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綠島小夜曲

中山北路1段33巷1號，日式木屋老宅新用，變幻為浪漫情調的咖啡館取名綠島小夜曲，其實臺北有不少老建築改造而成的咖啡館，想去這家一開始完全是被這個詩意的名字所吸引。《綠島小夜曲》這首風靡了幾十年的臺灣歌曲，不管歌名還是歌詞都全是輕柔抒情的美，希望這間咖啡館也是。

夏天不是臺北的雨季，雨還是說來就來了。我撐開雨傘跟同行的朋友一起順著中山北路尋找1段，臺北的街巷雖然縱橫交錯但並不雜亂，路名和路標也清楚，只要花費時間就能找到想去的地方。

身邊的80後女孩兒是到了臺北才認識的新朋友，閑談間無意中說起臺北的咖啡館，相同愛好的兩個人便相約同行。這日雨中探尋二條通1號成為我們相熟的開始，一起在臺北度過了一段難忘的咖啡時光。

綠樹掩映下的綠島小夜曲是徹頭徹尾的木質房屋，二層樓房整幢刷成咖啡色，包括一樓門前小平臺的地板以及半人高的木柵欄。大雨中我們來不及細看便推門而入，頓時感受到與潮濕悶熱的屋外不一樣的清涼。

服務生迎面過來招呼，詢問我們是否預訂座位。原來，近來多家媒體報道過後，慕名而來的客人越來越多，咖啡館就采用預約座位的做法了。

沒有預約無座位，咖啡館也很歡迎客人隨意參觀。綠島小夜曲內部沿襲了老宅原有的日式風格，屋頂上懸掛的一排橘黃的燈籠狀吊燈增添了室內的舒適感。門口窗邊的位置兩位客人剛剛離開，服務生還沒來得及收拾桌子，兩杯水，兩本雜誌，兩把藤椅，懶洋洋地散落在那裏，前面窗玻璃的外側布滿凝結成水珠的雨水，透過模糊的玻璃，外面的平臺的一張小圓桌，兩把靠背椅，還有咖啡色的半人高柵欄，以及柵欄外被雨沖刷地分外翠綠的樹葉。

猜想，剛才這裏坐著什麽人呢，情侶還是閨蜜，無論如何都是心有靈犀的兩個人兒了。也許這日與另一個女孩子同行，我便想到了張愛玲和炎櫻，一起看電影跳舞吃冰淇淋的兩個女子，門口這兩個位子也許適合她們。想到冰淇淋自然又記起跟大學好友在泉州吃香蕉船的往事，而香蕉船這個名字我第一次見到是在三毛的書上罷。這雨天的咖啡館讓我欣喜又惆悵了。

一股暖流突然之間襲上心來，雨天的二條通1號，因為這個觸動格外不一樣起來。

咖啡館最靠裏有個小房間布置成包廂的樣子，擺放著老式留聲機、老爺車模型等老物件。吧臺和包廂之間有一株高大的滴水觀音，碧綠的葉子一直長到屋頂，它正對的那片屋頂特意做成了透明的玻璃，小木樓二層的這部分正好是露臺，玻璃之外的天色就這樣巧妙地滲透到了一樓室內。

這個細節處理得真是恰到好處，充分利用了錯落有致的空間，整間咖啡館頓時充滿自然的靈性，若是晴天陽光必然灑落下來，這雨天便仿佛嗅得到屋外清新的空氣。

因為獨具匠心的這株滴水觀音和這個玻璃屋頂，我對這房屋的一切都好奇起來。建於上個世紀20年代的日式樓房，據說原來的主人是個日本攝影師，日治時代結束之後臺灣收回了這棟建築，經歷過無人居住的蕭條殘敗，後來一個從事老建築修復的建築設計師跟朋友一起獲得它的產權，然後把一樓變成了咖啡館，二樓則是他自己的建築師事務所。

服務員示意我們可上樓參觀。所有到咖啡館的客人都可以上二樓參觀拍照，這也是綠島小夜曲的一個特色。樓梯在一口進門處左側，我走上老式木結構樓梯，左邊靠墻整面設計為書架，擺滿大部頭圖書，很有私人書房的感覺。二樓一眼望去也都是書架和書，幾張辦公桌在其間並不顯得淩亂，桌前正在辦公的人友善地對我們微笑。

不好意思打擾他們的正常工作，稍微參觀我們便下了樓，邊走邊羨慕這裏的工作人員，不知那個又聰明又幸福的建築師老板是否也在其中。

雨停了。我們出了咖啡館，在對面路邊想拍幾張照片。這才發現咖啡館二樓是有露臺的，門口大樹的綠葉上掛著晶瑩的雨株，纖細的樹枝伸展開來簇擁著那露臺，露臺上有小桌和小椅，落地玻璃窗裏有一盞又大又圓的吊燈，散發出溫暖的黃色光芒，跟咖啡館身後的水泥樓房形成鮮明對比。

這露臺，再次加重了二條通1號在我心中的份量。

一對年輕情侶也出來拍照。女孩兒在咖啡館門口的白色燈箱邊擺出各種姿勢，讓男孩兒給她拍了很多張。稱他們男孩兒和女孩兒，因為兩個人真的年輕。

我站在咖啡館對面的空地上，安靜地等待他們拍完照離開，我想要一張露臺的特寫，沒有旁人，只有大雨剛剛過去帶著雨滴的綠葉，和那盞溫暖的燈。

地址：臺北市中山北路1段33巷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