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ta no kabe's Blog (270)

蕭紅·《家族以外的人》(8)

第二次,我看到有二伯偷東西,好象是第二年的夏天,因為那馬蛇菜的花,開得過於鮮紅,院心空場上的高草,長得比我的年齡還快,它超過我了,那草場上的蜂子,蜻蜓,還更來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蟲,也來了一些特殊的草種,它們還會開著花,淡紫色的,一串一串的,站在草場中,它們還特別的高,所以那花穗和小旗子一樣動蕩在草場上。

吃完了午飯,我是什麽也不做,專等著小朋友們來,可是他們一個也不來。於是我就跑到糧食房子去,因為母親在清早端了一個方盤走進去過。我想那方盤中……哼……一定是有點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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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May 23, 2017 at 10:48pm — No Comments

蕭紅·《家族以外的人》(7)

他的臉色完全沒有變動。我從他的左邊跑到他的右邊。又從右邊跑到左邊:

“是不是呢?有二伯,你說是不是……你也沒看見過?”

因為我是倒退著走,被一條露在地面上的樹根絆倒了。

“好好走!”他也並沒有拉我。

我自己起來了。

公園的末角上,有一座茶亭,我想他到這個地方來,他是渴了!但他沒有走進茶亭去,在茶亭後邊,有和房子差不多,是席子搭起來的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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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May 23, 2017 at 10:47pm — No Comments

蕭紅·《家族以外的人》(6)

“還說呢……還有臉?七八歲的姑娘……尿褲子……滾下來?墻頭踏壞啦!”他好象一只豬在叫喚著。

“把她抓下來……今天我讓她認識認識我!”

母親說著的時候,有二伯就開始卷著褲腳。

我想這是做什麽呢?

“好!小花子,你看著……這還無法無天啦呢……你可等著……”

等我看見他真的爬上了那最低級的樹叉,我開始要流出眼淚來,喉管感到特別發漲。

“我要……我要說……我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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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May 23, 2017 at 10:46pm — No Comments

蕭紅·《家族以外的人》(5)

“怎麽早不說,這……這……這……”他把筷子放下來,他運動著又要紅起來的脖頸,把頭掉轉過去,轉得很慢,看起來就和用手去轉動一只瓦盆那樣遲滯。

“有二是個粗人,一輩子……什麽都吃……就……是……不吃……這……羊……身上……的……不戴……羊……皮帽……子……不穿……羊……皮……衣裳……”他一個字一個字平板的說下去:

“下回……他說……楊安……你炒什麽……不管菜湯里頭……若有那羊身上的呀……先告訴我一聲……有二不是那嘴饞的人!吃不吃不要緊……就是吃口鹹菜……我也不吃那……羊……身……上……的……”

“可是有二爺,我問你一件事……你喝酒用什麽酒壺喝呢?非用銅酒壺不可?”楊廚子的下巴舉得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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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May 23, 2017 at 10:46pm — No Comments

蕭紅·《家族以外的人》(4)

等一會,他從身上解下腰帶來了,他彎下腰去,把腰帶橫在地上,一張一張的把椅墊子堆起來,壓到腰帶上去,而後打著結,椅墊子被束起來了。他喘著呼喘,試著去提一提。

他怎麽還不快點出去呢?我想到了啞巴,也想到了別人,好象他們就在我的眼前吃著這東西似的使我得意。

“啊哈……這些……這些都是油烏烏的黑棗……”

我要向他們說的話都已想好了。

同時這些棗在我的眼睛里閃光,並且很滑,又好象已經在我的喉嚨里上下的跳著。

他並沒有把箱子搬開,他是開始鎖著它。他把銅酒壺立在箱子的蓋上,而後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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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May 23, 2017 at 10:46pm — No Comments

蕭紅·《家族以外的人》(3)

等我跑回了磨房,火完全滅了。我站在他們當中,他們幾乎是摸著我的頭發。

“我媽說誰家燒雞蛋呢?誰家燒雞蛋呢?我就告訴她,許是吳大嬸她們家。哈!這是吳大嬸?這是一群小鬼……”

我們就開朗的笑著。站在碾盤上往下跳著,甚至於多事起來,他們就在磨房里捉耗子。因為我告訴他們,我媽抱著小妹妹出去串門去了。

“什麽人啊!”我們知道是有二伯在敲著窗欞。

“要進來,你就爬上來!還招呼什麽?”我們之中有人回答他。

起初,他什麽也沒有看到,他站在窗口,擺著手。後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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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May 23, 2017 at 10:45pm — No Comments

蕭紅·《家族以外的人》(2)

火堆仍沒有滅,他的胡子在玉米上,我看得很清楚是掃來掃去的。

“就拿三個……沒多拿……”

“嗯!”把眼睛斜著看我一下,想要說什麽但又沒有說。只是胡子在玉米上象小刷子似的來往著。

“我也沒吃飯呢!”我咬著指甲。

“不吃……你願意不吃……你是家里人!”好象拋給狗吃的東西一樣,他把半段玉米打在我的腳上。

有一天,我看到母親的頭發在枕頭上已經蓬亂起來,我知道她是睡熟了,我就從木格子下面提著雞蛋筐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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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May 23, 2017 at 10:45pm — No Comments

蕭紅·《家族以外的人》(1)

我蹲在樹上,漸漸有點害怕,太陽也落下去了;樹葉的聲響也唰唰的了;墻外街道上走著的行人也都和影子似的黑叢叢的;院里房屋的門窗變成黑洞了,並且野貓在我旁邊的墻頭上跑著叫著。

我從樹上溜下來,雖然後門是開著的,但我不敢進去,我要看看母親睡了還是沒有睡?還沒經過她的窗口,我就聽到了席子的聲音:

“小死鬼……你還敢回來!”

我折回去,就順著廂房的墻根又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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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May 23, 2017 at 10:44pm — No Comments

蕭紅·致許先生

許先生: 

還是在十二月里,我聽說霞飛坊著火,而被燒的是先生的家。這謠傳很久了,不過我是十二月聽到的。看到你的信,我才知道,曉得那件事已經很晚了,那還是十月里的事情。但這次來的很好,因為關心這件事情的人太多,延安和成都,都有人來信問過。再說二周年祭,重慶也開了會,可是那時候我不能去參加,那理由你也曉得的。你說叫我收集一些當時的報紙,現在算起,過了兩個月了,但怕你的貼報簿仍沒有重慶的篇幅,所以我還是在收集,以後掛號寄上。因為過時之故,所以不能收集得快,而且也怕不全。這都是我這樣的年輕人做事不留心的緣故,不然何必現在收集呢?不是本來應該留起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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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24pm — No Comments

蕭紅·致華崗

(一)一九四〇年六月二十四日

西園先生:

你多久沒有來信了,你到別的地去了嗎?或者你身體不大好!甚念。

我來到香港還是第一次寫信給你,在這幾個月中,你都寫了些什麽了?你一向住到鄉下就沒有回來?到底是隔得太遠了,不然我會到大田灣去看你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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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24pm — No Comments

蕭紅·致白朗

……不知為什麽,莉,我的心情永久是如此抑郁,這里的一切是多麽恬靜和幽美,有田,有漫山漫野的鮮花和婉轉的鳥語,更有澎湃泛白的海潮,面對著碧澄的海水,常會使人神醉的,這一切不都正是我以往所夢想的佳境嗎?然而呵,如今我卻只感到寂寞!在這里我沒有交往,因為沒有推心置腹的朋友。因此,常常使我想到你。莉,我將可能在冬天回去。

註明:這封信(片斷)是從白朗的《遙祭》中抄錄的。是蕭紅到香港後不久,於1940年春夏之交寫給白朗的。

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20pm — No Comments

蕭紅·致許先生

許先生:

還是在十二月里,我聽說霞飛坊著火,而被燒的是先生的家。這謠傳很久了,不過我是十二月聽到的。看到你的信,我才知道,曉得那件事已經很晚了,那還是十月里的事情。但這次來的很好,因為關心這件事情的人太多,延安和成都,都有人來信問過。再說二周年祭,重慶也開了會,可是那時候我不能去參加,那理由你也曉得的。你說叫我收集一些當時的報紙,現在算起,過了兩個月了,但怕你的貼報簿仍沒有重慶的篇幅,所以我還是在收集,以後掛號寄上。因為過時之故,所以不能收集得快,而且也怕不全。這都是我這樣的年輕人做事不留心的緣故,不然何必現在收集呢?不是本來應該留起的嗎?

名叫《魯迅》的刊物,至今尚未出。替轉的那幾張信,謝謝你。你交了白卷,我不生氣,(因為我不敢)所以我也不小氣,打算給你寫文的。不知現在時間已過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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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19pm — No Comments

蕭紅·給流亡異地的東北同胞書

淪落在異地的東北同胞們:

當每個中秋的月亮快圓的時候,我們的心總被悲哀裝滿。

想起高粱油綠的葉子,想起白發的母親或幼年的親眷。

他們的希望曾隨著秋天的滿月,在幻想中賒取了十次。而每次都是月亮如期的圓了,而你們的希望卻隨著高粱葉子萎落。但是,自從八一三之後,上海的炮火響了,中國政府的積極抗戰揭開,成了習慣的愁慘的日子,卻在炮火的交響里,煥成了鼓動,興奮和感激。這時,你們一定也流淚了,這是鼓舞的淚,興奮的淚,感激的淚。

記得抗戰以後,第一個可歡笑的“九一八”是怎樣紀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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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19pm — No Comments

蕭紅·九一八致弟弟書

可弟:小戰士,你也做了戰士了,這是我想不到的。

世事恍恍惚惚的就過了;記得這十年中只有那麽一個短促的時間是與你相處的,那時間短到如何程度,現在想起就像連你的面孔還沒有來得及記住,而你就去了。

記得當我們都是小孩子的時候,當我離開家的時候,那一天的早晨你還在大門外和一群孩子們玩著,那時你才是十三四歲的孩子,你什麽也不懂,你看著我離開家向南大道上奔去,向著那白銀似的滿鋪著雪的無邊的大地奔去。你連招呼都不招呼,你戀著玩,對於我的出走,你連看我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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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18pm — No Comments

蕭紅·骨架與靈魂

“五四”時代又來了。

在我們這塊國土上,過了多麽悲苦的日子。一切在繞著圈子,好象鬼打墻,東走走,西走走,而究竟是一步沒有向前進。

我們離開了“五四”,已經二十多年了。凡是到了這日子,做文章的做文章、行儀式的行儀式,就好象一個拜他那英勇的祖先那樣。

可是到了今天,已經拜了二十多年,可沒有想到,自己還要拿起刀槍來,照樣地來演一遍。

這是始終不能想到的,而死的偶像又拜活了,把那在墓地里睡了多年的骨架,又裝起靈魂來。

誰是那舊的骨架?是“五四”。誰是那骨架的靈魂?是我們,是新“五四”!

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17pm — No Comments

蕭紅·《(大地的女兒)——史沫特烈作》

這本書是史沫特烈作的,作得很好。並不是讚美她那本書里有什麽優美的情節。那本書所記載的多半是粗躁的聲音,狂暴的吵鬧、哭泣、饑餓、貧窮,但是她寫得可怕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她是把他們很柔順的擺在那里,而後慢慢的平平靜靜的把他們那為著打架而撕亂了的頭發,用筆一筆一筆的給他們舒展開來。書里的人物痛苦了,哭泣了,但是在作者的筆下看到了他們在哭泣的背後是什麽,也就是他們為什麽而哭。

在那種不幸的環境之中,可以看見一個女孩子堅強的離開了不幸,堅強的把自己的命運改變了。

喬治桑說為了過大的同情,把痛苦擴大一點也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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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16pm — No Comments

蕭紅·茶食店

黃桷樹鎮上開了兩家茶食店,一家先開的,另一家稍稍晚了兩天。第一家的買賣不怎樣好,因為那吃飯用的刀叉雖然還是閃光閃亮的外來品,但是別的玩藝不怎樣全,就是說比方裝胡椒粉那種小瓷狗之類都沒有,醬油瓶是到臨用的時候,從這張桌又拿到那張桌的亂拿。墻上甚麽畫也沒有,只有一張好似從糖盒子上掀下來的花紙似的那麽一張外國美人圖,有一尺長不到半尺寬那麽大,就用一個圖釘釘在墻上的,其余這屋里的裝飾還有一棵大芭蕉。

這芭蕉第一天是綠的,第二天是黃的,第三天就腐爛了。

吃飯的人,第一天彼此說“還不錯”,第二天就說蒼蠅太多了一點,又過了一兩天,人們就對著那白盤子里炸著的兩塊茄子,翻來復去的看,用刀尖割一下,用叉子去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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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09pm — No Comments

蕭紅·花狗

在一個深奧的,很小的院心上,集聚幾個鄰人。這院子種著兩棵大芭蕉,人們就在芭蕉葉子下邊談論著李寡婦的大花狗。

有的說:

“看吧,這大狗又倒黴了。”

有的說:

“不見得,上回還不是鬧到終歸兒子沒有回來,花狗也餓病了,因此李寡婦哭了好幾回……”

“唉,你就別說啦,這兩天還不是麽,那大花狗都站不住了,若是人一定要扶著墻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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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08pm — No Comments

蕭紅·我之讀世界語

我一見到懂世界語的朋友們,我總向他們發出幾個難題,而這幾個難題又總是同樣的。

當我第一次走進上海世界語協會的時候,我的希望很高。我打算在一年之內,我要翻譯關於文學的書籍,在半年之內我能夠讀報紙。偏偏第一課沒有上,只是教世界語的那位先生把世界語講解了一番。聽他這一講我更膽壯了。他說每一個名詞的尾音是“O”,每一個形容詞的尾音是“a”……還有動詞的尾音是什麽,還有每一個單字的重音在最末的第二個母音上。而後讀一讀字母就下課了。

我想照他這樣說還用得著半年嗎?三個月我就要看短篇小說的。

那天我就在世界語協會買了一本《小彼得》出來,而別人有用世界語說著“再見!”我一聽也就會了,真是沒有什麽難。第二天我也就用世界語說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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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08pm — No Comments

蕭紅·記鹿地夫婦

池田在開仗的前夜,帶著一匹小貓仔來到我家的門口,因為是夜靜的時候,那鞋底拍著樓廊的聲音非常響亮。

“誰呀!”

這聲音並沒有回答,我就看到是日本朋友池田,她的眼睛好象被水洗過的玻璃似的那麽閃耀。

“她怎麽這時候來的呢,她從北四川路來的……”這話在我的思想里邊繞了一周。

“請進來呀!”

一時看不到她的全身,因為她只把門開了一個小縫。

“日本和中國要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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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Uta no kabe on April 20, 2017 at 6:08pm — No Comments

愛墾網 是文化創意人的窩;自2009年7月以來,一直在挺文化創意人和他們的創作、珍藏。As home to the cultural creative community, iconada.tv supports creators since July,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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