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雲南省麗江市玉龍雪山腳下坐落著美麗的「藍月湖」，舊時人們也稱為「白水河」，因湖的形狀像一輪永恆的藍月而得名。雲南納西族的古老宗教文獻《東巴經》曾記載，古時人類遭受洪水，陸色二神用筏子將子民引渡到白水河畔的陸地，又把筏子變成閃著藍光的寶石盤子，那盤子似一輪吐著藍光的月亮。「藍月湖」命名的背後實際上隱藏著納西人世代流傳的古老傳說和對自然的理解和認識。故我們可以這樣認為，「作為主體的生命體對自然環境界中的事物賦予自身物種特有的意義，在主體的解釋行為 (即符號過程) 中，環境界和生命體的特征得以呈現。」(王新朋、王永祥2017: 145)

文化為符號的生成和使用提供了重要環境。按照莫斯科－塔爾圖學派的觀點，文化是信息產生、流通、加工和存儲的集體符號機制。它既是集體記憶，也是生成新信息的程序。它調節人類行為和人類給予世界的結構。(郭鴻2006: 4) 社會文化環境通過符號交際主體的心理認知形成集體特定的符號機制，這一機制長期存儲在人的大腦中，反過來影響符號交際主體信息的傳遞和接收，並在主體不斷的體認中得到更新和發展。例如宗教習俗作為一種典型的集體符號機制，以禮儀、節日、風俗、穿著、飲食等不同的形式制約著教徒們的日常行為，長此以往形成了世界各地宗教與眾不同、獨具特色的生活方式。

6． 符號體認觀與自然科學相結合的探討

既然符號學研究的是人類表達意義的方式，那麼在認知科學以自然科學的姿態不斷侵襲人文科學的大背景下，符號的體認觀依舊離不開對人腦「黑匣子」的探索。美國符號學家西比奧克 (Thomas Sebeok) 認為，符號學的另一名稱即認知科學。認知科學能夠運用生物學、心理學、神經科學、信息科學、計算機科學等理論模擬人的行為及心理過程，以此加強符號學原有的認知傾向。

早在20世紀70年代，美國符號學界就出現了「人工智能轉向」的口號，人工智能 (AI) 符號學關注「心—物」或「心理—生理」認識論關係的問題，一是研究在機器或大腦中體現的人工的和天然的「思想語言」在指稱外界或諸如意向、信念、知識等內界時產生意義的方式，以及被其運用者 (人或機器) 用作手段以達到特定目的的方式; 二是幫助認知者在探索人心和機「心」時提供特定的符號學行為的形式模型。(李幼蒸2007: 500－505) 人工智能符號學的核心實際上圍繞「人如何表達意義」這一問題展開，借助自然科學的技術，力圖把符號化過程中人的體驗和認知用更為簡單的計算機符號模型呈現出來，以此為元符號去解釋更為紛繁的符號現象。然而也有學者認為，向腦神經科學的靠攏會削弱符號學的人文本色。正如趙毅衡 (2015b: 114) 所言: 「心靈本身是一個複雜的多元體，不應該統一量化答案，心靈問題的核心部分是超越量化的，無法在實驗室裡得到最終解決。」

筆者認為，早在符號學建立之初，索緒爾語言符號學代表的人本主義思潮和皮爾斯符號學代表的科學主義思潮已經決定了符號學身兼二體的性質。符號的體認觀需要從符號生成的內部過程入手加以闡釋，也需要物理實驗和客觀數據進行佐證。

（後現代體驗人本視域下的符號體認觀，作者：王銘玉 [天津外國語大學翻譯與跨文化傳播研究院]，康喆文 [陝西師范大學全球區域與城市研究院] ；原載：第44卷 第2期 2021 年3 月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Journal of PLA University of Foreign Langu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