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前文已經說過,有些人是因為生意原因離城而去的,以免讓人懷疑他們得一年到頭干活。另一些人干脆到歐洲去,為的是避免別人指責他們老是呆在美國。還有些人,也許是大多數人吧,他們是因為醫療上的原因而被他們的大夫打發出城的。既然他們有這樣或那樣的病,普魯托里亞街的醫生們,如施萊德大夫,總是情願在夏天把他們的病人一個個打發出城。生活優裕的大夫們沒有哪個願在夏天為他們操心。當然,患者們即使因自身的原因渴望到某個地方去,他們都更願意是被他們的大夫打發去的。
“我親愛的夫人,”對一位據他所知渴望去弗吉尼亞的女士,施萊德大夫往往會說,“的確我沒什麽可替您做的。”他此話一點不假。“這用不著治療。這僅僅是一個拋開一切雜務到外地去放松一下的問題。您為什麽不離開本城一兩個月,到某個您根本不做任何事的清靜地方去呢?”(反正他知道她從來都不做任何事情。)“您覺得到弗吉尼亞的熱泉去療養如何呢?——那里絕對安靜,高爾夫球場棒極了,沒有任何人打擾,還可以開開心心玩網球。”要不他還可以說,“我親愛的夫人,您只不過是累壞了。您為什麽不索性放下一切雜務到加拿大去呢?——那里非常寧靜,沒任何人打擾,而且我相信,現在人們時興去那兒。”
於是,在把所有的病人打發走之後,施萊德大夫和他那些在普魯托里亞街的同行們自己也開溜了,直奔巴黎和維也納,在那里呆上一個月或兩個月。據他們自己說,這能使他們及時了解歐洲大陸的醫生們在做些什麽。或許他們真是這樣。
此時恰好達爾菲米婭·拉瑟里耶一布朗小姐的雙親被用這種方式打發出城了。拉瑟里耶一布朗夫人在亞西一巴西協會的痛苦經歷,使她陷入了除去地中海一帶巡遊一番外做什麽都不順心的境地,因此她就和其他八十名陷入同樣境地的人一起去了那兒。
而拉瑟里耶一布朗先生本人,雖然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病人,但是他表白說在經歷過亞西一巴西協會那一切煩擾之後,他需要打起精神來,需要使體魄健壯起來,因此他把自己交托到了施萊德大夫手中。大夫對他進行了檢查,探問了他喝的是什麽酒,最後建議他晚上要堅定不移、毫不畏懼地喝葡萄牙紅葡萄酒,而白天的時間,無論何時感到筋疲力盡,都可以喝一點低度提神酒,如黑麥威士忌,或者喝一點朗姆酒和維希礦泉水。除此以外,施萊德大夫還建議拉瑟里耶一布朗先生到外地去散散心。
“您為什麽不到大西洋上的納戛哈凱特去呢?”他問。
“那是在緬因州嗎?”拉瑟里耶一布朗先生惶恐地問道。
“噢,天啦,不是!”大夫再次用確信無疑的口氣說,“那是在加拿大的新布倫瑞克省;那是一個棒極了的地方,擁有最寬松的專營許可法;那里的酒店有第一流的烹飪和酒吧。沒有遊人,沒有高爾夫球,太冷了沒法遊泳——正是享受個人清靜的好地方。”
因此拉瑟里耶一布朗先生也離去了,其結果是,在我們所談的那個特定時刻,達爾菲米婭·拉瑟里耶一布朗將同紐貝里先生和夫人一起呆在他們那迷人的避暑勝地,這一消息在《普魯托里亞一元日報》上的“閨房與社會”欄目中登了出來。
紐貝里夫婦屬於把過簡樸生活視為夏天的一項任務的那個階層。紐貝里先生本人就說過他對度假唯一的想法是:到叢林中去,穿上舊衣服,只有在覺得想吃東西的時候才吃一點。
這便是他修建卡斯特吉奧小城堡的原因。它坐落在離城四十英里的地方,在樹木蔥郁的山間的一個小湖邊。盡管湖邊還點綴著其他十五至二十座像它一樣的小別墅,但它還是完全與世隔絕的。去那里的唯一通道是從十五英里以外的火車站蜿蜒穿過樹木茂密的群山的那條汽車道。這條道的每一英尺都是私有財產,正如大自然也應該如此一樣。卡斯特吉奧小城堡周圍的整個鄉間都是絕對原始的,或者無論如何都和蘇格蘭園藝家和法國風景藝術家所能做出來的一樣原始。那個湖則像大自然工廠生產的一顆閃亮的寶石似的躺在那兒——只是他們把它的水位提高了十英尺,在湖邊砌起了石岸,清除了湖畔的灌木,還繞湖修了一條汽車道。汽車道之外便是純粹的大自然了。
卡斯特吉奧小城堡是一座用白磚砌成的漂亮別墅,帶有彎彎曲曲的遊廊和亮閃閃的溫室,它坐落在起伏著向湖邊傾斜的草地上,四周有高大的樹木,前面有一個個花壇。它或許是所有的別墅之中最為漂亮的。無論如何,這是一個穿破舊衣服並早早用餐(七點半鐘)的理想場所,也是絕對自在地享受個人清靜的絕好去處——只有在舉辦網球聚會、摩托艇聚會、草地茶會和高爾夫球比賽時例外。
應該說明的是,這幢別墅被稱為卡斯特吉奧小城堡並不是因為紐貝里夫婦是意大利人——他們不是意大利人,也不是因為他們在意大利擁有房業——他們沒有,更不是因為他們去那兒旅遊過——他們沒去過。的確,有一段時間他們考慮過給別墅取一個威爾士名字,或是蘇格蘭名字。但由於附近阿斯特瑞斯克一湯姆森家的那幢坐落在同一片原始鄉野的漂亮別墅已取名為佩尼格威一瑞德,小湖正對岸的海芬一喬納西斯家的那幢林間別墅已取名斯特拉西特漢一納一克西,還有威爾遜一史密斯家的那幢迷人的別墅已取名為尤德爾一都德爾,因此紐貝里家的別墅起個意大利名字看來更顯公平一些。
“天啦!弗龍小姐,您能來接我真是太好了!”
那列郊區火車——只有兩節車廂,都是一流的,因為它只開往城外的原始荒郊——在一個路邊站停了下來。史比利金斯先生一下火車,便看見菲利帕·弗龍小姐在汽車里等他,她坐在紐貝里家的司機後面。她具有唯獨高教會派的聖公會牧師的妹妹才有的美貌,在這麽一個美麗的七月之晨,她穿著白衣服——這是一種聖潔的顏色。
菲利帕·弗龍的風韻是毫無疑問的。她的美屬於與眾不同而且近乎神聖的那一類,只有在高教派牧師的身邊才能找到。嫉妒或仰慕她的人都承認,她進入教堂時比別人更優雅,穿過教堂內的走廊時比別人更飄逸,祈禱起來也比普魯托里亞街的任何女孩更出色。
看著她身穿白色的夏裝,頭戴漂亮的寬邊帽,頭上的陽傘搖曳多姿,史比利金斯先生立即意識到,無論如何宗教在世界上是起著重要作用的,高教派牧師的妹妹們便是明證。
“天啦!”他重覆道,“您真是太好了!”
“沒什麽,”菲利帕說,“跳進來吧。達爾菲米婭本來是準備來的,可她來不了。那是您的行車吧,就這麽多嗎?”
最後一句有點嘲諷意味。它指的是史比利金斯先生的那兩個正在裝車的旅行箱以及他的小提箱,網球拍和高爾夫球具,這些東西都得裝在車的前部。作為一個有社會經驗的年輕人,史比利金斯先生以前早就苦行過了,他知道這種生活需帶多少衣物。
於是汽車離開車站,在柏油路上快速地行駛,一點嘈音都沒有,它拐過一個又一個急彎——路邊大樹的綠枝幾乎掃到他們臉上了——汽車沿盤山公路蜿蜒前行,載著史比利金斯和菲利帕離開低窪的田野,進入了屬私人領地的迷人山間,朝充滿魔力的卡斯特吉奧城堡和佩尼格威一瑞德城堡奔去。
在剛上路的時候,史比利金斯先生至少有十多次反反覆覆地告訴菲利帕,說她能乘車下山來接他真是太好太好了。他對她來接他是那麽感激,致使她根本不忍心哪怕是向他暗示一下真相:她希望乘這趟車來的是另一個人。對一個在高教派的清規戒律中長大的姑娘來說,真相是一種神聖的東西。她把它埋在了心中。
自然,由於有這麽一位富於體恤之心的聽眾,史比利金斯先生不久便開始談起達爾菲米婭以及他的心願來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乎我,”史比利金斯說,“但我是懷著美好心願的。不久前的一天,大約兩個月以前吧,在亞西一巴西東方研究會的一次聚會上——你沒參加這個協會吧,對嗎?”他說道,離開了開始的話題。
“只是開頭參加了一下,”菲利帕說,“後來我們上百慕大群島去了。”
“噢,對了,我記起來了。您知道吧,我認為結局夠糟的,尤其是朗姆·斯巴德。我喜歡他這個人。上個星期我把兩磅烤煙送去監獄給了他。您知道吧,要是你有門路的話,你是可以把東西送進去給里面的人的。”
“可您到底想說什麽呢?”菲利帕說。
“噢,對了,”史比利金斯說道。他意識到自己居然偏離了達爾菲米婭的話題,這種情況以前從沒在他身上出現過。“我想說的是,在一次聚會上,您知道,我問她我是否可以叫她達爾菲米婭。”
“她對此怎麽說呢?”菲利帕問道。
“她說我怎麽叫她都行,反正她不在乎。因此我覺得大有希望,你覺得呢?”
“太有希望了。”菲利帕說。
“自那以後不久,我又從商談大廈的慈善舞會把她的拖鞋帶回了家。阿契·瓊斯則用他的車帶她回了家。我想那是一個很好的兆頭,對不對?除非你和那個人特別要好,否則你不會讓一個老爺兒們帶著你的拖鞋走來走去,對不對,菲利帕小姐?”
“噢,不會,誰都不會。”菲利帕說。當然那是聖公會的一貫規矩。
“又過了不久,達爾菲米婭、查理·莫斯庭和我一起步行去參加班柯希爾斯特夫人的音樂會,我們剛走到街上不久,她突然停了下來,打發我回去拿她的音譜——叫我去,請你註意,不是叫查理。在我看來這是意味深長的。”
“看來是意味無窮。”菲利帕說。
“可不是嗎?”史比利金斯說,“您不在意我對您嘮叨這一切吧,菲利帕小姐?”他補充道。
史比利金斯先生偶然覺得叫她菲利帕小姐也沒關系。其實,由於她有一個妹妹真的叫弗龍小姐,因此史比利金斯先生意識到直呼其名稱她為菲利帕小姐是很不妥的。無論如何,如此冒昧對不住這麽美的一個早晨。
“我可一點兒也不在乎,”菲利帕說,“我覺得您對我說這些真是太好了。”
她沒有補充說她對這一切早就知道了。
“您瞧,”史比利金斯先生說,“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這使得和您交談一點兒也不吃力。和別的姑娘在一起時,尤其是和那些聰明的姑娘,甚至和達爾菲米婭都是如此,我常常感到自己像一個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的大傻瓜。可和您談話我一點也沒有那種感覺。”
“真的沒有嗎?”菲利帕說,史比利金斯先生那對突出的藍眼睛所流露出的真誠仰慕使她沒有以嘲弄作答。
“天啦!”史比利金斯先生不久又開腔了,完全偏離了原先的話題,“但願您不在意我的心直口快,您穿著這身白衣服實在是好看——太漂亮了。”他覺得一個已訂婚或幾乎如此的男人是享有那麽一丁點兒表示誠實的恭維的自由的。
“噢,這件舊衣服呀,”菲利帕大笑起來,同時不以為然地抖了抖她的衣服。“不過在山上這一帶,您知道,我穿什麽都無所謂。”她沒有說這件舊衣服才買兩個星期,花了她八十塊錢,或者說相當於一個人在聖艾莎夫教堂半年的板凳費。
接下來,史比利金斯先生覺得他們才說了幾句話,而且他根本沒來得及細想自從去了百慕大之後菲利帕已變成一個多麽迷人的姑娘——無疑,這是那些幸運島嶼的氣候使然——突然他們已拐過一段彎道,進了一條樹木搖曳的林陰道,卡斯特吉奧小城堡巨大的草坪、寬敞的遊廊以及那些溫室就在他們眼前!
“到了,”菲利帕說,“紐貝里先生就在那兒的草坪上。”
“瞧,”紐貝里先生過了一會兒說,同時用手指了一下,“這里是看這一帶視角最好的地方。”
他正站在草坪的一個角落,在向史比利金斯先生展示卡斯特吉奧小城堡的美。這幾點綴著很多大樹,草坪剛好從這里向小湖畔傾斜。
紐貝里先生個子不高,渾身圓滾滾的,一副只圖舒服、不修邊幅的男子在夏天的打扮:一條素白的法蘭絨褲子,每條褲管價值不超過六塊錢,一件帶翻領的普通白絲綢襯衫,價值不超過十五塊錢,頭上還有一頂普通的巴拿馬草帽,就算值四十塊錢吧。
“天啦!”史比利金斯先生環視那幢屋子和點綴著大樹的草坪,讚嘆道,“這地方真可愛。”
“可不是嗎?”紐貝里先生說,“你真該看到我當初開發這兒時的情景。光是為了修那條汽車道,我就得炸開一百碼石山,然後我還得弄水泥來,不知弄了多少噸,還有大的鵝卵石,用來加強路基。”
“是嘛!”史比利金斯先生說道,充滿崇敬地看著紐貝里先生。
“沒錯,可與修這幢房子比起來那就不算什麽了。你知道,我得挖至少四十英尺深的基腳。開始我挖了大約二十英尺松土,然後我挖著了沙子,可我剛挖過沙子,天啦,我又得對付八英尺深的地下水。我不得不把它抽出來,我想總共抽出了一千加侖水才露出下面的巖石。接著我弄來了四十英尺長一段的堅固的鋼柱,”說到這兒組貝里開始用雙臂比劃,做出把鋼柱豎起來的架式,“把它們豎立起來,鑲死在巖石里。然後我又把一條條鋼梁交叉起來,在上面裝上椽子,全是鋼的,每條有六十英尺長,接下來是把整個框架擡起來了,這不難做到,只需支撐著一點就行了,就這樣讓它逐漸下降,落到指定的位置上。”
紐貝里先生用雙臂比劃著解說一座巨大的房子是如何被慢慢降落和安置在堅實的基腳上的。
“不會這樣吧!”史比利金斯說道,對紐貝里先生驚奇不已,覺得他一定力大無比。
“對不起,”紐貝里先生突然停止了解說,“我得花片刻工夫把你站著的地方被弄亂的碎石弄平。我看你已把它弄得很亂了。”
“噢,實在抱歉。”史比利金斯先生說。
“噢,沒什麽,沒什麽,”東道主說,“我一點兒也不在乎。這只是為麥克阿里斯特的緣故。”
“誰?”史比利金斯說。
“我的園丁。他不喜歡我們在碎石路上走來走去。那很容易弄壞路面。但有時候我們會忘記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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