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有一回,一家子到北馬遊玩,目的地之一是吉打州南邊的布秧谷(Bujang Valley)。沿途歧路多、路標稀,五口人跌跌撞撞、尋尋覓覓了一番,才找到那古老文明的遺跡。挨近歷史的表情也許莊嚴,發生在那兒的歷史文化紀事,很慚愧,誰也沒搞懂多少。因為,用我們家老大策棟的話來說,馬來西亞的旅遊業,十分需要遊客的主動性。
可不是?馬來西亞的觀光景點,賣的都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原產品。風景也好,陳設物也罷,就像密碼般高深莫測,默默擺在那兒,你自己慢慢地看,用心推敲吧;沒人會來破壞你的雅興。
愛看不愛看,主動權也在你;關於這一點,我們最民主。看得不明白、傷腦筋;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那正好考驗你終身學習的決心,十年寒窗也要搞個水落石出吧。
當然,凡事有權利也有義務;遊客對於某景點,就算看得不對胃口,也沒人幫得上忙。
例如,對於某塊出土文物,說明卡上非常節儉地只寫著一行字:“公元十 一世紀興都教的聖牛雕像。”遊客想知道,在一千年前,興都教怎麽渡過印度洋,來到馬來半島的吉打?之前與之後,這塊土地又發生了什麽事?
誰答得上來呢?整間博物館就只有一位外勞守衛。他很友善,可是,他就只能告訴你 :“你不是認識字嗎?那上面有寫 ――”這是何其神奇的密碼,一行文字,就道盡千年;層層揭開一個久遠王朝的神秘面紗?
去年,南洋商報召開一項座談會,我提到參觀布秧谷的經驗。主持座談的某電視主播回應說,他也有過類似的經驗。有一年,他和朋友到浪礁嶼去遊玩。在馬哈迪醫生展覽館裏,擺放了各國領袖所送的種種紀念品,琳瑯滿目,不乏叫人感到稀奇有趣的物件。
令人生氣的是,當你湊上前去,想仔細地看個清楚時,卻發現說明板禪機無限、正待解碼地,只寫著“一種非洲樂器”或“一種中國樂器”。連個名稱都沒有,就別說豐富遊客見聞的圖文介紹。更莫奢想有技藝精深的導覽員,現場發表激動人心、帶出想象的詮釋。
馬來西亞的天然資源豐富,我們因而被寵壞了。當橡膠從樹上割下來,錫 米從地下挖出來,就賣得出去。在替代品稀缺的年代,這麽簡單的勞作,給國家創造了無數財富。
大家於是以為,經營地方品牌,不外也是割膠、采礦的一種;售賣原產品而已 ―― 高山、海島、森林、河谷……,開一條公路,建一點度假屋,有地方掛塊招牌,便開始營生了。像邀人參觀擺設品那樣地廣告:“來‘看’ 我們的熱帶雨林!”“來‘看’ 我們的赤道珊瑚!”樂不透?抓兩只人猿來陪你拍照,好讓你回家後示人。
看,當然是樂事;旅遊,卻不完全是“看世界”。更多時候,是看、聽、觸、聞與味諸元素,累積、發酵出來的“感受”。小時候聽過的許多故事,不管經過了多少年,我們仍然記憶猶新,只因為那深刻的或熱切的體會,曾打動我們的心。有機會,大家都願意重溫那些故事。
當世界上的許多酒店、快餐店、飛機場、購物中心、主題樂園、休閑設置,變得越來越相似,太多的地方讓人們走過一次,就沒想再回頭。地方經營者不知道,他們不是沒“看頭”,而是缺乏讓人念念不忘的故事。更確切地說,他們沒法將屬於本身的獨特故事,說得讓遊客或顧客念念不忘、頻頻回首。
故事,讓我們在精神上富足;文化創意經濟在全球勃興的年代,故事更是創造財富的珍貴資源。
(收藏自 11-5-2006 《南洋商報》經濟版<創意經濟>專欄 / 照片收藏自Bujang Valley Museu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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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誠無知在摧毀遺產
600多年前,拜裡米蘇拉在馬六甲建立起了馬來文明中最鼎盛的王朝,版圖一度涵蓋整個馬六甲海峽沿岸;600年後,這裡擁有最密集的馬來文化遺產,並且和檳城喬治市共享世界文化遺產的光環,每天忙碌地招待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然而,這前後數百年卻向我們總結了一個經驗:歷史,是古代的記錄,也是現代的賬目,只要能適當呈現包裝,就可吸引大筆外匯。
這樣的思維,在甲市入遺時,就為市民換來一座新穎的米德堡(FortMiddleburg)。這位於紅屋斜對面的堡壘,實際上由荷蘭人在1604年建立,是附設於甲古城牆的堡壘。其雖已在1807年被英軍摧毀,但政府5年前在此堡遺址施工重建。施工前,米德堡遺址尚有3道磚層,地基結構完整,重建工程向上加了15道新磚層,遺址自此屹立了一座讓人分不清新舊,且格格不入的新堡壘。
此外,英雄購物廣場,早年在施工之時,發展商無意中發掘了同屬古城牆附屬堡壘的威廉堡(Fort Wilhelmus)。這是西班牙人在14世紀建立的聖地亞哥堡(Bastion Santiago)的加固版,歷史比米德堡久遠,但發展工程破壞了威廉堡的部份地基結構,而發展商也在這之後僅將工地向後移一米。如今,被發掘出來的遺址有部份已被瀝青覆蓋,有些甚至被修建為水牆,不少考古學者還相信此廣場地下還壓著部份結構。
而默迪卡路路口,還有一座與米德堡同期的弗雷德裡克(Fort Frebrick Hendrick)堡壘。政府早年修復地基時,曾大量採用破壞性的水泥和現代紅磚進行修復,當時甲州政府對考古學者的呼籲是充耳不聞的,聯邦級的文化遺產局也沒多大反應。當時,我們也只能以我國修復遺產經驗不足來搪塞,期望官方能在若幹年後學習到尊重。
然而,日前吉打州布秧谷擁有千年歷史的11興都陵墓遺跡傳出被發展商剷平的消息,加之官方隨後的反應,更是讓我們自覺這種期望已淪為一種奢望。布秧谷部份遺跡在1974年獲政府重建,而州政府之前也曾解釋當時政府已視其為文化遺產,但發展商卻在1993年獲批開發此地。其在今年8月清空此地時亦有團體發起糾察。
事情被媒體揭發後,輿論嘩然。政府隨即表示將重建古跡,也稱被毀的陵墓原本就是之前已被重建的部份。看來,我國官方還是沒從管理世界文化遺產中學習到甚麼。
甲市古跡修復工程展現甲州政府的一廂情願,而布秧谷事件展現了吉州政府的後知後覺,但這都擁有一個共同點,即官方對遺跡的嚴重無知。這無知正在摧毀著屬於全人類的遺產。但相比之下,最起碼甲州遺跡現在已成了賬目,而布秧谷遺跡,卻落得連個賬目都沒有的窘境。(收藏自 6.12.2013 星洲日報/言路‧作者:惟誠)
李憶君·駐足紅塵布秧谷之行
歷史有其不變的法則。我早年所讀的歷史或許有的已變質,但變的肯定不是歷史,而是我的心境和我的視野—
人很奇怪,總愛舍近求遠,說的也是我自己。總覺得不就近在眼前嗎,能跑掉不成?慢點無妨。比如這次終於去了位於吉打雙溪大年西邊的布秧谷遺址,只能說是因緣際會。它一直被譽為馬來西亞最古老、文物最豐富的遺址。這其實老早就知道了,也不止一兩次在報章上看到過有關的介紹,都說歷史在此留下了無數痕跡,卻並不急於去看。
海上絲綢之路
徜若不是有緣認識了同是來自雙溪大年的冰谷的朋友林兼民,談及一些人文歷史方面的話題,還真不知要等多久才會去布秧谷呢。閑聊間,他說你可能對海上絲綢之路會感興趣。我還以為他說的是從中國出發的海上絲綢之路,原來所指的竟然是布秧谷遺址。並說有興趣的話他可當導遊帶我去看看。我問他現時的遺址可以看到什麼?他先從考古博物館的陳列說起,一直聊到狼牙修國、三佛齊帝國的興衰,還說此絲路比彼絲路還要早,即在公元1世紀初,印度商人就已跨越孟加拉灣長途航行來到吉打,在布秧谷建立了一個貿易轉口港,擁有超過50座廟宇遺址。如此這般便促成了布秧谷之行。
那個星期四的上午,送了兩位從成都來的朋友從檳城機場上機後,便由陳政欣開車,與葉蕾一起去雙溪大年冰谷的家等兼民。冰谷的家是有點年月的老房子,庭前院後樹木蒼翠。大夥一面閑話家常兼論藝文,一面享用冰谷太太準備的百香果。後來才知是采自後院,並且用的是純天然的木醋液驅蟲———這就是了,冰谷骨子裏醉心的畢竟是對種植的深研。而那林兼民,則是搞木醋生產的。雖是一老一少的兩個人,但有著同樣的理念與理論顯然是合作無間得如魚得水吧。
心靈的避風港
歷史有其不變的法則。我早年所讀的歷史或許有的已變質,但變的肯定不是歷史,而是我的心境和我的視野———人不可能不活在歷史中。在考古博物館,我們看到的出土文物大多都是有關宗教的。顯示在公元4世紀至11世紀,是布秧谷最輝煌的時代。從地圖航線上所示,網絡包括印度支那半島南部和印尼群島的西部。這些沿海城市在相互交易間也相互影響,包括文化和宗教。
宗教通過貿易引進,佛教和興都教隨之廣泛傳播,影響深遠。這時期的布秧谷不但成為地中海和中國之間的貿易中心,同時也出現了許多小幫國。在日萊峰和穆達河之間已挖掘出好幾處佛教寺廟和興都教的陵廟遺址。而所陳列的出土文物,大大小小約有2000多件。大件的有陵廟基石、柱子、石頭臺階、石頭雕像、佛陀雕像等;小件的則有女神像、舞蹈俑、青銅雕像、寶石、手鐲、玻璃珠子、佛珠、青瓷、陶瓷碎片、殘瓦、殘磚、金屬杯碗、盒子等等。而最具文化視野的莫過是宗教文物了。在1500年前,作為往來商船導航點的日萊峰,難怪廟宇會從山麓一直建到山頂———那不僅是精神寄托也是心靈的避風港啊。
從博物館出來,兼民陪我去後山看興都廟遺址。那是目前保存得最好的,已有1000年的歷史。全都是用石頭砌成,祈禱大廳頗具規模。再往前走,有點肅然起敬。我在想,在更早以前,這裏也曾是狼牙修國的城池啊,後來被三佛齊帝國所滅;而三佛齊又被爪哇滿者伯夷國所滅。這就是歷史,永恒不變的法則。
然後我跟自己說:渡海無關求佛法。這趟海上商路走得也夠累。(收藏自 3.12.2013 《南洋商報》《商餘版》副刊)
慕克力布·秧谷興都廟只是古墓結構
(吉隆坡4日訊)吉打州務大臣拿督慕克力今日淡化布秧谷8世紀興都廟被摧毀一事,並宣稱它原本只是一個古墓結構。
他在本身的“推特”指出,被摧毀不是高高豎立的結構,如印尼婆羅浮屠是佛教建築遺跡或泰國古老的廟宇。
他說,摧毀的興都廟並不像古代遺留的部分,其實它是於1974年由河石,紅壤磚和磚重建。
“在布秧谷登記了17個陵墓,只有11個被摧毀。”
他澄清並非17陵墓已被摧毀。
他說,大家可以看到,布秧谷所有挖掘考察工作已交由理科大學考古學家負責進行,以確保布秧谷遺產古跡
他說,行動黨主導的檳城州政府,沒有進一步采取措施來保護其古代遺址。
“威北擁有5000年歷史遠古人類居住的貝殼山墳墓遺址,試問檳州政府有采取措施保護古跡?”(收藏自 4.12.2013 《南洋商報》)
陳紹安·布秧河谷的故事
今天要講布秧河谷的故事,他們說,有寶藏。
寶藏就在鳳凰山。很好聽的名字,位置就在日萊峰的背部,就像一座山的背面,另藏一塊寶似的。尋寶要從傌莫小鎮一個路口進去,有一條小泊油路,車行約莫廿分鐘就到山頂瀑布,所謂遊山玩水,遊的就是這一區。
30多年前,我舅父就在山腳下開裁縫店,那時古蹟沒有多少人知,倒是鳳凰山腳下,山水清涼。舅父店後就有一條小溪,溪水就是從鳳凰山上流下來的。
那個年代,凡遇學校假期,媽媽就會帶著我和哥哥、姐姐、妹妹去舅父家小住一兩個星期,傍晚時分我們就和表兄弟姐妹,到那條小溪去洗澡,開心的記憶至今彌留腦海。
我們知道,因為鳳凰山的優美景緻,及其水量充沛的瀑布,醉倒無數山水客,周未遊客絡繹不絕,假期更是人山人海,山腳下的傌莫小鎮因此風生水起,舅父的裁縫店,從縫制新衣到批售成衣,到最後甚麼雜貨都賣,從一間店面擴展至兩間店面、三間店面,越做越大,形同小超級市場了。
後來,聽說要發展了,接踵傳出考古發現古蹟了,說要保護古蹟,遊客最愛的瀑布周邊一些區域,也都開始被列為禁區,另一方面又開發了一些林木區,興建度假屋甚麼的。
發展,應是好事。
可是,鳳凰山,在發展步伐中,幾乎是倒退著走了,包括山腳下的傌莫小鎮,路是越建越寬了,山上那個休閑區的建設,也把場面撐得越來越大了,已發掘的古蹟有幾個開始開放供參觀了,還另建一座博物館,發展雄心盡顯無遺。
可是,發展至今,山上的水越來越髒,瀑布越來越淺,到了旱季近乎乾涸。
現在,媽媽不在了,舅父也離開了。那店,遺產一樣留給表哥時,整個傌莫也都開始步入黃昏期,鳳凰山的輝煌,沒有因發現古蹟的狂熱發展而起飛,反而愈顯滄桑、荒涼。
幾年前懷念兒時情景,特地再走一趟鳳凰山,看看山上已失風采的瀑布,再看看山下兒時洗澡的小溪,盯著淺溪中的亂石場,窄如小水溝的溪水,都被落葉混泥沾汙了。
現在,我已失去兒時優美、清爽的鳳凰山,而,他們還在爭論古蹟的保護和發展。
我說,沒甚麼。我,只是想哭而已。(5.12.2013 星洲日報/筆下真情‧作者:陳紹安‧《星洲日報》檳吉玻副採訪主任)
劉劭康·歷史並非選擇題
吉打州布秧谷千年興都廟遺跡部份被剷平的新聞見報後引起一片嘩然,千夫指向中央及州政府保遺不力。
雖然布秧谷在學校歷史課本中佔有小篇幅,但是重心皆以1511年作為開始,大篇幅都與馬六甲王朝的立國和其後裔在馬來半島開枝散葉有關。在拜裡米蘇拉從巨港到達馬六甲之後,人們腦海裡往往只記得“莫哈末”為名的君主。伊斯蘭在11世紀由阿拉伯商人從中東由經蘇門答臘亞齊引入馬來半島,而逐漸成為了當地王親子民的宗教信仰。
(網路照片)
大馬官方歷史著重於伊斯蘭文化的發跡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在歷史先後順序上忽視布秧谷為馬來半島最早的文明發跡地,就好比一部少了開局的電影,讓人在情節認知上缺了一角。曾有位友人歎息說:如果有關當局認真去探索布秧谷,說不定地底下還埋藏了一座“婆羅浮屠”。
除了興都教文化之外,北馬與東海岸各州都曾經受到暹羅文化的深厚影響。泰王普密蓬更曾經多次造訪浮羅交怡。是那1909年的英暹《曼谷條約》讓馬來西亞今日仍然保有布秧谷,而發展商的一句“不知道”卻讓推泥機把它部份摧毀。
誰說馬來西亞是個“年輕”和“歷史短”的國家?
要與印尼的婆羅浮屠、柬埔寨的吳哥窟、菲律賓的古城區Intramuros並駕齊驅,單靠馬六甲的一座16世紀的舊城堡遺址作為賣點是不足夠的。一系列的布秧谷興都廟遺址才是東南亞文明的先驅。
2014馬來西亞旅遊年將至,在我們敞開大門迎接外來賓客的同時,民眾對這片土地的認知又有多少?國家的文明歷史並非考場上的選擇題,我們應該全盤告訴外國的朋友說這片土地擁有千年的歷史,而最早的文明發跡地是吉打州的布秧谷。
面對部份被摧殘的布秧谷興都廟遺址,旅遊與文化部是時候把注意力從一座小學的籃球場轉移到一座千年古跡的保護上。(5.12.2013 星洲日報/言路‧作者:劉劭康)
阿茲米·布秧谷流淚
莫大的諷刺!12月7日是馬來西亞簽署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保護公約25周年紀念,但是我們從報章上讀到甚麼新聞?無知的發展商摧毀了可追溯至公元8世紀的古興都廟。
有關的古興都廟是位於吉打州布秧谷,即我們所擁有最古老的歷史遺跡的其中一部份。在撰寫本文時,尚未知是哪個無能的政府機構允許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歷史遺跡上進行發展。我們必須清楚明白,政府有責任保護所有的歷史遺跡。
在此我舉出我們在1988年簽署的世遺公約的第4條款是怎麼說的:“本公約締約國均承認,確定、保護、保存、展出和遺傳予後代,立於其管轄範圍的文化及自然遺產,主要是有關國家的責任。該國將為此目的竭盡全力,最大限度地利用本國資源,必要時利用所能獲得的國際援助和合作,特別是財政、藝術、科學及技術方面的援助和合作。”
(網路照片)
那是再清楚不過了。政府必須保護布秧谷遺跡。那裡很清楚是我們遺產的一部份,也可以被視為世界的遺產。我完全不明白為甚麼當局會批準在遺跡之上進行發展計劃。
會不會是政府出現反常行為,以致他們不相信那裡是值得保護的遺跡,因為那是屬於興都教色彩,而非伊斯蘭文化遺跡?畢竟相當明顯的是,這個國家會重視伊斯蘭歷史甚於我們同樣具備的興都教和其他宗教文明的過去。
或許是這樣,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我們所知道的是,對於布秧谷必須做的保護措施已經蕩然無存,現在我們歷史有價值的一部份已經永遠消失。
在類似我們的國家裡,大部份的古建築是木造的,因此容易腐爛,所以對於少數的石造古結構卻不加以照顧,是相當令人不解的。
我們並不像爪哇般擁有豐富的文化,有漂亮的神祗如普蘭巴南神廟和婆羅浮屠。因此,我們必須對我們所擁有的古跡保護有加。
我對於這種褻瀆文化的行為感到十分憤怒。我要看到那些肇事者被懲罰。我要讓負責批準發展計劃的政府官員感到恥辱。我之所以會有這種反應,不是因為我是興都教徒,我不是。因為我是馬來西亞人所以我會這樣,我不希望看到那些愚蠢的人失控,摧毀了我的遺產和我的歷史。(收藏自 5.12.2013 星洲日報/無畏新世界‧作者:阿茲米‧馬大法律系副教授)
謝祥錦 布秧谷的悲歌
2013年即將步入尾聲之際,許多馬來西亞人在媒體上讀到了一則令人痛心疾首的新聞。吉打有家發展商摧毀了布秧谷(Lembah Bujang)的一些古代歷史遺跡,其中還包括了編號11的公元8世紀神廟遺跡。
吉打有非常悠久的歷史,自英國殖民時期開始,考古學家們就在布秧谷發現了不少印度教和佛教寺廟遺跡,以及佛像、印度教神像、石碑等諸多古物;其中在吉打發現、現存於加爾各答印度博物館的公元4至5世紀摩訶那毘迦佛陀笈多(Mahanavika Buddhagupta)刻有梵語、佛塔圖形的石碑更是研究佛教在東南亞傳播以及馬來半島海上貿易的重要文物。
許多古代中國、阿拉伯、印度史籍都有記載古吉打,比如說公元7世紀中國唐代僧人義淨的《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記錄了“南海羯荼國”這個地方,印度淡米爾文獻也記錄了Kadaram的地名。根據阿拉伯史料記載,我們可以瞭解當時的吉打相當繁華,如公元10世紀的阿拉伯史學家馬蘇第(Masudi)說吉打是“斯羅夫(Siraf)和阿曼(Oman)穆斯林船隻與中國船隻會見之處”;10世紀中亞布哈剌(Bukhara)宮廷使者阿布.杜拉夫(Abu Dulaf)則讚歎吉打的富裕,並記載了當時的吉打有圍牆,更有“無數花園、泉水”。
吉打的港口曾是許多來自中國、印度、波斯、阿拉伯等地的商船必經之處,是馬六甲王朝興起之前在馬來半島的重要港口;阿拉伯文獻也記載這些商賈所交易的物品包括了琦楠、檀香、錫、象牙、樟腦、烏木、香料等各式商品。昔日繁華的古國,現在雖只剩下殘牆遺跡,這些遺址卻是研究馬來半島以及東南亞古史的重要依據,更何況布秧谷可能還有尚未被發掘的遺跡和古物。
縱觀人類歷史上有不少重要的建築、遺跡和古物在人類的無知和貪婪下被毀壞,大家耳熟能詳的例子有公元前331年亞歷山大大帝焚燬波斯帝國的波斯波利斯(Persepolis)宮殿、1860年被英法聯軍燒燬的圓明園、中國文化大革命時被洗劫的拉薩大昭寺、以及2001年被塔利班炸毀的阿富汗巴米揚大佛。
吉打布秧谷11號遺跡雖然不比這些古蹟來得壯觀,但鑑於古吉打國遺留下的遺跡聯繫著古代印度教、佛教的傳播以及海上貿易史,這些遺跡、文物不僅是屬於馬來西亞人的歷史遺產,更是屬於全人類的重要財富。有關當局不僅沒有妥善保護這些遺跡,反而容許發展商摧毀如此重要的遺跡,而且被摧毀的神廟甚至比柬埔寨的吳哥窟、爪哇的婆羅浮屠的年代更為久遠,這樣的無知令人不禁感到悲痛。
有關當局本來就不應該在尚未諮詢學者以及相關古蹟保存機構之前擅自允許私人企業發展佈秧谷;現在政府應該做的,是全面停止一切在遺跡一帶的任何發展活動,並修復已經被破壞的遺跡。從蘇丹街、半山芭監獄的命運,到現在布秧谷的下場,我們看到的當局對歷史、文化的冷漠態度和無知赤裸裸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1832年,法國大文豪雨果(Victor Hugo)為了抗議法國古蹟被破壞,憤而撰寫《與拆遷者的戰爭》一文;文中的這些字句,正能描繪吉打布秧谷遺跡的破壞者:“不要讓那些被利益蒙蔽尊嚴的無恥投機分子破壞歷史建築和遺跡;這些可悲之徒,他們竟然愚蠢得不知道自己是野蠻人!”(收藏自 3.12.2013 星洲日報/言路‧作者:謝祥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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