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唐·飯局及酒及色及一萬里路山河及二十年來文章(下)

色。十回飯局, 十回有色。文學女青年, 文學女學生, 文學女編輯, 文學女記者, 文學女作家, 文學女混混, 文學女流氓, 文學女花癡。不過, 有時是春色, 有時是菜色, 有時是妖精, 有時是妖怪。艾老哥哥偉大, 他的眼里全是春色, 全是妖精, 尤其是十道小菜之後, 五個“小二”之後。艾老哥哥眼里一點桃花, 臉上一團淳厚, 讓我想起四十幾歲寫熱烈情詩《郵吻》的劉大白。 

如果艾丹是棵植物, 飯局是土, 酒是水, 色是肥料, 艾丹的文章就好像是長出來的花花草草。從新疆到舊金山, 到紐約, 一萬里地山河。從小混混到憤青, 到中年理想主義者, 二十年來家國, 都落到一本叫《艾丹作文》的文集里。厚積薄發, 不鮮艷, 但是茁壯。唯一的遺憾是, 花草太疏朗。尤其是當我想到, 那麽多養花的土, 那麽多澆花的水, 那麽多催花的肥料。

 

文字說到底, 是陰性的。我是寫文字的, 不是作文學批評的。從直覺上講, 艾丹文字最打動我的地方是軟弱和無助。那是一種男人發自內心的軟弱, 那是一種不渴求外力幫助的無助。世界太強大了, 女人太囂張了, 其他男人太出色了, 艾哥哥獨守他的軟弱和無助。男人不是一種動物, 男人是很多種動物。艾哥哥是個善良而無助的小動物, 盡管這個小動物也吃肥肉也喝烈酒。月圓的時候, 這個小動物會伸出觸角, 四處張望, 摸摸旁邊姑娘的手。 

做設計的孔易提議, 艾丹、石濤、我和他一起開家公司, 替富人作全面設計(包括家徽族譜), 提高這些土流氓的檔次, 把他們在有生之年提升為貴族。公司名字都起好了, 叫“石孔艾張”(張是我的本姓), 合夥人制, 仿佛一個律師行, 又有東洋韻味, 好像睪丸太郎。和艾丹合計了一下, 決定還是算了。原因有二, 第一是“石孔艾張”這個名字聽上去比較下流, 第二是怕我和艾丹在三個月內就把這家公司辦成文學社, 種出很多花花草草。(2002.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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