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沙巴來，原想向大家招商引資。才待了一天，有些人好像就忘記了自己的任務，而開始在討論將來到這兒來退休。不過，老實說，沙巴太令人心動了。”

中國某城市政協領導在亞庇的一個歡迎宴上，這麽打趣說道，大家笑翻了。


眷念北婆羅洲

宴會主人家是我的好朋友，說是邀我一道招呼來自遠方的客人，借助來賓的形容，我倒重溫了自己對北婆羅洲的眷念－－

“沙巴真是地廣人稀。我早上讀貴地的報紙，一宗交通意外，一人喪命的新聞居然刊登在頭版；我們那兒人口太擠了，不久前，一部車子失控撞上街道邊，就撞死二十幾人，媒體也好像習慣了，沒特別報導。

“沙巴去到那兒，都是天空蔚藍水也清；每頓飯，吃的大魚鮮美蝦也甜。最令我想掉眼淚的，是我一下飛機踏進機場，到處聽見人們在說客家話。有些人看來並不像漢人，居然也說得一口流利的客語。

“我老家在深圳寶安，大家原來都是說客家話的。這些年隨著外來人口激增，普通話、廣東話已經掩蓋了鄉音。我到了亞庇忽然感覺得，客家人真正的故鄉好像是在這兒！”

         (照片更新：本文作者疫情前在沙巴客家人开埠的打里卜一老垦场所策划的“海丝故事馆”。)


更精彩的，還在後頭。我說的，不是那第一道客家名菜“芋頭扣肉”，用的是當天早上特地從山打根乘飛機送來的山豬肉，而是由三位沙巴土著組成的樂團，給嘉賓唱過了卡達山、馬來與英語歌曲，還唱《甜蜜蜜》、《心太軟》、《上海灘 》與《月亮代表我的心》等多首華粵名曲。樂得客人邊拍掌助興，邊說：“沙巴人的語言天分怎麼那麼驚人？”

一位沙巴女議員說：“我們還會跳各民族的舞蹈！”說著便邀請客人和她一道跳卡達山族的Sumazau傳統舞蹈，結果大部分賓客都站了起來。一句話，大家樂翻了，像極了舞蹈中的飛鷹，眼下是遼闊無邊的歡樂大地。


家家都有外族親戚

外賓說，沙巴地廣人稀，我那一刻的體會特別深。我剛在沙巴內陸鄉鎮丹南講過課，當天中午重遊丹南農業公園，碰到一位大叔似乎有點好奇的問我：“你是遊客嗎？”我答是；本地旅客。他回應說：“我也是，在亞庇活了大半輩子，這還是頭一回來丹南。沙巴就是這樣，去那兒都不見多少人；換著中國，每個景點都是人山人海。”

訪客發現，沙巴人的語言天分驚人，沒人會反對。每年的春節或中秋，到加耶街、河生園去觀賞街頭文化表演，總會聽見各色人種組成的樂團在合唱華語流行歌曲。

有一回，我和友人在亞庇達邁商業區的一家西餐廳進餐，一位印度男士拿著兩杯紅酒走過來，用客家話對我們說：“我剛代理一個新牌子的紅酒，拿來這裏請大家嚐嚐。”聊了兩句，友人和這男士忽然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彼此說道：“你是保佛人！”他們此前雖沒見過面，可是聊下去，好像都認識對方至少四分一的親友或同學。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面子書》社會媒體，你add我我add你。

這是來自沙巴以外的人很難看見的真實面。每個沙巴人家裏，或多或少都有其他民族的成員。華族家庭有個卡達山嫂子；巴夭少女做了龍谷斯人媳婦，一切發生得那麼自然。不同民族在咖啡店裏，同坐一張桌子用餐，你吃你的咖哩面，我吃我的叉燒飯，高談闊論。沒有外來的煽動，就沒有教義的困擾。

所以，從斗湖到古達，各族孩子組成的隊伍，在為節慶呈獻舞獅、二十四節令鼓，或其他民族的藝術表演，誰也沒說：“這是我的；那是你的。”


以客為尊從前臺開始

企業與鄉土一樣，都是人的結合體，總有它獨特的風格，那是故事體驗的第三種文化資本。最簡單的理解，風格就是風情、作風；格調、品格。

用尼采的話來說，“風格就是心靈的面貌。”這面貌看似天然渾成，許多時候卻是一群人的意識與態度，與環境對話、抉擇後，更深刻而微妙的擁護、堅持。久蘊深積，終成本身的特色、個性。

故事對組織具有創新價值，因為它所蘊涵的文化資本，足以影響、塑造我們的意識、態度、風格與哲學觀。意識是知識經濟中的“知”：例如，“知道”市場正走向軟性、感性訴求，而企業一時還無法擺脫拼代工、削成本的認知；態度則是知識經濟中的“識”：“洞識”、“懂得”站在什麼立足點上去對應，以縮小或消除企業和競爭環境之間的差距。

實踐久了，某種做法精熟圓融，自然形成組織的特有氣候或氛圍，這就是企業的風格。人們踏進某企業辦事處，服務臺小姐馬上站上來笑臉迎人問候道：“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情我能幫忙？”這家公司在說《以客為尊》的故事，人們在大廳就感受到了那可親的風格。（2010年8月13日 南洋商報經濟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