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ZHU Інжу's Blog – May 2022 Archive (8)

石黑一雄·大提琴手(9)

那天下午,他們非常開心。原來,他還在擔心氣氛不知道會變成怎樣,尤其在她告解、他們那樣分手以後。不過現在,所有緊繃似乎都已煙消雲散,兩個人的氣氛比以往更融洽。就連他拉完一首曲子後,她閉上眼睛、開始一串冗長、嚴厲的評論,他也不感到憎恨,反而充滿想盡可能了解她的渴望。隔天和之後那天,情況也是一樣:放鬆,有時甚至愉快打鬧,他心里很確定,他這一生是不會再拉得更好了。他們絲毫沒有提起他遠走前的對話,她也沒有問起他的鄉間旅行。他們聊的只有音樂。

然後,他回來第四天,一連串的小麻煩──包括他房里的馬桶貯水箱漏水──讓他沒辦法準時抵達愛克賽西奧旅館。等他經過咖啡店時,天色已經暗下,侍者在小玻璃碗里點亮蠟燭,我們的晚餐曲目也已奏了幾首。他朝我們揮揮手,然後繼續穿過廣場朝旅館走去,懷里的大提琴讓他看起來像瘸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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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ZHU Інжу on May 12, 2022 at 10:00pm — No Comments

石黑一雄·大提琴手(8)

我們這種人其實不多,提伯,而且我們能認出彼此。我還沒學會拉大提琴的事實,並不會改變什麽。你得了解,我確實是一位名家。只不過,我的身分尚待拆卸。你也是,你還未拆卸完全,這是我過去幾周來一直在努力的方向。我一直在試著幫你剝除那些外層。但我從沒想過欺騙你。百分之九十九的大提琴家,在那些外層之下其實一無所有,沒什麽待拆待解的內容。所以像我們這樣的人,一定得互相幫助。要是我們在擁擠的廣場上看見對方,我們得向彼此伸出手,因為這種人真的不多。

他注意到她的眼睛泛起淚,但她的聲音依舊穩定。這會兒,她安靜下來,又把臉別開來。

這麽說,你相信自己是個特別的大提琴家,過一會兒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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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ZHU Інжу on May 9, 2022 at 10:00pm — No Comments

石黑一雄·大提琴手(7)

來到九月底時──微風里已有一絲寒意──吉昂卡羅接到卡夫曼先生從阿姆斯特丹打來的電話,城中心一間五星旅館的小型室內樂團,釋出一個大提琴手的缺。樂團在一間吟遊歌者藝廊演奏,鳥瞰著餐廳區,一周演出四個晚上。同時,音樂家也得負責旅館其他非音樂性的輕鬆職責,食宿皆備。卡夫曼先生立刻想起提伯,也為他留了這個缺。聽了這消息以後,我們立刻通知提伯──就在卡夫曼先生打來的當晚,在咖啡店─但他只有冷冷回應,我想我們都吃了一驚。這種態度顯然和今年初夏,我們為他安排跟卡夫曼先生試演時形成強烈對比。吉昂卡羅尤其氣憤。

到底是什麽需要你這樣仔細思考?他逼問那個男孩:不然你預期什麽?卡內基音樂廳嗎?

我不是不感激。不過,這件事我得審慎思考。要為吃飯聊天的人演奏。還有其他的旅館職務。這種事真的適合我這種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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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ZHU Інжу on May 8, 2022 at 10:00pm — No Comments

石黑一雄·大提琴手(5)

接下來幾天,每天下午他都會回去她的旅館,離開時,若不是滿載著初訪的受啟之感,至少也是充沛的鮮活能量與希望。她的評論愈來愈大膽,現場如果有旁觀者的話,可能甚至覺得放肆冒昧。但是,提伯不再有能力用這種角度看待她的介入,反而擔心起她就快離開這座城市,擔憂的念頭開始侵擾他、讓他輾轉難眠,甚至當他結束又一堂大受激勵的課程、步入戶外的廣場時,內心竟蒙上一道陰影。不過,每次他試探性的問起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總是模糊不定。噢,就等到實在太冷,待不下去,她曾這麽說。不然就是:等我覺得無聊時就走。

可是她自己究竟怎麽樣啊?我們不斷問他:大提琴拉得怎樣?實力如何?

我們第一次問起這個問題,提伯沒說出像樣的回答,只是說:她告訴我她是位名家,打從一開始就是,接著就換了話題。不過我們堅持不退讓,他只好嘆了口氣,開始向我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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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ZHU Інжу on May 6, 2022 at 10:00pm — No Comments

石黑一雄·大提琴手(4)

接下來兩天,他發現自己常常想起那場奇遇。他又看見當他那麽引以為傲的說出佩托維克的名字時,她嘴角竟是那種得意的笑,不禁再次怒火中燒。不過回想起來,他看得出來自己並不是真的為他的老師而怒。那感覺比較像是長久以來,他一直習慣只要提起佩托維克的名字,就能立刻激起不小的回響,總能仰賴他的名聲引起注目和尊重──也就是說,他很習慣把它當成一種保障,藉此行遍天涯、無往不利。令他困擾的是,他擔心這份保障失了效,再也不具備他預期的分量。

他也不斷想起她臨走前的邀請。坐在廣場上的那幾個小時,他發現自己的視線不時飄向遠方,望著愛克賽西奧旅館的大門,計程車和長禮車一臺臺在門廳侍者面前停下,接成一條穩定的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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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ZHU Інжу on May 5, 2022 at 10:00pm — No Comments

石黑一雄·大提琴手(3)

我是伊洛絲.麥考梅克,她面帶微笑的宣布,向他伸出手。不幸的是,這名字對提伯不具任何意義,他發現自己果真深陷窘境。他的本能反應是假裝震驚,脫口而出的卻是:是嗎,那真是神奇。然後他集中精神,心想這樣的吹噓不僅不誠實,更可能在幾秒鐘內尷尬成災。所以他坐直身子說:

麥考梅克小姐,很榮幸認識你。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不可思議,但請諒解我的年少無知和我的東歐背景,畢竟那里曾是鐵幕國家。許多在西方世界家喻戶曉的電影明星或政治人物,即便來到今天,我可能仍是一無所知。因此,請原諒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

唔,你的誠實值得贊賞。話雖如此,她卻一副明顯受辱的樣子,之前的興高采烈似乎消退。尷尬的沈默一會兒以後,他又說:

你是知名音樂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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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ZHU Інжу on May 3, 2022 at 10:00pm — No Comments

石黑一雄·大提琴手(2)

所以,當這座城市精心籌畫起藝文嘉年華──正是那年夏天把他吸來這里的主因──那正是他亟需的養分。加上有以前皇家音樂院的朋友提供他在運河邊免費的暑期公寓,他毫不猶豫就接受了。他告訴我們他很喜歡我們的城市,但現金一直是個問題。雖然偶爾會有小型演奏會,但他現在得認真想想下一步該怎麽做了。

這些擔憂聽了一陣子以後,吉昂卡羅和厄內司托決定,我們該試看看能不能為他做點什麽。就這樣,提伯間接認識阿姆斯特丹來的卡夫曼先生,是吉昂卡羅的遠親,旅館界的人脈相當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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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ZHU Інжу on May 2, 2022 at 10:00pm — No Comments

石黑一雄·大提琴手(1)

午餐過後,這已是我們第三次演奏《教父》主題曲。我四處瞥了瞥廣場上的觀光客,看有多少人聽過前一輪的演奏。雖然最愛的曲目大家通常不介意多聽一兩遍,但也不能重復太多次,否則聽眾會懷疑樂團沒有像樣的歌單。每年這個時候,曲目重疊的現象基本上還算可以。微涼的秋風初意、貴得離譜的咖啡價碼,常能讓人潮穩定來去。總之,我細讀廣場上的每張臉孔,就這樣看見了提伯。

他揮揮手臂,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在和我們打招呼,後來才發現他要找服務生。他看起來變老了,也變胖些,但還是不難認出他。雖然擺在薩克斯風上的兩隻手沒辦法抽開為他指清楚,我推了推坐在隔壁的手風琴手法比恩,朝那年輕男人點點頭。把樂團團員看了一圈,我才恍然驚覺,認識提伯的那個夏天以後,我們原本的陣容已只剩下我和法比恩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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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INZHU Інжу on May 1, 2022 at 10:00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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