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蘭羅馬尼亞語詩(散文詩)英譯轉譯全文 (1)

相遇

今夜雨將下在石灰巖綠色的丘堆上
今日一個死人口中的酒裏保存的胡麻
將喚醒以足為橋之地,並移置於一口鐘裏。
一個人舌將把勇氣號角般吹響在一個頭盔中。

於是樹樹將在憤怒中到達
等待那一片言說的葉,在一個骨甕中送來,
睡之海岸的信使派往旗幟之潮。
願它在你的眼中撲滅,於是我會想我們將一起死去。

從諸鏡中逸出的你的頭發將蓋著空氣的諸域,
那裏,以一只霜的手,我將把一個秋天焚燒。
從被盲者醉飲的諸水中我矮小的月桂樹將疾奔
上一個遲到的梯子,好到你的前額咬上一口。

戀歌

當一個個夜晚在黎明時為你開始
我們的磷光眼球將從墻上竄下,敲響胡桃樹,
你將和它們變戲法而一道浪將從窗戶沖湧而入,
我們獨一的海難,透過半透明的地板我們窺視我們自己屋子下面的空屋;
你將用你的胡桃木給它陳設而我將懸掛你的發辮當作窗簾,
有人會來,最終,它會被出租。
我們將回到樓上去獨自溺閉在家中。

新年之夜

在新年之夜那晚,季節沒有時辰,
你派出年輕的靈柩臺去向你的愛人請願;
向她從一面面鏡子行進出的縱火的眼淚
在以悲傷雪覆的火炬中,從她的頭上發芽。
在一個杯中熄滅的指環高高棲居在窗戶上
監視她和沈睡的發辮曳曳行過雪;
未梳理的雙手沖向大門去歡迎她,
而在上面房間裏的詩人邁步向華爾茲。
可她漫步穿過門檻只為了抵抗一只眼瞼,
為了見證她蘇醒的乳房多麼快地飄走去睡。

一個死亡在石板間翻滾,它有著油桃色調的眼睛,
而一個木城堡的陡峭留下一個影子。

昨夜

從薄暮時種在我們被縱火的屋中的樹上
我們將緩緩地放開玻璃鴿子,葉子簌簌
不停,它們將從我們的肩與胳膊發芽,
不會有風,
會只有一個影子的泥洞,在其中你不會抓住根,
一個冰凍的湖,那裏溺斃的在他們的鱗冠上爭吵
而生命是岸上的一只船,被槳遺棄。
一個聲音將從火苗中行進向我們好用血染了它的銀,
好宣告,從它回到火中的地方:不是我,而是
只有它們知道那時辰!
然後它們將從沙漠中出發好將他們的沙遍灑
到你身上:
願群山圍繞,我們將不會離棄
憂愁之谷——
你將緩緩地放開玻璃鴿子,
很少,一只接一只,
而當它們迸入空中,你將狂亂地對我說話。

給瑪麗亞娜的影子的詩

愛的馬薄荷像一個天使的手指般長出。

你必須相信:從地上升起一個被諸寂靜擰絞的胳膊,
一個被熄滅的燈火的燃燒歌唱的肩膀,
一張披著在雙眼周圍裹束的目光所織的黑絲面紗的臉
一只巨大的鉛翅,另一只是樹葉的,
一個被諸水沐浴的欣慰的睡眠倦怠的肉體。

看!它如何攤開雙翅滑行過野草,
如何登上槲寄生的階梯去往一個玻璃大樓
那裏,一個海植物漫無目的地以巨步漂蕩。

你必須相信這是穿過眼淚對我說的一刻,
我們必須沒有鞋子去往那裏,好被告知什麼在等著我們:
從一個杯中啜飲的死亡的鐘鳴或者從一個手掌中啜飲的——
而粗心的植物會帶著你在它耳中的回答入睡。

讓房間的窗戶們囂叫,在黑暗中錚錚,
讓它們吐露它們所知的一切,向彼此,
可仍然,它們永遠不會知曉:
我們是否讓彼此銷魂?

策蘭的羅馬尼亞語詩歌主要作於1945-1947年間。1944年,他為躲避蘇聯入侵逃到Bucharest,1947年從那裏再次逃亡到維也納。在Buchares居住兩年間,他為出版社做翻譯編輯工作。這一組詩是當時和羅馬尼亞當地一些詩人接觸後,用羅馬尼亞語嘗試的寫作。(原載 《豆瓣》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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