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O年 

沒有任何令人惋惜的理由說,人的性格可能是由人之外的世界所影響的(威林格)。因為根據我們的經驗,這只是說人隨環境而變化。如果要問,人、人的道德如何能由人的環境所強制呢? 回答則是:雖然有人會說“沒有人必然會對強制作出退卻”,然而在這種環境之下,他事實上將會以這種或那種方式來活動。 

“你不必做到,我能給你表明一種(不同的)方式,——但是,你將不能把握它。

 

我不相信莎士比亞能同其他任何詩人並肩站立。也許與其說他是一位詩人而不如說他是一位語言的創造者嗎? 

我只能驚訝地注視著莎士比亞;我對他毫無所作。

 

我深深地疑慮絕大多數的莎土比亞的稱贊者。我相信這種不幸至少在西方文化中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人們錯誤地安排他的地位,也就只能這樣安排。 

好像不是莎士比亞很好地描寫了人的許多典型,或許在這一方面尊重了生活的真實。對於生活他是不真實的。但是,他具有如此靈敏的手和如此獨特的筆觸,使他寫出的每一個人物形象看來都很突出,並且值得觀看。 

“貝多芬的偉大內心”。——沒有人會說“莎土比亞的”偉大內心”。“這雙靈敏的手創造了新的自然語言形式”在我看來幾乎就是這一點。

 

一位詩人實際上不能說他自己“象鳥一樣歌唱”。——但是,莎士比亞會這樣說他自己。 

一首樂曲和同一首樂曲的主題在性格上的不同是小音階和大音階的不同。但是,一般地講,一種性格屬於小音階的調那是十分錯誤的。(在舒伯特的樂曲中,大音階常常比小音階聽起來更加悲哀。)相似地,我認為這是沒有根據的,這對於論述具有獨特色彩性格的,被理解的繪畫是毫無幫助的。當一個人這樣說時,他實際上只是應用特殊的觀點。事實上;綠色有著這樣或那樣的效用,就象桌上臺布的顏色一樣,而紅色或另一種顏色在一幅畫中的效用並未結束。 

我認為莎士比亞沒有能夠考慮“許多詩人”。

 

他不應把他當成一位預言家或者人類的一位導師。 

人們驚訝地注視著他,差不多就像注視一種驚人的自然觀象。他們並未有與一位偉大人物相接觸的這種感覺。寧可說是一種現象。 

我相信,如果一個人喜愛一位作家,那他一定也會喜愛作家所屬於的文化。如果一個人覺得這是無所謂的或令人討厭的,那他的贊嘆就會變得冷淡。

 

如果相信上帝的人四處尋找並問道:“我所看見的每一種事物來自哪兒呢?”“所有這些事物來自哪兒呢?”他不是在渴望一種(原因的)說明。他的問題達到了它作為一種渴望的表現形式的目的。他也就是表達了一種對所有說明的態度。——但是,這在他的生活中是怎樣表現的呢? 

被談論的這種態度是這樣一種態度,首先認真地看待一定的事物,然後將其置於一定的距離,不再認真地對待它,而且認為另外的事物更為重要。 

例如,有人會說,嚴重的問題在於,一個這樣或那樣的人在他完成某一工作之前也許會死去。然而,在另一種意義上,這是無關緊要的。在這一點上,一個人會“在更深刻的意義上”來使用這些言詞。

 

實際上,我要說,假若這樣,那你就說出這些言詞,或者你認為你說出的這些言詞無關緊要。差別在於,這些言詞在你的生活中形成了各種各樣的方面。我是怎樣知道彼此說相信上帝的兩個人所說的是一個意思呢?而這同一個意思恰恰是指信仰宗教的三位一體說呢?一種強調某種特殊言詞、句子的使用和宣布其它的言詞、句子不合法的神學並不能更清楚地解決任何問題(卡爾·巴爾特)。正如有人所說的,它是用言詞所示意的,因為它想要說明某些事物而不知如何表述。實踐產生了言詞的意義。 

上帝存在的證明應真正是某種使人自己確信上帝存在的東西。但是,我認為這種證明的信奉者們想要做的是給他們的“信仰”提出一種理性的觀念和基本原則,雖然他們決不會使自己把信仰當成這種證明的一個結果。也許,有人會說“使某人確信上帝存在”依靠的是某一類教育,依靠的是他的這種或那種生活方式的形成。

 

生活可以教育人相信上帝。而經驗也會帶來這一點。但我不是說視覺和感覺經驗的其它形式向我們表明“這種存在物的存在”,而是指各種痛苦的體驗。他們既不以感覺表象給我們表明對象的方式來表明上帝,也不造成對上帝的想象。經驗、思想;——生活能把這種概念強加給我們。 

所以,也許這類似於“對象”的概念。 

我之所以不能理解莎士比亞的作品的原因,是我想在所有這種不對稱的東西中發現對稱。

 

他的作品給我的印象與其說是許多繪畫而不如說是大量偽草圖。所以,可以這樣說,它們好象是由給自己應允一切的人匆忙完成的。我理解有人會如何贊美它並稱它為“最高的”藝術,但我並不喜歡它。——所以,如果有人默默無語地站在這些作品面前,我可以理解他。但是,如果把對這些作品的贊美說得象是對貝多芬的贊美,那在我看來就是誤解了莎士比亞。 

一個時代誤解另一個時代。一個小小的時代以自己的可惡方式誤解其它一切時代。 

上帝如何審判一個人完全是某種我們不能想象的事情。如果上帝真正考慮到誘惑的強大和本性的薄弱,那他會判決誰呢?但是,這兩種力量的結果簡直就是人命中註定的目的。假若人是被創造出來的,那麽這兩種力量的相互作用就會使他既能獲勝又能屈從。這完全不是一種宗教思想,而更象一種科學假說。

 

所以,如果你要逗留在宗教領域裏,你就必須鬥爭。 

觀察人們: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有害的,母親對她的兒子,反之亦然,等等。然而,母親是瞎子,兒子也是瞎子。他們也許具有犯罪意識,但對此會促使什麽呢?孩子令人討厭,但沒有人說這是異常的,而孩子的父母用他們愚蠢的溺愛寵壞了孩子。父母親是怎樣被認為理解了這一點而他們的孩子又是怎樣被認為理解了這一事情的呢?好象他們都是令人討厭的,都是天真無邪的。 

哲學沒有任何進步嗎?如果某人在他發癢的地方搔癢,那我們就必然會看到某些進步嗎?否則就不是真正的搔癢或真正的發癢嗎?對於刺激的反應在治療發癢藥物發現之前就不會以同一方式持續很長的時間嗎?

 

一九五一年

 

上帝也許對我說:“由於你自己的嘴,我要來審判你。當你看到其他人的活動時,你自己的活動使你厭惡得發抖。” 

這就是相信魔鬼的意義: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任何一種即將來臨的事情是來自好的東西的鼓舞嗎? 

如果你對範疇不是很通曉的,那麽你就不能確切地評價自己。(弗萊格的寫作風格有時是偉大的。弗洛伊德寫作極好,讀他的著作是一件樂事,但他的著作決不是偉大的。

Views: 50

Comment

You need to be a member of Iconada.tv 愛墾 網 to add comments!

Join Iconada.tv 愛墾 網

愛墾網 是文化創意人的窩;自2009年7月以來,一直在挺文化創意人和他們的創作、珍藏。As home to the cultural creative community, iconada.tv supports creators since July, 2009.

Videos

  • Add Videos
  • View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