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江譯:德勒茲〈兩種瘋狂體制〉(上)

本文收錄於阿爾曼多·弗蒂格里奧尼(Armando Verdiglione)主編的《精神分析與符號學》(Psych-analyse et semiotique), Paris, 10-18, 1975, p.165-170.在1974年五月米蘭的一詞學術會議上,在弗蒂格里奧尼主持下,德勒茲宣讀了此文。德勒茲十分成功地發揮了迦塔里的主題,迦塔里的論文題目是《能指符號學和非能指符號學》(Semiologies signifianteset semiologies asignifiantes)。德勒茲直接參與的討論部分,後來沒有保存下來。

Section 1

今天,我們不再問權力的本質是什麼,而是和福柯一樣,權力如何實現,權力在何處成形,為什麼權力無處不在。

我們先舉一個例子:傀儡木偶師。他有某種權力,來操縱木偶,而且他也向孩子們施加了某種力量。對於這個主體,克萊斯特(Kleist)寫過一篇極為絕妙文章。我們可以說,那里有三條線。傀儡師並不是按照人物將要呈現的動作來操縱木偶。他是用一根垂線來操縱他的木偶的,或者說他替換了木偶的重心,更準確地說,他讓木偶變得輕巧。這完全是一根抽象的線,而非有形的線,不會像有形之線那樣具有象征意義。這條線是動的,因為它是由許多如同奇點(singularités)一般的停頓點組成的,不過這些停頓點沒有破壞線。在垂直的抽閑的線(因此,這些線也更為真實)與木偶的具體運動之間不存在二元關係或對應關係。

其次,還有一些完全不同的運動:可感的和表征性的曲線,環繞自己一圈的手臂,歪斜的腦袋。這條線不再是由奇點組成的,而是由一些靈活的環節(segment)組成的——一個姿勢,然後是另一個姿勢。最後,還有第三種線,這是一些個相當堅硬的環節,它對應於木偶劇呈現出來的故事要素。結構主義告訴我們的二元關係或對應關係或許是在分成各個環節的線之中形成的。傀儡師自己的權力更多時候出現在兩種線的轉換點上,一邊是抽象的無形之線,另一邊是環節性的兩條線。

再來以銀行家,資本主義的銀行權力為例,這幾乎是同一回事。眾所周知,有兩種形式的貨幣,但有時候這兩種貨幣很難準確界定。有一種貨幣作為金融結構,甚至作為金融性的創造和毀滅:無法兌現的貨幣的量,一種帶有奇點的抽像的或運動的線。其次,還有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線,具體的由可感曲線組成的線:作為支付手段的貨幣,能夠分配在各個環節,用來發工資,創造利潤,獲取利息等等。這種作為支付手段的貨幣反過來會產生第三種環節化的線:在一個既定時代,所有的產品、所有的設備、所有的消費都是作為一個整體生產出來的(參看貝爾納·施米特(Bernard Schmitt)和蘇桑尼·布呂諾夫(Suzanne de Brunhoff)的著作)。銀行權力發生在抽象之線(金融結構)與具體之線(支付生產出來的商品的手段)之間的轉換點上。而這個轉換點發生在央行、金準,和美元的流通地位等方面。

另一個例子,克勞塞維茨在談「絕對戰爭」時談到了流動,在純粹國家中不會發生「絕對戰爭」,絕對戰爭已經貫穿了整個歷史,是無法解決的、獨特的,變動的和抽象的。或許戰爭流事實上存在於獨一無二的遊牧創造之中,一種不依賴於國家的戰爭機器。事實上,十分明顯,大國,以及龐大的君主機制似乎都無法將自己的權力建立在戰爭機器之上,而是建立在官僚制和治安基礎上。戰爭機器總是來自於外部,來自於遊牧根源:一種巨大的抽象的變化之線。但是,正因為如此,可以十分容易理解,國家為了它們自己必須占有這個機器。它們需要集中武力,支配戰爭,讓戰爭為它們的政治服務。戰爭不再是絕對戰爭(抽象之線),變成了某種不再有趣的東西:有限戰、整體戰等等(第二條線,這一次是可以分環節的)。這些戰爭采用這樣或那樣的形式,取決於政治上的需要,以及支配戰爭的國家的本質,國家賦予戰爭目的,設定戰爭的界限(第三種分節的線)。再說一遍,所有的戰爭的權力在於這些的線的轉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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