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ásná duše's Blog (311)

愛亞《三弦》吾宅吾家

一直不曾料及自己會那樣早成家!

認識那男子的時候,他每月薪津八百元正。我並不清楚八百元在生活中值得若幹?因為那年我才十八,高中剛畢業。二十歲,我圓胖而仍沾稚氣的手指套上了他給的戒指,那男子成了我的丈夫,每月將所有賺得的錢都交給我,大約兩千出頭吧!我很得意,因為房租四百二十元,在一九六五年,一千多元過家是過得很舒坦的!我覺得我是個快樂的小婦人。白天我在家帶兒子,晚上去念夜間部,丈夫則開始自己“打拼”,創業做老板去了!似乎無限美滿的樣子。然後,我胡裏胡塗地又生了女兒,胡裏胡塗地夜間部畢業,丈夫也胡裏胡塗地做垮了生意。不知從何時起,我們玩起搬家的遊戲。剛開始,搬家的理由很多,環境欠佳,搬。房東喀噱,搬。交通不便,搬……最後,我們搬家的理由只有唯一的一個——不能痛快地付出房租。房東實在無從與我們結緣,於是,結婚十年,搬家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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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July 21, 2016 at 9:45p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分

終於,她和他離了婚。

他始終不能接受這個啃噬他心肺的苦痛,也始終無法習慣家屋中沒有她的生活,甚至,時不時的,他會狠握兩拳,咬牙嘶聲地低喊著她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電話鈴響的時候,他正呆瞪著天花板切切地思念著她,以致當他聽見她的聲音響自話筒的那一頭時,竟而驚詫得怎麽也回不出話來!畢竟,在他們離婚後的這兩個多月來,他們之間還從未聯系過。

“怎麽不說話嘛你!我在問你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怎麽樣?”

怎麽吃得下睡得好?但他還是中規中矩地答復了!老天,他想,她還是關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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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July 6, 2016 at 10:58p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 高跟鞋哲學

女人鮮有不趿一雙高跟鞋的。女人足踏高跟,理由永遠是嫌自己個子太矮,不論她的身高究有多少。

女人著上好衫,則必須著上高跟,不然無法“婀娜多姿”,那就比不上其他的女人!

女人穿著高跟鞋上班、上菜場、逛街、赴宴、跳舞,甚至上獅頭山,兩只小腿肚肌腱掙紮得鼓鼓緊緊,但口中猶說:“不累,一點也不累!”回家痛得皺眉撫腳,但第二天又是一個“好女”!還可以銳聲揚語:“昨天我穿三吋高跟鞋去爬山都沒怎麽樣。那個誰唷,穿雙平底鞋還哇哇叫!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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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June 26, 2016 at 10:13p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櫃

那櫃是克難式的,窄狹而有些謙卑地隱立在房的一角。一個橙紅小圓牌懸擺著的,就是那小小晶瑩的鑰匙,輕輕做一旋轉,櫃門未開櫃中的小燈暖暖地光亮了起來。衣架上掛著的是我柔軟的裳。每開一次櫃門,就興起心中的一陣激情,使我輕輕地攏那秋香綠的裙擺,使我緊緊握那抖動著的褶紋。我穿著它來,我也要穿著它走出這重重又重重的門庭……





入院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手“抓”著一把花來看我了。噫!這個魯男子,竟然也知道買束花啊!雖然那持花的姿態一點都不羅曼蒂克,但已喜得我胸口全是涔涔的汗了!相識十六年,從來就沒有受過他的花!就連生產時都沒有例外,真是個“實在”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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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June 10, 2016 at 8:30a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生活裡

那男子



那男子,我注意他好些時了!

黃青的臉,梳著不時興的油光的頭發,一件新得打著摺痕的黑色風衣將他整個瘦小的身形遮裹著,皮鞋贈亮,卻掩不住陳舊的風塵。他始終畏畏縮縮地在我身後隨行。我緊抿著唇,臉面上寫明了不耐,但他沒有看懂!

他,那卑摜的男子,終於對我開口了!“小姐,幫我照一張相可以嗎?”

我斜睨了他一眼,端著我都市人無表情的臉踏步離去。

我在這樣冷的天出來拍公園的資料照片已經夠嘔了!還要碰上這種瘟神!人家說公園裏這種色形瘟神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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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June 7, 2016 at 5:00p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碗

碗是高級的磁飯碗,棕紅色,碗沿一圈描金五福壽字,大方中透顯著雅秀。最好看的是碗面的幾行小字:

郭振國先生七秩華誕

中華民國七十一年農歷六月初三

兒女孫輩敬賀

是壽碗哩!

以郭家的身份地位,給郭老祝壽的客人極多。郭家也做得體面,不但席開八桌,每位賀客還得到裝有兩只壽碗的謝禮盒一個。郭家兒孫的孝行,給了賀客們深深的感動與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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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June 3, 2016 at 6:28p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禮物

曉玲臨出門前親了親他的唇,囑咐著:“晚上回來別忘了禮物!”

他笑著說了些叫她放心的話,並且回吻了她。

每當結婚紀念日,他們都要互送些小禮物。今年,他們結婚四周年了。

“你今天采訪什麽?”他問。

“早上在辦公室開會,下午去采訪一一九,可能要隨他們的車出勤。”她答。

“一定很有趣。”

應該會很有趣!他一直羨慕曉玲的記者工作,可以四處跑,也可以接觸許多特殊的人、物、事!不象他的工作,始終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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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31, 2016 at 10:00a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2)那霧裏的清晨

你的十二歲都是怎麼過的?記不記得?

我的嘛?不太有趣,不過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倒也是真的。

我是個懶骨頭,從來,都希望每個早晨都能和星期天一樣,七葷八素地睡到九點鐘才起床!所以,由小學時代起,我就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也沒有一起上學的伴,總是每晨急急匆匆的,右手壓著翻騰欲出哩嘟作響的鉛筆盒和書本,左手則用力地按摁著跑得發痛的肚子,趕在八點正升旗前到校。

因為早入學一年,所以十二歲時我就念初一了。家離學校有三十分鐘步行路程,一定得早起才來得及,我只好可可憐憐笨笨拙拙地學騎腳踏車。摔了幾頓之後,才又回復到七點四十分起床,七點四十五出門,再用飛行速度趕沖進已排列整齊的隊伍裏,行升旗典禮。所以什麼晨起的路邊霜,晨風的清爽爽,壓根兒沒領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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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30, 2016 at 5:39p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3)春山過客

時間走在家與辦公室間的車程中。

沈色的樓宇,灰方的路,浮著暗塵的都市人臉。

馬達聲,電話鈴響,上司平直不帶半絲起伏的官腔。

縱然至夜晚,也逃不脫電視機中各種人造的音響!

合攏文件,擲下筆,我不能安穩地居於現代的城中。我的生肖非龍非馬。我原是一株綠色的植物,我要陽光、空氣和鮮潔的水,我得回歸山中。

是的,我得回歸山中,尤其是在這樣的春日裏。

山是青翠,山也是虛無、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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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30, 2016 at 5:30pm — No Comments

愛亞《三弦》(1)白雨衣

你在家排行老幾呀?老四?啊!那你一定了解我的心情!且聽我慢慢告訴你關於我的童年,和我的白雨衣的故事。

我是老三,上面有分別長我四歲和兩歲的姐姐,也就是說,順理成章的,二姐撿大姐的衣裳穿,我撿二姐的衣裳穿。兩個人穿過的衣服到我身上之後是個什麼面目,可想而知。家裏不寬裕嘛,又是最後的孩子了!童年時的我,好象始終是一個黑黑的,瘦瘦的,不整不齊的小家夥!

五年級了,我沒有雨衣。記憶中我常在新竹中央戲院的門廊下看電影海報上的尤敏、林黛、鐘情——因為下雨,再過去的路必須穿越中正堂前打捧球的廣場,場子太大,我準會濕個透,要等雨小,或是運氣好,有認得的有雨具的同學經過可以擠一擠。

夏雨過後,秋雨又來了,父親看我實在熬不住,咬咬牙,給我買了一件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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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28, 2016 at 8:21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14)路

1

喜歡“路”那個字。

“路”的一半是“足”,意思是指“腳所踩的地方”,另一半是“各”,代表“各人有各人的去向”。

有所往,有所返,有所離,有所聚,有所予,有所求——在路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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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27, 2016 at 10:09a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13)嬌女篇

[記小女兒]

人世間的匹夫匹婦,一家一計的過日子人家,豈能有大張狂,大得意處?所有的也無非是一粥一飯的溫馨,半絲半縷的知足,以及一家骨肉相依的感恩。

女兒的名字叫晴晴,是三十歲那年生的。強說愁的年齡過去了,漸漸喜歡平凡的晴空了。煙雨村路只宜在水墨畫裏,雨潤煙濃只能嵌在宋詞的韻律裏,居家過日子,還是以響藍的好天氣為宜,女兒就叫了晴晴。

晴晴長到九歲,我們一家去恒春玩。恒春在屏東,屏東猶有我年老的爹娘守著,有桂花、有玉蘭花以及海棠花的院落。過一陣子,我就回去一趟。回去無事,無非聽爸爸對外孫說:“哎喲,長得這麼大了,這小孩,要是在街上碰見,我可不敢認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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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25, 2016 at 8:52a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12)想你的時候

寄亡友恩佩

轆轤在轉,一團濕泥在我手裏漸漸成形。陶藝教室裏大家各自凝神於自己轉盤上那一塊混沌初開的宇宙,五月的陽光安詳而如有所待,碌碌砸砸的聲浪裏竟有一份喧嘩的沈靜。

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在學陶,或者說,我在玩泥巴。我想做一個小小的東西,帶去放在你的案頭,想必是一番驚喜。但是,你終於走了,我竟始終沒有能讓你知道這樣微不足道的一項秘密。

一只小缽子做好了,我把它放在高高的架子上,等著幾天以後它幹了再來修胚。我癡坐失神,窗外小巷子裏,陽光如釉,天地豈不也是這樣一只在旋轉後成形的泥缽嗎?

到而今,“有所贈”和“無所贈”對你已是一樣的了,死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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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23, 2016 at 10:49a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11)天使

臨睡以前,晴晴赤腳站在我面前說:“媽媽,我最喜歡的就是臺風。”

我有一點生氣。這小搗蛋,簡直不知人間疾苦,每刮一次大風,有多少屋頂被掀跑,有多少地方會淹水,鐵路被沖斷,家庭主婦望著六十元一斤的小白菜生氣……而這小女孩卻說,她喜歡臺風。

“為什麼?”我盡力壓住性子。

“因為有一次臺風的時候停電……”

“你是說,你喜歡停電?”

“停電的時候,你就去找蠟燭。”

“蠟燭有什麼特別的?”我的心漸漸柔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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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18, 2016 at 9:15a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10)一握頭髮

洗臉池右角胡亂放著一小團濕頭發,“犯人”很好抓,準是女兒做的,她剛才洗了頭。

討厭的小孩,自己洗完了頭,卻把掉下來的頭發放在這裏不管,什麼意思?難道要靠媽媽一輩子嗎?我愈想愈生氣,非要去教訓她一場不可!

抓著那把頭發,這下子是人贓俱獲,還有什麼可以抵賴。我朝她的房間走去。

忽然,我停下腳來。

她的頭發在我的手指間顯得如此細軟柔和。我輕輕地搓了搓,這分明只是一個小女孩的頭發啊!對於一個乖巧的肯自己去洗頭發的小女孩,你還能苛求他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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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15, 2016 at 11:02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9)他曾經幼小

我們所以不能去愛大部分的人,是因為我們不曾見過他們幼小的時候。

如果這世上還有人對你說:“啊!我記得你小時候,胖胖的,走不穩……”

你是幸福的,因為有人知道你幼小時期的容顏。

任何大豪傑或大集雄,一旦聽人說:“那時候,你還小,有一天,正拿著一個風箏……”

也不免一時心腸蹋軟下來,怯怯地回頭去望,望來路上多年前那個癡小的孩子。那孩子兩眼晶晶,正天不怕,地不怕地嘻笑而來,吆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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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11, 2016 at 9:04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8)墜星

山的美在於它的重復,在於它是一種幾何級數,在於它是一種循環小數,在於它的百匝千遭,在於它永不幹休的環抱。

晚上,獨步山徑,兩側的山又黑又堅實,有如一錠古老的徽墨,而徽墨最渾凝的上方卻被一點灼然的光突破。

“星墜了!”我忽然一驚。

而那一夜並沒有星。我才發現那或者只是某一個人一盞燈;一盞燈?可能嗎?在那樣孤絕的高處?佇立許久,我仍弄不清那是一顆低墜的星或是一盞高懸的燈。而白天,我什麼也不見,只見雲來霧往,千壑生煙。但夜夜,它不瞬地亮著,令我迷惑-



張曉風《三弦》()我不知道怎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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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May 9, 2016 at 9:48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7)遇見

一個久晦後的五月清晨,四歲的小女兒忽然尖叫起來。

“媽媽!媽媽!快點來呀!”

我從床上跳起,直奔她的臥室。她已坐起身來,一語不發地望著我,臉上浮起一層神秘詭異的笑容。

“什麼事?”

她不說話。

“到底是什麼事?”

她用一雙肥勻的有著小肉窩的小手,指著窗外。而窗外什麼也沒有,除了另一座公寓的灰壁。

“到底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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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April 29, 2016 at 3:46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6)柳

所有的樹都是用“點”畫成的,只有柳,是用“線”畫成的。

別的樹總有花、或者果實,只有柳,茫然地散出些沒有用處的白絮。

別的樹是密碼緊排的電文,只有柳,是疏落的結繩記事。

別的樹適於插花或裝飾,只有柳,適於霸陵的折柳送別。

柳差不多已經落伍了,柳差不多已經老朽了,柳什麼實用價值都沒有——除了美。柳樹不是匠人的樹,它是詩人的樹,情人的樹。柳是愈來愈少了,我每次看到一棵柳都會神經緊張地屏息凝視——我怕我有一天會忘記柳。我怕我有一天讀到白居易的“何處未春先有思,柳條無力魏王堤”,或是韋莊的“晴煙漠漠柳毿毿”竟必須去翻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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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April 12, 2016 at 10:56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三弦》(5)見

一個久晦後的五月清晨,四歲的小女兒忽然尖叫起來。

“媽媽!媽媽!快點來呀!”

我從床上跳起,直奔她的臥室。她已坐起身來,一語不發地望著我,臉上浮起一層神秘詭異的笑容。

“什麼事?”

她不說話。

“到底是什麼事?”

她用一雙肥勻的有著小肉窩的小手,指著窗外。而窗外什麼也沒有,除了另一座公寓的灰壁。

“到底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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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Krásná duše on April 9, 2016 at 12:34a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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