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洛伊德《夢的解析》 (第七章 / 第八節)

己、潛意識和意識--現實

如果更仔細地想一下,那麽將會發現前章的心理討論使我們假定有兩種激動的程序或者解除的方式,而不是兩個靠近裝置運動端的系統。但這對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因為我們如果發現一些更恰當以及更靠近那我們所不知的真理的事實時,我們必須隨時把以前的概念架構加以改變。所以讓我們來改正一些錯誤的觀念(如果我們把這兩個系統很簡明地當作是精神裝置的兩個位置)--如"潛抑"與"突破"中所蘊含的這些錯誤觀念的痕跡。所以當我們說某個潛意識思想尋找機會進入前意識,然後突破而入意識界的時候,我們腦海中所想的並不是在新的地方形成新的思想(像副本由原本覆印出來,兩本共同存在的情形),而那個突破入意識的概念也並不指位置的改變。同樣的,我們也可以說前意識的思想被潛抑或由潛意識所驅逐而加以取代。這些意像(借用爭奪一片工地的觀念)很容易使我們認為某個地點的精神集合真的消逝,而以另一個新據點的集合來代替。現在讓我們用一些和現實更接近的東西來替代此種類比:某些特殊的集合具有潛能,可以再增加,也可以減少,因此這結構就能夠受到某特殊機構的控制或者脫離之。在這裏我們用一種動力學的觀念來取代前述的區域性理論,即我們認為可更動的不是精神構造本身,而是它的"神經分布"〔34〕


然而我認為我們可以一起利用此二系統的兩種類比影像--這是合宜而且正當的。如果把以下的觀念放在腦海中,那就可以避免任何濫用此種表現方法的可能:概念、思想以及精神構造一般來說不應該認為是坐落於神經系統的任何機質元素上,而是(可以這麽說)"在它們之間",而各種阻抗以及便利的道路形成了相對應的關聯。能夠成為內在知覺的任何對像都是"虛像"--假的,和望遠鏡借著光線的折射所造成的影像一樣。但我們把這系統--本身並非精神的,而且永遠無法為我們的精神知覺所察覺--看成像望遠鏡投影的鏡頭那類東西,是合理的。而如果我們繼續比較時,我們可以兩種系統之間的審查制度比喻成光線由一介質進入另一新介質中所發生的折射作用。

到現在為止,我們只是靠自己的摸索來發展我們的心理學。接下來我們應該考慮那些盛行於現代心理學的定律,並且檢查它們和我們假說間的關系。利普士在他那有影響力的文章中曾表示,就心理學來說,潛意識問題比較不是心理學上的問題。只要心理學家漠視此問題,認為"精神"指的是"意識",而潛意識的精神程序則是明顯的"無意義",那麽醫生對不正常精神狀態的觀察則不可能用心理學去評價。醫師和哲學家只有互相承認所謂"潛意識的精神程序是一個確定的事實"後才有可能合在一塊。如果有人對醫生說,"意識是所謂精神不可缺少的特征",那麽他只好聳聳肩膀,不過如果他對這些哲學家的話仍然具有足夠的信心時,他也許可以這麽假定,我們和科學上所追究的並非是同樣的問題。因為是對心理癥病人精神生活有一點了解或者是對夢做一個分析一定能使任何人產生很深刻的印像,即那些最繁雜以及最合理的理想程序--並且無疑是對精神程序--能夠在不引起意識的註意時而產生〔35〕。當然,這是真的:醫生只有在那能夠交通和被觀察的意識界中形成某種影響之後,才能夠學到潛意識的程序。但在這意識呈現的結果也許是個和潛意識不一樣的精神特征,以至於內在知覺無法辨別乙乃甲的取代物。醫生們必須自在地借著潛意識程序對意識的影響中,以"推論"的方式繼續深處了解。借著此種方法,他發現意識效果只是潛意識的一個遙遠(按即次要的)的精神產物,而後者不單單是以此種方式呈現在意識界,而且它的出現與運作常常為意識所不知。

我們必須放棄這種高估的想法,即意識乃是真正了解精神事件不可或缺的基本。就像利普士所曾說過的,潛意識是精神生活的一般性基礎,潛意識是較大圓圈,它包括了"意識"這小圓圈;每一個意識都具有一個潛意識的原始階段;而潛意識也許停留在那階段上,不過卻具有完全的精神功能。潛意識是真正的"精神實質"。對於它的內在性質,我們和對外在世界是真實一樣的不了解。而它經由意識和我們交往,就和我們的感覺器官對外在世界的觀察一樣的不完備。

當我們舍棄了意識生活與夢生活之間的對立,以及將潛意識放在它應占據的地位時,許多早期作者有關夢的重要問題都失去了意義。因此許多使我們驚奇的在夢中成功呈現的活動不再被認為是夢的產物,而是屬於潛意識的思想--它在白天的活動並不少於晚間的。如果像歇爾奈爾所說的那樣,夢只是玩弄著一些身體的像征性表現,那麽我們知道,這些表現是某些特定潛意識幻想的產物(這也許源於性的沖動)。它們不但表現於夢中,並且呈現在其他歇斯底裏性恐怖和別的癥狀上。如果夢中繼續進行著白天的活動,完成它,並且帶來具有價值的新觀念,那麽我們所要做的便是將夢的偽裝撕除。此偽裝是夢運作和心靈深處不知名力量協助下的產物(如Tartini奏鳴曲之夢中的魔鬼〔36〕,其理智上的成就和白天產生同樣結果的精神力量是完全相同的。即使在理智以及藝術的產物上,我們也許亦傾向於過分的強調意識的部分。由某些生產特別旺盛的作家報告看來,如歌德和荷爾姆赫茲,他們創造中的那新的以及重要的部分是整體的呈現在腦海中,而不是經過一番思考的。當然在別種情況下(需要每個理智成分的專註時),意識活動亦有部分的貢獻。這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但不管何處,只要意識參加一份,它就將其他的活動遮蓋起來,這是它濫用了的特權呀!

把夢的歷史性意義以一個獨立的題目來討論似乎是不值得的。譬如說,也許一個夢促使某個領袖去做一些大膽的嘗試,它或許改造了歷史。那麽只有在認為夢是一種神秘力量,並且和常見的精神力量不同時,才會產生此問題。如果把夢視為在白天遭受阻抗的沖動的"一種表達方式"(在晚間被心靈深處的激動來源所加強),那麽這問題也就消逝無蹤了〔37〕。古人對夢的尊崇都是基於一種正確的心理認識,這是對人類心靈中不可控制以及無法摧毀的力量的崇拜--那個產生夢願望的"魔鬼"以及在我們的潛意識中運作的力量。

在提到"我們的"潛意識時,我並非沒有任何目的。因為我所描述的和其他哲學家所謂的潛意識不同,甚至和利普士的亦不一樣。對他們來說,這個名詞僅僅是意識的相反詞;這個他們以同樣的熱誠、精力去讚成與反對的論題乃是--除了意識以外,必定還有潛意識的精神力量。利普士更進一步斷言,所有屬於精神的都是存在於潛意識中,而其中的一部分亦同時存在於意識中。但是我們集中這些有關夢和歇斯底裏癥的現像並非為了證實這理論,因為對正常清醒時刻生活的體驗就足夠證明它的正確性。由精神病理學構造以及此類的第一成員(夢)的分析所得的新發現乃是潛意識--屬於精神的--是兩個不同系統的功能組合。正常人如此,病態的人也一樣。因此就有兩種潛意識,今仍未為心理學家們所分辨。由心理學上的用法來說,它們都是潛意識的,但從我們的觀點看來,其中一個被稱為潛意識,是無法進入意識層的,而另一個我們稱為前意識,因為其激動--在滿足某些規定,或者經過審查制度的考核之後--能夠到達意識界。關於此激動到達前必須經過連串固定機構(我們可以由審查制度的所產生的改變看出它們的存在)的事實,使我能夠以一種空間的類比來描述它們。在前面,我們已經描述過這兩個系統的相互關系,即前意識立於潛意識與意識之間,像一道篩子。前意識不但阻隔了潛意識和意識的交通,並且控制隨意運動的力量,負責那能變動的潛能的分布--其中一部分所謂的"註意力"是我們所熟悉的。

另外,我們必須要分辨超意識和下意識之間的不同--

這於強調精神和意識之間的相同。

那麽意識所剩下來的角色又是什麽呢?(它一度曾是那麽全能,隱瞞著一切)。只有那些用來察覺精神性質的感覺器官了。根據我們那圖解的基本概念看來,我們只能把意識感覺看成一種特殊系統的功能,因此這縮寫"意識(cs)"是合宜的。由其物理性質看來,我們認為這系統和知覺系統很相像,因為它能接受各種性質的刺激,但是卻無法保留變更的痕跡--即沒有記憶。以其知覺系統的感覺器官指向外在世界的精神裝置,對意識的感覺器官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外在世界,而意識存在的目的即靠著這個關系。這裏我們又再接觸到各種機構--似乎是統治著精神裝置結構的--組成統治集團的原則,激動的材料由兩個方向流向意識的感覺器官:①由感覺系統--其激動取決於刺激的性質--而來。也許在變為意識感覺之前,先經過新的潤飾。②由精神裝置的內部而來。當經過某些更改之後,它們進入意識,而其步驟的數量是以快樂和痛苦的質量被感覺出來的。

那些發現理智以及極其繁雜的思想結構不必經過意識亦可能產生的,哲學家們於是感到仿徨,不知道意識到底具有何種功能。在他們看來,它不過是整個精神步驟多余的鏡影。但是我們卻借意識系統和知覺系統的類比避開了這尷尬。我們知道感覺器官的知覺將註意力的潛能集中在那傳導感覺刺激的輸入途徑中,知覺系統不同性質的刺激是精神裝置運動量的調節物。我們亦可以認為意識系統的感覺器官亦具有同樣的功能。借著對愉快與痛苦的察覺,它影響精神裝置內潛能的路線,否則此路線將是一種借著潛意識的轉移而運作。痛苦原則很可能是第一個自動調節潛能轉移的因素。但是對這些性質的"意識",很可能導致第二種而且更微妙的調節,甚至可以反對第一種。為了使裝置的功能臻於完善,不惜冒看和原先計劃相反,引導並且克服那些會產生痛苦的關聯。由心理癥的心理看來,我們發現這些由感覺器官因為不同性質刺激所引起的調節程序占了此種精神裝置功能的重大部分。原始的"痛苦原則"的自動統轄以及效率上的限制,受到感覺調節的中斷(它的本身亦是自動的)。我們發現潛抑(雖然開始有效,不過後來終於失去抑制力以及心靈的控制)比知覺更容易影響記憶,因為它不能由精神的感覺器官得到更多的潛能。我們知道,一個要被刪除的思想不能變為意識,因為它受到潛抑;另一方面,此種思想有時候之所以受到潛抑是因為別的理由而將它退出意識層。下面是一些解開潛意識癥結所能利用的治療程序。

意識的感覺器官對於那數量可以變更的潛能調節造成過強潛能的價值,可以由下面的事實表露出來,即產生一些新的性質,因此帶來一些新的調節。這些造成人類優於動物的原因。思想程序本身是不具有任何性質的,除了伴隨著愉快或痛苦激動。我們知道必須加以某些限制,因為它們可以打擾思想。為了要使思想程序具有性質,在人類來說,它們必須和文字記憶相關聯--其剩余的性質足以吸引意識的註意因而從意識賦予思想程序一種新的,可更遷的潛能(請參閱第七章 )。

只有借著對歇斯底裏癥的思想程序加以分析,我們才能了解意識問題的多面性。由這裏我們可以得到這樣一個印像,即由前意識潛能移形到意識時亦有個類似於潛意識與前意識之間的審查制度〔38〕。同樣的,這個審查制度亦透過某個數量的限制後才發生作用,因此具有低能量的思想構造就逃離它的控制,我們可以在心理癥狀中找到許多不同的例子。這些例子顯示出某個思想為何不能進入意識,或者為何能在某種限制下掙紮進入意識。這些例子都指出審查制度和意識之間的密切以及彼此相反的關系。下面我將用兩個例子來結束我對這問題的討論。

幾年前,我有個機會和一位病人交談,她是個聰慧的女孩子,不過臉上卻顯露著一種單純而冷漠的表情,她的衣著很奇怪。因為一般說來女人對衣著都很仔細,但她的一邊襪子下垂著,罩衫上的兩枚紐扣也沒有扣上。她說腳痛,我沒有要求說要看,可是她卻露出她的小腿。她說她主要的困擾是(根據她的說法):她身體內有一種感覺,她像有些東西在裏面"刺","前前後後的動作"一直不停地"搖擺"著她,有時使她全身"硬繃繃的"。當時我一位醫學同事也在場,他望著我,很顯然的他了解她主訴的意義。但令我感覺驚異的是,病人的媽媽對這一切全然不在乎,雖然她一定常常處於她孩子所主訴的情況下。這女孩全然不知她自己的話裏面所含的意義,要不然她不會說出來。在這個例子中,審查制度很成功地被鉤住,因而讓一個本來會被困在前意識內的幻想借著偽裝的無邪的主訴出現了。

以下是另外一個例子。一個十四歲男孩患著攣縮性抽搐、歇斯底裏性嘔吐、頭痛等,而來找我做精神分析。我這樣開始對他的治療:要他把眼睛閉上,然後如果見到什麽影像或者有什麽思想則立刻告訴我。他以對影像的描述來回答--他來見我以前最後的那個印像在記憶中浮現。那時他正和叔叔玩像棋,看著面前的棋盤,他想到幾種情況,有利或者不利的,和一些不安全的下法。然後他看見棋盤上有一把匕首--一個屬於他爸爸的東西,不過卻在他的幻想下,置於棋盤上。接著是一把鐮刀,然後是大鐮刀,然後是一位老農夫在他家的遠處用大鐮刀修剪草地。過了好幾天,我才發現這一系列圖像的意義。這位小孩因為家庭的不愉快而感到困擾,他爸爸是個粗魯容易發脾氣的人,和病人媽媽的婚姻並不和洽,而且他所受的教育中具有太多的"威脅"。他爸爸和母親離了婚--她是一位溫柔、富有感情的女人,後來又再度結了婚。有一天他爸爸帶回一位年輕女人,那是這病人的新母親。幾天後,這孩子的病就開始發生。他對父親的恨被壓抑後產生上述一系列圖像,其暗喻是很明顯的。它們的材料源於神話的回憶。鐮刀是宇宙之神宙斯閹割他父親的東西;大鐮刀和老農夫的景像代表那殘暴的老人克洛諾司,他把自己的孩子吃下肚,對他的行為宙斯給予如此不孝的報覆(請見第五章 )。他父親的再婚給孩子一個機會去報覆他父親很久以前所給予他的責備和威脅--因為他玩弄自己的性器(請註意:下棋、不安全的下法(被禁止的行為)、可傷害人的匕首。)。在這例子內,長期被潛抑的記憶及由此記憶所導衍出來的東西一直存在於潛意識中,現在卻用一種繞圈子的辦法,以一種表面無意義的圖像來溜入意識內。

如果有人問夢的研究到底有何生理上的價值呢?我的回答是:它對心理學知識有所貢獻而且是投射到心理癥問題的曙光。有誰能預言對精神裝置的構造和功能徹底了解是具有何其重大的意義呢?因為即使在今天這種不全了解下,我們仍可用於能治療的心理癥,並且獲得很好的治療效果。但是把這個研究當作是了解心靈以及每個人隱匿著的性格之工具--我聽過這樣的問題--究竟有何種實際上的意義呢?由夢所泄露出的潛意識沖動是否顯示出生活中真正力量的重要性呢?壓抑願望中的道德意義是否不要予以重視,它們現在創造了夢,以後會不會創造別的東西?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回答這些問題,因為我並沒有深入地研究有關這方面的夢的問題。不過,我認為羅馬皇帝將他的一名百姓處死--因為夢見謀殺皇帝--是錯的。他應該先找出此夢的意義,而這意義極可能和它表面不同。也許具有另一種內容的夢,實際上含著此種弒君的意義。我們難道不應該認為以下的說法是對的嗎?--柏拉圖曾斷言善良的人滿足於"夢見"壞人實際幹的事。所以我認為夢應該被赦免。至於這些潛意識的願望是否應該變為真實呢?我就不敢說了。不過那些中間的以及移形的思想則必然不應是真實。如果潛意識以其最真實的形貌出現在眼前,我們仍然毫不猶豫地如此決斷,精神的真實也是種特殊的存在,不應該和物質上的真實混為一談。因此,人們拒絕接受其夢境的不道德似乎是不必要的。在了解我們精神裝置的功能以及認識意識和潛意識之間的關系後,我們夢中生活的不道德部分和幻想的生活就會大部分消逝無蹤。沙克斯曾說:"如果回到意識中去尋找那些夢告訴我們關於一個現實情況的東西時,我們應當不會感到驚奇。如果分析的放大鏡使我們發現所謂的龐然怪物不過是微細的小蟲而已。"

在判斷人類性格的實際用途上,一個人的行為和實際表達出來的意見就足夠做為參考了,尤其行為更應該是第一個被考慮而且是最重要的。因為許多進入意識層的沖動在未付諸行動前就被精神生活的真正力量中和掉了。事實上,這些沖動在進行時候常常不會遇到什麽阻礙,因為潛意識確定它們在某個階段中必定會被刪除。不管怎樣,由這些我們美德驕傲生長著的(經過極其仔細地耕耘的)土地上學習,是有益的。因為覆雜的人類性格--被動力向各方向推動--很少像古老道德哲學上所提的簡單二分法。

那麽夢是否能預示將來呢?這問題當然並不成立,倒不如說夢提供我們過去的經驗。因為由每個角度來看夢都是源於過去,而古老的信念認為可以預示未來,亦並非全然毫無真理。以願望達成來表現的夢當然預示我們期望的將來,但是這個將來(夢者夢見是現在)卻被他那不可摧毀的願望模塑成和過去的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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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請看拙著《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第十二章 ,關於寫信給弗氏,我預言此書有二千四百六十七個錯誤。

〔2〕齊格飛的身體只有一個地方能受到傷害。而哈根借著一個詭計,促使克寧希在齊格飛外套上相當於此重要地點繡上一個小十字(只有克寧希知道秘密),後來哈根就根據這記號而把齊格飛刺死了。

〔3〕下面這個在我的"精神分析導論"的講演中引用的夢說明了夢中的疑問與不確定的意義,以及其內容改變成為一個單元的現像。雖然如此,在經過一段時間地阻隔後還是能很成功地被分析。

一位懷疑心頗重的女士做了很長的夢。"夢境中,有些人和她提起我那本關於玩笑的書,並且評價很高。然後有一個好像關於通道的想法,也許這是基源另一本提及(channel)的書,或者是一些關於通道的事……她不知道……一切都不明顯。"

無疑的,你會認為"通道"這個元素是不能接近,而且也是不可解釋的,因為它是如此不明確,在察覺"遇到難題"這點上,你是對的;不過這困難並非由於不明顯而來。困難,不明顯反而源於另一原因。夢者無法把"通道"和別的事物相連,當然我也無法加以解釋,過了不久--事實上是第二天--她告訴我她想到某些也許和她有關的東西,那是一個笑話,一個她聽過的笑話。在英法的Dover與Calais之間的渡輪上,一位知名的作家與某英國人攀談起來。後者引用了一句話"Dusub-limeauridiculeiln'yaqu'unpas"(升華與荒謬之間只是一步之差而已)。"是的,lepasdeCalais"作者回答道,意即他認為法國升華而英國則荒謬可笑。但是PasdeCalais是個通道(水道)--在英國的部分。你也許會問,我是否認為這和夢有關。當然;它並且提供了此夢費解部分的解答。難道你不覺得這個笑話在夢發生前早已存在,並且是藏在"通道"後面的潛意識想法嗎?難道你認為這乃是後來加上去的發明?二者之間的關系泄露了病人表面仰慕所遮瞞的懷疑;而她的阻抗無疑造成遲延將此故事說出以及使這夢元素變為不明顯的原因。仔細考慮這夢元素與其潛意識背景的關系,我們發現它是該背景的一部分,是它的暗示,不過卻因為隔離而使它變得不被理解。

〔4〕請參閱《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林克明譯)第一章 "關於遺忘的心理機轉"。

〔5〕"這事情順利嗎?"這是舊的醫學用語,意即"排泄物是否正常。"

〔6〕孩童早年所做的夢,常常記憶鮮明地留在腦海裏。這些夢對了解當事人的精神發展與其心理癥的產生上具有極大的重要性。對於此種夢的解析因此能使醫生免於錯誤與不確定,從而避免產生理論上的混淆。

〔7〕這原則當然也可以應用在那些夢內容公開展露著表淺聯系的情況上,如毛利記載的兩個夢:"他夢見自己是耶路撒冷或是麥加的朝香客。經過好多冒險後,他拜訪化學家pelletier,和他談一陣後,這位化學家送給他一把鋅制的鏟子,然後這東西又變成一把寬劍。在另外一個夢裏,他在高速公路上漫步,一面數著裏碑上的公裏數,然後他置身在雜貨店,那裏有一組很大的秤錘。一位男人正把公斤的秤錘子加在秤上,因為他要稱毛利的體重。後來他向毛利叫道:'你不在巴黎,而是在Gio-lo。'然後接著幾個情景後,他望見lobelia,花,接著是Lopez 將軍--他剛在報上看到他死去的訊息。最後當他夢見lotto這遊戲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在和心理癥的病人工作如此長久之後,我發現此種表現法是他們都樂於利用的。

〔8〕《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第七章 、一一二頁的末段,弗氏曾經討論過他對都德筆下這角色所犯的錯誤。

〔9〕如果對這直線形的圖表想加以更進一步的分化,那麽就必須假定前意識的前面還有意識,換句話說,就是感覺等於意識。

〔10〕最早提到後退的是十三世紀一位學者AbertusMagnus。他說:"想像借著儲藏的感覺印像造成了夢,而夢產生的步驟和清醒時刻恰好相反。"Hobbes亦曾說過:"總而言之,我們的夢乃和清醒時想像的相反。當我們清醒的時候,其動作由一端開始,而做夢時卻在另一端。"

〔11〕它們和所有那些真正屬於潛意識的精神活動(即只屬於潛意識者)一樣,都具有此種不可毀滅的性質。這些通道只要一打開,就永遠通暢無阻,不會因為荒廢不用而封閉。只要受到潛意識刺激的重新戳擊,它們就會繼續將這激動的程序引發。如果允許我用個比喻的話,這就和奧德賽的殘滅的地底世界的鬼怪一樣--這些鬼怪只要再飲到人血就會重生。那些前意識系統中的程序,以此觀點看則是可以破壞的。對於心理癥病患的心理治療原則是建基在這不同點上。

〔12〕我曾企圖更進一步地了解睡眠時所盛行的事物,以及幻覺的情況。這些努力都記載在我的論文"對於夢理論的一些後設心理學上的補充"上(一九一七年)。

〔13〕這是後來"精神分析"所謂的超我。

〔14〕一種德國金幣。--Krone相當於十馬克。

〔15〕在後來的論述中,弗洛伊德把"轉移作用"用來描述另外一種不同(雖然也並非沒有關系)的心理程序。他首先在精神分析治療中發現此種現像--即將原來施於某幼童時期的對像(現在仍然存在潛意識中)轉移到現時的一個物像上。

〔16〕這是所謂的永恒的原則,弗氏在《在快樂原則之外》的前幾頁曾予以討論。但在弗氏的早期心理著述中就已經是其基本的假定了。

〔17〕即一些在感覺上和"滿足的經驗"完全相同者。

〔18〕換句話說,必定有一"現實試驗"的方法來試驗某一事物是否真實。

〔19〕LeLorrain很正確地表達了夢的願望達成。他說:"不會產生嚴重的疲勞,也不會再度經驗到那漫長與頑固的掙紮。這掙紮把我們所找尋的愉快都消耗光了。"

〔20〕我已經在關於這兩種主要精神活動--快樂原則與真實原則--的論文中深入地討論過此種思想串列,這討論以後將再討論到。

〔21〕或者更正確的說,有一部分的癥狀和潛意識的願望達成相對應,而另一部分則是那些與願望相抗拒的精神結構。

〔22〕傑克遜說:"如果了解所有關於夢的事實,那麽就能全部了解精神失常。"

〔23〕是否這就是夢的唯一功能呢?我不知道別的。梅德曾經審試要顯示夢具有其他的續發性功能,他的出發點是基於正確的觀察,即某些夢是為了解決沖突,在夢見後真的在真實情況下企圖用以解決問題--即夢似乎是清醒時刻行動的試驗所。於是他在夢和野獸以及孩子的遊戲間畫下一道平行線--它們可以被看成是天生本能的練習場所,同時又是後來嚴肅行動的準備。他並且提出這假說,即夢具有一種"遊戲的功能"。在梅德以前,阿德勒亦堅持過夢具有一種"事先想好"的性質(在我一九○五年發表的關於《一個歇斯底裏病例的部分分析》中那個夢。我們只能把它當作是表達意願的夢,因為它每晚一直重覆地出現,直到這意圖被識破為止)。

借著些許的思考,我們就知道這所謂夢的"續發性"功能不應該屬於任何夢的解析所要討論的範圍。事先想好形成意願、造就一些問題的可能解答(而這在後來的清醒時刻裏被察覺到),以及其他相似的東西,都是心靈中潛意識與前意識的產物;他們也許以"白天的遺留物"的身分持續進入睡眠中,並且和一個潛意識的願望連結而形成夢。因此與所謂夢的"事先想好"的功能不過是前意識清醒時刻思想的部分,其產物可借著夢的分析以及其他現像而得以察覺。在夢和其顯意很久以來就被混淆在一起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小心,免得把夢和隱藏的夢思混為一談。

〔24〕第二個因素是更重要更深入的,但卻同樣為一般人所忽視。無疑的,願望達成必定帶來愉快,但是卻產生這樣的問題:"對誰呢?"當然是指對那位具有此願望者。不過,據我們所知,夢者和其願望之間的關系是很特殊的。他排擠並且審查它們。簡單說來他毫不喜歡它們。因此其滿足不會帶來愉快,反而是相反的。由經驗看來,這相反的情況以一種焦慮的狀態呈現(這是需要更進一步去解釋的)。因此夢者和他願望之間的關系可以看成是將兩個完全分開的人以一些重要的相同因素結合在一起。我要告訴你一個神仙故事(請參閱第七章 丙節),其情境是和前述的一樣。一位善良的神仙答應完成一對貧窮夫婦的頭三個願望,他們很高興,決定要好好地選擇這三個願望。但是隔鄰農舍傳來的烤臘腸的香味使這婦人動心而想要得到一些,於是在一道閃光下,她的第一個願望達成而她先生卻光火了。在憤怒下,他希望臘腸掛在太太的鼻尖上,這願望也完成了。而臘腸怎樣也無法由這新位置中取下來。這是第二個願望的滿足。但它只是男人的願望,而其實現卻使太太很不舒服。接下來的故事你已知道了。既然他們事實上是一體--先生與太太--那麽第三個願望應該是臘腸離開這位女士的鼻子,這神仙故事可以和許多東西發生關聯,不過在這裏我只想用來說明:如果兩人意見不一致,則其中一人的願望達成也許帶給另一人許多的不快。

〔25〕下列的某些言論在弗氏後來發表對焦慮的觀點下,是應該加以修正的。

〔26〕一本以希伯來文和德文寫的舊約版本。在第四章 關於申命記中有許多木刻的埃及神祇的插圖,其中有幾個長著鳥喙。

〔27〕關於性,德文的俚語是"vogeln",而這是由"vogel"(平常指鳥)變來的。

〔28〕在我寫這本書後,許多這類的材料就陸續出現於精神分析的文獻上。

〔29〕在後來的著述上,弗氏稱之為快樂原則。

〔30〕譯註:這題目弗氏後來在他一九二一年的論文《潛抑》中有很長的討論。對此問題的後期看法則見於他一九三三年"NewIntroductorylecture"的第三十二課。

〔31〕在這裏(別處也一樣),我故意地不把我論題的缺陷補好,理由是:一方面要花費很大的努力,另一方面又使我引用那些和夢無關的材料。譬如我刪掉了"壓抑"和"潛抑"之間是否有不同的意義。但是大家應該很明白,後者較強調對潛意識的聯系。我也沒有說明為何夢思在放棄進行到意識界的道路,選擇後退過程的時候,還要受到審查制度的歪曲。此外還有許多相似的省略。我所急於要做的乃是創造一個問題的概念--這在對夢運作更進一步地分析中會遇到的,同時暗示在進一步分析時所會遇到的題目。決定在什麽地方將解釋之線索切斷並不是易事。有許多特別的原因(也許不是我的讀者所能猜到的)可以說明為何我不把性內容在夢中所扮演的地位予以詳盡的處理,以至為何我避免分析那些明顯具有性內容的夢。由我的觀點以及神經病理的定律看來,我都不會把性生活視為可恥,或者是認為醫生或科學研究者不應該和它扯上關系。那位翻譯Oneirocriticaof ArtenidorusofDaldis的作家,因為道德的理由,而不把有關性夢那部分印給讀者看的舉動,在我看來是荒謬可笑的。那使我躊躇不前的理由是它將使我涉及我仍然不清楚的性變態和雙性的問題,所以我把這問題留待將來。(Strachtey註。那位翻譯Oneirocritica的譯者克勞斯後來把這部分刪去的章節登在他的期刊Anb thropoplyteia上。這本雜志,弗氏曾經引用,並且在別處曾大力讚揚之。)

〔32〕弗氏認為Virgil這話是想用來表示被壓抑的本能沖動的力量。

〔33〕夢並非唯一可以形成精神病理基礎的心理現像的研究。在一些沒有完成的短文中,我曾經企圖以許多日常生活的現像得到相同的結論。這些以及其他關於遺忘、說溜了嘴、粗劣的動作等的記載都編在《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一書中。

〔34〕了解前意識的重要特征乃是和文字表現的遺留物發生關聯後,這個觀點需要進一步的闡明。神經分布,這是個非常含混的字眼,常常表示構造學上的意義,用來指神經在某個器官或區域的分布情況。弗氏則常用它來表示某一系統或神經的能量傳導,或者指一個導出系統--即是一個釋放的程序。

〔35〕我很高興在此指出一位作者(DuPrel)對夢加以研究後,他所觀察到的意識和潛意識的關系竟和我的結論一樣。他這麽寫道:"關於心靈的問題,我們不得不先回答這基本的疑問(即意識和心靈是否完全相同)。對這基本問題,夢的答案是否定的,亦即心靈這概念要比意識廣大得多。就像天上的星星,在它的照明力以外,仍然產生重力的影響一樣。"他又說:"這是個事實,意識和心靈所包括的並不一樣廣大。"

〔36〕Tartini是位作曲家和小提琴家(一六九二--一七七○)。據說他夢見"他將靈魂賣給魔鬼後,就抓起一個小提琴,以爐火純青的技巧演奏了一首極其美妙的奏鳴曲。"醒來後,他立即寫下所能記憶的部分,結果寫成那有名的"Trillo DeDi-avolo。"

〔37〕請見第二章 註〔4〕中亞歷山大大帝包圍特洛城而久攻不下時所做的夢。

〔38〕有關前意識與潛意識之間的審查制度,在弗氏後期的著作中很少再見到。然而,在他那篇《TheUnconscious》中他卻詳細地給予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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