Наивно. Супер by Stanislav Mironovhttp://www.stanislavmirono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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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Tuesday

[情人]

通常,別人跟我們是如此無關,以至當其中一個人能主宰我們的哀樂時,我們就會覺得他仿佛是屬於另一個世界,滿身都是詩情畫意,能把我們的生活化為一片我們與之同在的感情的海洋。

[生活中的時間]

從理論上說,我們知道地球在轉動,但事實上我們並不覺察,我們走路時腳下的地面似乎未動,我們坦然安心地生活。生活中的時間也是如此。小說家為了使讀者感到時間在流逝,不得不瘋狂地撥快時針,使讀者在兩分鐘內越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在一頁書的開始,我們看見的滿懷希望的情人,而在同一頁的結尾,他已是八旬老翁……

[情人的沉默]

有人說沉默是一種力量;從另一個意義上看,沉默被心愛的人利用,會發出一種可怕的力量。……也有人說沉默是一種酷刑,會使身陷囹圄、被迫受刑的人發瘋。可是,忍受心上人的沉默又是怎樣的酷刑啊!這比保持沉默還要難以忍受!……這種沉默本身就是座監獄,甚至比監獄還要殘酷。……還有比沉默發出的光更可怕的嗎?它讓我們看見的不是一個,而是成千上萬個失蹤的女人,每一個都表現出對愛情的不忠。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October 30, 2024 at 2:42pm

[巧遇情人的驚喜]

她根本沒有想到會在此時此刻碰上他,因此大吃一驚。而他呢他跑遍了整個巴黎城,也並不是因為他認為有可能碰上她,而是因為要是死掉這顆心的話,對他自己未免太過殘酷了。他的理智一直認為今晚這份快樂是不可能實現的了,現在它卻變成了再現實不過的東西……這個現實光芒四射,驅散了像夢幻一樣飄蕩在他心中的孤獨之感;……這就像一個在晴朗的日子到達地中海岸的旅客一樣,對他剛剛離開的地方是否存在有所懷疑。這時他不去回顧這些地方,卻聽任迎面而來的海水的既明亮有始終如一的蔚藍色的光芒照得自己眼光繚亂。

[對情人的思念]

他一面穿衣服,一面惦記著奧黛特,這樣他就可以不至於有孤獨之感;經常想著奧黛特,使得遠離她的時刻也就跟在她身邊時有著同樣的特殊的魅力。他登上馬車,感到思念奧黛特的思緒跟一頭愛畜一樣也已經跳上車來,蜷伏在他膝上……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October 13, 2024 at 11:23am

[窗外·獅子皺眉般的濤浪]

我不時回到窗旁,再向這令人頭暈目眩、山岳一般的龐大馬戲團再看上一眼,向那此處彼處磨光而又半透明的藍寶石的波濤白雪般的峰巔再看上一眼。那浪濤,懷著沉著的凶猛和獅子皺眉般的架勢,任憑其山坡崩塌,飛滾而下。陽光又用看不見面龐的微笑為這山坡增色。此後,每天早晨我都置身窗口,就像在驛車里睡了一覺撲到驛車的玻璃窗口去一樣,為的是看看我所響往的山脈在夜間是靠近了,還是遠去了。在這里,這些大海的丘陵,在狂舞著回到我們身邊之前,可能會退得很遠,以至常常要在一片長長的沙土平原後面,我才能在很遠的地方依稀望見它們那最早出現的起伏,那遠處半透明、霧氣籠罩、藍瑩瑩的,好似托斯卡納文藝復興時期畫家作品景深處的冰川。有時,緊挨著我,陽光在這些波濤之上歡笑,那波濤呈嫩綠色,恰似潮濕的土地和光線液體般的流動,使高山草地保持著嫩綠一般(在山上,陽光此處彼處展開,有如不均衡地跳躍著歡快地走下山坡的巨人)。此外,海灘和波浪在世界之餘部分辟出這個豁口,為的是讓陽光從這里經過,叫陽光在這里積累起來。在這里,從大海過來的方向和我們的肉眼遵循的方向望過去,是陽光在移動著大海的山巒起伏,是陽光確定其位置。從這第一個清晨開始,太陽總是伸出一根微笑的手指,將遠方大海那蔚藍的峰巔指給我看。這些高峰在任何一張地圖上都沒有名字。太陽在山脊和雪崩那轟響而又紛亂的表面上盡情游蕩累了,最後便來到我的房間里避風,在散亂的床上懶洋洋地躺著,在濕乎乎的洗臉池上,在打開的箱子里,摘下它的珍寶。它那輝煌的光焰本身和用得不是地方的奢侈,更加深了雜亂無章的印象。

[偏要喜歡《戀愛的獅子》]

當一個聰明、詼諧、博學的女子下嫁了一位性格靦腆、名不經傳、默默無聞的粗漢時,不知哪天,德•蓋爾芒特夫人會別出心裁地發明一種精神享受,不單單對妻子進行誹謗,還要把丈夫「暴露」出來。不妨拿康布爾梅夫婦做例子。假如德•蓋爾芒特夫人那時有可能生活在他們中間,她就會宣布德•康布爾梅夫人是一個愚蠢的夫人,而康布爾梅侯爵卻是一個饒有趣味的人,但默默無聞,被一個成天喋喋不休的長舌婦逼得沉默寡言,可他的價值卻比她大一千倍。公爵夫人作此宣佈時,會產生一種清新適意的感覺,這和一個批評家不顧輿論界七十年來一致贊賞《歐那尼》,偏要公開表明自己更喜歡《戀愛的獅子》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再比如,從她年輕時代起,人們就對一個堪為楷模的女人,一個真正的女聖人嫁給一個無賴表示同情,可是,德•蓋爾芒特夫人出於同樣的追求新奇的病態需要,不知哪天會聲言,這個無賴雖然輕薄,卻有一副好心腸,是他妻子的冷酷無情導致他幹荒唐事的。我知道,文藝批評能使長久以來一直光彩奪目的作品重新墮入黑暗,而讓那些似乎註定永無出頭之日的作品放射出光芒,這種現象從古至今屢見不鮮,不僅表現在作品與作品之間,而且還表現在同一部作品內部。……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August 15, 2024 at 9:38pm

[真實世界] 

絮比安向我透露說,弗朗索瓦絲背地里說我壞透了……絮比安的這番話仿佛在我面前用一種前所未見的色彩印了一張表現我和弗朗索瓦絲關係的照片。這張照片和我平時百看不厭的展現弗朗索瓦絲對我衷心愛戴,不失一切時機為我唱頌歌的照片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這使我恍然大悟,不只是物質世界會呈現出同我們所見的世界截然不同的面貌,任何真實都可能會不同於我們直接的感覺,不同於我們借助一些隱蔽而活躍的思想編造的真實;正如樹木、太陽和天空,倘若長著和我們兩樣的眼睛的人去觀察它們,或者某些不用眼睛而是用別的器官進行感覺的人去感覺它們(這時,樹木、太陽和天空就成了非視覺的對等物),就會和我們所看見的完全不同。就這樣,絮比安向我打開了真實世界的大門,這意想不到的洩露把我嚇得目瞪口呆。……是不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都是這樣呢?假如有一天愛情中葉出現這種事情,那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痛苦!這是未來的秘密。……總而言之,是弗朗索瓦絲第一個使我懂得了這個道理,一個人,他的優缺點、他的計劃以及他對我們的意圖,並不像我過去認為的那樣是一目了然、固定不變的(就像從柵欄外看里面的花園和它的全部花壇一樣),而是一個我們永遠也不能深入了解,也不能直接認識的朦朧的影子,我們對這個影子的許多看法都是根據它的言行得出來的,而它的言行提供的情況往往很不充分,而且互相矛盾。我們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在這片陰影上交替地閃爍著恨的怒火和愛的光輝。

【愛情】

她們與其說是愛情的形象,倒不如說她們擁有喚醒這種愛情並將這種愛情推向頂峰的專利。當我看到她們時,當我等待她們時,我在她們身上找不到與我的愛情有絲毫相似的東西,找不到絲毫可以解釋我的愛情的東西。然而,我唯一的歡樂就是看到她們,我唯一的煩惱就是等待她們。似乎有一種與她們毫不相干、卻是自然賦予她們的附屬的效能,這種效能,這種仿電能,在我身上產生了激發愛情的效果,也就是說,指揮著我的一舉一動,造成我的種種痛苦。……就像一股電流在推動著您似的,我被愛情震撼了,我體驗過愛情的深淺,感受到愛情的滋味:但我永遠看不見愛情,或者說想不到愛情。我甚至傾向於認為,在這種種愛情里(我且不談肉體的交歡,肉體交歡往往伴隨著愛情,但又不足以構成愛情),面對女人的外表,我們正是向附帶伴隨著女人的種種無形的力量表白心曲,就像對黑暗女神祈求一樣。我們需要的正是她們的仁慈,我們追求的正是與她們的接觸,卻找不到實際的歡樂。幽會時,女人只是將我們與這些女神拉在一起,並無更多的作為。……倘若女人不附帶有這種種神秘的力量,難道,我們是為了女人本身才吃這麼多的苦頭,而當她走了,我們竟然說不清楚她穿的是什麼衣服,我們才發現,我們甚至都沒看她一眼,是不是?

視覺是何等騙人的感覺!一個人體,甚至是所愛的身體,比如阿爾貝蒂娜的玉體吧,離我們只有幾米,幾釐米,可我們卻感到異常遙遠。而屬於她的靈魂也是如此。只是,只要某件事猛然改變著這個靈魂與我們之間的位置,向我們表明,她愛的是別人,而不是我們,此時此刻,我們的心跳散了架,我們頓時感到,心愛的造物不是離我們幾步遠,而就在我們心上。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August 6, 2024 at 1:04am

[資產階級和貴族對彼此的看法都很虛幻]

聖日耳曼區的人,在大部分資產階級人士眼里,有四分之三是輸光了賭本的惡棍(再說,個別人有時也確是如此),任何人都不會接待他們的。……待到大宗生意管理委員會主席公爵先生娶了賭徒侯爵先生的女兒作自己的媳婦,資產階級就更莫名驚詫了。那位侯爵雖是個賭徒,但他的姓氏在法國最為古老。正如一國之君寧願娶已被廢黜的國王之女作自己的兒媳,也不願娶現任共和國總統之女給自己兒子為妻一樣。這說明這兩個世界彼此的看法都很虛幻,正如巴爾貝克海灣這一端海灘上的居民對位於海灣另一端的海灘的看法也很虛幻一樣:從里夫貝爾隱約可以望見馬克維爾這個「驕傲的公主」。但是就是這一點也是騙人的,因為里夫貝爾的人以為,從馬克維爾也能看見里夫貝爾。事實上與此相反,里夫貝爾的燦爛美景,從馬克維爾那里,大部分是看不到的。

[社交藝術] 

古弗瓦西埃家的人不可能學會蓋爾芒特公爵夫人運用到社交生活中去的創新精神。這種創新精神憑借著可靠的本能,使社交生活隨機應變,把社交生活變成了一件藝術品。相反,如果純粹按照推理應用死板的規則,效果恐怕會很糟。……一位古弗瓦西埃女士(其父在皇帝手下當過部長)要舉辦日場演出,招待馬蒂爾德公主(——拿破侖一世的侄女),根據幾何原理推論,認為只能邀請波拿巴王朝的擁護者。……馬蒂爾德公主常在家款待聖日耳曼區的精英,當她在德•古弗瓦西埃夫人那里只看見一個赫赫有名的女食客——帝國時代一位省長的遺孀、郵電部長的未亡人和幾個以愚蠢和乏味著稱的拿破侖三世的忠實信徒時,不禁大吃一驚。……輪到蓋爾芒特夫人招待馬蒂爾德公主時,盡管她對波拿巴主義並無先入之見,但她盡量不邀請這些人,而代之以最美麗、最珍貴、最有聲望的人,憑著她的嗅覺、觸覺和手法,她感覺到這一五彩繽紛的花束,即使源自波旁王朝,也肯定能博得皇帝侄女的歡心。甚至連奧爾良公爵也邀請了。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September 21, 2021 at 3:39pm

赫伯特散文詩·七位天使

每天清晨七位天使現身。他們不敲門便進來。其中一位天使將我的心從胸膛中攫出,放到嘴邊。其他天使照做。隨後他們的翅膀變得枯萎,他們的臉色從銀色變為紫色。他們走出去,重重地跺腳。他們把我的心放在椅子上,像小小的空壺。要花上整整一天才能把它灌滿,這樣明天清晨天使們就不會把我變成銀光閃閃而長著翅膀的了。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September 19, 2021 at 3:34pm

赫伯特散文詩·月亮

我無法理解為何你能寫出關於月亮的詩。它肥胖而邋遢。它摳煙囪的鼻子。他最愛做的是在床下爬,嗅你的鞋。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August 24, 2021 at 10:18pm

赫伯特散文詩·鐘

乍看起來那是一位磨坊主的溫和的臉,圓鼓鼓的,鮮亮如蘋果。只有一根黑髮在上面緩慢爬動。如果往裡看:蠕蟲的巢穴,蟻垤的深處。這就是想像中能引領我們進入永恆的東西。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August 18, 2021 at 10:18am


赫伯特散文詩·母雞

長期和人類生活會導致什麼,母雞是最佳範例。她徹底喪失了鳥的輕盈和優雅。她的尾巴在撅起的屁股上翹著,像一頂品味差的過大的帽子。單腿而立,薄薄的眼皮粘住圓瞪的眼珠,她這少有的忘我境界真是令人噁心。另外,那滑稽的模仿小曲,扯破嗓子的哀求,為了一個令人無語地可笑的東西:一個圓的、白的、髒汙的蛋,

母雞讓人想起某些詩人。

Comment by 堅硬如水 on August 16, 2021 at 10:42pm


顫栗、天鵝和波浪

在動身去巴瑟爾和柏林之前,我碰巧在寒冷的、霧蒙蒙的黑夜里在湖邊散步。在一處地方,一盞微弱的孤燈沖淡了黑暗,將霧變成了可見的霏霏細雨。

“Il Pleut Toujours En Suisse”原是一句隨口說出的評論,過去曾使女士流淚。

在下方,一道寬闊的微波,幾乎是波浪了,以及隱約發白的什麽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來到波浪拍岸的水邊時,我看到了這樣的景象——

一隻年老的天鵝,一隻巨大、笨拙、像渡渡鳥的動物,在做著可笑的努力,想使自己能夠跳上一條停泊著的船里。它做不到。它翅膀沈重、虛弱地撲打著,碰在搖擺著的、水花四濺的船上發出滑溜溜的聲音,光線落到之處是黑黢黢的波浪黏稠的閃爍——

一時間,這一切似乎都充滿了那種奇特的意義,它在夢中有時候和一根手指聯系在一起,它壓在嘴唇上使之不要出聲、然後又指著做夢的人在猛地驚醒之前,沒有時間看清楚的一個什麽東西。但是盡管我不久就忘記了那個淒涼的晚上,奇怪的是,在兩年後當我得知女士已經去世的消息時,首先出現在我腦子里的,正是那個晚上,那個混合的形象:顫栗、天鵝和波浪。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說吧,記憶:自傳追述》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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