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去年六月,我於一天晴朗的午後,從杭州坐了小汽船,在風景如畫的錢塘江中跑回家來。過了靈橋里山等綠樹連天的山峽,將近故鄉縣城的時候,我心里同時感著了一種可喜可怕的感覺。立在船舷上,呆呆的凝望著春江第一樓前後的山景,我口里雖在微吟“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二句唐詩,我的心里卻在這樣的默禱:
……天帝有靈,當使埠頭一個我的認識的人也不在!要不使他們知道才好,要不使他們知道我今天淪落了回來才好………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October 25, 2017 at 3:00pm — No Comments
唉唉!那兩年中間的我的生活!紅燈綠酒的沈湎,荒妄的邪遊,不義的淫樂。在中宵酒醒的時候,在秋風涼冷的月下,我也曾想念及你,我也曾痛哭過幾次。但靈魂喪失了的那一群嫵媚的遊女,和她們的嬌艷動人的假笑佯啼,終究把我的天良迷住了。
前年秋天我雖回國了一次,但因為朋友邀我上A地去了,我又沒有回到故鄉來看你。在A地住了三個月,回到上海來過了舊歷的除夕,我又回東京去了。直到了去年的暑假前,我提出了卒業論文,將我的放浪生活作了個結束,方才拖了許多饑不能食寒不能衣的破書舊籍回到了中國。一踏了上海的岸,生計問題就逼緊到我的眼前來,縛在我周圍的運命的鐵鎖圈,就一天一天的紮緊起來了。…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October 25, 2017 at 2:00pm — No Comments
(本篇於一九三六年收入美國著名作家和記者埃德加·斯諾編的英文版現代中國短篇小說選《活的中國》時,題為《紫藤與蔦蘿》,正文前引有《詩·小雅·倛弁》中:“蔦與女蘿,施於松柏”的詩句,作品開頭有“不幸的婦人”的稱呼。英文的原文如下:
WISTARIAANDDODDER
The wistaria and dodder
Cling to the pine sccy pressesTHESHICHINC
UNHAPPY WOMAN。——編者注)…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October 25, 2017 at 1:00pm — No Comments
人近了中年,年輕時候的夢想不得不一層一層的被現實的世界所打破,我的異鄉飄泊的生涯,也於今年七月間結束了。我一個人手里捧了一張外國大學的文憑,回到上海的時候,第一次歡迎我的就是趕上輪船三等艙里來的旅館的接客者。——謝絕之後,拿了一個破皮包,走到了稅關外的白熱的馬路上的時候,一群獰猛的人力車夫,又向我放了一陣歡迎的噪聲。我穿了一套香港布的舊洋服,手里拿了一個皮包,為太陽光線一照,已經覺得頭有些昏了;又被那些第四階級的同胞拖來拖去的拉了一陣,我的腦貧血癥,忽而發作了起來。我只覺得眼睛前面飛來了兩堆山也似的黑影,向我的頭上拼死的壓了一下,以後的事情,我就不曉得了。
我在睡夢中,幽幽的聽見了一群噪聒的人從我的身邊過去了。我忽而想起了年少時候的情節來。當時我睡在母親懷里,到了夜半,母親叫我醒來,把一塊米粉糕塞在我的口里,我閉著眼睛,把那塊糕咬嚼了幾口,聽母親糊糊塗塗的講了幾句話,就又睡著了。…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ugust 2, 2017 at 10:56pm — No Comments
一
在異鄉飄泊了十年,差不多我的性格都變了。或是暑假里,或是有病的時候,我雖則也常回中國來小住,但是復雜,黑暗的中國社會,我的簡單的腦子怎麼也不能了解。
有一年的秋天,暑氣剛退,澄清的天空里時有薄的白雲浮著,錢塘江上兩岸的綠樹林中的蟬聲,在晴朗的日中,正一大一天減退下去的時候,我又害了病回到了故鄉。那時候正有種種什麼運動在流行著,新聞雜志上,每天議論得昏天黑地。我一回到家里,就有許多年輕的學生來問我的意見,他們好像也把我當作了新人物看了,我看了他們那一種熱心的態度,胸中卻是喜歡得很,但是一聽到他們問我的言語,我就不得不呆了。他們問說:“你是主張什麼主義的?”…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ugust 2, 2017 at 10:55pm — No Comments
八
耶穌的聖誕節近了。一九二一年所余也無幾了。晴不晴,雨不雨的陰天連續了幾天,寒空里堆滿了灰黑的層雲。今年氣候說比往年暖些,但是A城外法政專門學校附近的枯樹電桿,已在寒風里發起顫來了。
質夫的學校里,為考試問題與教職員的去留問題,空氣緊張起來。學生向校長許明先提出了一種要求,把某某某某的幾個教員要去,某某某某的幾個教員要留的事情,非常強硬的說了,質夫因為是陸校長聘來的教員,並且明年還不得不上日本去將卒業論文提出,所以學生來留的時候,確實的復絕了。
其中有一個學生,特別與質夫要好,大家推他來留了幾次,質夫只講了些傷心的話,與他約了後會,宛轉的將不能再留的話說給他聽。…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ugust 2, 2017 at 10:54pm — No Comments
他話沒有講完,海棠的假母也從門里跌了進來,帶了哭聲叫著說:
“海棠,不好了,快起來,快起來!”
質夫把衣服穿好之後,問海棠說:
“你的值錢的物事擺在什麼地方的?”
海棠一邊指著那床前的兩只箱子,一邊發抖哭著說:
“我的小寶寶,我的小寶寶,小寶寶呢?”…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ugust 2, 2017 at 10:53pm — No Comments
五
久旱的天氣,忽下了一陣微雨。灰黑的天空,呈出寒冬的氣像來。北風吹到半空的電線上的時候,嗚嗚的響聲,刺入人的心骨里去,無棉衣的窮民,又不得不起愁悶的時候到了。
質夫自從那一晚在海棠那里過夜之後,覺得學校的事情,愈無趣味。一邊因為怕人家把自己疑作色鬼,所以又不願再上鹿和班去,並且怕純潔的碧桃,見了他更看他不起,所以他同犯罪的人一樣,不得不在他那里牢獄似的房里蟄居了好幾天。…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ugust 2, 2017 at 10:52pm — No Comments
質夫和倪吳二人到了海棠房里,她的床上已經有一個煙盤擺好在那里。他們三人在床上燒了一會煙,程叔和也來了。叔和的年紀約在三十內外,也是一個瘦長的人,臉上有幾顆紅點,帶著一副近視眼鏡,嘴角上似有若無的常含著些微笑,因為他是荷珠的侄女清官人碧桃的客人,所以大家都叫他作侄女婿。原來這鹿和班里最紅的姑娘就是荷珠。其次是碧桃,但是碧桃的紅不過是因荷珠而來的。質夫看了荷珠那俊俏的面龐,似笑非笑的形容,帶些紅黑色的強壯的肉色,不長不短的身材,心里雖然愛她,但是因她太紅了,所以他的劫富濟貧的精神,總不許他對荷珠懷著好感。吳風世是荷珠微賤時候的老客,進出已經有五六年了,非但荷珠對他有特別的感情,就是鹿和班里的主人,對他也有些敬畏之心。所以荷珠是鹿和班里最紅的姑娘,吳風世是鹿和班里最有勢力的嫖客,為此二層原因,鹿和班里的綽號,都是以荷珠、風世作中心點擬成的。這就是程叔和的綽號侄女婿的來歷。…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ugust 2, 2017 at 10:52pm — No Comments
質夫坐了一回,說了幾句閑話,就從那里走了出來。他在狹隘的街上向南走了一陣,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便一個人走上一家清真菜館里去吃夜飯。這家姓楊的教門館,門面雖則不大,但是當櫃的一個媳婦兒,生得俊俏得很,所以質夫每次進城,總要上那菜館去吃一次。
質夫一迸店門,他的一雙靈活的眼睛就去尋那媳婦,但今天不知她上哪里去了,樓下總尋不出來。質夫慢慢的走上樓的時候,樓上聽差的幾個回子一齊招呼了他一聲,他擡頭一看,門頭卻遇見了那媳婦兒。那媳婦兒對他笑了一臉,質夫倒紅臉起來,因為他是穿洋服的,所以店里的人都認識他,他一上樓,幾個聽差的人就讓他上那一間里邊角上的小屋里去了。一則今天早晨的郁悶未散,二則午後去看海棠,又覺得她冷落得很,質夫心里總覺得快快不樂。得了那回回的女人的一臉微笑,他心里雖然輕快了些,但總覺得有點寂寞。寫了一張請單,去請吳風世過來共飲的時候,他心里只在那里追想海外咖啡店里的情趣:…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ugust 2, 2017 at 10:51pm — No Comments
一
一間黑漆漆的不大不小的地房里,搭著幾張縱橫的床鋪。與房門相對的北面壁上有一口小窗,從這窗里射進來的十月中旬的一天晴朗的早晨的光線,在小窗下的床上照出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的睡容來。這青年的面上帶著疲倦的樣子,本來沒有血色的他的睡容,因為房內的光線不好,更蒼白得怕人。他的頭上的一頭漆黑粗長的頭發,便是他的唯一的美點,蓬蓬的散在一個白布的西洋枕上。房內還有兩張近房門的床鋪,被褥都已折疊得整整齊齊,每日早起慣的這兩張床的主人,不知已經往什麼地方去了。這三張床鋪上都是沒有蚊帳的。…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ugust 2, 2017 at 10:51pm — No Comments
他一邊在小巷里冒雪走著,一邊俯伏著頭,盡在想小天王那雙嘴唇。他想起了三天前在她那里過夜的事情,他又想起了第二天早晨回到店里的時候,雲芳含著微笑問他的話:“小天王好麼?你又有幾天不去了,昨晚上可能睡著?”
走到了那一家門口,他開門進去,一直走到很黑的退堂夾弄的扶梯眼前,也沒有遇見一個人。
“我們的這房東老太婆,今天怕又在樓上和小天王說話吧?讓我悄悄地上去,駭她們一下。”…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pril 14, 2017 at 12:27pm — No Comments
曇雲布滿的天空,在萬人頭上壓了幾日,終究下起微雪來了,年事將盡的這十二月的下旬,若在往年,街上各店里,總滿呈著活氣,擠擠得不堪的,而今年的市況,竟蕭條得同冷水泉一樣,過了中午,街上還是行人稀少得很。
聚芳號的老板,同飽食後的鴿子似的,獨據在櫃台上,呆呆的在看店門外街上的雪片。門面不滿一丈寬的這小店里,熱鬧的時候也有二三十元錢一日的進款,長得眉目清秀的婦人。看了她那種活潑的氣象,和豐肥肉體,誰也知道她是這位老板結合不久的新婦。尤其可以使人感得這一種推測的確實的,是她當走上這位老板面前之後的一臉微笑。
“雲芳!你在這兒看一忽店,我出去和震大公司結帳去。萬一老李來,你可以問問他昨天托他的事情怎麼樣了?”…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pril 9, 2017 at 5:46pm — No Comments
(本篇最初發表時,為《孟蘭盆會》;收人《達夫全集》第六卷《薇蕨集》時,改題為《逃走》。——編者注)
圓通庵在東山的半腰。前後左右參差掩映著的竹林老樹,巖石蒼苔等,都像中國古畫里的花青赭石,點綴得雖很淩亂,但也很美麗。
山腳下是一條曲折的石砌小道,向西是城河,雖則已經枯了,但秋天的實實在在的一點蘆花淺水,卻比什麼都來得有味兒。城河上架著一根石橋,經過此橋,一直往西,可以直達到熱鬧的F市的中心。
半山的落葉,傳達了秋的消息,幾日間的涼意,把這小小的F市也從暑熱的昏亂里喚醒了轉來,又是市民舉行盂蘭盆會的時節了。…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pril 9, 2017 at 5:45pm — No Comments
一
自己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而母親還把自己當作小孩子看。自己在學校里已經要念原本的西洋史了,而母親好像還把自己當作一個初讀國語讀本的小學生看。他對於這事,胸中每抱著不平,但這些不平到如今卻未嘗表現出來過,不過今天的不平太大了,他怎麼也想對他母親反抗一下。
像這樣不寒不熱的初冬的午後,天上也沒有雲,又沒有風,太陽光照得格外溫暖的這午後,誰願意會在那里?雖則說傷寒病剛好,身體衰弱,不能出外,但是已經吃了一禮拜多的干飲,下床之後,也有十多天了。自己覺得早已回復了原狀,可以到戶外去逛逛,而母親偏不準自己出去。
“若是我不許出去,那麼你們又何以要出去呢?難道你們是人,我不是人麼?”…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pril 9, 2017 at 5:44pm — No Comments
停了一停,喝完了第二杯威士忌他又慢慢地繼續著說:…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pril 7, 2017 at 4:48pm — No Comments
那一年,我因為想完成一篇以西湖及杭州市民氣質為背景的小說的緣故,寄寓在里湖惠中旅館的一間面湖的東首客室里過日子。從殘夏的七月初頭住起,一直住到了深秋的九月,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而我打算寫的那篇小說,還是一個字也不曾著筆。或跑到旗下去喝喝酒,或上葛嶺附近一帶去爬爬山,或雇一只湖船,教它在南北兩峰之間的湖面上蕩漾蕩漾,過日子是很快的,不知不覺的中間,在西湖上已經住了有一百來天了,在這一百來天里,我所得到的結果,除去認識了一位奇特的畫家之外,便什麼事情也沒有半點兒做成。…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pril 3, 2017 at 1:13pm — No Comments
“喂,老陳,你前回所見到的那一個女性,仍舊是你的夢想的產物,你知道麼?西湖上哪里有這一種的奇裝的女子?即使依你之說,她是一個尼庵的出家人吧,可是年輕的比丘尼,哪里有到晚上一個人出來閑走的道理?並且里湖一帶,並沒有一個尼庵,那是我所曉得的。假使她是照膽台附近的尼姑呢,那到了那麼的時候,她又何以會一個人走上那樣荒僻的葛嶺山來?這完全是你的夢想,你一定是在那里做夢,真是荒唐無稽的夢。”
這也是由我那位朋友的嘴里前後敘述出來的情節,但是從陳君的對這敘述的那種欲說還休只在默認的態度看來,或者也許的確是他實際上經歷過的艷遇,並不是空空的一回夢想。…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April 3, 2017 at 1:12pm — No Comments
禮拜六的下午和禮拜天的早晨,我們本來是每禮拜約定上郊外去走走的;但他自從入了陽歷十月以後,不推托說是書沒有看完,就說是身體不好,總一個人留在寢室里不出去。實際上,我看他的身體也一天一天的瘦下去了。兩道很濃的眉毛,投下了兩層陰影,他的眼窩陷落得很深,看起來實在有點怕人,而他自家卻還在起早落夜的讀那些提倡改革社會的書。我注意看他,覺得他的飯量也漸漸的減下去了。
有一天寒風吹得很冷,天空中遮滿了灰暗的雲,仿佛要下大雪的早晨,門房忽而到我們的寢室里來,說有一位女客,在那里找朱先生。那時候,朱君已經出去上操場上去散步看書去了。我走到操場上,尋見了他,告訴了他以後,他臉上忽然變得一點血色也沒有,瞪了兩眼,同呆子似的盡管問我說:
“她來了麼?她真來了麼?”…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March 31, 2017 at 1:50pm — No Comments
到了放假後的第三天,他也垂頭喪氣的急起來了。那一天早晨,天氣特別的冷,我們開了眼,談著話,一直睡到十點多鐘才起床。餓著肚在房里看了一回雜志,他忽兒對我說:
“李君,我們走吧,你到我們鄉下去過年好不好?”
當他告訴我不回家去過年的時候,我已經看出了他對我的好意,心里著實的過意不去,現在又聽了他這話,更加覺得對他不起了,所以就對他說:
“你去吧!家里又近,回家去又可以享受夫婦的天倫之樂,為什麼不回去呢?”…
ContinueAdded by 朋豐 婆鳳 on March 28, 2017 at 10:12a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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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engelbert@angku张文杰 0 Comments 71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21, 2021 at 11:00pm 7 Comments 60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18, 2021 at 5:30pm 18 Comments 73 Promotions
Posted by Host Studio on May 14, 2017 at 4:30pm 11 Comments 49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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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葉子正绿 on April 2, 2020 at 5:00pm 77 Comments 69 Promotions
Posted by Rajang 左岸 on August 26, 2013 at 8:30am 29 Comments 61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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