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genium's Blog (77)

龍應臺《人在歐洲》歷史的一刻

夜幕垂下,柏林又沸騰起來。象征分裂也象征統一的布蘭登堡廣場,被燈光照得像白晝一樣。東邊和西邊的人潮混在一起流動。爆火向夜空中沖射,香檳酒夾在腋下,金紅黑三色德國國旗飄在人潮的頭上。

百姓在大街上以摩肩擦踵的喜悅來慶祝,名流政要則聚集在傳統的柏林劇院裏聽萊比錫和柏林的交響樂團、合唱團演奏音樂。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和大合唱好像埋伏了多少年,就等待這歷史的一刻,為德國的民族表達心聲。樂團指揮馬素爾曾經勇敢地領導群眾和強權對抗;一年前,當他和百萬的來比錫市民在街頭示威抗議的時候,大概做夢也不敢想象,今晚,在世界眼光的焦點,他為日爾曼民族的統一演奏貝多芬的音樂。

歷史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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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y 15, 2016 at 10:56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婚禮"前夕

十月二日子夜,當歐陸教堂鐘聲敲響十二下的時候,歷時四十五年的冷戰就在史書上正式結束,一個圓圓正正的句點。

十月三日,是兩德統一日,距離東德人民和平革命的日子,不到一年。絕大多數的人,作夢也想不到柏林圍墻有崩塌的一天;絕大多數的人,作夢也想不到在有生之年會目睹德國的統一。從革命到重建這一年的時間,在歷史洪流中只是電光火石的一瞬。

柏林是這電光火石的焦點。八九年的十一月九日,人們把圍墻踩在腳下,好像英雄戰勝了惡龍。東西柏林的市民流著眼淚在街頭擁抱、歡呼,民族的感情經過四十五年的冷凍,突然地溶解奔流。每一個東邊來的同胞,在過境的時候,都從西邊的兄弟姊妹那兒得到一個熱情的擁抱、一朵鮮紅的玫瑰、一杯冒泡的香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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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y 14, 2016 at 5:54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雙城記

從今天開始,"德意誌民主共和國"——東德,正式"滅亡"。在短短的三百多天之內,一個控制嚴密、令人懼怕的國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去年十一月,當人們發覺統一的念頭並不可笑時,許多人,尤其是領導東德革命的先進知識分子,以為統一會是一個緩慢的,雙邊各為自己利益談判協調的過程。等到統一的輪子加速滾動起來,這些人猛然發覺加速已成失速,不可挽回。東德早就失去任何談判的籌碼。有人說,這不是統一,是吞並。

有人說,東西德的結合過程有如蝗蟲的燕好:肥大的雌蝗蟲在滿足之後熱情如火地將瘦小的雄蟲逐段咀嚼,吞咽,是為"統一"。

十月三日起,東德的國歌作廢,由西德國歌取代。從前西德國歌詞中有"德國德國淩駕一切"的句子,被希特勒用作擴張主義的工具,早已不唱。現有的國歌詞稱頌"統一、正義、自由",倒頗符合新德國今日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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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y 11, 2016 at 9:00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敞開的俄羅斯家門

"你會怎麽描述我們呢?"五十九歲的沙克立克夫用懷疑的眼神問著。

"西方的記者,寫來寫去都是蘇聯的店鋪東西少得可憐,人們排長龍等著買香腸,蘇聯人衣著陳舊。他們不懂——"沙克立克夫慍怒地說,"蘇聯各個機關單位都有配給,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各自的單位領取配給,譬如我就不必去排隊。我們並不缺糧食;西方記者把我們寫得很不堪……!"

我把這番話轉述給舍給聽。舍給是個廿九歲的作家。

"他是個混帳!"舍給憤怒地揮著手,"他想騙你!單位都有配給沒錯,可是夠嗎?你問他一個月配到幾斤香腸!有沒有咖啡?有沒有牛奶?有沒有乳酪?沒良心!睜著眼說瞎話。人家西方報道的是事實,事實有什麽好遮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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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y 9, 2016 at 9:53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效率就是等待

蘇聯駐西德大使館的鐵門前,有一個小房間,那是簽證的地方。

和別的國家一樣,發給簽證的人和需要簽證的人隔著一扇玻璃窗;和別的國家不一樣,蘇聯這一扇玻璃是一面障眼的鏡子——裏頭的官員可以清楚地看見你,你卻看不見他,完全是"敵暗我明"的設置。

輪到我了。"藏鏡人"卻將我的證件粗魯地推出來,冷冷的聲音說:

"臺灣護照,不能辦觀光簽證。沒有外交關系。下一個!"

跟一個你看不見的人理論就好像跟影子打架。我張口結舌地試圖說服這有權威的影子,影子卻把證件推得更遠。用德語我不會罵人,於是改用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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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y 8, 2016 at 6:55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柏林來的親戚

柏林圍墻垮了之後,我們在東邊一個小鎮刊了一則小小的廣告:

"我們家有兩只小老鼠,安安和飛飛,一只五歲,一只一歲,誰能協助我照顧他們?供吃供住還有薪水,應征者必須有五分愛心、三分耐心、兩分童心。"

隔鄰太太用同情的眼光望著我,搖搖頭:

"東德的人不會做事的!他們吃了四十年的大鍋飯,一切責任由公家承擔,他們不知道什麽叫努力工作!"

太太的丈夫搖頭搖得更厲害:

"你錯啦!人家那邊的人不像我們倚賴機器,還是習慣動手,說不定比咱們西德人還要勤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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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y 6, 2016 at 10:52a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快樂四號

沿著加州的海岸行走,放眼望去,左手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右手是無邊無際的草原和沙漠;漠地上開滿了野花,一叢又一叢,五顏六色一直開到天際。

美國人多麽受蒼天寵愛,獨占這偉壯遼闊的土地!從歐洲來的人,沒有不嫉妒的吧?

離開美國八年了。以現在習慣了歐洲的眼光回頭來看住過多年的美國,會有新的驚訝嗎?我問自己。

迎面而來的女人對我嫣然一笑,揮手招呼:

"HappyFourth!"

我楞了一下——這可是祝福什麽?祝你四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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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y 4, 2016 at 8:54a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我的手裏有一塊錢

1

雪天,莫斯科街頭。泥濘沾滿了長靴和裙擺。(聽說莫斯科河結凍了。)街角有堆破爛衣服——不對,是個滿臉皺紋的女人縮蹲在那裏,懷裏摟著一團毛毯——啊,毯子裏露出一張一兩歲小孩通紅的臉。

往大衣口袋裏掏錢;柏格莫洛夫,他是莫斯科的年輕作家,拉著我大步地走開。

"省省吧!"他說,"每一個角落都有,你打算給幾次?你有能力給幾次?莫斯科很大呢!"

走進地下道,在賣色情畫刊的攤子和散發安那其主義傳單的青年之間,又有一個裹著一身破爛的女人——她把嬰兒放在鋪著報紙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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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April 28, 2016 at 4:04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統一的奇異果——一年以後

對許多德國人,去年的十月三日仍像昨天一樣的印象鮮明,因為那是歷史的一刻:被政治與仇恨分割四十年的兩個德國,經過一個最"光榮"的和平革命,終於統一了。

分隔柏林的布蘭登堡門下,成千上萬的人們手挽著手,無所事事地走來走去,只是為了要呼吸一下自由的氣氛,感覺一下自然洋溢的同胞感情。

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樂為共同的德國命運熱烈地歡唱。

對許多德國人,去年的十月三日已經遙遠得恍如隔世;一年來,太多的困難和痛苦使人無暇去回憶那感情沖動的一刻。更多的人——去年十月三日捧著鮮花和香檳在街上狂歡的人——今天在自問,命運是否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雖然他們大半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所謂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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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April 26, 2016 at 8:01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毒藥

我想沿著花園築一道墻,木板籬笆就好,給爬藤穿梭的空隙,也給松鼠和野兔鉆進鉆出的余地,過路的行人卻望不進來,我們可以袒胸露肘地曬太陽。

"不行啊!"德國鄰居警告著,"您得先給鄉公所營建組打個電話問問,可不可以建墻,好像有不少規定哪!可別建了之後又得拆掉!"

營建組說,花園圍墻如果不高於一公尺半,只有一般的限刺,譬如圍墻不能占據人行道.墻上不能張貼商業廣告等等,如果超過一公尺半,就得到鄉公所特別個案申請,那個時候,營建組就必須實地視察,決定你所申請的墻高度、材料、格調,是否會破壞社區的整體和諧和美感。如果一整條街都是花木扶疏的樹籬,他們就不會容忍你建起一道監獄似的水泥墻,譬如說。墻上有綠色的爬藤,人人歡迎,但若是你要把墻漆成救火車一樣刺眼驚心的顏色,你大概完全沒有這個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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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April 24, 2016 at 5:55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在一條泥土路上

公路邊無端立著一株蘋果樹,野生的,誰也不多看一眼。我們多看了一眼,就發現樹後那條荒僻的泥土小徑。

九月的風浸著涼意,簌簌吹過滿樹累累的紅艷。遲遲陽光穿過葉隙,淺淺地照著一地滾落的蘋果,風吹落,鳥啄落,還有那熟透了、忍不住墜落的蘋果。

枝芽飽滿得撐不住了,沈沈地垂下來。

在一粒粒蘋果間找尋踩腳的空隙,跨過去,就是凹凸的泥土路了。兩旁帶刺的蔓藤野蠻地竄向路心,蔓藤上擠著圓鼓鼓的莓果,一球一球地腫脹油亮,好像汁液隨時要炸濺出來。裙角拂到蔓藤;馬上被固執地勾住,布裙上已經暈染開一片嫣紅。

低頭解開刺的時候,聽見"噗"的一聲,一個熟得發脹的黃梨正滾進草叢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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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April 21, 2016 at 6:13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誰的公園?

在遙遠的異國,讀到這樣一則新聞:

臺南紡織公司董事長吳修齊,為了紀念雙親逝世四十周年,捐資一千五百萬元在臺南市中山公園內興建念慈亭、念慈橋,還有頤和園的水泥仿制等等。對於外界反對的說法,吳修齊說,他的工程一切合法,而且省主席邱創煥已經"慨允題字"。

中山公園究竟是屬於誰的?公園的用途究競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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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April 17, 2016 at 6:49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一個美國人死了

你聽過"克林賀夫"這個名字嗎?

大概沒有。但許多歐美人記得這個名字。三年前,他所搭的一艘遊輪被中東暴徒劫持;在劍拔弩張的沖突中,這位上了年紀的美國遊客被槍殺了,屍體丟進了地中海。

在幕後為劫船獻計的是阿巴斯,"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要員。兩個月前,當阿拉法特在阿爾及爾對世界宣布阿拉伯人的和平新立場時,美國記者尖銳地逼問阿巴斯:

"克林賀夫為什麽浮屍海上?"

阿巴斯,據說,淡淡一笑,回答:

"或許他想遊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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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April 16, 2016 at 3:06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莫斯科有條街

到了阿貝特街,你才知道,為什麽莫斯科街頭冷清清的;人,都在這裏,在暖洋洋的阿貝特街。

十月的莫斯科,沒什麽陽光,好像所有的陽光,在這個星期六的早晨,也聚攏到這一條街上來了,阿貝特街。

你不斷地和漫遊的人們擦肩而過,不時要斜著身子免得和對面的人撞個滿懷。在斜身的一刻,突然感覺到油然而生的快樂;能夠在一條窄窄的街上,無所事事地和陌生人摩肩擦踵,知道他們也無所事事,只是為了一街懶懶的陽光而來,知道在你們幾乎撞個滿懷的剎那,你對他毫無戒備,他對你毫無芥蒂,這不是幸福嗎?

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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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April 14, 2016 at 9:16a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末代總理

德國的選舉非常安靜。街上沒有花花綠綠的宣傳車,沒有囂聲震耳的愛國或愛鄉的音樂;郵箱裏沒有候選人的傳單,大門前也不會有助選員的騷擾。

唯一明顯的跡象,告訴你大選近了,是街上的選舉看板;也不多,只不過在原來貼著男子漢喝啤酒的廣告牌上,現在貼著候選人的照片:現任總理科爾的大頭像一個發得很脹的新烤面包,現任外交部長根舍,用的是冷肅的黑白畫面,有點像殯儀館裏懸掛的遺照;與科爾角逐總理職位的拉芳田,小眼薄唇,一派聰明銳利。

看板上只是照片和幾句精簡的口號,你當然看不出什麽。於是打開電視——候選人有一定的時段發表政見。如果你覺得電視太虛假,你或許就想親聆一次政見發表會,畢竟,這一九九○年的大選,是德國五十八年來第一次全國大選,西德統一之後的第一次民主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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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April 9, 2016 at 12:15am — No Comments

龍應台《人在歐洲》泰國來的?

來歐洲之前,就聽說了歐洲人如何看重服裝儀容的整潔規矩;顏色要求協調,布料講究品質。對美國人的隨便、邋遢,歐洲人是嗤之以鼻的。

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前怎麽穿,現在還是怎麽穿,運動鞋又輕又軟又舒服,可以使我健步如飛。牛仔褲又粗又耐臟,可以使我坐立自如。帶著一個一歲多的小孩,牛仔褲上有點番茄汁、水彩、墨水、泥土,還有孩子的鼻涕。

孩子蹲在沙堆裏玩,我就坐在草地上看書。一旁的瑞士人問我:

"您是泰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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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rch 28, 2016 at 9:33pm — No Comments

龍應台《人在歐洲》醜陋的美國人

在昨晚的奧地利電視上,瘦削的華德翰總統感情激動地說:"我的良心是清白的;美國的決定使我覺得不可理解,也很難過。"

令華德翰"難過"的,是美國政府已經決定正式將他列入"黑名單",不許他以個人身分進入美國領土;這份"黑名單"上總共大約有四萬個名字,包括罪犯、共產黨、傳染病患等等。一九七九年以前,有些從前的納粹隱名埋姓地在美國定居下來,成為公民。一九七九年,在猶太勢力強大的紐約有議員提議將過去的納粹也列入黑名單的範圍。提議通過之後,不少已經在美國住了三四十年的公民被搜捕出來,解送以色列當戰犯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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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rch 24, 2016 at 12:33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都是過客

1

空曠的長街上站著一個老婦人,朝著我招手。隔著搖下的車窗,她問:

"請問您知不知道玫瑰老人公寓在哪裏?"

枯白的頭發、幹癟的皺紋,這老人起碼有八十歲了吧!怎麽兩手提著沈重的舊皮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街心問路?這條街車馬稀少,她已等了多久呢?

老婦人臉上淌著汗,在冰霜封凍的十二月天裏。她的聲音蒼老而沙啞,好像在絕望的邊緣。

"請上車來,"我將車門打開,"我載您去,並不太遠,但走起來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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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rch 18, 2016 at 11:19pm — No Comments

龍應臺《人在歐洲》幫手

"這是你第一次來西德嗎?"

她點點頭。

英格是昨天到的。她有著一對灰色的眼睛,眼睛裏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就那麽冷漠的,沒有表情地看著你。她的臉色蒼白,沒有廿歲女孩一般有的青春血色。這是一個從街上走過,沒有人會對她多看一眼的女孩。

"談談你的家庭吧!?"

她靜默。

"爸爸、媽媽、兄弟姊妹……?"我再試。

"爸爸——"她慢慢地說,"本來是農機工廠一個主管,現在那個工廠關閉了,他留在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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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rch 17, 2016 at 11:19am — No Comments

龍應台《人在歐洲》德國,在歷史的網中

4月中旬,以色列總統何索到西德訪問。自以色列立國以來,這是第一次。何索站在廣大的墓園中,眼前是青草如茵。42年前,他站在同樣的地方,面對著屍身未幹的猶太同胞,橫七豎八地扔在土坑裏。42年後,立在德國總統Weizsacker的身旁,他沈重地對著墓碑說:

"以以色列之名,我再度發誓:我們絕對不會遺忘你們。"

雖然何索一直稱西德為以色列的"密友",兩國的經濟關系也相當密切,猶太人沒有絲毫讓"死者已矣"的意思,更別提對德國人的原諒。裏根總統到西德Bitburg墓園去獻花,受到猶太人激烈地抨擊,因為在同一個墓園裏葬著幾個德國納粹士兵。二次大戰間血腥腥的罪行,對猶太人而言,不是一個會讓時間淹滅的歷史,而是傳家之寶,戒慎恐懼的,一代一代要傳下去,深深刻在每一個猶太人的心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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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genium on March 15, 2016 at 9:24pm — No Comments

愛墾網 是文化創意人的窩;自2009年7月以來,一直在挺文化創意人和他們的創作、珍藏。As home to the cultural creative community, iconada.tv supports creators since July,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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