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江譯:德勒茲〈兩種瘋狂體制〉(中)

還可以給出更多的例子。三條線既不同步,速度也不一致,它們各自的領域不同,而且也沒有相同的解域化運動。分裂分析的一個主要目標,在我們倆人這里,都在尋找一條跨越線,這就是欲望本身的線:逃逸的無形的抽象之線,也就是解域化;環節化之線,無論是靈活,還是堅硬,我們要麼卷入其中,要麼逃逸而去,在抽象之線的地平之下運動,從一條線到另一條顯得轉換如何發生。

Section 2

迦塔里正在謀劃一個符號學體制的表格,我像給一個例子,我們很容易稱之為病理學或歷史學的例子。符號的兩種體制的一個重要例子,就出現在19世紀後半葉的精神治療中,但這個例子也超越了精神治療領域,涉及到所有的符號學。我們可以想像第一個符號學體制,它是通過相當複雜的方式來發揮作用的,但這種方式非常容易理解:一個符號接著其他符號,這些其他符號又接著另一些其他符號,以至無窮(輻射狀,甚至一個外延的環狀)。某人出門上街,他注意到他的門房正在盯著他看,他閃了過去,一個小孩朝他吐舌頭等等。最後,說所有符號都被雙重銜接的,以及說符號總是無窮無盡地指向其他符號,還有說一個假設的諸多符號本身的集合指向一個更大的能指,這些說法都是一回事。這就是偏執狂(paranoïauqe)的符號體制,我們也可以稱之為專制的或帝國的符號體制。

那麼,還有一種完全不同的符號體制。這一次,一個符號或一組符號,或一小串符號,開始沿著某條線流動。我們不會在無窮無盡的外延中找到一個巨大的環形構造,它毋寧是一種線性網絡。與其說符號一個接一個地相連,不如說符號依從的是一個主體:以具體化的方式出現的癲狂,這更多是行為的癲狂,而不是觀念的癲狂,在另一條線開始之前,一定要讓(愛墾註:眼前的)這條線走到頭(訴訟狂,德國人稱之為「爭辯狂」)。通過這種方式,像克雷宏波(Clérambault)這樣精神病學家區分了兩種癲狂:偏執狂和激情狂。

或許這就是精神治療危機的主要原因之一,它在這個體制嚙合了完全不同的各種符號。偏執狂病人,我們可以將他鎖起來,他表現出所有瘋癲的符號,但另一方面他並沒有完全瘋,只是他的推理不可理喻。激情狂的病人並沒有表現出瘋癲的符號,除非在某些難以辨識的地方,他是瘋的,他的瘋癲自身展現為一種魯莽的表現(如謀殺)。在這里再說一遍,福柯十分深刻地界定了兩種瘋狂的差異和互補性。我提到兩種情況,是為了給出符號的多元性觀念,也就是說,各種符號的簇既不具有相同的體制,也具有相同的功能。

Section 3

問題並不在於符號體制是否獲得了一個臨床或歷史的名稱。這也不是一回事,但符號體制穿越了大相徑庭的「分層」。我剛剛才談過偏執體制和激情體制的臨床用語。現在我們談談社會形態。我不想說皇帝就是偏執狂,也不是相反。在一個帝國形態中,無論古希臘或古代,都有一個大能指,君主的能指,在它之下有一個無窮無盡的符號網絡,它們彼此相連。不過,你還需要各種各樣的專門的人的範疇,他們的任務就是讓這些符號得以流傳,去說出這些符號的意思,解釋它們,因而將它們凝固成能指:牧師、官僚、信使等等。這就是意義與解釋的配對。那麼,總還有其他一些東西:仍然還有一些主體,他們接受了這些信息,他們聆聽了這些東西並加以遵循,執行了繁重的分配任務——正如卡夫卡在《中國的長城》或《皇帝來信》中說的那樣。無論如何,我們都可以說它觸及到其極限,所指產生了更多的意義,讓循環可以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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