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男:我是個極端的完美主義者 (二)

余男毫不掩飾對鞏俐的欣賞,“她是我特別喜歡的一個演員,她真的是太美了,即使在生活中,她都有一種很自然的儀態。這麼多年的經歷,出演了那麼多非常棒的電影,她美得無可爭議。她的經歷是不可復制的。但我也是不可復制的”。

余男說自己的優勢就是“有個性,自信”。王全安評價余男,現實中沈靜寡言,演起戲來卻很有爆發力。戲幾乎都是一次拍成,表演平實而準確。

那是你不了解中國的其他女演員

余男和鞏俐的相似之處在於:她們都曾以扮相最土的角色走上國際舞臺,以精湛的非母語表演走向了世界。

2001年3月,余男憑借處女作《月蝕》獲得法國杜威爾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獎。電影節期間,余男遇到了法國影片《狂怒》的副導演,她的出現,讓此人眼前一亮,他迅速借了臺攝像機,給余男拍了一段錄像。後來,余男才知道,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女演員,這部講述中國女人在法國經歷的影片已經籌備了近5年的時間。此次,副導演是專程趕到電影節,希望能在星光熠熠的電影節上覓到滿意人選。

錄像連同余男的《月蝕》一並擺在了影片導演卡黑姆·德赫迪的面前,他覺得《狂怒》中的“晴”簡直就是為余男度身定做的。問題是,在這部影片裏,女主角已經在巴黎待了五年,要用法語表演。余男的英語沒問題,法語卻是只字不識。投資方覺得這不太靠譜。

導演給了余男一大篇介紹主人公身世的法語稿,“如果你3天之內把它念下來,就一切OK”。余男請了一個在巴黎大學讀書的朋友做老師,3天死記硬背,順利通過考試。

導演給了她兩個月的準備時間學語言。兩個月後,余男寄去了一段法語錄像帶,導演評價:“進步很快。”接下來,她被安排到法國語言學校學習法語,每天學習8個小時,沒有星期天,6個月的時間,她靠著絕對的信念和堅持,過了語言關。中國演員做法國電影女主角,余男是第一人。電影正式開拍後,余男著實體會到了拍戲的“苦處”。法國導演對演員十分信任,但也十分“苛刻”,他喜歡在現場改臺詞,而且一改一大堆。時間長了,余男知道這是一個個性很強的導演,“他給你5分鐘,你就得把握這5分鐘,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這5分鐘內恰到好處地釋放角色的張力。我也猶豫過,自己行嗎?可是你去做的時候會發現居然還可以,有時候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余男的表現讓法方制片人越發厚待她——為她配了專門的司機、翻譯。對法國人而言,他們也是第一次請中國大陸女演員做主演。余男的演技、語言天賦、幽默的性格和職業水準,讓法國同行們大為贊賞。在巴黎一年的時間,余男改變了他們以往對東方女演員的看法。拍攝結束時,法國導演熱情地擁抱余男,稱贊她是中國最好的女演員,余男說:“那是你不了解中國的其他女演員。”

《狂怒》在法國乃至歐洲,口碑與票房兼得,並在柏林電影節上一舉拿下“最佳發行獎”。

我不太會說誇獎自己的話

易立競:有人說你是墻內開花墻外香,你所獲得的成績和知名度不成正比。

余男:是有這樣一個說法。這種事情看你怎麼想了,如果你非要這麼想,那麼這個想法就會帶著你做一些你不太喜歡做的事;你要不這麼想的話,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管是墻內還是墻外的成績都是成績,我覺得是一樣的。

易立競:你很享受現狀?

余男:對,我覺得挺好的。以後會拍越來越多的東西,作品多了,露面的機會多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這是順其自然的事情,我坦然接受。讀大學的時候,我想如果突然有一天暴紅了,我肯定心裏不踏實,會想,我是不是這不夠好,我是不是那不夠好。我特別怕名不符實,我特怕別人說這人特有名,可想不起來她有什麼作品。

演電影也許沒有電視明星成名那麼快,大家的路線不一樣,但是各有所得嘛。

易立競:有人說,你爭取國外影片的演出機會,是想走國際影星的路線?

余男:鞏俐沒演過國外影片之前就已經成了國際巨星了。不論你演的是哪個國家的電影,只要你的表現達到了國際水準,你就是國際影星。

易立競:王全安說你是一個很有野心的演員,能說說你的野心嗎?

余男:我覺得這個說法其實是對我變相的誇獎。楊瀾有一次在采訪一個女演員的時候問,你覺得野心是什麼?那個女演員回答說,“我覺得野心就是人在不停地往一個方向走,一定要達到的一個地方”。楊瀾說,我理解的野心就是一個人要拿到本不該屬於他的東西。

對我來說,野心是我知道我自己會到哪,現在,我只是在行走的過程中而已,別人可能看不到我可能會到達的地方。比如說拍完《月蝕》之後,要拍農村戲《驚蟄》,我那時剛從巴黎拍完《狂怒》回來,有人就跟王全安說,“讓余男演這個戲就完了,肯定不行,她就喜歡那些亂七八糟小孩的東西,時髦的東西。你趕緊找個後補的”。結果他們還真找了個B角,當地的一個女孩。我一點沒擔心旁邊這個人會把我換掉,我自己知道肯定行,但是當時我沒法跟別人說,只有做出來了別人才能看到。

經常有記者說,你好像特別不會說話。我說,“我可能不太會說誇獎自己或者是迎合的話吧”。

當時拍《狂怒》,有人說,你英語都不是特別地好,還想說法語,怎麼可能?但是我知道自己肯定行,當你自己覺得肯定行的時候,你真的能做到。所以那個導演問我,你行嗎?我說“肯定行”。這個“肯定行”其實有很大壓力,但我不是在瞎說。比方說讓我去參加奧運長跑比賽,我肯定說不行,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名利就是野心的話,那我不用當演員了,我做生意更可以去賺錢,演藝界的錢實在不算什麼;我可以找一個很有錢的老公,你很容易享福的;或者你有小聰明不用去演戲,你造點新聞什麼的就可以了。其實我的野心就是覺得我能演好非常有難度、非常復雜的角色,成就一些好電影,一些好電影能成就我。

易立競:哪個角色對你來說是最大的挑戰?

余男:《圖雅的婚事》。我做了所有我害怕的事情。平時我是最怕動物的,連貓狗都不敢碰,豬、羊只要沖我叫一下,我真能嚇得跑出三丈遠。包括馬、駝,這些動物它萬一發脾氣我還真不知道它怎麼想的。可你還得表現得跟它們很親近。這對我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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