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發博士原創 《 陪夢散步 15 》 夢的美學

 “熟睡時,人就另一種形式醒過來。” 難怪佛洛姆這麽說。

1996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杏菠詩佳寫過《贊美詩》一詩,透露她和夢往來的一些事。

走過夢土,這位波蘭女詩人發現,自己變成了大畫家、大詩人,在灑快無礙的揮筆;恍若聖哲一樣的聽見了呼聲;能以希臘語和已不在世上的人講話;暢快的飛天,從屋檐下安全的摔下,在水下自由的呼吸,都變成了可能;開車、彈鋼琴更不是問題;終於找到了亞特蘭提斯,不再埋怨甚麼;在瀕臨死亡時,總會醒過來;眼看戰爭就要爆發了,總會翻轉到別處;可以松一口氣的是,就算是活在這個時代,卻無需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Feature Photo: Rising Trimen 02 by Olivier RAMONTEU, www.facebook.com/olivier.ramonteu.photography

《贊美詩》的最後兩節,看似稀松平淡,卻漂漂亮亮掀動一縷縷漣漪,讓夢的美學泛流金 光,久久不息:

幾年前,
我看見過雙太陽。
而前晚一只企鵝,
如白晝一樣清晰。

雙太陽,對於不理解夢的美學的人,無疑是癡人說夢話;世間何來雙太陽?夜間看見企 鵝,居然猶如白天般清晰,這是甚麼邏輯?曾讀過陳黎和張芬齡的譯筆,他們就幹脆取消“夜晚”與“白晝”二詞,將詩譯成“而前天一只企鵝。絕頂清晰。”非常符合一般人的意識(理性)與前意識(固有知識)的標準,足以平息一切詰難。

然而,意識與潛意識,只是生命的冰山浮現海面的一小角;人生不需要絕望的是,尚有最大可能的精彩,蘊藏在海面下冰山那未名的巨大;那人的無意識、潛意識。詩、藝術,不就是人設法結識無意識、潛意識的一種努力嗎?有人走得遠一些,在夢裏碰見了它們;難怪佛洛姆說:“熟睡時,人就另一種形式醒過來。”

一般人的世界,唯有一個太陽;一般人對於企鵝的印象,都是在白日亮麗的冰天雪地裏。杏菠詩佳的夢,則牽引她到一個雙太陽的世界;而在黑夜的背景中,一只企鵝的形象,清楚明亮一 如在暖陽下。這兩幅景觀在心靈敞現,一個人所可能感知到的光線、色調、溫度、氣息、味道和 感動,和慣常的世界很不一樣;從各個角度出發,深入去想像那不一樣的世界,多少創造的能 量,便從無意識、潛意識中汨汨釋放。(收藏自11.9.2001《南洋商報》商餘版《陪夢散步》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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