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蘭波散文詩《彩畫集》の 譯者前言(下)

有研究者將《彩畫集》各篇大體分為幾類,如《故事》、《王權》、《工人》、《流落》、《黎明》、《波頓》等歸於敘事一類;《童年》、《人生》、《守夜》、《青春》,包括對於已不存在於世或新出現的人物如《古意》、《守護神》等屬於回憶聯想一類;《洪水之後》、《致某一種理》、《野蠻》、《虔敬之心》等是祈願、祝頌類;描述類有《輪跡》、《城市》、《花卉》、《海角》、《橋》等;有關節慶一類:《滑稽表演》、《冬天的節日》、《Fairy》、《演劇》等。

這種分類雖可供參考,便於理解作品的內容體制,但如類似遊戲之作《H》、表現某種沈痛感情的《焦慮》、《大拍賣》等就很難歸入上述任何一個方面。蘭波為什麼到後來放棄寫傳統形式的詩作轉而致力於散文詩,這顯然與波德萊爾著名的散文詩發表之後巴黎詩風變化有關,當時寫散文詩以及自由詩的作家很多,馬拉美即寫有許多散文詩作品,已成為傳世之作。

 

《彩畫集》長期以來成為批評界聚訟紛紜的課題除上述原因外,還在於詩集本身獨特的形式和詭譎難解的含義,這與詩人新的詩學和創造性探索有關。

蘭波提出:詩人必須成為“通靈者”,“無比崇高的博學的科學家”,“通過長期、廣泛和經過推理思考過程,打亂所有的感覺意識”,通過所謂“言語的煉金術”,尋求一種“綜合了芳香、音響、色彩,概括一切,可以把思想與思想連結起來,又引出思想”,“使心靈與心靈呼應相通”的語言,以求達到“不可知”


這“不可知”也並非某種形而上的客體,有時又與他詩中所說的未來的“社會之愛”有關,也可能是某種理想(當時正是空想社會主義思潮很盛的時期)。又說,詩人“用詞語幻覺解釋我各種像中了魔法那樣的詭論”,“我終於找到我精神迷亂的神聖性質”,這是他在《地獄一季》中提到的。以上種種,可以說就是蘭波的象征主義。附後譯出茨維坦·托多羅夫對《彩畫集》的分析意見,或許有助於人們了解這些散文詩作品的性質和特點。

但是,一百年以來,注釋家和研究者多方探索蘭波這些詩作,似乎也未能完全證實這些詩作產生的原因,也未能完全窮盡詩中容納的意義。也許其中呈現出某種模糊性與不可確定性正是這一類詩的現代性之所在,其影響是深遠的。還可以補充一句,盡管原作有晦澀難解的情形,但是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法國生活那種氣氛依然不難感知,對於詩人所處的文化傳統包括基督教神學意識,那種沈重精神負擔和極為沈痛的呼號,其回響也是可以聽到的,蘭波說:“精神上的搏鬥和人與人之間的戰鬥一樣激烈殘酷”(《地獄一季》)。閱讀這些詩篇似乎有一種桀驁抗世的話語在耳際縈回。

王道乾 1988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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