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主播's Blog (446)

張曉風·東鄰的竹和西鄰的壁

午夜,我去後廊收衣。

如同農人收他的稻子,如同漁人收他的網,我收衣服的時候,也是喜悅的,衣服溢出日曬後幹爽的清香,使我覺得,明天,或後天,會有一個爽凈的我,被填入這些爽凈的衣衫中。

忽然,我看到西鄰高約十五公尺的整面墻壁上有一幅畫。不,不是畫,是一幅投影。我不禁咋舌,真是一幅大立軸啊!

大畫,我是看過的,大千先生畫荷,用全開的大紙並排連作,恍如一片雲夢大澤。我也曾在美國德州,看過一幅號稱世界最大的畫。看的時候不免好笑,論畫,怎能以大小誇口?德州人也許有點奇怪的文化自卑感,所以動不動就要強調自己的大。那幅畫自成一間收藏館,進去看的人買了票,坐下,像看電影一樣,等著解說員來把大畫一處處打上照燈,慢慢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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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40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鬼,也是瀕臨絕種的生物

愛撇克!APEC!

亞太,經合會,高峰會議。

乖乖,光聽這名字就足以把我嚇倒。這世上,有些事,我雖不能至,卻可以安慰自己說,如果給我十年,或給我二十年,讓我從頭拼起,我也可以拼出一樣的成績來。但這高峰會議不同,你即使讓我活到二百歲,我也不能把自己成就為一個辜振甫來出席這種場合。甚至,說老實話,數目字一升到“億”,我就糊塗了。我絕對不能想象這世上竟有房子價值上億的。這種經濟白癡當然沒有資格去“愛撇克”。

不過,APEC卻有一件事令我這局外人十分興奮:即是大阪城當地有人指出,這個古城三百年來一直有鬼。他們擔心各國的一時精英會不小心跟冤鬼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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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39pm — No Comments

啊,少年吔,你的台北和我的台北

啊,少年吔,你這對台北城而言的新鮮人,你揉揉眼睛,你看見了台北!這人間難得一見的令人錯愕驚動,令人激情令人冷凝令人抵死纏綿卻又大可幡然徹悟的大城啊!



你看到紡織大樓,你看到信息大樓,你看到終夜輝煌如火焰如大碑的新光大樓。你看到群車如粒粒串珠,直穿天涯。你看到的這篇台北,充滿形容詞,充滿成語,如一紙小學生寫的文章,努力想把自己寫好,卻看來處處裝模作樣、虛矯誇張。

然而,少年吔,我看到的這台北和你看到的不一樣。我仿佛俗稱的“陰陽眼”,我越過她的皮膚去看她的魂魄,我越過她的中年去看她的青澀歲月,我越過她的今生遙知她的前世。

例如新生南路,我看到的分明是一條溝渠,垂柳夾岸對綠,春來杜鵑花沿堤點火。跟台大校園裏的杜鵑相比,仿佛堤畔的杜鵑是逃學的孩子,一路逃,一路逃,唯恐給訓導主任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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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33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六橋

——蘇東坡寫得最長最美的一句詩

這天清晨,我推窗望去,向往已久的蘇堤和六橋,與我遙遙相對。我穆然靜坐,不敢喧嘩,心中慢慢地把人類和水的因緣回想一遍:

大地,一定曾經是一項奇跡,因為它是大海裏面浮凸出來的一塊幹地。如果沒有這塊幹地,對鯊魚當然沒有影響,海豚,大概也不表反對,可是我們人類就完了,我們總不能一直遊泳而不上岸吧!

岸,對我們是重要的,我們需要一個岸,而且,甚至還希望這個岸就在我們一回頭就可以踏上去的地方(所謂“回頭是岸”嘛)!我們是陸地生物,這一點,好像已經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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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31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誰說我不懂法文?

我按了收音機,在車上。那時候正當選舉,我想努力找個電台,也不須要多好的節目,只要安靜、正常,用人類的聲音說話,就行了。

不料找電台的工作竟像爬山,爬過一峰又一峰,倒黴的是老碰上窮山枯水。芳草的茵柔,樹影的清圓,都渺不可得。我在電台與電台之間攀爬顛躓,辛苦萬分。耳中只聽得每一個電台都傳來一片叫囂謾罵,聲音一家比一家高亢幹澀,令人一聞喪膽。

沒有人肯用人類的聲音來講話嗎?沒有人可以簡單直接的說出自己的意見而不帶憤怒叫囂嗎?難道大家都認為獸類的嘶吼,比人類的語言更具說服力嗎?我的手指不想再徒勞,我要逃離這聲音的萬獸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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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30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比比看,哪裏不同?(下)

這比武場中戰況劇烈,一夕九驚,因此傷亡率也頗不少。官員和民意代表(有時也加上中學教師)目前都屬於高危險職業。而優勝劣敗,凡在這行業上幸存下來的家夥,大抵皆如“五毒盒”裏互相吞食後剩下的蜘蛛或蟾蜍,是百毒不侵的勝利者。換句話說,我們的島上活躍著一批萬能的“啥米攏勿驚”(什麽都不怕)的酷酷族。

可是,你能想象以下諸種可怕的景象嗎?例如:

請“副總統”朗誦徐志摩的《偶然》。

請市長(任何一市),念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

請××黨黨鞭講述安徒生《美人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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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30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比比看,哪裏不同?(上)

  比比看,哪裏不同?

  聖誕節,心腸再硬的人也會激出一點柔情吧。

  在這個季節,美國的白宮和臺北的“總統府”各自邀請小朋友去做小客人,主人呢?在美國是老克夫婦,在臺北是老李夫婦。

  小孩子嘛,又是過節,糖果總是要給的,從畫面上看,兩邊的小孩都撈得到糖吃了。

  不知道你小時候是否玩過一種遊戲,即是把兩張圖畫並列,要你“比比看,哪裏不同?”如果你能找出甲圖比乙圖多一只小貓,或乙圖比甲圖少一張椅子,便不免忻然自喜,充滿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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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30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秋光的漲幅

綠竹筍,我覺得它是台灣最有特色的好吃筍子,這話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根據。孟宗筍細膩芬芳,麻竹筍碩大耐嚼,桶筍幼脆別致,但夏天吃一道甘冽多汁的綠竹冰筍,真覺得人生到此,大可無求了。

然而,好吃的綠竹筍,只屬於夏日,像蟬、像荷香、像艷烈的鳳凰花。秋風一至,便枯索難尋。

但由於暑假人去了北美,等回到台北,便急著補上這夏天島嶼上的至美之味。那盛在白瓷碗中,凈如月色如素紈如清霜的綠竹筍。

我到市場上,綠竹筍六十元一斤,筍子重,又帶殼,我覺得價錢太貴。

“哎,就快沒了,”菜婦說,“要吃就要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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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29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那一鍋肉

雲很淡,風很輕,一陣香息拂面吹來。

什麼香?身為都市人,大概很難聞到什麼花香吧?我聞到的是肉香。假日無事,雖有一身稿債,卻也練就了“債多不愁”的本事。所以心中頗有余閑,可以靜靜欣賞不花錢的陽光和肉香。秋天的陽光像饜食後的花豹,冷冷的坐著。寡欲的陽光啊,不打算攫獲,不打算掠食,那安靜的沈穩如修行者的陽光。

我竟不知道肉香原來也可以如此飄逸清鮮的,想來,是某家鄰居在清燉肉湯吧?紅燒肉濃郁厚腴,是重濁派。這肉湯卻如隔岸黍稷初熟,近乎植物,是清新派。仔細聞,還加了蔥姜,是古人說的辛暖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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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28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女子層

十年前的事了。

為了去看富士山頂的高山湖泊,我先到東京落腳一夜。旅行社為我訂了一家旅店,我去櫃台報到的時候,那職員忽然問我:

“你一個人嗎?”

我說是。

“你在東京有沒有男朋友?”

我大吃一驚,怎麼這種事也在詢問之列?多禮的日本職員怎會這樣問話?而且,我也不確定他所謂的“男朋友”是什麼意思。

“我……我有朋友……那朋友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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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27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包子

有個親戚死了,在遙遠的故土。消息傳來,已是半年之後,我的悲傷也因不合節拍而顯得有些荒謬。何況彼此是遠親,毫無血緣關系。但畢竟我握過她枯纖如柴的老手,感覺過她淚水滴落在我腕上的溫度,也曾驚訝的看她住在黑如地穴的破屋裏,手捧一把小炭籃與之相依為命。畢竟我也曾為她去買她視為仙丹的西洋參丸,聽她說淒涼的晚境……

然而,這個生命卻消失了,微賤如蟻。

好些日子以來,我晝思夜夢的常是那老婦人被兒子惡吼一聲的悲怔。

那天,我和丈夫去看她,時間是上午,我們談了兩小時的話,趕在中午以前離去。她依依不舍,抵死要留我們吃飯,但環堵蕭然,她哪裏有飯可供我們吃?不得已,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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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26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浮生若夢啊!”他說

那一年,他是文學院長,我是中文系裏的小助教。

但校車上會相逢,有時候也同座。他總是妙語如珠。他瘦小清啜,表情不多,講起笑話來,冷冷一張臉,卻引得全車笑翻:

“從前,在英國有一個人,患了失眠,就去看醫生,”他的措辭簡單、老實,我以為是真人真事,“醫生就給了他藥,他回去一吃,病就好了,睡得很沈,睡著了,還夢見自己到了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美女如雲,列隊歡迎他。他的朋友剛好也患失眠,聽到有這種好事,趕快也去看醫生,也拿了藥,回家也照樣吃了。於是呢,果真也睡著了。而且,說巧不巧的,也夢到太平洋上一個小島,但不幸的是,他一靠岸,就有土人來追殺他,害得他跑得氣都透不過來……他很生氣,跑去質問醫生,醫生說:‘哎呀,當然不同啰,你的朋友是私人付費,你呢?是公保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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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25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成聖的女子

跟人談往事,W只談她的大學生涯。至於中學,她總不肯說起。她中學讀一所天主教女子中學,校園絕美,修女在長廊的光影間穿行,無聲無塵。長夏無事,花開花落,松鼠在老樹的枝柯間一躍而過,飛快而美麗的那一躍,正仿佛她的青春歲月,稍縱即逝。她不肯談,因為不相信有人會懂。

她去望彌撒,不是因為皈依天主,而是因為迷上彩色玻璃被陽光照透的感覺。她去聽教義,是因為管風琴。她辦告解,是因為年輕神父憂傷的側影。她坐在鳳凰樹下手捧玫瑰經,則是為了可以遠遠偷看黎修女灰綠晶亮的眸子。

黎修女極美,這倒不稀罕,修女裏面長得端莊秀雅的人多得是。但黎修女不同,她的眉尖眼角都猶帶風情。她的身體隔著素袍,雖不惹眼,但也看得出來絕不是一截枯木。十六歲的W對黎修女既崇拜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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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25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反正,都是他家的分數!”

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年了。如果把它當法律事件來看,也已經過了追訴期了。

罪行——如果說那是罪行的話——是由犯罪者自己招供出來的(不,也許不是“招供”,他說的時候,顯然是在傳述一件洋洋自得的往事)。時間,是在茶余飯後,聽的人似乎也都被那故事適度的取悅了。

那時候,他剛教書,班上有兩個學生是“班對”,不是普通班對,他們已經結了婚,卻不好意思讓同學知道,連進教室都故意不走在一起。那兩人裏面,女生比較穎慧,每科平均大約七八十分,男生魯鈍些,勉強混到及格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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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21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唐代最幼小的女詩人

她的名字?哦,不,她沒有名字。我在翻全唐詩的時候遇見她,她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小小一行。

然而,詩人是不需要名字的,《擊壤歌》是誰寫的?哪有什麼重要?“關關雎鳩”的和鳴至今回響,任何學者想為那首詩找作者,都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也許出於編撰者的好習慣,她勉強也有個名字。在全唐詩二千二百個作者群裏,她有一個可以辨識的記號,她叫“七歲女子”。

七歲,就會寫詩,當然很天才,但這種天才,不止她一個人,有一個叫駱賓王的,也是個小天才,他七歲那年寫了一首詠鵝的詩,很傳誦一時:



鵝 鵝 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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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21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被憂傷的眼神凝視過的絲繭

筆記小說上記載了一條古怪的故事,我且用白話文轉述如下:

蔡邕,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一種奇怪的絲繭,就用高價買下,帶回家來。一般的蠶繭,形狀如飽滿圓熟的橄欖,這種繭卻長得像一個女子,一個憂傷愁慘的女子。繭其實沒有頸、臉、手、腳,更沒有耳目五官,你其實說不出來它什麼部分像一個女子,更說不出哪一部分像一個憂愁陰悒的女子。但不知為什麼,人人看了那繭就不約而同的想到苦愁的女子。

蔡邕把繭繅成了絲,制作琴弦,琴聲淒苦哀慟,仿佛那絲弦裏自有無限哀情,只等彈琴人的手指一觸,它便自動釋放出來,釋放出那種哀婉淒絕的傷痛。精通音律的蔡邕一時也呆住了,世上為何竟有這等絲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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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19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我家獨制的太陽水

六月盛夏,我去高雄演講。一樹一樹阿勃拉的艷黃花串如同中了點金術,令城市燦碧生輝。

講完了,我再南下,去看我遠居在屏東的雙親。母親八十、父親九十一,照中國人的說法是九十二。何況他的生日是正月初七,真的是每年都活得足足的,很夠本。我對他的年齡充滿敬意。在我看來,他長壽,完全是因為他十分收斂的在用他的“生命配額”的緣故(“配額”是外貿方面的術語,指一個廠商從政府得到的營業限量)。

依照中國民間流傳的說法,一個人一生的“福祿資源”是有其定量的。你如果浪費成性,把該吃的米糧提早吃完,司掌生死簿的那一位,也就只好開除你的“人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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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18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光采男子

我不見那人,算來居然也有十幾年了。有天開車,在收音機裏偶然收到他的聲音,他正在接受女記者的采訪。哈!我想,雖然是在收音機裏,我也能想象他正在努力漂亮著的那番風采。

所謂風采男人,大概包括五官、身材、談吐、穿著品味、高學歷和江湖上(“學術江湖”或“政壇江湖”)的響亮名頭。以上條件,此人算是約略具備了,雖然每一項都未必是上選。

我和他不熟,偶爾碰見,總是在他人邀請的集會上。此外,他請過我做一場演講。

可是,有一天午夜時分,我遇見他,在一家小餐廳。那地方很多人喜歡去吃宵夜,我和家人這天也去享受一下江米藕和清蒸臭豆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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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17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不朽的失眠

——寫給沒考好的考生

他落榜了!一千二百年前。榜紙那麼大那麼長,然而,就是沒有他的名字。啊!竟單單容不下他的名字“張繼”那兩個字。

考中的人,姓名一筆一劃寫在榜單上,天下皆知。奇怪的是,在他的感覺裏,考不上,才更是天下皆知,這件事,令他羞慚沮喪。

離開京城吧!議好了價,他踏上小舟。本來預期的情節不是這樣的,本來也許有插花遊街、馬蹄輕疾的風流,有衣錦還鄉袍笏加身的榮耀。然而,寒窗十年,雖有他的懸梁刺股,瓊林宴上,卻並沒有他的一角席次。

船行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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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3:16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雖然,五公尺之外便有人

我會經過某隧道,每周一次,由於上課。課很好,因為是好學校,好課目,加上好學生。一切都很好。

隧道也很好,幾乎是冬暖夏涼。冬天經過,像是忽然之間把整座山當做了自己的蝸殼,暫時又恢覆了太古時期穴居野處的歡悅。洞窟如子宮,投身其間,人人盡成赤子。夏天,隧道中則沁沁生涼,山骨石髓間仿佛有冰洋湧至,眼望著洞外艷陽嚴酷的逼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身在冰原的幸福。

然而,這種快樂,等走到隧道中段,碰到涵洞位置的時候,便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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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百万主播 on June 23, 2017 at 12:23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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