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惡俗物品(下)
糟糕的是,這些人造物品的受害者們堅持要拄他們的金屬拐杖,而這很有可能是那些沒有品味的醫生們給開的藥方,仿佛金屬拐棍真的更合適、甚至更好看似的。
還有一些惡俗的物品,雖然逃脫了“人造物”的恥辱,卻屈服於豪華或自我挫敗的幻想的誘惑。試試這件經典的惡俗物品吧:鍍鉻雙桿“蝴蝶”式餐酒木塞起子,尤其受中產階級人士的喜愛。美國人沒能從法國侍者身上學到一點好東西。看看人家,鎮定而有效地將軟木塞拔出來,塞子絲毫未損,也不會劃破手指,完全沒必要用一件裝有一大堆活動零件的器械來自尋煩惱。因為,那麼多啰嗦的東西總有一天是會出差錯的。這種花哨的惡俗的美國瓶塞起子上的核心螺旋桿一年之內就會報廢,但這把起子可不能扔了,留著,永遠待命,只可惜每用便蹄子打滑,如過氣老馬,疲於奔命。(見“惡俗工程”)
如果你沒有去註意一下單是圍繞著“餐酒”(wine)這個詞就激發了消費者們對於惡俗多少無止境的欲望,以及制造商,供貨商。零售商多少要感激這些消費者的渴望,那你一定也太混沌了。餐酒作家弗蘭克·普拉厄爾(Frank Prial)曾提請大家註意那種價值400美元的餐酒冷藏櫃,木質鑲板,玻璃門,內設燈光,它將向每一個人顯示你是多麼懂得冷藏白葡萄酒啊!不過正如普拉厄爾所說,它會“讓你的飯廳看起來就像一家通宵便民店”。接下來還有一件典型的惡俗物品,盛餐酒瓶的籃子,仿佛在告訴那些天真的酒癡,躺在籃子裏的瓶子裝的是如此精貴的佳釀,如果讓瓶子豎直了站在那兒無疑是一種近乎褻瀆神靈的行為。普拉厄爾還提到一件惡俗的物品,“可以往沒喝完的餐酒瓶子裏泵氮氣,有利於保存酒質(如果不是為了子孫後代的話),至少一兩天之後你回頭再喝它的時候仍然是新鮮的。”關於這種做法,普拉厄爾說,“我真是搞不清楚。對我來說,似乎從來就沒有什麼剩下的餐酒。難道我這麼做錯了嗎?”敏銳的觀察者一定會註意到,這些與餐酒有關的惡俗物品是多麼頻繁地出現在各種各樣的廚房裏呀!在那裏,你會找到被稱做“水晶”的玻璃杯子,用有色玻璃制成,上面極其花哨地裝點著刻紋和圖案。在這樣的房間裏,我敢打賭你能找到一張棋盤,是專為那些實際上很少喝葡萄酒。也很少下棋的人們設計的。
要找到像裝樣子的奢華棋具這種如此精確地闡明了最嚴格意義上的惡俗涵義的物品,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仿佛內森尼爾·庫克和豪伍德·斯當頓在十九世紀中葉設計標準棋子時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似的,如今這些惡俗的棋具把棋子裝扮得就好像《愛莉絲漫遊奇境記》中的那些嬌小伶俐的人物,或者說像英國殖民印度時代的男男女女,或者像“皇帝的新裝”這類民間故事中的人物,或者像參加南北戰爭的士兵的小覆制品——太逗了,這裏,卒子分別代表南軍和北軍的軍隊,馬就是騎兵,兩個“王”就是格蘭特將軍和李將軍,他們的“王後”分別由南方的“美女”和北方的“淑女”代表。玩這些棋子的時候,也許是真的,誠如廣告所言,“下棋就變成南北兩軍之戰”。當然,這已經不是在下棋了。不過實在不要緊,對於熱衷於這類擺設的人來說,下不下棋根本無關緊要;惡俗,以及對成為一個聰明的思想者之名聲的暗自渴求,幾乎能夠很容易地被這種棋具滿足,而實際上在他們手裏把玩的東西,只是一些圓滑的碎石頭或削尖了的碎木塊。
情況已經十分明瞭,在大多數情況下,本來樸實無華的東西,一經某人想要“改進”一下,或者想為它增添一些“新穎”,就肯定要演變成拙劣和惡俗,有時還會極端地惡俗。見過那些系在肚子正前方的“腰包”嗎?任何人戴上它都像沿街叫賣的小販,或肚子上懸著沈甸甸贅物的怪物,讓胖人看上去更胖。或者一個引人註目的化纖男式領結,模仿所謂“晨鐘”、“東方藍尾”、“君主”等標準蝴蝶結的式樣和顏色。如果你還是不能打定主意,花36美金買三個一套怎樣?
你肯定見過那種從浴室墻上凸起的盛浴皂的小架子。本來那東西沒什麼不好,可是在賓州的西黑索頓鎮的一家汽車旅館裏,惡俗出現了:有人想出了“聰明”點子,把原來那種普通的浴皂盒換成了伸出墻壁足足有6英寸的“蚌殼”,在狹小的浴室裏,不僅容易讓人碰撞上,不小心還會擦破了皮膚。這些突出的“蚌殼”充分顯示了惡俗和“可愛”(cute)之間的親緣關系。所謂“可愛”,往往就是輕率地把某件東西做得和它本來的尺寸相比要麼過大(如浴皂蚌殼)、要麼過小(如12英寸的大衛像)。
米老鼠剛開始時只有老鼠的尺寸,可是後來它逐漸長大,一直到了和人一樣大,甚至比人更大,使它比原先“可愛”多了。說起米老鼠,如果你是個該物的收藏家,你可以得到一個4英寸高、“限量發行版”的“水晶雪球”,球中央是一只米老鼠——按照它在《夢幻曲》中的“角色”被裝扮成一個男巫,四周環繞著液體,只要晃動水晶球,液體中就會出現許多小金星圍繞著米老鼠旋轉。“一件過往時代中精彩絕倫、魅力無比的藝術品……一件真正值得擁有和珍藏的傳家寶。”這一高度評價,可以在每一個水晶球的“產品序列編號證書”上讀到。如此極端惡俗的矯揉造作,表明我們已經來到“巧取豪奪城”(suckerville)的終點站,這裏擠滿了那些自以為可以被人收藏並傳給子孫後代的有價值的“收藏品”,因此我認為有必要在這裏再增加一欄:
可收集品附錄(Collectibles)
設計和大量經營為“收藏家”所收集的“收藏品”這一活動是如此的現代,以至“Collectibes”一詞遲至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才出現在辭典中。《韋伯斯特第九版新大學生字典》(Webster‘s Ninth New Collegiate Dictionary,1989)慎重地、彬彬有禮地將此單詞定義為“那種由愛好者收集的物品,尤其……有別於如藝術品、郵票、錢幣及古董之類傳統收藏品。”一個更精確但可能也更粗魯的定義應該是:
“由玩世不恭者大量經銷並主要賣給那些想像自己正在貯藏那種日後會因增值而提高價值的可以傳給對他們感恩戴德的子孫後代的傳家寶的‘獨一無二’的藝術品的容易上當受騙的笨蛋們的物品。”
這些可收藏的機械加工品之所以成了具有惡俗品質的所謂有價值的藝術品。人造產品,歸因於販賣者和廣告商的虛假欺騙。有關這些醜陋的。一文不值的東西的廣告,塞滿了以缺乏安全感的中產階級人士(見“惡俗廣告”)為靶子的通俗雜志,而且這些廣告尤擅運用惡俗的語言,都是些極度仿古和偽藝術的詞匯,如heirloom(祖傳遺物)和Collection(收藏),比如:“建立你自己的傳世寶藏收藏吧”。一些倍受勢利俗人及偽孤做派人士青睞的詞語有:第一版,限量發行版,獨一無二,首期,藝術品,傑作,正宗,以及一些(可能)用在真正的藝術品身上才合適的偽尊貴俗氣的形容詞:手工的,精細的,傳奇的,高貴的,還有,最重要的——有價值的。價值的確是特殊的,因為它隱而不露,所以它當然會在“日後”增加,尤其當這些物品被“後代們”視若珍寶的時候。那麼究竟有哪些此類珍貴的東西呢?
瓷頂針(Porclain thimbles),我們先從它說起。你可以通過加入“頂針收集者俱樂部”而獲得有價值的頂針。(一個標準的經營惡俗物品的方法就是先把“一個系列”的第一樣東西賣給顧客,這樣就刺激他會繼續收集一件接一件接踵而來的其余的東西。)每個月“頂針收集者俱樂部”的每一位成員都會收到一枚據說是“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的瓷頂針,而且這位主顧會被催著“建立一個你將永世珍藏的獨一無二的收藏”。不久,你就會被邀請投資建一個專門用來展示你的頂針的“可愛的玻璃圓頂的展示亭”,“將為你家的室內裝潢增輝”。
這一收藏非常適合傳給您的孩子們——很有可能,註意,是和你一樣惡俗的蠢貨。你還可以傳給後代一個“金質水晶聖誕鈴”,配一副米老鼠響板,“一件真正的祖傳寶物,肯定會為後代欣賞和珍視”,還有一個優點,就是,這是“頭版”。或者如果你不想收集頂針或帶金質米老鼠響板的水晶鈴的話,全套十五只以白蠟、瓷、青銅、黃銅以及“水晶”制成的小貓雕像如何?為了這批雕像,每月收到一只新貓(每只只有30美元),你可以“認購”一個“美麗的黃銅和玻璃古玩陳列櫃”,以展示這些收藏品。
Display(陳列,展示)一詞,道出了真正收藏家的某些令人傷感的情境。就像那位一定要把一名觀眾邀請到他的洗手間裏才能觀看到他用的那精美的沃特福德水晶手動剃刀剃胡子的男子一樣,收藏者借展示他的收藏品(每個家庭一個的博物館),意在博得他人的讚許乃至尊敬,正是在這樣的心願中,棲息著收藏者們的惡俗。而販賣者的惡俗則在於謊稱這些一無是處、低俗不堪的垃圾是藝術的,有價值的。而一個陳列室,則幾乎是這類悲慘騙局的始終如一的幫兇。它清楚地表明,收藏品之所以被獲取,是為了它們自身的利益,而不是為了真有什麼價值,它們只是將其自身的卑鄙的沾沾自喜帶給占有它們的人,而不是為了讓人觀看或仰慕——這裏,總有一名假定的觀眾,而乞憐於那名觀眾的認可正是一切這類惡俗交易的潛台詞。何以至此,為什麼“收集”這類粗鄙不堪的物品竟成了當今這個時代一個如此顯明的癥狀,其原因恐怕需要精神分析學家們(以及全體社會工作者們)的一場大戰才能解釋清楚。
如果“古玩陳列櫃”還沒有抓住你的話,或者你覺得它們不夠男子氣的話,那麼你可以收集佩劍,或至少“十把高貴的依原樣打制的”、“從凱撒時代到二十世紀”的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佩劍的“覆制品”,外加——這是當然的了——一個“英俊的硬木板陳列箱”。這些按比例縮小的工藝品的藍本均來自“可靠的國際軍事檔案館的官方收藏”——這一點恐怕還鮮為商戰外人士所知,該檔案館的主人,就是專門經營這類惡俗收藏品的最狡詐的經營者之一,比如“富蘭克林鑄幣制造廠”。就像所有其他有價值的系列物品一樣,你“認購”這些佩劍,每三個月到貨一把,為此你將交出120美元。當全“套”備齊,你也就掏出了1200美元,自欺欺人地想一想自己作為更好的東西(硬漢子部落)的一名收藏者和一名可以將這一有價值的遺產交給你的後人的周到的提供者,也就心滿意足了。
硬漢子欲還可以由某些擺在桌上的惡俗雕塑來滿足,通常由“保證是……”(即假的)的青銅制作,當然也一定是充滿柔情和四流藝術品位的。如雕像“孤獨的水手”,“以斯但利·布萊菲爾德的雕塑原件為基礎的”8或15英寸高的一名美國水手的形象,雙手插在一件雙排扣厚呢大衣的口袋裏,看上去連那些最最乏味和最沒個性的作品的英勇和機智都不如。(大型原件太惡俗了,以至被華盛頓海軍紀念館指定收藏。見“惡俗的公共雕塑”。)雖然15英寸的成品值1500美元,但如果能買到作為一名藝術品收藏家的名聲,這實在是小意思。
還有一種17英寸高的“青銅傑作”,出自著名的“西部”雕塑家巴克·麥克凱恩之手(“批評家高度讚揚了他不差絲毫的精確性”),描繪了一名被架子支起來的“印第安老婦”,高舉著一個水牛頭骨,正對著“康覆神”做“莊嚴的祈禱”。還有一種查爾斯·麥克唐納的“仿青銅”雕像,其人為上世紀著名高爾夫球手,有8英寸高,原作系出自傑出的阿爾弗雷德·貝蒂托之手,雕像身著高爾夫運動褲、茄克衫和帽子。此物醜得難以形容。如果青銅還不能投“雕塑”收藏家之所好,或許“水晶”可以勝任:
現在——鑒於人們如此喜愛優質水晶和鳥類之美,沃特福德(Waterford)公司榮幸地推出“水晶鴿”,第一版全新雕塑收藏。
這個3英寸高的玻璃鳥,制作極其粗陋,將從收藏者手中叼走61.75美元——想一想,買到未出生的孩子的永久感激,這也真的不算是高價值。“對於收藏家來說,在其所珍愛的收集中再增添一件有價值的與眾不同的收藏品必將為後世所珍視與欣賞。”
當然,女人們大多比先生們更鐘愛水晶鴿,但也不能小看了男子漢們的興趣,“水晶”的形式可以千變萬化,可以同時滿足熱愛名牌和熱愛藝術品這兩種庸俗男人的欲望。花1195美元,你就可以收藏一輛15英寸長實心玻璃的寶馬750il的模型車,“令你想起名車與水晶收藏家所能想像的一切品質:力量、尊貴和完美。”(這裏又可以為精神分析學家們提供幾點暗示。)這具玻璃車是一件只提供給“那些最挑剔的收藏家”的“藝術”品,其正宗性由於絕對是“在寶馬車設計師的精心指導下創造出來的”而得到保證。
男性收集者恐怕也不會顧忘什麼恰當的懷疑和目尊而去購買一只價值33美元、9英寸高的“收藏型啤酒杯”,“以細陶手工制成”,又一件“限量發行”的“傳家寶”。對於百威啤酒(只能是此種最惡俗的啤酒)來說,這實在是一份沈甸甸的立體廣告,上面以彩色淺浮雕印有An-heuser Busch(制造商名)商標和“啤酒之王”字樣。但即便這只是一份廣告,也是以給對未來的理解提供豐富的想像為目標的,因為它知道,那些收藏家的“後世”子孫們,將發現這種淡得像水一樣的貧民啤酒像收藏者本人所處的時代一樣味道絕妙。
另一方面,女性收藏家常常被最好也最昂貴的“收藏家娃娃”所誘惑,一般要花250美元給自己弄上一個,並配有專門的娃娃展示間。這樣的全套家當刺激著廣告作家寫出最精致的藝術文字。有一個洋娃娃激發出了這樣的語言:
她長長的絲發,系以人造珍珠,帶著金光閃閃的裙子如瀑布般垂到她的雙腳。
對於忠實的電視觀眾來說,有一種“斯波克先生”娃娃,售價僅75美元,“以細瓷精心制作而成”,身著一套“私人裁縫定做制服”。這個娃娃到了你家之後“需要一個完全為它設計的展台,以供全家人觀賞”。而這只是“明星之旅娃娃收藏”的第一“件”:只要買得著,你有權買更多的娃娃,直到你的客廳裏布滿了娃娃和展台為止。洋娃娃收藏家很有可能和那些收藏芭蕾舞演員、鳥以及許多其他可愛動物的“瓷雕像”的收藏家們屬於一類人,前文(見“惡俗酒店”)提到過的華盛頓那家著名的惡俗酒店,就非常自豪地展示了它的鳥類瓷雕品收藏,出自可怕的“瓷雕第一夫人”海倫·波艾姆之手。
這些精神分析學家們可能會稱之為“炫耀利比多”的事例,和渴望展示其擁有艷俗不堪物的急迫心情,生動地揭示了中產階級“收藏家”的靈魂。收藏者希望傳遞給觀眾的東西——“精湛”和實際上被傳遞的東西——愚蠢的受騙上當之間的鴻溝,是一切適合叫做惡俗的現象所特有的。
中產階級以下還有不少收集者,不過他們更熱衷於糟糕的東西而不是惡俗的東西。一個典型的例子便是德克薩斯汽車交易商傑·拜騰菲爾德,他展示了自己的20萬粒珍珠藏品——紅、白、藍色的珠串,“每一粒都是盡人皆知的珍貴寶石”;一些金銀器,以及“許多出自收藏家之手的200年以上的珍品”。他在哪兒展示其收藏呢?滿滿地掛在他那輛1963年產的雪佛萊的柯爾威·蒙查跑車上:這層琳瑯滿目的嵌花為這部車的重量增加了一千多磅,並引來廣大德克薩斯州民眾的普遍仰慕。如此勞碌的收藏和展示之所以區別於惡俗就在於,傑·拜騰菲爾德並沒有裝著是一個有品位的人,恐怕也沒有什麼計劃為其後代的利益而好好珍藏他的柯爾威跑車。
“我思故我在”一度是十七世紀歐洲所奉行的人生哲學。在二十世紀晚期的美國,它更像是“我消費故我在”。這一說法還沒能到達這個時代的中心,除非我們把這句格言說成:“我收集故我在”——別忘了我的孩子們,盡管現在他們視我如糞上,但是總有一天,他們會為我現在付出昂貴代價給他們收藏的珍貴傳家寶而感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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