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不復存在的行業·補碗
還記得那個瓷器敘事嗎?在張藝謀變質於大市場、大卡司、大資金、大製作、大空洞前的好戲《我的爸爸媽媽》。章子怡的那個大碗,因為是心愛的人用過的,破了也千方百計要補好,因為那是記憶,那是一份情深、情長。政局演變,他可能不回來了;大碗是兩人記憶唯一的聯繫。這樣的情懷不復存在;隨那時代而去的,是補碗行業,是惜物的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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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陳成發《陳年碗事》
祖父和祖母在20世紀初結婚之後,為了生存,從廣東三水的家鄉南來星加坡。那時候,祖父以制作小型藤器,在街邊擺攤謀生,生活非常清苦。有一天,祖父在一間教堂門口擺賣,以為可以吸引有錢的紅毛婆娘光顧,誰知道教堂裏走出一個“虎背熊腰”的神父,說祖父阻街擋路,一記大腳把藤器通通給踢飛。人在屋簷下,祖父除了生氣,又能怎樣呢?
祖母是一個典型的中國農村婦女,沒有什麽主見,來星不久,她生下一個女兒。這女兒幾歲大的時候,生了一場病,醫了很久都治不好。有一天,友人建議祖母把女兒送去教堂,讓教堂裏的紅毛醫生幫她醫治。結果,紅毛神父收下了女兒,叫祖母先回家。傍晚時分,祖父回到家裏知道此事,馬上跑去教堂,向神父要回女兒。神父告訴祖父:“妳的女兒死了。”但是卻不肯把屍首交還出來。祖父怒不可遏,但也只能握緊雙拳,全身顫抖。
在那個英國殖民地時代,紅毛人講的話就是法律,祖父跟其他華人一樣,是受盡踐踏的草民。他心裏的悲憤,可相而知,對這些人痛恨至極的同時,他更相信自己的女兒尚在人間,女兒長大後一定會“答謝神恩”的。事後,他馬上焚香祈求上天和祖先保祐自己的女兒平安無事。當然,責怪祖母的糊塗是在所難免的。
沒多久,祖父轉行做燒臘小販,生活開始有些改善。可是,好景不常,他因為常年操勞而病倒。那個時候,醫學不發達,看了很多次醫生,病情都不見好轉。有一次聽別人說鴉片可以治愈身上的病痛,壹試之下, 果然靈驗,病情減輕,但卻染上了毒癮。最後,病痛加上毒癮,與世長辭。當時,只有十多歲的父親就扛起了養家的重擔。他先學習水喉,再學習機械,先後當過水喉師父和機械技師。
淪陷前,新山有個建築工程找他去裝設水喉,每天他就踏著腳車來回新山和星加坡。不久,日軍攻入馬來亞,他跟著其他人逃到居鑾的山芭裏避難。由於每天木薯裹腹,導致雙腳無力,不能行動幾個月。後來有了米飯下肚,他才能站起來用雙腳走路。這時,他馬上從馬來亞趕回家。幸好,祖母在星加坡得到鄰居的照顧。見到母親雖然消瘦不少,但人還是相當精神的,他就安心了。戰後,生活更加困難,所以,父親三十多歲才置家,祖母當然與父親和母親同住。
母親告訴我,她十多歲跟著姐姐從唐山一起到星加坡尋找她們的姑姑,過後,姐妹倆覺得這裏沒家鄉那般在冬天裏受寒受凍,所以選擇留下來。在這裏的生活也極其不易,但種種的困難,都被她那剛毅堅靭的性格所克服。為了免遭他人欺負,母親給人的感覺是強悍的。她待人真誠,但卻嫉惡如仇。當然,對於祖母的那種“無能”,她是沒法認同的。所以,婆媳倆經常發生口角。但是,母親還是盡其責任,服侍她的“奶奶”。
我唸四年級時,祖母中風,幾個月後就過世了。那時候,家裏的經濟情況不是很好,但父親還是依照傳統,在豆腐街的殯儀館—“多壽”給祖母治喪五天。雖然母親的一位姊妹力勸父親給祖母治喪三天以節省壹點金錢,但父親卻不以為然。加上因為第三天剛巧碰到“三娘煞”,聽說如果冒然出殯,會對後人和送殯者不利。
當時的社會對於白事的處理,依然是相當嚴謹的,打齋做法事是無法避免。廣東人是注重做“三七”或“五七”的,即是在家人往生後的第二十壹天或第三十五天,給往生者做場法事。可以了解,做一場法事的費用是不少的,除了付費給法師,還租金給殯儀館,購買元寶臘燭香,宵夜支出等等,還必須回禮給參與法事的親戚朋友。母親雖然不喜歡祖母,但是為了讓父親臉上有光,就決定在回禮這件事上做得“好好睇睇”。
因此,她除了買一般人家常使用的水果和面巾之外,另加每人一個飯碗和一雙筷子。我還記得,很多到來的親友都贊說:“嘩!呢個碗好靚喔!邊度買㗎?”母親也如實相告。那碗是搪瓷的,碗身薄而輕盈,碗的一邊是有綠葉紅花的牡丹圖案,另壹邊是寫著“牡丹富貴”四個墨字,碗口邊沿還塗上金色的彩釉。
在中華民族的文化裏,碗是一件極為普通的器皿,雖然它只是用來盛放食物,但是因為它是瓷器,加上字畫的陪襯,儼然成為了壹件藝朮品。加上筷子和湯匙的配搭,讓中華民族的餐具變成壹種優雅的文化形式。奇怪的是,很多華人對這種餐具嗤之以鼻,偏偏喜歡點燃蠟燭,在刀光叉影下,與佳人共進晚餐。(轉自 Tan Cheng Fa 臉書)
黃淑華·童年往事 《阿媽的嫁妝》
阿媽的嫁妝
是一台古老的縫紉機
它放在四腳眠床的旁邊
阿媽用它踩踏全家人的衣裳
也踩踏了她的青春歲月
在深夜裡
縫紉機的踩踏聲
陪伴著我
是一段甜美的回憶
縫紉機也走入歷史
但鮮活的記憶
卻不曾蛻去
像一絲一縷的情意
包圍著我
阿媽無盡的愛
溫暖全家人的心
編織幸福
是阿媽的嫁妝---
一台古老的縫紉機
(收藏自 黃淑華臉書, 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04476282645)
(照片收藏自黃一鳴博客, http://blog.big5.voc.com.cn/blog_showone_type_blog_id_356456_p_1.html)
牽手,已經成了歷史名詞?
讀了一首關於“牽手”的新詩
忽然驚醒過來;“牽手”這一度被人類視為
男女之間一生一世的承諾,
已然成為歷史名詞,逐漸在人們生命中
消失的美好行為
記得從前處處看得見牽手而過情侶、夫婦
各族群、各年紀都有
現在,大家一手握著手機
一手忙著在手機屏幕上滑動
連視線都不留給身邊人片刻
更別說牽手,別說
感受彼此的存在,彼此溫馨的愛
走進歷史的錄像帶
老編說,他看見已經走進歷史成了文物的錄像帶,有點激動,因為他在錄像帶昌盛的時代開過製作公司;每回看打帶回頭時,一幕幕在眼前快速閃過,仍有痕跡;現在數碼的年代,從這一幕跳到那一幕,可以選擇直接跳過去,少有這樣一幕幕而過的情景。
Alana Hana·我的名字叫報紙
我的名字叫報紙
很久以前每天一大早
就會被人類咻~~的拋入大街小巷的每一戶人家
彈跳的功夫真是了得
人類也渴望那一霎那的彈跳
帶來驚喜
帶來訝異
帶來愉悅
現在
人類說我老了
不適合再彈跳
於是把我送進7-11的養老院
人類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Alana Hana 2015/6/2
李信良·荷蘭水白斬雞 春來了!
際此佳節即將來臨的時刻,回想起從前小時候在鄉下,由於物質缺乏,平常時也吃不到什麼好東西,一個月當中只有兩天可以吃到雞肉,那就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再加上隆重的傳統節日,農歷新年、清明、端午、中秋和冬至,算來一年只有約三十多天有雞肉可吃。
那時候的人們要吃雞肉必須自己動手劏雞,鎮上的巴殺沒有劏好的雞肉售賣。而大日子有雞肉可吃,是因為母親會跟隨傳統每逢初一及十五以三牲拜神。
在那個年代的華人,一般只懂得“拜拜”,對宗教沒有認識,對佛教也一知半解。在新村裏只有一間觀音廟,印象中母親曾在觀音誕時帶過我來吃素。而我們那個年代的小孩甚至大人,都不知道吃素的目的是“不殺生”,而只知道“吃齋求平安”。
那時的素食並不流行,而我們也只知道很難得才有機會吃到雞肉。所以大部分的的孩子都喜歡吃雞肉,尤其是“白斬雞”。最吸引我們小孩子的,也是小孩的最愛,那就是在過年時或大節日才有機會喝到的“獅標荷蘭水”。
荷蘭水就是汽水的俗稱,有“橙味“與“莎示”味道的,“獅標荷蘭水”為“華莎尼”廠家的出品,也是在那個年代是最著名的品牌。而今天“華莎尼”的汽水已經不再以站立的獅子為標誌,包裝也改變了,由玻璃瓶改成了鋁罐或塑料罐包裝。
五十年前我們能吃到白斬雞肉再配上“獅標荷蘭水”飲料,感覺上是多麼的幸福!
今天假如我們要吃雞肉,幾乎天天都可以吃;想要喝汽水。也隨時都可以買來喝。雞的味道和汽水的味道都沒有改變,但是卻再也沒有以前的那種“幸福”的感覺了。(收藏自 李信良8-2-2015臉書 www.facebook.com/sllee.adil)
簡國輝·金竹篙
廟口那些老一輩的人,到現在都還在口述她出閣的排場。
鄉下地方。她的故事是飯桌上的一道很好下飯的醃漬物。
她纏著小腳出閣,粗婢,細婢,跟著走。
嫁妝中有一支很特別的──金竹篙。看過的人都眼睛發亮!
那樣的年代,是個什麼樣的人家要這樣嫁女兒呀!
情形依稀是這樣子的。
她坐的紅轎子一路搖晃。
(Feature Photo: Sedan chair 1 by Leo Gao,http://500px.com/leogao)
紅轎子有一扇通風的小窗口。那些好奇觀望的人,剛好可以從那扇窗口看到她──垂簾裡,低著頭,一副想心事的樣子,聽說沒有出閣的喜悅。
伴著嫁粧的隊伍,長又長,像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
始終走在那些老一輩人的皺紋裡,繞來繞去。看不出有出口。
聽說是,她從小被算命的算出──命帶"剪刀柄。
是一種怎樣的無奈啊!這和她乘坐的喜氣洋洋的紅轎子,很不搭調。
令人著迷的是──老一輩人繪聲繪影的金竹篙和"剪刀柄的戰爭──和布袋戲裡白眉道人和李哪吒的戰爭一樣,都是在施放煙霧的緊要關頭,旁白的人輕輕鬆鬆的拋出一句:等待下回分解。
那時,小小的我見到她時,她已經滿頭白髮,挽個髻兒,盤在後腦勺。身體彎的像李鐵拐手裡那根拐杖,窩居在燕子不再來築巢的小院落。
她有一個油頭粉面以賭維生的兒子,和沒有聲音媳婦。
廟口那些老一輩的人,還是會談起她出閣的排場。紅轎子裡的她和現在的她──似乎是不同朝代的兩個不相干的人。
要命的是,我經歷了她兒媳的自殺---。
出閣的排場,繼續蜿蜒在村子的小路上。
金竹篙和"剪刀柄"的戰爭,仍然像布袋戲裡白眉道人和李哪吒的戰爭一樣,繼續沒完沒了的等待下回分解。
不同的是,廟口那一批舊的老一輩人走了,就有新的一批老一輩人,上來頂替。
那個以賭維生的兒子還是一副油頭粉面的樣子。
那個媳婦的墓塚,已經被荒草淹沒了。
當然,我又繼續長大。纏小腳的她,更難得露面了。
多了一雙稚兒,跟著她。我不假思索的又會想起老一輩人口中──她纏著小腳出閣,粗婢,細婢,跟著走。
那樣的年代,是個什麼樣的人家要這樣嫁女兒!
偶爾,從墓塚那頭吹過來的風,輕撫在我臉上,翻過書桌上好幾頁玉卿嫂的掙扎,有說不盡的小院落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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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engelbert@angku张文杰 0 Comments 71 Promotions
Posted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February 21, 2021 at 11:00pm 7 Comments 60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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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就是冷門 on August 24, 2013 at 10:00pm 79 Comments 81 Promotions
Posted by 罗刹蜃楼 on April 6, 2020 at 11:30pm 40 Comments 66 Promotions
Posted by 葉子正绿 on April 2, 2020 at 5:00pm 77 Comments 69 Promotions
Posted by Rajang 左岸 on August 26, 2013 at 8:30am 29 Comments 61 Promotions
Posted by 來自沙巴的沙邦 on November 4, 2015 at 7:30pm 3 Comments 76 Promo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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