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上午10時,父親的遺體火化。最後一次親吻了爸爸冰冷的臉頰,淚眼模糊中,黑煙裊裊升起,細雨輕輕飄落,爸爸消失在無盡蒼穹。這一天,正好是父親節……

(摘自張靜初2008-06-17的博客)

易立競:你曾說《紅河》是你生的最難的一個孩子,這份難,只因為創作嗎?

張靜初:我是在拍《紅河》的時候知道我爸病了。那之前一連做了三天噩夢,夢見我們家有一個人去世了。第四天,我記得是下午4點,接到我哥的電話,說我爸去體檢,過兩天知道結果,我就在電話裏號啕大哭,我哥說,“你神經病,哭什麼呀,這麼不吉利,就是去體檢”。不可能!我爸爸一輩子最恨去醫院,我勸他那麼多年,他都拒絕,我知道他一定是有問題了。那兩天我魂不守舍,兩天後,我哥打電話告訴我,說爸爸已經癌癥晚期的時候,我覺得天塌了。

我爸知道病得非常嚴重,但他不知道自己會死,當時離拍攝結束大概還有半個月,他給我打電話說,“已經這樣了,你趕回來也沒用,我現在趕緊去福州好好治療。劇組跑那麼遠,花那麼多錢拍戲,你千萬不能回來,你就在那兒踏踏實實拍完,人不能活得那麼自私,還是要為別人想一點”。劇組3天沒有拍我的近景,因為臉腫得很高,眼淚一直流,沒辦法化妝。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演員這個職業殘忍,你無處可藏,如果是其他職業,你可以關起門來狂哭一天,我後來也不敢大哭,因為臉太腫,沒辦法拍了。那3天,劇組很大壓力,本來要拍一場夜戲,我像個鐘擺一樣在街邊的卡拉OK唱歌,他們把景搭好,各個角度全拍完了,只剩下拍我的近景然後就該撤景了。那麼多群眾演員,那麼多攤位,租了很多道具,花很多錢,再不拍我近景的話,沒得拍了。

那時候我真不想幹這行了。

後來又覺得,幸虧我幹的是這行,拍戲的那幾個小時,我就躲到人物裏,像個鐘擺似的邊搖邊唱,很開心……好希望那會兒是現實,其他的都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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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個月,半夜老是心慌,每天都以為睡了好久,可是一覺醒來發現才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之後反應不過來: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心慌?一想是這件事,是真的嗎?

那會兒最痛苦的不是知道爸爸會去世,最痛苦的是想象他要經歷的那些痛苦,從查出腫瘤到他去世之前,腫瘤慢慢吞噬他所有的器官,直到把他整個人都吞噬,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恐怖嗎?

我爸去世後,我經常夢到抱著他,覺得他好瘦,就像一個骷髏一樣,好心疼,就一直抱著他安慰他。

病之前,我爸還拼命學英文呢,他說等你稍微不忙一點兒的時候,我就可以跟你出國玩兒了,我現在一看到《新概念》第一冊就心酸。他特別逗,每次晚上打電話都會跟我說Goodnight,可我從來沒有帶他出去玩兒過一次,一次都沒有,非常糟糕,非常非常糟糕……

關於我的緋聞

半年以來算是我的多事之秋吧,一直處在不是特別好的狀態裏,因為父親的身體很不好,於是放慢了工作腳步,回到福建陪伴爸爸。在這期間,工作上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當然還有鋪天蓋地的緋聞。

事情發生之後,公司和律師準備了律師函,考慮再三,我還是決定不予理睬,因為不想有以緋聞炒作之嫌。對電影創作本身的喜愛是我不得不身處這個喧囂的娛樂圈的原因,盡量地保持清凈是我一直在努力的目標。可是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

(摘自張靜初2007-11-23的博客)

易立競:按你現在的職業狀態,你的曝光率算低的,沒人勸過你嗎?

張靜初:現在整個社會都是浮躁的,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利字當頭的社會吧。經常聽到一些跟名利有關的事情,會受影響嗎?會。還是心不夠安靜,雜念太多,但是好像過段時間就能慢慢掰回來一點。有人會說,你還不趁著年輕多賺點錢,演員就是青春飯嘛,再過兩年新人一出來,你就不行了。你還不趁這兩年多拍戲,多接廣告,能賺錢就趕緊賺錢。

易立競:沒道理嗎?

張靜初:聽起來是有道理的,但我特別相信一個說法,人一生的財富是固定的,你是想像暴發戶一樣地狂取,還是想慢慢取?我的性格還是喜歡慢慢取。至於曝光量,你必須承認,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你曝光度大的話,你就需要花費更多的註意力,而且是非就多,你的個人空間就小。

這一年多采訪已經慢慢增加了。公司覺得前幾年浪費了太多的資源,比如說有戲要上的時候,我很討厭宣傳,就藏起來,其實還是要把握一個度,有電影宣傳的時候,你還是應該出現。我原來是太排斥宣傳了。

易立競:走極端。

張靜初:對,走得非常極端,可能年紀越大,慢慢就放開了,很多事情也是要換一個角度去看,比如拍照片,為什麼大部分演員拍出來的照片沒有什麼魅力,周迅的照片就很有魅力,因為她把拍照當成一個創作。其實就是角度的問題。

易立競:你的青春期過長嗎?

張靜初:我現在慢慢開始成熟了,成熟得比較晚。我開始意識到生活裏面有一些瑣事,這些瑣事就是人生的一些責任,你需要面對。

易立競:所以大家說你……

張靜初:(打斷)飄飄忽忽的是嗎?我把生活全放戲裏了,這麼總結完又覺得不太對,我對生活也是有感受的,比如我很早就來北京,住地下室,看到這麼流光溢彩的城市,沒有一盞燈是屬於我的,這些生活體驗我都有過。只是我的註意力不在這上面,比如說我即使很討厭做頭發、做面膜、做指甲,也必須做。可能我骨子裏還是有一點像男孩兒,對這些特別女性的、瑣碎的事完全沒有耐心,包括逛街。

易立競:你會警惕自己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張靜初:當然會,我知道什麼樣的人煩人。第一我會警惕自己變成一個勢利的人。因為這個圈子就是一個勢利的圈子,你有名、有用的時候,看到的全是笑臉,我目前看到的基本還都是笑臉。但是你也可以看到一個人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態度,我反感這樣的人。第二,我不想被寵壞。我在工作的時候,身邊的人都很照顧我,一切以我為主。

平時我的經紀人就是我的盾牌,一路替我擋這擋那,我就躲在她後面。輪到我出場的時候,我就要好好表現,我要意識到這是一個團隊,大家只是位置不同,沒有高低之分。有的時候我會把一些事情理所當然化。比如參加活動的時候,你是第一個上電梯,第一個下電梯的人,我出去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工作狀態,很快就會養成壞毛病。有一次和朋友出去吃飯,當時還有長輩在,電梯一開我就很自覺地先走出去了,當時立馬反應過來,太可怕了,趕緊擋著電梯門讓他們出,補點回來。這種不自覺的舉動,是被慣出來的毛病。人就是要時刻警惕,不然很快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淹沒自己。

易立競:如果讓你問張靜初一個問題,你最想問什麼?」

張靜初: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易立競: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張靜初:記者總讓我用幾個詞來概括一下自己,我經常是剛給自己下一個結論就發覺不對。比如,總的來說我是個挺理智的人,不對,好像瘋瘋癲癲的時候挺多的。總的來說是一個比較脆弱的人,不對,拍戲時從車上摔下來時我挺堅強的。總的來說是一個挺堅強的人,不對,我曾經那麼憂慮,也挺脆弱的,有的時候像根琴弦似的,繃那麼緊,好像一彈就斷了。我覺得我特別復雜,這個可能就是人性吧。

總的來說,我還是有一點自省精神的人吧,不能說一日三省,但還是會自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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