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納·斯蒂格勒 | 書寫的屏幕 1

所有東西都可以作為屏幕。我們首先是出於這一原因和作為這一原因,才生活於屏幕中間的,也就是說,從某種角度看我們從來如此。圖騰和過渡性對象,以至於戀物都是屏幕,也就是說隱藏起來的投射的支撐。

但是數碼屏幕,例如三星,或者亞馬遜和Netflix,這些屏幕都是電動的、電子的、光電子的,而且越來越多是觸摸性操作的,現在既支持又封堵著未來的總體,因為它本身就是虛無主義的實現,同時也是唯一容許想象超越這種虛無主義的實現的東西。因為它們成為了我所描述的數據經濟的底層的支柱,托馬斯·貝恩斯和安托尼特·胡芙華把這種數據經濟分析為算法治理術,數碼的屏幕同時支撐和阻礙了對未來的投射,這種投射,我將稱之為負人類的負熵性存在(être néguanthropique):負人(neguantropos)

也就好像海德格爾所說的,我們都是我們自身,因為這種如我們這般的存在,存在在一起,在一起存在,現在我們都被熵所佔據,我們作為所有屏幕上的貨真價實的投射者,如戈達爾所說的,正在威脅著自己,好像索福克勒斯在《安提戈涅》中重點想要說的詭異者(deinotaton)。因此,這種處於屏幕間的存在或者逆熵人類存在者,既是我們這一時代的特點,也應當成為我在一個人類學批判研討會中呼籲的「逆熵人類學「主題。

一切都正在變成屏幕,在這樣的一個技術-邏各斯情境中:「大數據」剝削我們在這些屏幕上生產的數據,這是一種由光的工業所引導的生成,也就是說,光速的工業,它構成了我與工業技術協會所稱的光時的經濟,它取代了碳時的經濟,例如,高頻率貿易的金融業,這一在各方面湧現、實現的書寫屏幕的生成過程,同時構成了兩種東西:

首先,它通過全面電腦化和自動化的系統構成一種威脅,這種系統利用屏幕傳送和接收的痕跡,而屏幕構成了各種各樣的界面:社交網絡的系統、用戶歸檔、智能型城市等等,通過它們截取以疏導「大量的數據」,然後用實時的(光速的)密集計算的技術來開發所謂的大數據。

其次,書寫屏幕的生成通過一種完全反思過的詮釋學構成了一種更新注解,重新連結「妙評」的機會,更新那種曾經促成歐洲的文字共和國的東西,與之再次連接,它通過將爭議作為它個體化的動態原則,可以構成了一個新的批判空間。

這些屏幕可以截取數據,因為它們既是書寫的屏幕也是各種各樣的「接收」:是訊息、娛樂、資訊、景觀、閱讀等的屏幕。這些都是互動的表面,它們構成了書寫的屏幕和閱讀的屏幕,然而在這些書寫屏幕上的書寫不全都是它們的擁有者有意為之,他們經常,或者說大部分時間都在參與這種自我-痕跡追蹤(auto -traçabilité),但卻渾然不覺。

屏幕(écran)和書寫(écrit),因為疊韻的關係,有時可以把我們帶到很遠,有時則相反,讓我們原地踏步。保羅·維利里奧(Paul Virilio)多年前便已將這兩者對立。我在那個時候跟保羅·維利裡奧有很多的交流,我知道得很清楚,他想要戲劇化他所相信的一種根本的對立:書寫的差異化時間,也就是書寫作為延異,與實時——那時候人們稱之為「新技術」、計算技術和互動性,在當時日常生活的各范圍出現——對立。但這種互動環境的「新」很快地就被淡化了,特別是在1993年4月萬維網出現之後。(2020-11-09 節選自 | 貝爾納·斯蒂格勒《人類紀裡的藝術》,許煜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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