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講·新石器時代與土陶制作

安全感的來臨

人類漫長的創造歷史,開始進入到最近的一萬年。
一萬年前左右,人類的文明史上發生了一個更巨大的變化。簡單來說,就是從“狩獵時代”(或者“漁獵時代”),進入到“農業時期”。
也許很多人會覺得,這個變化有這麼重要嗎?而農業時代的來臨,又為什麼是人類文明的曙光?
人類在獵殺野獸的過程中,使用的是石器。這時候他的動作是非常粗野的。他獵殺野獸、茹毛飲血,他活生生地把野獸撕裂來吃。
他自己本身也像一個動物,很多細致的器物還沒有產生。
狩獵過程中,人必須野蠻地跟野牛、羚羊搏鬥,雖然“茹毛飲血”的時代距離現在已經非常非常久遠了,但在我們身上還保留了一些血淋淋的記憶。
當時,他拿著石頭、用石斧去砍殺野獸,或者是拿著石矛去刺殺野獸。把它的皮剝開,吃它的肉。人類的文明當時還沒開展,他還沒有辦法安定下來。狩獵時代的人類極度沒有安全感,因為他不知道野獸在哪裏,也不知道能不能戰勝野獸。所以在他尋找、探索、冒險的過程當中,常常是有一餐、沒一餐的。
狩獵時代,絕對沒有我們今天所謂的早餐、午餐、晚餐,沒有這樣規律的飲食習慣。因為你有可能一個月打不到野獸。
我們想想,溫帶氣候的冬天非常酷寒,要找到野獸是非常困難的事。那時候連河流都結了冰,連魚都抓不到。所以我們可以回想,那個時候的人類生活很辛苦,在冬天可能獵不到野獸。但即使他好不容易打到野獸,肉一下子也吃不完;更何況如果是夏天,他也沒有冷藏的方法可以使肉類保鮮,肉一下就腐爛了。所以我們可以試想,人類生活在曠野中充滿了焦慮與不安。
可是最近一萬年當中,人類發展農業了。
農業又是怎麼出現的?
首先,他懂得畜牧。在狩獵的過程裏,它開始懂得不要把所看見的野獸全部打死。他覺得如果打死太多只野獸,肉也吃不完,腐爛掉很可惜,所以他開始察覺某些動物是可以跟人親近的。像羊、牛或者豬。
這一類的野獸慢慢地被馴養了。他不把它們全部打死,而是把它們圍起來,餵養它們,這樣動物可以繁殖,還可以提供奶跟肉。他們可以更長久地“擁有”這個動物。
這種心情跟以往狩獵時代已經不一樣了,因為他們有了安定感。更重要的是,農業跟植物的種植有關。他開始懂得種植野生的谷類。玉米、稻米、麥子本來都是野生的,可是人類開始發現,不要立刻把所有的麥穗、稻谷全部吃完,留一些種子,選一塊地方,就可以播種了。也許幾個月之後,可以獲得更多的種子。
我們知道農業是人類思想上、智慧上驚人的累積結果。因為狩獵的過程是非常急促的,殺了一頭野獸就“立刻”把它吃掉,所以以狩獵維生的人類不知道要花三個月或者是半年的時間去“等待”種子成熟。
而農業就不同了,不管是畜牧,還是種植五谷,都需要耐心。
人類豢養動物以後,懂得讓它們交配、繁殖,生下一代,再生一代。這時候,他們開始建立時間的概念。同樣的,把一個種子放在土裏,要“等待”它發芽,“等待”它結出更多更多的種子出來,這時候的人類對時間發展出更深度的認識。
在《聖經》中,耶穌布道時講過一句話。他說,如果一粒麥子不死,它只是一粒麥子。但如果這粒麥子在土裏死去了,它就會結很多麥子出來。
這是一句非常具有智慧的話。它裏面隱涵了人類從狩獵生活進步到農業生活之後,如何使自己的生命可以“永遠”延續下去,不再過著漂泊無依的生活。
所以農業社會的出現,是人類文明很重要的歷程。因為人類開始懂得時間的意義。他開始知道春天的時候播下的種子,要經過漫長的時間,到秋天才能夠收獲。
這個漫長的過程裏面,他懂得培養、灌溉和等待。更重要的是,他了解記憶“經驗”的重要。

玩泥巴是檢驗手指進步的方法


提到農業,我們還發現與制陶息息相關的東西——泥土。因為農業能夠發展,絕對是人類對土地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後。

那麼泥土究竟是什麼?石頭的文化怎麼進步到泥土的文化?泥土又提供人類什麼樣的認知?
如果問一個朋友:“什麼是泥土?你可不可以對泥土下一個定義?”
我相信一般人可能一下子無法回答。泥土到處都是,它是地球表層很重要的物質,我們每天走在大地上,以為自己很了解泥土。可是如果要你去定義泥土是什麼,卻不太容易給出一個很具體的解釋。
我們前面講到,人類創造的第一個物質世界是石器時代。我們可以先從石頭跟泥土的差別是什麼開始。
石頭比較堅硬,人類利用石頭去做工具的時候,我們會用打、砸的方法,這是使石頭改變形狀的方法。而泥土比較柔軟,它加了水就可以改變形狀。如果用科學的術語來定義,應該是說:石頭會風化成泥土。
石頭經過風的長時間吹拂以後,會變成非常細微的分子,我們稱為“塵”。灰塵或塵土這類的東西,就是石頭最細的微粒。然後這樣的東西,在大自然裏面跟樹葉、動物腐爛後的有機物混合在一起,加上水的滲透,就變成泥土。
所以我們知道泥土裏面,含有很多雜質。它不似石頭那般堅硬不變,而是很容易改變的。
下雨天,我們走在鄉間小路上,泥土被雨水滲透了。這時,我們發現,上面有好多腳印留下來。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種印象,小時候我們看到一只公雞踩過了下雨天的土地,留下好多像竹子、葉子一樣的圖案;我們也曾看到狗跑過了濕濕的土地,留下了很多梅花般的痕跡。
早期人類也在觀察這樣的東西。他發現泥土可以在濕的時候制作出形狀,就懂得制陶了。我們前面講過,人類最早拿來喝水的東西是葫蘆、瓠瓜類的外殼曬幹以後做成的“瓜瓢”。因為這個東西很容易碎,所以人類就開始突發奇想:如果把濕的泥土,糊在瓜類的外圍,然後就可以做出一個碗的形狀,然後拿去燒制。
燒的時候,瓜類碰到火就會全變成灰消失不見。可是外圍土做的碗,就可以燒制成陶碗。所以,我們猜想人類最早的制陶可能從這裏開始。
另外還有一種方法是用草。他會用繩子或者草,編出一個碗的形狀,然後用濕的土把它糊起來,糊完之後拿去燒,那麼燒的過程中,草類、纖維狀的東西全都化成灰了以後,留下來的土就變成了陶碗。
所以我們發現,早期的很多的陶制品,上面都有繩紋,或者有藤編的痕跡在上面,這些痕跡訴說了古時陶器的制作方式。
人類捏土制作“形狀”的方法,和人類打砸石頭的動作非常不一樣。我們觀察孩子的成長過程:孩子拿調羹的時候,他的手是在抓,可是拿筷子的時候,他必須有很多手指的動作。所以我們可以知道,石器時代的人類敲石頭的時候,通常是“握”這個動作,可是如果要捏土,食指、大拇指、中指都必須要有比較細膩的動作。
如果你家裏有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可以給他玩土。現在有一種專門提供給人們玩造型的土叫“油土”,在文具店都可以買到,小朋友最好的玩具就是它。玩泥土的時候,孩子手指會不斷地進步。我們不要認為小孩遊戲的時候是浪費時間,好像一定要他去讀英文,算數學才是學習。我們不要忽略了,其實當他在遊戲的時候,學習到的東西可能更多。
所以你給他一塊土,然後在旁邊觀察,你會發現他手指的動作,每一天都在進步,他會捏出你想象不到的形狀出來。這些形狀說明了他手指的進步程度。如果只是能握,形狀變化一定不大;但如果他開始能使用手指,他所做出的形狀就會變得非常復雜了。所以,泥土是最簡單的檢驗手指進步與否的工具。所以在孩子身上,我們可以發現早期人類制陶過程遺留下來的記憶。
讓手保有感覺
制陶,必須要有很細膩的動作以及力度的拿捏。我們回家時觀察平時吃飯用的碗,你會發現碗壁非常地薄。如果給你一塊土,你能不能捏出那麼薄的一個碗壁?
想象你正在做一個陶碗,當泥土還濕潤的時候,如果力量太大它就破了;如果力量使得不夠,這個碗又太厚了。厚的碗拿在手上很重,也不實用。所以,你會驚訝人類的陶瓷,經過萬年的累積後,歷經了多大的變化。
我們到臺北故宮博物院參觀時,可以看到有一種瓷器叫做“脫胎”。“胎”,就是土的意思。“脫胎”,是指土的地方完全變成透明。古人用“其見有釉而不見有胎”來形容這種瓷器,意思就是這種瓷器精致到只看見釉色,卻看不到本來泥土的地方,這種瓷器的邊壁能像雞蛋殼一樣薄。
這麼精致的碗,是人類用雙手做出的。而我們能不能將泥土握在手上,捏到像雞蛋殼那麼薄?
工商業發達以後,我們離手工藝已經越來越遠,現在幾乎所有的碗都是機器制造的,我們也不再需要用手去做碗。
然而,我們的文明越進步,帶來的卻是手的退化。如何使我們的手,在今天仍保有高度的潛能,恐怕就要利用藝術創作了。
鋼琴家的手,對於鍵盤輕重的拿捏是非常驚人的。他可以把需要表現輕柔的樂章彈奏得那樣輕盈,那樣優美。因此我們知道他的手沒有退化,他能用雙手掌握那麼細微的力道。而小提琴家將他的左手按在琴弦上作顫音的時候,他的手指不但非常靈活,而且還能表現出充沛的情感。
這些對於手的訓練技巧,跟制造陶瓷完全一樣。
所以,這就是我們要提倡藝術的原因。因為在這個科學時代,唯有藝術還能使人類的手擁有“感覺”。
從彈鋼琴的手,拉小提琴的手,可以連接到最早人類做陶那雙手的片斷回憶。
仰韶文化時代的手拉胚
在人類的遺址中,我們發現了做陶藝術的歷史。
譬如我們在陜西“半坡村”發現了“半坡遺址”。半坡遺址對於近代黃河流域的考古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在半坡遺址出土的陶罐,殘留著一些谷類的化石在底部,因此我們推測那個時代已經有了農業。
半坡遺址地處北方,這些谷物應該是產於北方的麥子或是雜糧的遺跡。這些谷類會積存在罐子底,表示他們能將五谷雜糧收集在罐子裏面,變成能播種的種子。這種生活方式只有農業社會才有。
所以在當時,半坡遺址已經擁有了農業社會的形式。
另外,這個時代距今八千年左右,基本上還是屬於母系社會的時代。父系社會出現的時間非常晚,約莫距今五千年左右才建立起來。以中國歷史來說,大概是夏商周這段時間才出現了父系社會。
半坡遺址出土了很多非常精美的陶器。如果是人類的手“捏”出來的陶,它的厚薄、形狀不會很工整。而我們現在一般看到的碗都是很工整的,那是因為人類在做陶的過程中發現了一種叫做“轆輪”的工具。
輪子的出現,是工業技術很重要的進展。因為輪子可以運輸,可以滾動,可以把很重的東西從一個地方運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四個輪子裝在車軸上,可以變成具有運輸功能的車子。一個輪子讓它橫躺在地上旋轉,就稱為“轆輪”。最早的“轆輪”就是將輪子橫放,用腳去推讓它旋轉,使它維持一定的轉速。在力學上來說,這個速度能讓輪子中央的東西維持一種均衡的狀態。
所以你把一塊泥土放在輪子中央,然後用手去觸碰它的時候,這個“轆輪”旋轉的力量會把你的手跟土的關系“拉”起來變成“手拉胚”。“胚”剛剛說過,就是胎土的意思。手拉胚在現在生活裏其實不難看到。陶藝家的家裏,通常也都有個轆輪,可是現在的轆輪通常是用電力來控制,而古代的轆輪是用腳推的。
臺灣的水裏以制作大缸出名,他們的窯業還是維持傳統的方式,用腳來推轆輪,利用輪子的旋轉力量把胚土拉起來。
在半坡發現的陶器,我們看見它們表面厚薄非常一致。這明顯地就是利用機械力學才能做到的“手拉胚”工藝。
人類的文明,在一萬年前,就已經懂得利用機械力學去制作器物造型了。
手的進步,需要記憶經驗
要創作這樣精致的器物,控制手的力道是它的關鍵。
我們常常帶學生去參觀窯場,每次學生看到做手拉胚的老師傅,都非常驚訝:他們的手簡直像魔術師的手!老師傅的手一碰到泥土,那團泥土就像花似的生長起來。
每個學生都看得目瞪口呆,都躍躍欲試。可是一試卻發現沒有那麼容易。因為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其實是需要經驗累積的。大部分學生的手,沒有經過訓練,所以那團土就胡亂旋轉,轉成亂七八糟的形狀。
其實,必須要有經年累月的練習,才能控制手的力度。食指跟大拇指壓在泥土上的力量剛剛好的時候,才能拉出一個均勻的形狀。
我曾經看過一些老師傅,一天可以拉出四百個大缸的胚,那個速度之快,而且準確,真是一種驚人的工藝技術。我也曾看過一些老師傅,他們的手也可以精巧到,拉出一個很小的茶壺。茶壺那麼小,器壁那麼薄,你的手如果不夠熟練,不夠靈巧,根本做不出小茶壺。而且我們可以看他最後的步驟是做壺蓋,這個壺蓋不用經過計算就可以跟壺的密合度剛剛好。
這些都是人類手的進步與累積經驗的融合。
人的手究竟要進步到什麼程度,他才能夠對力量拿捏到恰到好處?事實上,人類所謂藝術的進步、工藝的進步,就是人類自己的身體在進步。
人類的手,因進步而退化
形狀的創造,完全得依靠雙手。但現在我們的雙手正在退化,因為大部分的東西都不是我們可以親手做出來的。在我母親那一代,她的手還可以包餃子、蒸包子、揉面條、織毛線、刺繡,她的手是一雙萬能的手。
可是現在我看看自己的手,我感到很害怕。因為我的手,已經不似母親的手那樣靈巧。
這個時候我們會了解到,手如果沒有接受刺激,你的腦也會因此停止。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一再強調,應該適度地讓自己的手,持續一些動作,讓它繼續保留手指的靈敏。所以,拉小提琴、彈鋼琴,其實就是用另外一種方法使自己的手指不退化。不只是音樂,繪畫、寫毛筆字也都可以訓練這樣的能力。
寫毛筆字的時候,手指會有很多指尖的動作。所以一個小孩子剛學拿毛筆,他沒有辦法做很多小動作。可是隨著成長的過程,毛筆字越熟練,運用毛筆的技巧、動作也會越來越多,這就是所謂指尖的刺激。指尖的刺激能使人常常保持在思考的狀態,不會呆滯。
所以現在人類不管在生理學,還是心理學上,都認為指尖的觸覺是種非常重要的刺激。因為它跟你的智力、記憶力的維持與否有著密切的關聯。這時候就會發現,我們所談的“創造”,不只是做出一件偉大的作品,更重要是保持自己生命的活力。
在創造形狀的過程裏,要使自己永遠是個年輕創造者的狀態。
蒙恬造筆之前
陜西的“半坡遺址”發現了非常漂亮的陶罐。所以談到制陶的歷史,都一定會談到它們。我們不只要註意半坡做出來的陶罐,還要註意轆輪的出土,因為能夠做出如此工整勻稱的陶罐,都是因為轆輪的幫助。
除此之外,這個地方還發現了距今最久遠的毛筆。
我們過去常說“蒙恬造筆”。但如果真的是蒙恬做出毛筆的話,那已經是秦始皇以後的事了。可是從出土文物發現,毛筆的出現要比秦始皇更早。所以“蒙恬造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蒙恬改良了毛筆”。
現在的毛筆是竹管制的,有羊毫、狼毫等,非常地精致。可是八千年以前半坡遺址中的毛筆,只是在木棍上綁上動物的毫毛,有一點類似我們今天用的水彩筆,是沒有筆鋒的。
這種利用動物毫毛制成的筆,沾了一些“化妝土”畫在陶罐上。化妝土是用大自然中具有顏色的礦物、植物制成的。
比如說,“藍”這個字,其實是一種草,這種草搗爛了以後會有藍色汁液出現。而在礦物中,例如土耳其石,女孩子們覺得那種綠很漂亮,於是就把土耳其石做成項鏈,戴在脖子上。早期的人類能從大自然中發現天然顏料,而這種土耳其石,就是我們古代所說的“石青”或者“石綠”,把它磨成粉以後加上膠,或者加上雞蛋,調勻了以後就可以畫畫。它們就是最古的顏料。
半坡遺址中,陶罐做完以後,先民還不滿意,他覺得光是這樣不夠好看,所以就用化妝土在表面上畫了漂亮的圖案。因此,在半坡陶罐上,我們發現上頭畫了一張人的臉,還畫了幾條魚在上面,這是陶器最早的紋飾。這些裝飾性的花紋,就是用當時的毛筆畫出來的。
人類的手懂得使用毛筆繪畫,這又是不得了的進步。
毛筆本身是軟的,而有些民族,譬如美索不達米亞地區或是埃及,他們用的是硬的筆。
他們的筆通常是用切斷的蘆葦稈做成的,然後雕在濕的泥土版上。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楔形文字”。
可是中國的筆是用柔軟的毫毛做成的,人的手要拿捏軟毛筆的力度,比拿捏硬筆更困難。
我們今天拿著圓珠筆、鋼筆寫字的時候,要控制它的輕重比較容易,可是如果要小孩子拿毛筆寫字,他可能總是畫不好線條。因為毛筆很軟,要寫出漂亮的書法,必須要能用指尖控制力道。
所以我們談到陜西半坡陶的時候,有兩個東西在幫助它的陶變得非常美:一個是力學機械的轆輪,另一個就是毛筆。這兩樣東西使得半坡陶器出土後,變成了令人驚嘆的藝術品。
千萬年前的象征藝術與抽象藝術
今天很多人欣賞半坡陶,是因為上面畫著漂亮的人的臉孔,還有漂亮的魚。
我們知道畫魚鱗時,必須一片一片畫,非常麻煩。半坡陶罐上畫的魚,他們能用簡單的交叉網格象征復雜的魚鱗。而且他們用黑色填滿魚的背部,用白色畫出魚的腹部,以不同色彩表現一條魚的生動形象。這說明他們已經有了象征的概念,懂得用簡單取代復雜。
半坡遺址,讓我們觀察到:雖然只是一個陶罐,可是他們已經擁有立體雕塑的能力,同時也擁有平面繪畫的能力。這是陶器歷史中,非常值得註意的特色。
此外,中國河南省,有一個地方名為“廟底溝”,在這裏出土了距今約六千年前的文物。
“廟底溝”遺址出現了一種底部小,頂部較大的碗。上面也有非常漂亮的彩繪。可是這個彩繪跟半坡遺址的彩繪不太一樣。半坡的彩繪中,我們可以輕易認得出魚的形體跟象征性的魚鱗;可是“廟底溝”陶器上的彩繪卻是以抽象的圓點、細線,還有擴大的面來裝飾的。
很多現代藝術家非常著迷“廟底溝”的彩繪藝術。他們幾乎不能想象幾千年前,人類的繪畫已經發展到抽象藝術。從陜西半坡的象征藝術,一直到河南廟底溝的抽象藝術,這是人類創造歷史上又一個向前跨越的裏程。
農業社會文化的人不會絕望,
因為他知道冬天之後又是春天。
冬天萬物枯死,
象征生命的消亡,
但是生命會再輪回,
重新又回到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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