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élgica querida's Blog – April 2016 Archive (8)

郁達夫·秋河

「你要杏仁粥吃麼?」

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很時髦的女人背靠了窗口的桌子,遠遠的問他說。

「你來!你過來我對你講。」

他躺在銅床上的薄綢被裡,含了微笑,面朝著她,一點兒精神也沒有的回答她說。 床上的珠羅圓頂帳,大約是因為處地很高,沒有蚊子的緣故,高高搭起在那裡。光亮射 入的這銅床的銅梗,只反映著一條薄薄的淡青綢被,被的一頭,映著一個嫵媚的少年的 縮小圖,把頭擱在潔白的鴨絨枕上。東面靠牆,在床與窗口桌子之間,有一個衣櫥,衣 櫥上的大鏡子裡,空空的照著一架擺在對面的紅木梳洗台,台旁有疊著的幾隻皮箱。前 面是一個大窗,窗口擺著一張桌子,窗外樓下是花園,所以站在窗口的桌子前,一望能 見遠近許多紅白的屋頂和青蔥的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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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élgica querida on April 29, 2016 at 2:00pm — No Comments

郁達夫·蔦蘿行

同居的人全出外去後的這沉寂的午後的空氣中獨坐著的我,表面上雖則同春天的海 面似的平靜,然而我胸中的寂寥,我腦裡的愁思,什麼人能夠推想得出來?現在是三點 三十分了。外面的馬路上大約有和暖的陽光夾著了春風,在那裡助長青年男女的游春的 興致;但我這房裡的透明的空氣,何以會這樣的沉重呢?龍華附近的桃林草地上,大約 有許多穿著時式花樣的輕綢繡緞的戀愛者在那裡對著蒼空發愉樂的清歌;但我的這從玻 璃窗裡透過來的半角青天,何以總帶著一副嘲弄我的形容呢?啊啊,在這樣薄寒輕暖的 時候,當這樣有作有為的年紀,我的生命力,我的活動力,何以會同冰雪下的草芽一樣, 一些兒也生長不出來呢?啊啊,我的女人!我的不能愛而又不得不愛的女人!我終覺得 對你不起!

  計算起來你的列車大約已經駛過松江驛了,但你一個人抱了小孩在車窗裡呆著陌生 行人的景狀,我好像在你旁邊看守著的樣子。可憐你一個弱女子,從來沒有單獨出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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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élgica querida on April 27, 2016 at 9:34pm — No Comments

郁達夫·血淚

在異鄉飄泊了十年,差不多我的性格都變了。或是暑假裡,或是有病的時候,我雖 則也常回中國來小住,但是複雜,黑暗的中國社會,我的簡單的腦子怎麼也不能瞭解。

  有一年的秋天,暑氣剛退,澄清的天空裡時有薄的白雲浮著,錢塘江上兩岸的綠樹 林中的蟬聲,在晴朗的日中,正一大一天減退下去的時候,我又害了病回到了故鄉。那 時候正有種種什麼運動在流行著,新聞雜誌上,每天議論得昏天黑地。我一回到家裡, 就有許多年輕的學生來問我的意見,他們好像也把我當作了新人物看了,我看了他們那 一種熱心的態度,胸中卻是喜歡得很,但是一聽到他們問我的言語,我就不得不呆了。 他們問說:「你是主張什麼主義的?」

  我聽了開頭的這一句話就覺得不能作答,所以當時只吸了一口紙煙,把青煙吐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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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élgica querida on April 19, 2016 at 11:37am — No Comments

郁達夫·蜃樓

(本篇最初發表時,未完,作者未曾續寫,也未收入集子或單獨出版。其中第 一章至第四章(除第四章最後一節)曾在一九二六年六月《創造月刊》第四期上發 表過。——編者注)

十二月初旬的一天晴暖的午後,滬杭特別快車誤了鐘頭,直到兩點多鐘,才到 杭州城站。這時候節季雖則已經進了寒冬,但江南一帶的天氣,還依舊是晴和可愛, 所以從車站西邊的柵門裡走下來的許多旅客中間,有一位彷彿新自北方來的,服飾 穿得很濃厚的中年紳士竟惹起了一般人的注意。他的身材瘦而且高,面貌清懼,頭 上帶著海龍皮帽,半開半扣地披在身上的,是一件獺皮圓領的藏青大氅,隨著了許 多小商人,閒惰階級的婦女男子下了車,走下天橋,走出柵門的時候,他的皮帽皮 衣,就招引了一群車伕和旅宿的接客者把他團團地圍住。他操的是北方口音,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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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élgica querida on April 16, 2016 at 6:59pm — No Comments

郁達夫·春風沈醉的晚上

在滬上閒居了半年,因為失業的結果,我的寓所遷移了三處。最初我住在靜安 寺路南的一間同鳥籠似的永也沒有太陽曬著的自由的監房裡。這些自由的監房的住 民,除了幾個同強盜小竊一樣的兇惡裁縫之外,都是些可憐的無名文士,我當時所 以送了那地方一個Yellow Grab Street的稱號。在這Grub Street裡住了一個月,房 租忽漲了價,我就不得不拖了幾本破書,搬上跑馬廳附近一家相識的棧房裡去。後 來在這棧房裡又受了種種逼迫,不得不搬了,我便在外白渡橋北岸的鄧脫路中間, 日新裡對面的貧民窟裡,尋了一間小小的房間,遷移了過去。

  鄧脫路的這幾排房子,從地上量到屋頂,只有一丈幾尺高。我住的樓上的那間 房間,更是矮小得不堪。若站在樓板上升一升懶腰,兩隻手就要把灰黑的屋頂穿通 的。從前面的衖裡踱進了那房子的門,便是房主的住房。在破布洋鐵罐玻璃瓶舊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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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élgica querida on April 11, 2016 at 6:24pm — No Comments

郁達夫·過去

空中起了涼風,樹葉煞煞的同雹片似的飛掉下來,雖然是南方的一個小港市裡, 然而也像能夠使人感到冬晚的悲哀的一天晚上,我和她,在臨海的一間高樓上吃晚 飯。

  這一天的早晨,天氣很好,中午的時候,只穿得住一件夾衫。但到了午後三四 點鐘,忽而由北面飛來了幾片灰色的層雲,把太陽遮住,接著就刮起風來了。

  這時候,我為療養呼吸器病的緣故,只在南方的各港市裡流寓。十月中旬,由 北方南下,十一月初到了C省城;

  恰巧遇著了C省的政變,東路在打仗,省城也不穩,所以就遷到H港去住了幾天。 後來又因為H港的生活費太昂貴,便又坐了汽船,一直的到了這M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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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élgica querida on April 7, 2016 at 7:15am — No Comments

郁達夫·瓢兒和尚

為《鹹淳》,《淳佑臨安誌》,《夢梁錄》,《南宋古跡考》等陳朽得不堪的 舊籍迷住了心竅,那時候,我日日只背了幾冊書,一枝鉛筆,半斤麵包,在杭州鳳 凰山,雲居山,萬松嶺,江幹的一帶採訪尋覓,想製出一張較為完整的南宋大內圖 來,藉以消遣消遣我那時的正在病著無聊的空閒歲月。有時候,為了這些舊書中的 一言半語,有些蹊蹺,我竟有遠上四鄉,留下,以及餘杭等處去察看的事情。

  生際了這一個大家都在忙著爭權奪利,以人吃人的二十世紀的中國盛世,何以 那時候只有我一個人會那麼的閒空的呢?這原也有一個可笑得很的理由在那裡的。 一九二七年的革命成功以後,國共分家,於是本來就系大家一樣的黃種中國人中間, 卻硬的被塗上了許多顏色,而在這些種種不同的顏色裡的最不利的一種,卻叫做紅, 或叫做赤。因而近朱者,便都是亂黨,不白的,自然也盡成了叛逆,不管你怎麼樣 的一個勤苦的老百姓,只須加上你以莫須有的三字罪名,就可以夷你到十七八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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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élgica querida on April 7, 2016 at 6:30am — No Comments

郁達夫·故都的秋

秋天,無論在什麼地方的秋天,總是好的;可是啊,北國的秋,卻特 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我的不遠千裏,要從杭州趕上青島,更 要從青島趕上北平來的理由,也不過想飽嘗一嘗這「秋」,這故都的秋味。

  江南,秋當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 淡,並且又時常多雨而少風;一個人夾在蘇州上海杭州,或廈門香港廣州 的市民中間,渾渾沌沌地過去,只能感到一點點清涼,秋的味,秋的色, 秋的意境與姿態,總看不飽,嘗不透,賞玩不到十足。秋並不是名花,也 並不是美酒,那一種半開,半醉的狀態,在領略秋的過程上,是不合適的。

  不逢北國之秋,已將近十餘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總要想起陶 然亭的蘆花,釣魚臺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鐘聲。 在北平即使不出門去罷,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來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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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Bélgica querida on April 2, 2016 at 11:14a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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