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段難以想象的長路,負擔這麼重,使他感到永遠也沒法走近那幢房子。但他終於站到了馬廄院里,隨後又走到了房前。他打開門,走進房子。他把她放在廚房爐前的地毯上,然後喊起來。房子空蕩蕩的,可壁爐里仍在燒著火。

他接著跪下來護理她。她正均勻地呼吸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神志清醒了,可神情間似乎喪失了什麼東西。她清醒過來了,但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環境。

他跑上樓,從床上拿來幾床毯子,把它們放在爐前烘暖。接著,他脫掉她濕透了的帶有土腥味的衣服,用毛巾把她擦乾,赤裸裸地裹在毯子里。之後,他走進飯廳,去找些酒。還有一點威士忌。他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後朝她嘴里灌了一些。

立竿見影。她醒過來了,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似乎她一直在看他,看了一段時間,才意識到他。

“弗格森醫生?”她說。

“什麼?”他問道。

他正在脫掉大衣,準備到樓上去找件衣服穿。他受不了那死寂泥水的氣味,擔心自己的健康受到影響。

“我做了什麼?”她問。

“走進水塘。”他答道。他開始像一個病人一樣發抖,幾乎沒法照顧她。她眼睛緊緊盯著他。他頭腦中似乎一片昏黑,軟弱無力地回頭看著她。他的顫抖變得輕微了,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來了,盡管仍有些昏眩和麻木,但卻很強烈地感到這一點。

“我是瘋了嗎?”她問,眼睛同時在盯著他。

“也許,那時是。”他回答。他現在內心平靜,因為力量又恢復了,那奇異的煩躁緊張已逃匿得不知去向。

“我現在精神不正常了嗎?”她問。

“是嗎?”他想了一會,“不。”他老實地答道,“我看不出你有什麼不正常。”他轉過臉,有些惶恐不安,因為他覺得茫然不知所措,並模糊地感到在這個問題上她的控制力比自己強得多,而且她一直不眨眼地緊緊盯著他。“能告訴我哪里可以找到干衣服穿嗎?”他問。

“你是為我跳進塘里的嗎?”她問。

“不是,”他回答道,“我走進去的,不過我也淹沒了頭頂。”一陣沈默。他在猶豫著。他非常想上樓去換乾淨的衣服,可他內心里還有另外一種欲望。她看起來想要擁抱他。他的意志力好像已經給催眠了一樣,遊離出了他的身體,軟弱無力地站在她面前。然而他內心里卻覺得暖烘烘的,盡管冰冷透濕的衣服緊裹著他,但他一點也不發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問。

“因為我不想要你做這樣一件傻事。”他說道。

“這不是傻事。”她說道,躺在地板上,一個沙發靠墊墊在腦後,仍舊凝視著他。“這是正確的事情,我知道得很清楚。”

“我要去換這些濕衣服了。”他說道。可他仍舊沒有能力離開她,除非她叫他走。這就好像他的軀體置於她的掌握之中,他無法擺脫出來或者並不想擺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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