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貴·貝爾格萊德,我永遠的懷念

塞爾維亞人相互問候有各種方式:握手表示友誼、關心和真誠,擁抱和接吻表示關系親密和情深,脫帽和鞠躬也是一種問候方式。人們有好客和做客的習慣,主人會為客人吃喝得不夠多而感到難過。出於禮貌,主人也不會詢問客人為何來訪和將逗留多久。
1970年6月,我第一次到達當時的南斯拉夫聯邦首都,同時也是塞爾維亞共和國首都的貝爾格萊德,並由此與它結下不解之緣。在以後的三十多年的外交生涯中,我在貝爾格萊德度過了二十個春秋。這座白色的城市(貝爾格萊德城市名稱的意譯)留給我無盡的記憶。

我曾無數次地站在“卡萊梅格丹”公園的舊城墻上(這裏是貝爾格萊德初建時的核心),看前南斯拉夫地區第一大河——薩瓦河從腳下流過,註入從小就向往的“藍色多瑙河”,真是格外令人心曠神怡。在兩河交匯處,數只白色遊艇在迎接著客人,它們將載著乘客順多瑙河而下,去遊覽兩岸的無限風光。放眼望去,“大戰爭島”和“小戰爭島”把多瑙河劈成兩半,島上偶有縷縷炊煙。在石頭壘起的岸邊防堤上,常有兩三個漁翁在垂釣。

在多瑙河和薩瓦河的夾角之間是新貝爾格萊德。這是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後,志願者們用義務勞動在沼澤地上鋪建起來的一座新城。擁有當時最先進、最現代化技術水平和設備的一批標志性建築物,如“薩瓦會議中心”、“現代藝術博物館”等都聚集在這裏。不僅如此,這裏還矗立著前南斯拉夫聯邦政府大廈和有26層高的全國社會政治組織最高機構的“摩天大樓”。這兩座首腦機關在20世紀的七八十年代真可謂莊嚴肅穆,熙來攘往。到了20世紀90年代,聯邦政府大廈逐漸人去樓空,而社會政治組織的“摩天大樓”則在1999年被美國導彈炸毀。我駐前南使館也曾是新貝爾格萊德一景,但它也被美國導彈炸得面目全非,而且有三位同志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多瑙河和薩瓦河的右岸就是貝爾格萊德的老城。米哈伊洛國王大街是20世紀70年代我第一次聽說並親自感受的“城市步行街”。這裏商業極為繁華,自羅馬時代以來就是城市的心臟。居民的房屋都有百年歷史,墻面裝飾精致華麗。每到傍晚,遊人如織,還可以看到街頭藝人或表演雜耍,或彈琴歌唱,或寫生賣畫,等等。我們都習慣地把這條街稱為“王府井大街”。老貝爾格萊德城裏還有一條有名的“文人街”——斯卡達爾裏亞。有意思的是,這塊地方曾是“被遺忘的角落”。在城市其他部分正按規劃地建設的時候,一些茨崗人來到這裏搭起帳篷暫居,於是這條街就自由自在地發展起來。後來政府就把這裏的土地分成小塊出售給小私有者、小手工業者、小官員等。因此這裏的房子都很低矮,街道是用石塊砌的。再後來,隨著一些小酒館、小咖啡館、小餐館的開張,這裏逐漸熱鬧起來,並且成了作家、詩人、音樂家、演員、記者和一些民間藝人的天堂,“三頂帽子”、“兩只鹿”等餐館也名聲大振。至今一些舊的風俗依然保持著。每天,特別是晚上,客人在餐館吃飯,總會有民間藝人敲打著“棒兒骨”給客人送上一段祝詞或是一段故事,逗人一笑。客人們鼓掌感謝之後,定要送上一些小費。我國不少重要領導人也曾到這裏品嘗過美酒佳肴。

在老城區也不乏現代化建築,其中最顯眼之一的便是“貝爾格萊德女子”寫字樓。它於20世紀70年代初建成,有24層樓高,底下是超市,商品來自世界各地,品種極為豐富繁多,中間是多家公司辦公室,再往上有飯店和眺望台,從這裏可以鳥瞰貝爾格萊德全景。今天這種樓在中國已不新鮮,但在那個年代,我國乃至整個社會主義陣營都處於物質十分匱乏的歲月,當看到這樣琳瑯滿目的商品,不要票證、不要排隊,可以自由挑選,真正當一回“上帝”,還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然而風雲突變,1992年5月底,聯合國開始全面制裁當時的南斯拉夫聯盟(塞爾維亞和黑山)。一夜之間,超市中的食品和日用品被搶購一空。接著就是物價飛漲,售貨員連更換價目表都來不及。我又在這裏第一次感受了“全面制裁”。好多年後,情況才慢慢好轉。

當然,最令人懷念的還是貝爾格萊德人。如今,我離開貝爾格萊德,退休已經多年,但我與貝爾格萊德的朋友們之間仍保持著書信和電話往來。

貝爾格萊德,我永久的懷念。(作者曾任中國駐前南斯拉夫聯盟大使,收藏自2013-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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