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燈用完就關。家基本就是黑的。只有過年,家里才早早亮燈,晚點關,接近通宵,尤其是對岸點爆竹,滿江滿岸熱熱鬧鬧。我穿過堂屋,從一家門檻到跨到另一家門檻。 

我帶著手電筒。童年時迷戀燈,這習慣經常被人嘲笑:鄉巴佬,土氣。手電筒在這兒不僅有用,還特有用。我在深夜到達這兒,手電筒往哪兒照,哪兒就是黑壓壓一片人,有的就睡在馬路邊,燈光掃來,他們也不遮擋眼睛,他們很像一個潰敗的軍隊,饑餓的難民。 

在這個異鄉,我特別想你,使我有點相信,你又開始一輪折磨我。躲開你已經不可能。如果你不找我,我決定還是自己走出來,我的火車鳴著長笛駛遠,又下雨了,軌道兩側全是黑色雨傘。

                                                                                    (Source:Harriet Parry)

 

道路兩旁種植著大片花樹,有你喜歡的動物,五頭羊、二頭牛,還有馬和老虎。 

終於到達目的地了,一個簡單的住所。每天吃新鮮水果,清理花園,自己發電,挖掘水井。明白了,自耕自足。米酒足夠一個冬天夜晚跳舞時享用。你的聲音是磁性的,尤其是是半夜睡過兩個小時後。衛生間里有一本畫冊,三歲至七歲的鉛筆畫。 

夜還是涼。穿著緊身紅絨衣,黑大棉布褲,坐下來,聽你說話。有馬車送客人進出,花和水果,還有蔬菜,都請自己去地里摘。

 

你看我時的眼睛很冷,殺手才有這樣的眼神。 

有兩根麻繩,磨不斷,未必適應你。你點上一個火把,在小橋上,找橋下小舟。一屋的家具都讓客人們搬走,我說,無所謂,睡地板。 

梅,彎曲的枝條,搖樹,花不掉。尼泊爾也有插花女,竟然與日本一樣。河邊有人提著瓦罅倒親人的骨灰。

 

你要白布。你說我就是你的插花女,這是出生地,小說中的建築。在這兒喝迷魂湯很好。一切都在進行,我要你這次把我帶走,如果以前的一切不太完美,那麽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你大步流星走過來,一把抱住我,在這麽冷的夜晚。你說,我們現在就可重新開始。 

他們全在山上漫步,戴了鮮花。沒有人盤問我,讓我走在同一條路,就是承認我的存在。

 

你拿出你孩提時的照片,讓我看,那時的你,眼睛和嘴唇如玻璃紙下的糖果,光光亮亮。 

太陽順著青山落,歷史背叛著作家。這兒有一道壩,連著一條向西奔騰的河。我險些掉進水里,這才發現自已出著虛汗,頭痛得要命。因為你不辭而別。 

那人走過來,蹲在地上,把手搭在我的脈上。

 

那個人把我扶回住所,幫助我上床。那個人突然到走道上說了許多聽不懂的話,不知是打電話或是對什麽人。接著那個人下樓了。 

很輕的笑,難道他是在打電話給你? 

我有點驚慌。

 

我定期吃藥,草藥,從雪山上采來的。我腹內有毒,得徹底清理。我請醫生來拔火罐、點穴位,他戴著口罩,眼睛里燃燒著火焰,使我心里升起一團火。 

有一個男孩,眼睛和頭髮黑亮,他赤著腳,端著碗,一步步移動,生怕藥水濺出。地板乾淨,墻上有許多畫,如撲克牌上的人,一本正經地盯著房間里的一切。 

我醒來後,發現這兒不是當初的印象。房間的窗換了一個方向,絕對在右手邊。男孩要我喝了藥才離開。

 

如果這藥里含毒,也喝嗎? 

當然。不管是什麽,我都喝。看著這藥湯,跟男孩的褲子一個色。我喝了下去。男孩走了。 

我喘了一口氣,鬆了一口氣。仔細回想起來,是呀,一切都還來得及,因為我還沒有遇見你。當我病好後,我就會遇見你,在一個古石柱邊,你會在那兒系皮鞋帶,你的鞋子讓我好喜歡。我不願意你知道我的從前,也不肯承認我對你一見傾心。可是我怎麽也難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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