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牆 繪's Blog (248)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母雞

咯,咯,咯,上帝,你看見我的小六子沒有?就是嗓子最尖,腳最快又最調皮的那一隻,頭上長著個小紅冠子,身上穿件大紅灑金袍,腳底上踏著一雙烏油油的新做的黑靴的那一個。

唉,說起來誰都沒有我這麽煩心,上帝啊,這八個小毛頭可真把我給拖慘了。其實,誰不想參加婦女會啊?誰不想參加唱詩班呀?誰不想參加什麽退休會、夏令會呀?可是有這八個小東西,(其實應該算是十個,小六子一個抵三個呢!)我簡直弄得什麽精神都沒有了。

喂!咯,咯,咯,一、二、三、四、五、六、七,還好,這七只還在,不過,小六子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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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December 17, 2018 at 10:33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土蜂

嘻嘻嘻,啊喲喲,笑死我了。

對不起,上帝,我知道在這裏不該笑,可是,我哪裏忍得住喲!

我剛剛參加了土撥鼠的獻堂禮拜,天曉得,那是多可笑的一間禮拜堂啊!上帝,你簡直想不到,唉,他們居然把禮拜堂蓋在地底下,你想,這真是曠古奇聞,不;這根本就是笑話!

禮拜堂當然是應該蓋在樹枝的枝椏上的啦!依我看,只有我們的南枝堂才是最標準的禮拜堂,它佔據的那根樹枝又牢又大,而且地位適中。

小熊蓋在山洞裏的禮拜堂我看也有點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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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December 12, 2018 at 5:22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老虎

上帝!喂,你聽到我在跟你講話嗎?

老實說,我不是來祈什麽禱的,我來只是想請教你一個問題——聽說山貓那小子也混到“祈禱俱樂部”裏來了,我是非退出不可的,我再也不要祈禱了。

你想想,我總是百獸之王,威震五嶽,我走過的地方,一陣風起,連樹木都要摧折,有我在祈禱室裏,上帝,對你是多麽有面子的事呀?

而山貓那混蛋真不要臉,全身沒有四兩肉,居然借些小爪子、小牙齒、小花斑外套,裝出一副“迷你型老虎”的樣子,連聰明一點的兔子都騙不倒,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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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November 24, 2018 at 2:09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貓頭鷹

上帝啊,請問你在哪裏,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

我很想信下去,我一向就信的,我不是一生下來就受過洗嗎?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那裏,螢火蟲說,他也沒看過,雖然他有一盞零點零五支光的燈籠。

如果我看不見,摸不著,你還叫我信,這可真難了。

不但如此,我還聽說許多怪玩意,譬如說,他們認為除了黑夜,還有白天,這說法簡直荒謬,又說白天裏有太陽,太陽一照就顯出紅的花,綠的草,哎,他們真是什麽話都編造得出來!

你想,上帝,這些我從來沒有看過的東西怎麽會合乎理性呢?而不合理性又怎能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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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November 18, 2018 at 11:59a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麝

上帝呀,老實說,我才不想做一隻麝呢。

我的樣子長得叫我自卑,我的毛的顏色讓我心理不正常,我的臭味讓我厭惡。

上帝啊,為什麽我不是一隻黃鼠狼?我真羨慕他,他全身都是臭氣,一副又兇惡又性格的樣子,誰也不敢惹他。而且,不知為什麽,好些女孩子還偏喜歡他呢!這年頭善良的男人好像愈來愈不容易找太太了。

如果我能長出一雙角,像我的表弟那樣,多少要好一點。或者如果我能把這身灰灰褐褐的舊襖脫掉,用我堂姐那件金黃底起梅花斑點的料子做件夾克,我看起來一定比現在氣派。當然,如果我能像我的乾哥哥長頸鹿,有那麽魁梧的樣子,我可就要高興得整天唱贊美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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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28, 2018 at 3:35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長頸鹿

親愛的上帝,天地萬物的大主宰,我感謝你,因為我不像別人,我不是矮腿縮脖子的動物。

哎,想起那些短脖子的傢伙,可真叫人噁心呀!譬如說豬啦,譬如說刺猬啦,我簡直不知道他們的脖子是長在哪裏的。我想,脖子和品格一定是成正比的——我記得在一本長頸鹿和天鵝合著的相書上看過。我感謝你,我的脖子足足有四尺六寸零七分呢,阿斑的就不及我,他只有四尺四寸。

我還感謝你,因為我的腿又細又長,不像鴨子,不像那又蠢又黑的海驢。其實說起來,連白兔都有幾分墮落,他的後腿還勉強,前腿卻不知怎麽搞的,像是給人折去了一截似的。

上帝,我感謝你,因為我不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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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27, 2018 at 5:00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 松鼠

哆,哆,哆,上帝啊,天好冷呀。

他們都去冬眠了,可憐我得了失眠症,一直睡不著——看來我今年的失眠比往年更厲害了。往年我一禱告兩三句就睡著了,現今呢,我跪了半天還清醒得很呢!

上帝呀,我的那些藏在第三號保險箱裏的松果,我的放在枕頭底下的橡子股票,不知道會不會被討厭的田鼠發現,如果那些東西被偷,上帝呀,我真不想活下去。唉,我還是睡不著,怎麽辦。

哆,哆,哆,天可真冷呀,他們打鼾的聲音好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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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13, 2018 at 2:00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袋鼠

哈囉,上帝,你認識我吧?

我從來沒跟你講過話,也沒有點過頭,不過,我想,我應該有資格和你攀上點關係。我的祖父是牧師,我的爸爸是長老,我的媽媽是婦女傳道會的會長。我自己呢;不瞞你說,我從生下來就坐在媽媽的大口袋裏,一齊到禮拜堂去了。我媽媽從來不給我唱安眠曲,我從小睡覺都是靠聽講臺上的講道詞呢!

到現在為止,我不但是基督徒,還是資深基督徒哩!每次聚會,媽媽喜歡蹲在前排的位子上,我呢,我就伸出頭來四面打量,老牧師的前爪哪一根沒有修剪好,詩班哪一位白袍上擦了一塊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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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13, 2018 at 2:00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 孔雀

上帝啊,我來了。喲,這些音樂是為我奏的吧?當然,我相信除了我也沒有別人配聽這些音樂。

說起音樂,他們還以為是為大耳朵的動物造的,其實,凡是聰明的人都知道,音樂是為有尾巴的動物預備的。上帝啊,我感謝你,因為我不像那隻非洲象,白白地長了那麽大的耳朵,那麽長的鼻子和那麽突出的牙,卻只有那麽小小的一截尾巴。我想你一定不喜歡它吧?我猜如果它再不悔改,恐怕連一小截尾巴都保不住了!

至於我,上帝,我感謝你。我的尾巴是最好的料子織的,花樣也最華貴大方。我最看不起長尾雞了,拖了那麽長那麽鬆軟的一截尾巴,不過給樹枝子撣灰罷了。還有珍珠雞也不要臉,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一身白點子,裝得像個暴發戶似的。其實呢,我看不過跟出麻疹差不多罷了。還有天鵝老兄,一天到晚穿得像戴孝,把禽類的臉都丟盡了,我猜它準有點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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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10, 2018 at 11:46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刺猬

我感謝你,上帝,因為經過長期的觀察、比較和研究之後,我發覺我是同類刺猬中刺兒最短的一隻。

我怕極了跟那些乖戾的刺猬相處,我真不得不從他們中間分別為聖了。唉,你真不敢想像他們有多討厭,我想除了我姓“猬”以外,他們大概全姓“刺”吧!他們的刺那麽長,誰一靠近就準被刺得混身發顫,唉,唉,和他們共事真是苦死人了——所以我只好做一隻孤獨的刺猬。

老實說,刺兒能生得像我這麽短,真是很難得的。我想你一定喜歡我比喜歡長針刺猬多得多吧!你看,我一大清早就來守晨更了,你是我唯一不討厭的對象。

好吧,再見,上帝。從此刻到明天早上,我又將有一段漫長的孤獨。保護我不遇見其他的刺猬,免得我犯罪,(如果他們把我惹火了,罪過在你不在我,因為我早就通知你了。)阿門。

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10, 2018 at 11:45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穿山甲

上帝,謝謝你給我的殼,它真好,世界上再沒有什麽東西比殼更好的了。

所有有殼的動物我想都是高等動物,有殼的動物有福了。

烏龜有亮,鱉有殼,螃蟹有殼,我有殼……。

我喜歡殼,所以後來我訂做了一副眼殼——這樣我就什麽都不用看了。眼不見為凈,眼殼真好。

不久,我又訂做了一副耳殼,耳不聽心不煩,我發現這件事更好了!

接著我又訂了鼻殼,也很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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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2, 2018 at 5:35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鴛鴦

上帝,我想,教堂這個地方大概只有兩種用處,一個是讓人做結婚禮堂,另一個是讓人作喪事禮拜——所以,上帝,請你和牧師兩位老人家放心,我這輩子,還是會上兩次教堂的。

當然,我對第二次不太有興趣,使我發生興趣的是第一次。

簡單一點說,我是一隻雌性鴛鴦,目前獨身,有點著急——要是更老實一點說,是“非常著急”。

我不能唸書——因為我一想到我沒遇上我的另一半就很著急。

我不想參加婦女會——因為那裏沒有雄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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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2, 2018 at 5:10pm — No Comments

張曉風《動物園中的禱告》引言

我會寫笑話,這是我很晚才知道的,知道後不免嚇了一跳——原來我是這樣的。

我的笑話仍然是嚴肅的——這是我更晚以後所知道的,知道以後,也不免嚇一跳——原來我是這樣的。

“動物園中的祈禱室”是記些可笑的禱詞,他們不是壞人,但卻是一些卑陋的、自以為是而排他的人物。他們慣於用自己的形像去塑造上帝,卻不知用上帝的意象來塑造自己。

在這樣一間祈禱室裏,有許多的抱怨,許多對自己、對環境、對他人的不滿——更糟糕的是他們把上帝縮小了,縮為月下老人,縮為財神爺,縮為保姆,縮為俱樂部的會長,縮為他們所欲以驅使的任何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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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2, 2018 at 4:50pm — No Comments

石勇:一個西部縣城的“中國敘事”(下)

L就是如此。他要終結家鄉深陷未發展困局的紊亂狀態,激進地、有秩序地把它帶入現代化的軌道。雖然時間已經過了8年,但L當年的施政思路,仍然被松桃縣官員奉為一條金科玉律。這條思路就是改革開放以來不知重復了多少次,變成了一種雖然政治正確但早已是陳詞濫調的“發展”。

招商引資局一位副局長的論證非常形象化:在這個民風彪悍的地方,打架鬥毆的根源就是貧窮,一幫精力旺盛的人整天無所事事,肯定要出事。“如果大家都有機會掙錢,忙於掙錢,哪個還去幹那些好勇鬥狠的傻事?”

僅僅一個“發展”遠未讓L成為一個在他走後,仍然保持巨大影響和認同的權威。誰都清楚“發展”是一條出路,但對於一個紊亂的區域來說,問題不在這里,而在於如何掃清“發展”的巨大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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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1, 2018 at 1:00am — No Comments

石勇:一個西部縣城的“中國敘事”(上)

中國西部。貴州、重慶、湖南交界處,一個叫“松桃”的縣城。沈從文所描述的“邊城”上遊幾十公里。

在“改革開放”這一激進的現代化運動已經讓中國天翻地復的時候,直到2004年,這個縣的縣域社會都還籠罩在古老神秘的民族風情和現代化前夜的紊亂之中。

作為曾被媒體稱為“全國兩大黑槍基地”之一(另一是青海化隆),“松桃”這個名字讓媒體、警察、槍販印象深刻。其治安的惡劣遠近聞名。而公安部2003年1月22日發布的“五條禁令”,也來源於此地一警察喝酒後對同事及老婆的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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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October 1, 2018 at 12:56am — No Comments

溫儒敏:莫言歷史敘事的“野史化”與“重口味”(下)

不過,莫言畢竟只是小說家,他大概並不想提供特別的“思想”或者“歷史觀”,他對歷史的“文學敘述”主要出於感覺,他時常放縱這種感覺,在人性與欲望的曠野里奔走,卻不能停下來做深入的思索與把握。莫言的敘史既酣暢又世故,卻未能給讀者類似宗教意味的那種悲憫與深思,而這正是中國文學普遍缺少的素質。如果結合閱讀感受來進一步思考,會發現莫言也有他的缺陷。也許我們會問,這位天才卻又有些任性的作家刻意回避對歷史的正面描述與規律的探尋,有意在“正史”模式之外嘗試“野史化”的文學寫作,是否無意間也迎合當下那些庸俗的虛無主義與相對主義?在當今“去革命化”和“去意識形態化”的氛圍中讀莫言,雖然痛快,卻也可能會引發某種無常與無奈之感。



再說說莫言“重口味”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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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September 30, 2018 at 10:04am — No Comments

ANN RIGHEY:當專著不再是媒介:網絡時代的歷史敘事(3)

正如這個小調查所指出的,文化研究中敘事的概念化已經逐漸與新興藝術方向和新的媒體技術連接在一起,並且這種轉變很可能會自覺地隨著新的實踐的出現而繼續。諷刺性的對比是,歷史學家們對歷史編纂性的敘事的觀點正在變得更加非歷史,好像“敘事”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應當是不變的同一的(我們發現值得註意的例外又一次出現在海登·懷特最近的研究中)。[31]撇開相互之間的差異不談,敘事理論家和史學理論家們一樣,繼續堅持著源自印刷文化的那種一般假設,即敘事研究既定的分析對象就是單一作者書寫的獨立文化作品(文章、電影,抑或一個遊戲)。然而筆者在這里要論證的是,新的媒體生態學需要一個不同的思路並且提供了替代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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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January 22, 2018 at 1:21pm — No Comments

ANN RIGHEY:當專著不再是媒介:網絡時代的歷史敘事(2)

三、媒體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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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January 22, 2018 at 1:20pm — No Comments

ANN RIGHEY:當專著不再是媒介:網絡時代的歷史敘事(1)

摘要:在過去的50年中,出現了眾多關於敘事在歷史知識中的價值的討論。而在其中,“敘事”則表現為一個給定的、並且僅與認識論相關的概念。筆者不認同這種觀點。“敘事”的概念隨文化實踐的變化而變化,並且在獨立專著這一特定的與講故事相關的媒介中被暗中模仿。關於“歷史的自然形式就是一個歷史學家作為個體寫作的一本書”這樣的信念內在於20世紀中絕大多數關於“敘事”的討論,這意味著語言的首要性、著者的自主性、作品的獨立性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在新的傳媒生態中,獨立專著的“自然性”不應繼續被當作是既定的。數字化和因特網為制造和傳播歷史知識提供了新技術,而在這一過程中,職業歷史學家同時面臨機遇和挑戰。在其實用意義之外,數字媒體在“其社會產物由不同平台上的多種媒介所產生”這一方面,為考察歷史敘事提供了一種新的理論模型,並且改變了我們關於過去與未來的實踐的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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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水牆 繪 on January 22, 2018 at 1:18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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