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巴迪歐:語言,思想,詩歌 4

模仿——對擬態幻想的和內在的特性——這一論斷,在我看來不是最有成果的途徑。在蘭波神秘的斷言中我們會覺察到怎樣的模仿呢:

哦,季節,哦,城堡!

怎樣的靈魂清白無辜?

這首詩不受模仿規則的支配。詩歌從對象中分離出來。我們甚至可以說,無模仿的命名最終勝出。馬拉美走得如此之遠,甚至說在詩歌內部,是自然沒有模仿詩歌的能力。正是這樣,自問風和水是否攜帶著他感官記憶的牧神,以放棄這一搜尋而告終,他說風和水的力量次於他獨一無二的長笛:

涼爽的清晨如欲抗拒,即被暑氣窒息,

哪有什麼潺潺水聲?唯有我的蘆笛

把和弦灑向樹叢;那僅有的風

迅疾地從雙管蘆笛往外吹送,

在它化作一場旱雨灑遍笛音之前,

沿著連皺紋也不動彈的地平線,

這股看得見的、人工的靈感之氣,

這僅有的風,靜靜地重回天庭而去。


這首詩絕不是模仿之作,而是在現實中無法與詩歌相匹配的種種客體的展開。

實際上,柏拉圖的主要論點是認為,詩歌毀壞了推理論證。

在哲學上和詩歌對立的並非直接哲學自身,而是dianoia,聯系和論辯的推論式思考;數學是這一思考的範例。

柏拉圖指出人們發現「尺度,數字,重力」是對抗詩歌的藥物。在這一衝突的背景之下,我們找到了語言的兩極:目標在於無客體存在的詩歌和制造理念組合的數學。

柏拉圖從正門請進了幾何學家,以便於詩人從奴僕的入口離開那棟房子。

破壞了哲學,使詩歌轉變成哲學症候的,不是幻想和模仿。準確地說,是這個事實, 即詩歌實際上可能是不具有知識的思想,甚至是這樣:一種完全無法估算的思想。

Dianoia是一種越界的思想;它是想像中可能之物的的交匯處。

詩歌不越界。作為完全肯定的,它使自身停留在「所是」(what is)的門檻上,取消或驅散了拖累它的對象物。

然而,這一運動,當它成為一切「所是」的至高原則時,不也同樣是柏拉圖哲學的運動嗎?

通過改寫知識和知識客體,柏拉圖保證了思想對存在的把握。理念是對客體經驗的理解說明;是作為總體的客觀經驗。因為如我們所知,存在著頭發、馬和泥的理念,正如存在著運動、靜止和正義的理念。

但是,在客體的一切理念之外,在觀念的客觀性之外,存在著善或同一;根據柏拉圖的表述,它在物質之外,在觀念中的「存在」之外。

這「同一」和這「善」難道沒有從可理解的客觀性中被減去嗎?而即使它們能被思考,我們就可能了解它們了嗎?進一步來說,為了談論它們,運用太陽的隱喻,運用返回人間的死者的神話,簡言之,運用詩歌的資源,難道不是必要的嗎?概括地來說,就超越存在的給定性——它發生在同客體經驗一致時——而言,dianoia是不充分的。對於詩歌進行重大的去客觀性運作——減法和散播——是必要的。一旦面對存在本身,論證的交匯處就塌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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