堂役:“喂,你哪兒來的?沒跟你說這兒沒你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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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在薄彼裏的妞妞還是不服氣。那些古老的故事並不曾由她小腦瓜裏擠出她晝間的好夢。今夜,靠墻睡著的哥哥蠢大的鼾聲在她幻想中成了黃旗後面的那只胖大洋鼓。她媽間歇的咳嗽代替了清脆的小鈴鐺。雖然躺在硬邦邦的炕上,妞妞卻宛如走在一大隊人中間。哥哥把黃毛鬼子說得那麼壞!那女教士不但有白嫩細長的手指,還滿口地道的北京話。當妞妞隨了大隊跨進“堂”裏時,她感到又羞怯又美滋滋的。那“堂”打扮得多好看呀。紅的玻璃,綠的玻璃,各色的玻璃把人晃得好像進了仙人世界。鮮艷的萬國旗交叉地系滿全堂,劈啪地飄響著。那穿制服的黃毛男子嗓音多宏亮啊。他領著大家唱……
妞妞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著。梆子敲過去了。顫顫的餛飩叫賣聲在催著賭客們該歇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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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也認不出,頭上還扣著個灰色荷葉帽。我正猶豫呢,她從人群鉆了出來,一把就抓住我的袖口——”
“喝!”
“她說:‘來吧,妞妞。’我細一瞧,您猜是誰?”
“誰呀?”老婦人把將要直起來的腰又斜屈了下來。
“是糖房大院的菊子,那個去年幫咱們攬過活計的。”
“你說是那個愛紮綠頭繩的?”老婦人側著臉問女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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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只窟窿算不中用啦。哼,我這當年繡過戲鳳的眼,怎麼會連根寸針都穿不上了,我這老悖晦!”
老婦人跨坐在炕沿上,膝頭攤著一件未縫就的藏青大褂。她瞇著戴了花鏡的眼,迎了高麗紙富送進的微光,用軟弱的線頭撞著倔強的針眼。任憑老婦人粘上多少唾沫,搓個多麼緊,線頭也還是軟得不爭氣,針眼也還是偏不讓它穿過。好幾回,線頭像是順利地鉆進了調皮的針眼;及至捏著針的那只手顫顫地向下一放時,線頭又如冬日枯枝一樣懸空著了。
“你個暗針,也欺負我這苦命婆子!”她自己嘟囔著,然後勝利地揚聲說:“欺負不了啊。我還有個機靈的小丫頭呢!”
說著,她晃晃悠悠地邁下炕沿,稍稍掀起破舊門簾叫著:“妞妞,妞妞,來幫媽管教管教這根針。氣人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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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可把老軍人楞住了。他公事實在太多,今天他才知道兒子已經有了人。兒子跑來就哇呀哇呀地哭,說重傷名單上有一個是他掛念了一日夜的人。他做過許多噩夢。許多都是假的,這回可都應了。“右眼紮傷,”啊,他朝著那名單哭了好半天。那雙美麗的眼睛,永遠流動著柔和明朗的眼睛,溫柔幸福的泉源。平素一個連“爸”全不肯叫的孩子,這時委屈地竟下了跪。嗚咽得才慘呢,他哭軟了一顆殺人不眨眼的心。倉促間,做爸的披上軍裝,就來相看這姓名不詳的兒媳婦了。
“她……”
“Miss nurse,I beg your pardon,她叫於若菁。”
看護婦做了一個神秘的知會,就領頭邁著輕盈碎小的步子,把他們領到一間病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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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麒睜大了眼滿屋裏搜尋。他看到裁紙的,揮著寸毫的,研墨的。迎富有三個女生在擺弄著一架油印機。刺鼻的油墨氣味使他倒退了兩步。等他發見那握著油墨滾子的是誰時,他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了。
“菁,你,你在這裏!干這個……”
為他抓住胳膊的是個身材頗纖細的女生。雖然這時咬住的牙根使她的臉顯得很嚴峻,但嘴角的笑渦愈發增添了她的溫柔美麗。和房中別人一樣,她穿的也是件毛藍褂,而且工作忙得還使她的頭髮也有些蓬亂。她用不知所措的神情凝視自己招來的這個闖入者。像是什麼東西在她心上劃了一下,她兩腿有些酸軟。但即刻她的眼睛與壁上的誓約相遇了。(那旁邊還貼著一張塗滿了鮮紅血跡的地圖。)她的臉繃得緊了一些,咬了咬稍見慘白的下唇,剛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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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與寒冷把冬夜凝成塊不透明的固體。多雲的天空,隱約浮蕩著一道灰黃風圈,在天心擺來擺去,若在搜尋著適當的受害者。今夜,海上也許還有風騷船女彈著琵琶。樂吧,風圈冷笑著,明朝連半寸桅桿也不給留。
風似乎在試著它的鋒刃,已經在樹間房角穿行著了,呼著尖銳的哨子。孫家麒兀自倚坐在校園小土坡上一株蓊郁蒼蒼的傘形老松下,用大氅領把脖頸厚厚包起,手塞到衣袋裏,擺弄著一把圓滾冰涼的栗子。他手指在那些果實中間穿來穿去。被裝在黑黑角落裏的小東西就任他抓得擠擠碰碰,滑溜溜地在他指縫間鉆來鉆去,如小狐貍精在跳花環舞。它們也許還覺得好玩呢,那只手的主人卻正生著悶氣。刮吧,他仰視一下那風圈。他氣恨這世界的炎涼。分明適才還燙手的栗子,這時竟冰涼到這地步。可是熱勁兒裏去,偏偏它周身的糖質還附麗著,粘抓抓的感覺使他怔忡不安了。他重重咬了咬下唇,用力捏碎剛溜出大指縫的一顆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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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子上了最後一磴石階,腿便軟了下來。瞧瞧媽,她是用著多麽熱切的手勢,而且“定還是淚光晶瑩地”催他進去呀!他躊躇,想撲回來;但終於還是扭轉頭去,夾緊了書包,一咬牙邁過了那高高的門檻。
走過經堂,他聽到輕悠的鐘響,和著一片清脆沁骨的誦經聲。他踮起腳尖,看到佛堂前蒲團上跪了四五個尼姑,打著們心,正唱著“自歸依法”的誦贊呢。他注視到靠木魚跪著的一個小尼姑,很小,很羞怯,也很可憐。這時她正拔了袈裟,捏著一串素珠,對著一本經卷歌唱。他對著那細嫩的手指出神。
突然從後面伸來一只小手。他臉一陣燒熱,回過頭來,卻是一個回回學伴。
“羞不羞,老師瞅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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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來,孩子的事她總同婦人搶著做。洗臭襪子,衲鞋底,黃昏裏,還得坐在門墩上給孩子講故事。
有一天,當她給孩子洗澡時,坐在澡盆裏的樂子忽然好奇地問,“姐姐,你這麽大姑娘給個男人洗澡,不害羞嗎?”
正為他擦著小脊梁呢,猛然聽到這話,她即刻把毛巾拋到盆裏,奔回房裏嗚咽起來。直到婦人回家,問姑娘,她盡紅臉;問孩子,他茫然不曉。只是從那以後,孩子洗澡她再也不管了。她把水燒好以後,便悄悄地走出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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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這時有些蠕動了,但他並不睜開眼皮。他肩著嘴唇咦咦地作著一種吃奶時代遺留下來的嚅囁。這時,那小禿葫蘆裏又溫習起昨天在私塾裏淘氣的事了。自從跟二表哥在白塔寺戲棚裏看了那出《五子鬧學》,他無時無刻不在跟學伴計議著惡作劇的策略。然而交上惡運,逢到煞神時,手心上挨板子多而且狠的卻永是樂子他自己。
婦人輕手輕腳地跨下炕沿。房裏冷得像冰窖,窗外,嚴冬的寒風在呼嘯著。臉盆裏是冰,水甕裏是冰,眼睫上的一些淚水也給凝成冰的了。忽然,婦人唉呀一聲:“樂子,爺爺給您由隆福寺買來的寶貝魚缸可凍裂了!”
快八十歲的爺爺是孩子的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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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墾網 是文化創意人的窩;自2009年7月以來,一直在挺文化創意人和他們的創作、珍藏。As home to the cultural creative community, iconada.tv supports creators since July, 2009.
Added by engelbert@angku张文杰 0 Comments 71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21, 2021 at 11:00pm 7 Comments 60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18, 2021 at 5:30pm 18 Comments 73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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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罗刹蜃楼 on April 6, 2020 at 11:30pm 40 Comments 66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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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來自沙巴的沙邦 on November 4, 2015 at 7:30pm 3 Comments 76 Promotions
Posted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anuary 5, 2016 at 9:00pm 35 Comments 73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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