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盛龍:北歐波羅的海·刻舟求日

古有“刻舟求劍”寓言,這個夏季我在北歐波羅的海“刻舟求日”。

當地時間下午5點半,我們從斯德哥爾摩乘坐斯爾加林號遊輪前往塔林,開始波羅的海夜航之旅。


剛開始開行的一段時間,海灣比較窄,兩邊拉過一個個半島或小島,五彩小屋和樹林將小島裝扮成童話世界。


下午八九點鐘,很偏北的太陽高掛天空,並不願意當夕陽,仍然是明晃晃的,光芒耀眼。


晚上10點啦,太陽還是那樣在空中掛著,很不願意落山。這裏離北極圈不很遠,這裏將近夏至的太陽不像其他地方的太陽直升直落,而是在西北部天邊斜斜地飄,總也不落山。


我守候在遊輪北側甲板上。晚上11點25分,太陽就要擱山啦。西北天邊,一片火紅,霞光萬丈。我端起相機,接連照了幾張輝煌的日落照。


太陽落下去了,天邊仍然一片火紅,久久不褪色。


太陽落山後,我仍然守候在甲板上,觀察了一段時間。


極晝、極夜是地球北極地區和南極地區特有的自然景觀,半年全是白天,半年全是黑夜。夏至前後一段時間是北極地區的極晝。我們所在的北緯六十多度地區臨近北極圈,夏至前後一段時間每天只有三四個小時的黑夜。由於太陽是順著北極的邊緣橫斜著“走”的,即便被陸地山嶺擋住,離得並不遠,所以黑夜也不太黑,視力好的人可以看書。


我想起自己青少年時期在家鄉當農民,過的那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農忙或者不怎麼農忙的時候,經常是早晨勞作了好一陣天才亮,天黑一陣才收工。這些日子在臨近北極地區,幸有鐘表,幸有我們對北極地區極晝的認識,如果在這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甚至天黑一陣才收工,那麼兩頭的“作”就連接在一起了。

難以按下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對北歐地區的日落日出興趣盎然。好幾個晚上,我或者在零點以後入睡,或者在淩晨一點多、兩三點幾次起床,到酒店樓下空地上走幾個來回,仰望北邊天空,觀看極地夜空下的曠野。反正我入睡快睡眠好,幾次起床,觀看,看過之後再睡覺。

在卑爾根一家酒店,我於深夜和淩晨站在二層樓窗口北望,樓外橫著一個籃球場,太陽從籃球場那頭邊線落山,第二天早上從籃球場這頭邊線升起。

在波羅的海航行的這艘遊輪上看到,太陽是從遊輪北側甲板上一個如一張床長度的鐵皮箱狀物體西頭落山的,我以目光對著那鐵皮箱作了記號。直到零點過半小時,才回艙入睡。

淩晨3點,我起床走上甲板,守候日出。這時候,太陽雖然還沒有出來,海面上已經大亮了,不像很多地方那樣天亮隨著日出一起駕到。東北側天空亮度越來越強,太陽就要升起,就要噴薄而出。

太陽欲升起的地方,離昨晚落山點不遠,就是那個鐵皮箱狀物一張床的距離,從床尾落下,床頭升起。那個鐵皮箱狀物就是我刻舟求日的記號。

離日出不遠處,正好有一艘遊輪作參照。3點55分,太陽出來。剛開始,是一條短短的紅線,紅線漸漸變粗。接著,似揮毫重重的一筆。然後,火紅的太陽就像那艘遊輪,兩頭尖尖,浮在海面。半個太陽,在海波中投下長長的倒影,拉成一根光柱。大半個太陽,將北部天空的雲彩點燃。一個渾圓的太陽跳躍而出,躍出海波,霞光萬道,普照大地,照耀遼闊的海面。

從山上到平地,從陸地到海上,我觀看到近北極圈地區的日落日出,體驗到準極晝。回到船艙躺下,滿足地重新入睡。極夜麼,我曾經經歷過多年,用不著來臨近北極圈地區體驗啦。


作者簡介:楊盛龍,湘西人,土家族,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居北京,發表文學作品千多篇,出版散文集《西湘記憶》《二酉散簡》《心心相依——中華56個民族散記》等十多種,《中國當代文學史》等十多種文學史論著專節專題評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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