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no Realtà's Blog (173)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南部的粉色天竺葵

在我們周圍,一切都在寫,這一點應該有所覺察,一切都在寫,蒼蠅,它也寫,寫在牆上。在大廳裡,在池水所折射的光線中,蒼蠅寫了許多,可以填滿整整一頁紙,蒼蠅的字跡。它會是另一種文字。既然它可能是文字,那麼它就已經是文字了。有一天,也許,在未來的世紀中,人們會閱讀這種文字,也會識辨它和翻譯它。於是一首難辨而廣闊無垠的詩會在天上展開。

然而,在世界某處,人們在寫書。所有人都在寫。我相信這一點。我確信是這樣。例如,對布朗肖來說,就是這樣。瘋狂圍繞著他。瘋狂也是死亡。巴塔耶就不是這樣。他為什麼躲避自由的、瘋狂的思想?我解釋不了。

關於蒼蠅這件事,我還想說幾句。

我仍然看見它,看見這只蒼蠅在白牆上死去。先是在陽光中,後來在方磚地上陰暗的折射光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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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y 30, 2016 at 11:30p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被封閉在你的書裡

蒼蠅死亡時刻的精確性使它有了秘密葬禮。證據就在這裡,它死了二十年,我還在談論它。

此前我從未講起這只蒼蠅的死亡,它持續的時間,它的緩慢,它難以忍受的恐懼,它的真實。

死亡時間的精確性反映出與人的共存,與殖民地民族,與世上龐大無比的陌生人群,與處於普遍孤獨中的孤單人們的共存。生命無處不在。從細菌到大象。從大地到神聖的或已死亡的天空。

對於蒼蠅的死,我沒有做什麼事。光滑的白牆,它的裹屍布,已經在那裡,它的死亡成了一個公共事件,自然的與不可避免的。這只蒼蠅顯然到了生命的末日。我無法抑制自己不去看著它死。它不再動彈。還有這一點,我也知道人們不能說這只蒼蠅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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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y 25, 2016 at 8:56a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進程中的死亡

我想講一件事,我第一次曾講給為我拍過片子的米歇爾·波爾特聽。在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我正在與大房子相通的那間被稱作食物貯藏室的「小」房子裡。獨自一人。我在那裡等米歇爾·波爾特。我經常這樣獨自待在安靜而空蕩蕩的地方。待上很久。那一天,在寂靜中,我突然看到和聽到,在離我很近的地方,貼著牆,一隻普通的蒼蠅在做垂死掙扎。

我在地上坐了下來,免得嚇壞它。我一動不動。

在這麼大的空間裡,我和它單獨在一起。此前我從未想到蒼蠅,除了詛咒它以外。和你一樣。我和你一樣,從小就憎惡全世界的這個災星,帶來瘟疫和霍亂的災星。

我走過去看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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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y 19, 2016 at 9:37a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 受到處罰的愛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擺脫人們可能稱作的危機,神經性危機或遲緩、衰落的危機,它彷彿是虛假的睡眠。孤獨也是這個。一種寫作。而閱讀就是寫作。

有些作家感到恐懼。他們害怕寫作。就我的情況而言,也許我從來不害怕這種恐懼。我寫了一些難以理解的書,但它們有讀者。最近我讀了其中一本,我有三十年沒有重讀它,我覺得它很精彩。書名是:《平靜的生活》。此前我完全忘了它,只記得最後那句話:「除我以外,誰也沒有看到他淹死。」這本書是一氣呵成的,根據的是謀殺案十分陰暗的普通邏輯。在這本書裡,你可以走得比書本身更遠,比書中的謀殺案更遠。走向你不知道的地方,走向對那位妹妹的愛慕,這又是兄妹戀愛的故事,是的,是永恆愛情的故事,令人炫目的、冒失而受到處罰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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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y 15, 2016 at 11:01p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失誤常常也是美妙的

這是我生命的第一本書。它發生在拉合爾,也是在柬埔寨,在種植園,無處不在。《副領事》一開始就有一位十五歲的懷孕的女孩,這位安南姑娘被母親趕了出來,在菩薩藍色大理石的山區裡遊蕩。後來如何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我費了很大的力氣尋找這個地方,尋找我從未去過的這座菩薩的山。我的書桌上擺著地圖,我循著乞丐和孩子們走的小路尋找,孩子們兩腿無力,目光呆滯。他們被母親所拋棄,撿垃圾充飢。這本書很難寫。不可能做提綱來表述苦難的深度,因為沒有引發這苦難的明顯事件。這裡只有飢餓和痛苦。

野蠻的事件之間沒有聯繫,因此始終沒有計劃。我生活中從來沒有計劃。從來沒有。生活和作品中都沒有,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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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y 11, 2016 at 9:04p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打開的書也是黑夜

打開的書也是黑夜。

我不知為什麼,我剛才的這些話使我流淚。

仍然寫作,不理睬絕望。不:懷著絕望。怎樣的絕望,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寫得與作品之前的想法不一樣,就是失敗。但必須接受它:失敗的失敗就是回到另一本書,回到這同一本書的另一種可能性。在屋子裡的這種自我喪失完全不是自願的。我沒有說:「我整年裡每天都關在這裡。」我沒有被關著,這樣說是錯的。我出去採購,上咖啡館。但我同時又在這裡。村子和房屋是一樣的。桌子放在水塘前。還有黑墨水。還有白紙也是一樣的。至於書,不,突然間,永遠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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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y 9, 2016 at 7:37p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我生活中的快樂

諾弗勒的這座房子,我原以為也是為朋友們買下的,好接待他們,但我錯了。我是為自己買的。只是到了現在我才明白,我才說出來。有時晚上來了許多朋友,伽裡瑪一家經常來,帶著夫人和朋友。伽裡瑪的家人很多,有時可能達十五人之多。我要求他們早一點來,好把餐桌擺在同一間房裡,讓大家都在一起。我說的這些晚會使大家都很高興。這是最令人高興的晚會。在座的總有羅貝爾·昂泰爾姆和迪奧尼斯·馬斯科洛以及他們的朋友。還有我的情人們,特別是熱拉爾·雅爾洛,他是魅力的化身,也成了伽裡瑪家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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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April 29, 2016 at 3:40p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夜間動物的叫聲

我躺下時蓋著臉。我害怕自己。我不知道怎麼樣也不知道為什麼。因此我在睡覺以前喝酒。為了忘記自己,忘記我。酒立刻進入血液,然後我睡著了。酒後的孤獨令人不安。心臟,對,就是心臟。它突然急劇地跳動。

我在屋子裡寫作時,一切都在寫作。處處都是文字。我見到朋友時,有時不能立刻認出他們。有好幾年都是這樣,對我來說很艱難,是的,大概持續了十年。就連十分親密的朋友來看我時,也是很糟糕的。朋友們對我毫不知情:他們為我好,好意來看我,以為這是應該的。而最奇怪的是,我對此毫無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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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April 19, 2016 at 11:55a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處處都是無聲的呼喊

《副領事》這本書裡處處都是無聲的呼喊。我不喜歡這種表達法,但當我重讀時我又發現了這個或類似的東西。的確,副領事每天都在呼喊……但從我不知道的某個地方。他喊叫,正如人們每天祈禱一樣。的確,他大聲喊叫,在拉合爾的夜晚,他朝沙利瑪的花園開槍,他要殺人。殺人,不管殺誰。他為殺人而殺人。既然不論是誰,那就是解體中的整個印度。當他在荒寂的加爾各答黑夜裡獨自一人時,他在官邸裡喊叫。他發狂,聰明得發狂,這位副領事。他每夜都槍殺拉合爾。

我從未在別處與他重逢,只在扮演他的演員、天才的米歇爾·隆達爾身上——甚至在他的其他角色身上——見到副領事。對我來說,我這位朋友仍然是法國駐拉合爾的副領事。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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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April 5, 2016 at 10:33p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兩者的等值令人目眩

當我獨自在這裡時,我不彈琴。我彈得不壞,但很少彈,我認為我獨自在房子裡,身邊無人時不能彈琴。那是很難忍受的。因為那突然具有了一種意義,而在某些個人情況下只有寫作才具有意義,既然我從事寫作,我在實踐。而鋼琴卻是仍然無法企及的遙遠物體,對我而言永遠是這樣。我想如果我作為專業人員彈鋼琴,我就不會寫書。但我不敢肯定。也許這話不對。我想我無論如何會寫書,即使同時彈琴。不堪卒讀的書,但十分完整。它遠離語言,就像未知的無對象的愛。就像基督或J.B.巴赫之愛——兩者的等值令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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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April 2, 2016 at 10:30p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男人們忍受不了寫書的女人

我的臥室不是一張床,不論是在這裡,在巴黎,還是在特魯維爾。它是一扇窗子,一張桌子,習慣用的黑墨水,品牌難尋的黑墨水,還有一把椅子。以及某些習慣。無論我去哪裡,我在哪裡,習慣不變,甚至在我不寫作的地方,例如飯店客房,我的手提箱裡一直放著威士忌以應付失眠或突然的絕望。在那個時期,我有情人。沒有任何情人對我是少有的事。他們努力適應諾弗勒的孤獨。它的魅力有時使他們也寫書。我很少將我的書給情人看。女人不應將寫的書給情人看。我當時寫完一章就向他們藏起來。我真是這麼做的,我不知道當你是女人而且有丈夫或情人時,有什麼別的做法或者在別處會怎麼做。在這種情況下,你也應該向情人隱瞞對丈夫的愛。我對丈夫的愛從未被取代。在我生命的每一天我知道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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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rch 30, 2016 at 6:30p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寫一些我尚未知的書

我在房屋裡才獨自一人。不是在屋外而是在屋內。花園裡有鳥,有貓。有一次還有一隻松鼠,一隻白鼬。我在花園裡並不孤單。但在房屋裡卻如此孤單,有時不知所措。現在我才知道在那裡待了十年。獨自一人。為了寫書,書使我和其他人知道我當時就是作家,和今天一樣。這是怎樣發生的?該怎麼說呢?我能說的只是諾弗勒堡的那種孤獨是被我創造的。為了我。只有在那座房屋裡我才獨自一人。為了寫作。但不像此前那樣寫作。為了寫一些我尚未知的書,它們永遠不由我或任何人決定。我在那裡寫了《勞兒之劫》和《副領事》。後來還有別的書。我明白我獨自一人與寫作相伴,獨自一人,遠離一切。大概長達十年,我不知道,我很少計算寫作的時間或任何時間。我計算等待羅貝爾·昂泰爾姆和他妹妹瑪麗-路易絲的時間。後來我再未計算過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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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rch 28, 2016 at 11:00am — No Comments

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の 前言

沃維爾的事件,我取名為《年輕的英國飛行員之死》。最初我講給伯努瓦·雅科聽,他當時來特魯維爾看望我。他想到拍一部片子,讓我講述這位二十歲的年輕飛行員之死。於是他拍成了。攝影師是卡羅琳·尚珀蒂埃·德·裡布,錄音師是米歇爾·維奧內。地點是我在巴黎的寓所。

片子拍完以後,我們就去到我在諾弗勒堡的別墅。我談到寫作,我試圖談論這個:寫作。於是出了第二部片子,拍攝與製片仍是原班人馬——國家視聽學會的西爾維·布呂姆和克洛德·吉薩爾。

取名為《羅馬》的這篇文字最初是一部片子:《羅馬的對話》,它是應朋友焦瓦內拉·扎諾尼之邀而攝制的,由意大利廣播電視台資助。

瑪格麗特·杜拉斯

一九九三年六月於巴黎

Added by Sogno Realtà on March 26, 2016 at 4:25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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