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麟·德勒茲哲學中的思想與特異性(初稿)(7)

生機時間如果是一條直線,無疑地便是由無窮的這種時間特異點所纏祟,其並不固著於任一定點,而是不斷遍歷生機時間之線。換言之,德勒茲所謂的生機時間必須由特異點(遊牧分配)加以掌握,其標誌了事件的可能,因為在此每一個可能的瞬間向量都發生在「比連續可思考時間的最小值更小的時間」內,每個特異性因而就如同是一個不可思考的生機時間原子(atom aiônien),而思想的主體則由這些原子或分子雲霧所構成。「生機時間,便是事件的不限定時間,僅只認識速度的漂浮之線,且其同時不停將所降臨者切分為已經在此( déjà-là)與尚未在此(pas-encore- là)、同時太遲(trop-tard)與太早(trop-tôt),這是某種既即將發生且剛發生之物。」(Deleuze and Guattari, 1980, 320)13 就這個意義而言,如果事件不可思考,可能較非因為其外在於思考,而較因為每個特異點的散射都快過於思考。思考特異性在某種程度上必須轉變成思考生機時間,而且對德勒茲而言,這個特異性的遊牧分配最終必須成為思想核心,亦即達成域外(比最遙遠世界更遠)與域內(比最深遂世界更近)的拓樸翻轉(Deleuze, 1986, 115-118)。此處涉及德勒茲對思想與主體化作用(subjectivation)的繁複構思,已非本文論述的重點。

 

在此,我們企圖透過德勒茲對特異性與生機時間所提供的繁複關係理解兩者;生機時間不僅必需由一種涉及特異點散射的微小時間性( micro-temporalité)所掌握,而且「在比連續可思考時間的最大值更大的時間中」,特異性所產生的無窮集合(其同樣構成某種不可思考)迴響著同一大寫聲音(Voix)。這是一種諸特異性間的內在共振,一種由大寫 事件所銘刻的存有單義性(Deleuze, 1969, 210-211)。時間在此透過特異性的整體集合展示其存有論意義。存在一個可思考的連續時間最大值,思考越過這一極點便墮入混沌,一切原則與律法都不再可行;然而生機時間作為一種對時間的超驗閱讀,正企圖越過這個區隔知識與無知的極點,並在這個極點之外,在現有知識之外,顯現一種由特異性整體集合所不斷迴響的(存有)單義性,一種大寫聲音,其總是超越我們的思考經驗(海德格的「我們尚未開始思考」),但同時卻也總是我們思想中不斷展現的一種重複。


13生機時間「由一個前個體化特異性跳至另一個,且在其他特異性中重拾所有此特異性,並據遊牧分配的形象(在此每個事件不是尚屬過去就是仍在未來,同時既多又少,永遠昨日與明天,處在促使其一起溝通的細分(subdivision)中)重拾所有系統。」(Deleuze, 1969, 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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