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ps sans organes's Blog (517)

德富蘆花《自然與人生》大海日出

撼枕的濤聲將我從夢中驚醒,隨即起身打開房門。此時正是明治29年11月4日清晨,我正在銚子的水明樓之上,樓下就是太平洋。

淩晨4時過後,海上仍然一片昏黑。只有澎湃的濤聲。遙望東方,沿水平線露出一帶魚肚白。再上面是湛藍的天空,掛著一彎金弓般的月亮,光潔清雅,仿佛在鎮守東瀛。左首伸出黑黝黝的犬吠岬。岬角尖端燈塔上的旋轉燈,在陸海之間不停地劃出一輪輪白色的光環。

一會兒,曉風凜冽,掠過青黑色的大海。夜幕從東方次第揭開。微明的晨光,踏著青白的波濤由遠而近。海浪拍擊著黑色的磯岸,越來越清晰可辨。舉目仰望,那曉月不知何時由一彎金弓化為一彎銀弓。蒙蒙東天也次第染上了清澄的黃色。銀白的浪花和黝黑的波谷在浩渺的大海上明滅。夜夢猶在海上徘徊,而東邊的天空已睜開眼睫。太平洋的黑夜就要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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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September 30, 2023 at 6:00pm — No Comments

德富蘆花《自然與人生》相模灘落日

秋冬之風完全停息,傍晚的天空萬里無雲。佇立遙遠伊豆山上的落日,使人難以想到,世上竟還有這麽多平和的景象。

落日由銜山到全然沈入地表,需要3分鐘。

太陽剛剛西斜時,富士、相豆的一帶連山,輕煙迷蒙。太陽即所謂白日,銀光燦燦,令人目眩。群山也瞇細了眼睛。

太陽越發西斜了。富士和相豆的群山次第變成紫色。

太陽更加西斜了。富士和相豆的群山紫色的肌膚上染了一層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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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September 27, 2023 at 8:00pm — No Comments

德富蘆花《自然與人生》山百合

後山山腹長滿了蔥蘢茂密的萱草。中間點綴著一兩棵山百合。白花初放,猶如暗夜的明星。轉眼之間,很快開滿山麓,含笑迎風。而今,這花比午夜的星星還多。

登山訪花,花兒藏在深深的茅草叢里,不易發現。

歸來站在自家庭院里眺望,百花含笑,要比茅草秀美得多。

朝露滿山,花也沈沈欲睡了。

黃昏的風輕輕吹拂,滿山茅草漾起了青波。花在波里漂浮,宛若搖曳在水里的藻花。

太陽落了,山間昏暗起來,只剩下點點白花,顯得有些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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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September 11, 2023 at 11:30am — No Comments

德富蘆花《自然與人生》此刻的富士的黎明

請有心人看一看此刻的富士的黎明。

午前六時過後,就站在逗子的海濱眺望吧。眼前是水霧浩蕩的相模灘。灘的盡頭,沿水平線可以看到微暗的藍色。若在北端望不見相同藍色的富士,那你也許不知道它正潛隱於足柄、箱根、伊豆等群山的一抹藍色之中呢。

海,山,仍在沈睡。

唯有一抹薔薇色的光,低低浮在富士峰巔,左右橫斜著。忍著寒冷,再站著看一會兒吧。你會看到這薔薇色的光,一秒一秒,沿著富士之巔向下爬動。一丈,五尺,三尺,一尺,而至於一寸。

富士這才從熟睡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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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September 7, 2023 at 5:30pm — No Comments

德富蘆花《自然與人生》大河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人們面對河川的感覺,確乎儘爲這兩句話所道破。詩人千萬言,終不及夫子這句口頭語。海確乎寬大,靜寂時如慈母的胸懷。一旦震怒,令人想起上帝的怒氣。然而,“大江日夜流”的氣勢及意味,在海裡卻是見不着的。不妨站在一條大河的岸邊,看一看那泱泱的河水,無聲無息、靜靜無限流淌的情景吧。

“逝者如斯夫”,想想那從億萬年之前一直到億萬年之後,源源不絶、永遠奔流的河水吧。啊,眼見白帆駛來了……從面前過去了……走遠了……望不見了。所謂的羅馬大帝國不就是這樣流過的嗎?啊,竹葉漂來了,倏忽一閃,早已望不見了。亞歷山大、拿破崙,儘皆如此。他們今何在哉。流淌着的唯有這河水。我想,站在大河之畔,要比站在那大海之濱更能感受到“永遠”二字的涵義。上州的山織機的聲響,繅絲的菸靄,桑樹的海洋。這上面高聳着赤城、榛名、妙義、碓冰諸山。遠處有淺間、甲斐、秩父的連山,日光、足尾的連山,越後境的連山,或奇峭,或雄偉。根植於地,頭頂於天,堂堂而立。

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September 6, 2023 at 12:00am — No Comments

德富蘆花《自然與人生》簷溝

雨後。庭院裡櫻花零落,其狀如雪,片片點點,漂浮在簷溝裡。莫道簷溝清淺,卻把整個碧空抱在懷裡。莫道簷溝窄小,藍天映照其中,落花點點漂浮。從這裡可以窺見櫻樹的倒影,可以看到水底泥土的顏色。三只白雞走來,紅冠搖盪,俯啄仰飲。它們的影子也映在水裡。嘻嘻相歡,怡然共棲。相形之下,人類赤子的世界是多麼褊狹。春天的悲哀野外漫步,仰望迷離的天空,聞着花草的清香,傾聽流水緩緩歌唱。暖風拂拂,迎面吹來。忽然,心中泛起難堪的懷戀之情。剛想捕捉,旋即消泯。我的靈魂不能不仰慕那遙遠的天國。自然界的春天宛若慈母。人同自然融爲一體,投身在自然的懷抱裡,哀怨有限的人生,仰慕無限的永恆。就是説,一旦投入慈母的胸懷,便會産生一種近乎撒嬌的悲哀。

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September 3, 2023 at 12:00am — No Comments

彭一田·大雄嶺

去寺院的路旁

樹梢上柿子如燈籠

在西斜的陽光裡指示前方

 

銀杏葉落下

不作聲,假若它同我打招呼

這肅穆之美將不翼而飛

 

低空清冽而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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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August 1, 2023 at 11:10pm — No Comments

彭一田·少年詩

一朵白雲

又一朵白雲

無數朵被雙手托起的白雲

換取出門上街買菜

 

抵近路邊的草絮

和落葉

冬雪聽到了春的喘息

風中泥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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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July 30, 2023 at 4:23pm — No Comments

彭一田·冬之花

和寒梅一起傲霜的

是油茶花,它們漫山遍野綻放

在離村莊稍遠的山坳

 

來年深秋

人們摘下果實,去殼留籽榨油

炸香的米餜,先奉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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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July 27, 2023 at 4:00pm — No Comments

彭一田·湖

獨自在地角

大約無須説話

曾經的大海悄悄退去

被海水花費過的人,和落地開花的

雨滴不同,止步的海濤

身處時間源頭

 

街上的雪早已黑了

匆忙的行人昇起悲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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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July 25, 2023 at 4:00pm — No Comments

彭一田·懸崖

無數容貌被河流捲走

夢裡燒紅的鐵塊昇上水面。

 

水動

還是風動?

 

鬼摸臉。

 

2022.12

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July 21, 2023 at 4:30pm — No Comments

陸煜泰譯 格雷戈里奧·洛佩茲:一封寄給上帝的信(下)

郵局里有個雇員,他既當郵差,又兼打雜。他從郵箱里取出了那封寄給上帝的信,遞給領班時,忍不住一個勁地哈哈大笑。上帝住在哪里,他當了這麽多年郵差,卻從未聽說過上帝的地址啊!領班是個和藹可親的胖子,他看到這封信,也不禁笑起來。但是,他很快就收斂笑容,把信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頓了頓,神情嚴肅他說:“多麽堅定的信仰!但願我的信仰也跟這個寄信人那樣堅定。我要想他之所想,像他那樣信心滿懷地去開拓與上帝取得聯系的通途!”

這封寄給上帝的信雖然沒有辦法送到上帝手中,但是,它卻使領班深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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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May 24, 2023 at 5:53pm — No Comments

陸煜泰譯 格雷戈里奧·洛佩茲:一封寄給上帝的信(上)

在谷地的一座小山包上,住著一戶人家。

站在山頂上,能望見山腳下的小河,望見畜欄邊上那塊玉米地。玉米在揚花結苞,地里間種的豌豆也花開正茂——這可是莊稼人朝思夕盼的豐收前景呵!

這個時候,地里最需要的莫過於水了,下一場大雨該多好呀,不然,下小陣雨也能給莊稼解解渴。萊恩科大叔心疼莊稼,這天他整個早上都擱下活不幹,專門仔細地觀察東北方向天空上雲彩的變化。

“老婆子,我看這場雨可真的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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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May 21, 2023 at 12:39pm — No Comments

陳良廷譯 馬克·吐溫:羊皮手套

我時時刻刻想起在直布羅陀買手套那件事。當時,我、譚和船上的外科大夫三人,在船靠岸後上大廣場去,一邊傾聽優美的軍樂隊演奏,一邊打量英國婦女和西班牙婦女的那份美色和時裝。到9點鐘,我們在去劇院的途中,碰到將軍、法官、提督、上校和“美利堅合眾國駐歐亞非三洲特派專員”,他們是船上的“權貴”,剛去過劇院,登記各人的官銜,把菜單上有的菜吃個精光;他們叫我們上法院附近的小百貨店去買羊皮手套。據說,那種手套式樣精美,價錢公道。看來上劇院戴皮手套是一時風氣,我們頓時照他們說的去辦。店里有位非常漂亮的小姐,遞給我一副藍手套。我不要藍的,她卻說,像我這種手戴上藍手套才好看呢。這一說,我就動了心。我偷偷看了一下手,也不知怎麽的,看起來倒果真相當好看。我左手戴上手套試試,臉上有點發燒。一看就知道尺寸太小,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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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May 19, 2023 at 12:30am — No Comments

林樺譯·M·卡佐夫斯基 :一個老光棍的羅曼史(下)

第二天,阿格耶夫失蹤了。

吉娜突然想到:“阿格耶夫有時也很有膽量,並不是所說的‘肉團子’,說不”“定他會跳河自殺的。”

人們立即分頭去找。可是,到處都沒有消息,也沒有發現阿格耶夫的屍體。他肯定受不了這些,去自殺了!吉娜淚如泉湧,女同志們都去安慰她。

“為這種人傷心不值得,”女同志們說,“他是個浪蕩公子,像你這樣的,天知道他有多少!”姑娘們說:“應該原諒他。當然,要先跟他幹一仗,至少表面上幹,讓他感到負罪於你,然後,再親熱一陣。這樣,他就是啃著黃土也會給你脫鞋——永遠屬於你。哎,吉娜,你怎麽還犯傻,眼看到手的幸福就要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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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May 14, 2023 at 10:17am — No Comments

林樺譯·M·卡佐夫斯基 :一個老光棍的羅曼史(上)

我們的科研所就像一個大村莊,人們相互之間都很熟悉。誰跟誰過得怎樣,誰拋棄了誰又愛上了誰,大家都知道。

阿格耶夫曾與化學科的吉娜有過一段時間的關係,但這僅僅是阿格耶夫對吉娜有一種特殊的好感而已。吉娜卻在玩弄他。她畢竟才二十三,而他已經三十八了,相差太大,何況他又沒出什麽成果,是個無名小卒,還有,他那棕紅色的小鬍子讓人感到有點刻板,眼睛近視,沒有一點音樂細胞——簡直是個傻瓜。吉娜長得既苗條又豐滿,加上牛仔褲、旅遊鞋、霹靂舞,十足一個摩登女郎。她大概在等待她的王子,可王子暫時還沒來,便在阿格耶夫身上尋求一點刺激。有時,她和阿格耶夫一起看法國電影,參加小型舞會,去紫羅蘭餐廳吃飯。

吉娜也常與阿格耶夫聊天,不過是在電話里。即使這樣,老光棍也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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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May 13, 2023 at 3:00am — No Comments

王蒙·羊拐

3歲的女兒在北京,我們在新疆。我們回北京來看她。

她正和小朋友們忙著玩羊拐,她是借別人的拐來玩的。玩完了,回家,興猶未盡地嘆息:“我怎麽沒有拐呀!”

而羊拐,正是新疆的特產。由於不知道,沒給她帶來。聽到她嘆息自己沒有拐,我們便向她保證,一定從新疆帶拐來,而且是又多又好,北京孩子想都想不到的新疆羊拐。

“我怎麽沒有拐呀!”這聲音一直在我們耳邊回響,使我們熱淚盈眶。找拐,這就是我和妻子與兒子的首要任務。甚至去維吾爾朋友家做客,吃完飯還要探詢剛才吃過的羊肉是否留下了拐。果然,一年過去了,我們積累了一口袋羊拐,潔白的、染上鄉色的、光滑的、多彩多姿,琳瑯滿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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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May 10, 2023 at 4:30am — No Comments

金堅範譯 蘭·波西列克:一個臭詞兒

一隻小熊進了荊棘叢生的灌木林而走不出來,一位樵夫路過,把它救了。

母熊見到這件事,便說:“上帝保佑您,好人。您幫了我大忙。讓我們交個朋友吧,怎麽樣?”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怎麽說呢?是不能太相信熊吧。雖然肯定地說,這並不適用於所有的熊。”

“對人也不能太相信,”熊回答,“可這也不適用於您。”

於是熊和樵夫便結成了朋友,兩人過從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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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May 7, 2023 at 7:30am — No Comments

楊慧林「詩性」的詮釋與「靈性」詮釋(7)

德里達分析說:「克爾凱郭爾堅持認為亞伯拉罕是兇手」,而且以撒的犧牲也確實「最不可能在我們的時代重演」,即使有人聲稱「是全然的他者命令他這樣做,也許要暗中試探他的信心」,他也仍然會「受到一級謀殺罪的指控」。但是根據德里達本人的思路,更重要的是另外一種追問的方式:「看上去不可容忍的謀殺,豈不正是世界上最普遍的事件呢?……社會不僅參與不計其數的犧牲,實際上還組織這樣的犧牲;其經濟、政治和法律事務的柔化功能,其道德話語和良知的柔化功能,都是以實施這種犧牲為前提。我們甚至並非看不見這樣的犧牲,電視常常會播放一些難以容忍的畫面,也偶爾會有一些呼聲引起我們的注意。然而這些畫面和呼聲全然沒有力量,不能促成最微小的改變,不能承擔最基本的責任,除了事不關己的托辭之外也不能帶來任何其他東西。」(57)德里達從以撒的犧牲最終又回到「他者」的話題:每一個犧牲者的「獨一性」,每一次都是「獨一的」。他又一次重復了那個富於歧義的命題:「每一個他者都是他異性的」。而這一次,德里達的命題已經不是語言的思辨,卻包含了更多的沈重,因為「當那些倫理或者人權話語所指涉的鄰舍」遭到犧牲時,「並沒有什麽道德或法律能夠審判這些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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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September 19, 2022 at 12:19pm — No Comments

楊慧林「詩性」的詮釋與「靈性」詮釋(6)

也就是說,如果「延異」使不屬於今天的意義對今天產生意義,那麽這未必不可能成為「拋棄邏各斯中心話語(logocentric discourse)」之後的形而上學。萊維納斯以相當神學化的方式,稱之為「全然的其他」(Wholly Otherwise)(47)。在德里達本人的具體論述中,他確實是想借助「全然的他者」之概念,區別tout autre est tout autre所包含的「兩種截然不同的主題」:「一種是要為上帝自身(for God alone)或者為任何單一的個體(for a single other)持守它所可能持守的『全然的他者』之性質,亦即『無限的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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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corps sans organes on September 11, 2022 at 12:49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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