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

木村最後說。他懂的不是薩摩藩的內情,而是有村兄弟要擔負起薩摩藩的名譽這一雄心壯志。在旁傾聽的佐野竹之助激動得兩頰通紅,握住了治左衛門的手說:

“我深受感動。”

雄助懇求似地對木村權之衛門說:

“權之衛門先生,為使暗殺井伊行動更有成效,敝藩同志準備舉行京都起義,但此事進展情況還不得而知。能否將義舉日期延至獲得詳情以後?”

“京都起義是貴藩的事。如果根據貴藩藩情來定水戶的日期,說不定會錯過良機。水戶藩情況也極覆雜,再拖延,就不可能把人員集中到江戶了。依我藩情況來看,暗殺日期在二月二十日前後。宜早不宜遲、人多難以潛入江戶,所以精選了五十人。”

“暗殺地點呢?”

“櫻田門外。”

彥根三十五萬石井伊家的上藩邸就坐落在江戶櫻田門外。

“還有,我們想選關鐵之助君為盟主。此君曾同貴藩高崎君一起在京都奔走過,所以同薩摩人也有緣份。”

他的意思是要求服從。薩摩這邊只有兩個人,凡事都聽水戶藩指揮,也是理所當然。

木村常被幕吏盯梢,不敢久留於此,便告辭而去。


※ ※ ※


二月中旬過後,水戶盟友陸續潛入江戶。他們隱蔽在市內各處,同志間的聯系都靠阿靜、松子母女,女人是不會惹人生疑的。一天,阿靜對治左衛門說:

“治左衛門弟弟來江戶時間不長,還不熟悉江戶街道。讓松子帶著你去逛一逛,怎麼樣?”

“逛街嗎?”

“逛櫻田吧!”

阿靜暗示治左衛門去偵察預定的戰場地形。治左衛門覺得言之有理,便請松子帶他去。

江戶城櫻田禦門是從正門禦苑通向霞關虎門的關卡,背後是土基石身的高高的城墻,石墻上設有槍眼。僅這一個門樓就相當於小城堡的主樓。

“嚄!”治左衛門站在門前天真地望著,“真夠近的了。連井伊家每幢房子上的瓦都能數出來。”

可以說只有幾百米遠。井伊家領取俸祿三十五萬石,在代代大名中名列前茅。井伊為此而感自豪。此刻,那富麗堂皇的大門已近在眼前。大門不是用朱漆就是用丹砂,塗得紅紅的。井伊自藩祖以來就是德川家的先鋒,盔甲、旗幟都采用紅色。關原、大阪之戰時,一提井伊的“赤軍”,便叫敵人膽顫心驚。

人們將大老直弼叫做“赤鬼”,其根由就在這裏。

“眼前的宅邸是豐後杵築的松平大隅守府,那個是──”

“你很熟悉呀!”

“已經來過三次了。”

松子一本正經他說。她們母女的覆仇情緒,也許比水戶盟士更強烈。

之後,治左衛門又走到不遠的賽勝河邊,觀察了“引客屋”的位置,掌握了“戰場”的地形。

回來時,治左衛門環顧周圍,想給松子雇個轎,但松子制止了他。

“我走回去,治左衛門先生沒有轎錢吧!”

他當然沒有。

“我也窮得沒有轎錢。”

松子大方他說。

他們只好步行。路上,松於講起亡父從事運動的時候,家境如何窘迫。這關於貧窮的話題,講得卻很有風趣,其中甚為深刻的道理,講得是那麼明快。治左衛門不禁幾次笑出聲來。俗話說,好人會講窮故事。治左衛門對這位姑娘更有好感了。

“松子姑娘真是好人。佐野竹之助君是難得的好漢,你要是嫁給他那樣的人,肯定會──”

“嗯,”松子露出驚訝的神情,“治左衛門先生──我母親沒說什麼嗎?”

“什麼?”

“雖有祖父、父親中途客居水戶,但是日下部家是代代隨從島津家的。不是薩摩藩士,松子就不嫁。”

“你不喜歡水戶人嗎?”

“水戶是我的故鄉,母親的故裏,見到水戶人很感親切。可是我還是更喜歡薩摩人。”

治左衛門高興地仰望天空。但這小夥子沒有覺察剛才松子話中對他表白的感情。

“治左衛門先生,你是個好人啊!”

松於略有傷心他說。隨後轉過臉去俯瞰微波泛起的櫻田城河。

偵察過後,治左衛門畫了一個示意圖,把井伊府一帶的地形講給了二哥雄助。兄弟倆談著談著,不禁興奮起來。

“離起義時間不遠了,我們往家寫封信吧。就是不談此事,也要向母親訣別。”

他們各自拿起了筆。

第二天,他們把信托付給了本藩的信使。

這封信何時到達他們家,不太清楚,可是,母親的回信到江戶藩邸,已經是“事件”過後了。信中還附有和歌一首:

秋高彎彎月,

亦有朦朧亦有陰,

只緣雨陣陣。

如若襟懷放坦蕩,

天地四處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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