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話,聽得懂,但講不通

 

我的情況更糟糕,客家話,我聽得懂,但講不通,這也不能怪我,因為每一個小孩,接近母親的機會比較長,父親由于主外,因此很自然的,講話的對象只有母親,而母親是一名杜順土著,杜順語和馬來話,則變成我交談的生活語言。 

父親是一位思想保守的人,對華人傳統文化,以及風俗習慣非常重視,為了我的前途,在我四歲那年,父親已經開始向我灌輸“中華文化”的知識,每一個晚上,我必須守規紀律的,坐在父親的一旁,跟著父親的教導,一字一字的唸,一字一字的認,從不間斷,雖然教導時間不長,但漸漸的,卻養成了一種讀書習慣,想起父親的用心良苦,至今仍然難以忘懷。

 

父親向我灌輸中華文化知識

 

在那個時期,市面上根本就很難找到一本小童讀物,而父親則以一本長形硬皮記事簿,以藍色墨水筆,寫了啟蒙教育的首十個字,分別是 “人”,“口”,“手”,“田”,“米”,“火”,“水”,“豬”,“多”和“少”。

 

回想起這十個啟蒙教育的單字,它卻涵蓋了“一個人的生理部份”和“一個夢想”的意境,如“人”,“口”和“手”這三個單字,即是一個正常人身體的部份,每一個人都可以以口和手,在世界上創出自己的春天來;“田”和“米”,則是一個人,必須堅守勤奮和儉節的美德,才有財富之言;“火”和“水”,則有“水能行舟,也能覆舟”之意,並起著警誡之作用;“豬”是屬於動物之類,並有人和獸之別的意識;至於 “多”和“少”,除了是度量衡的形容詞外,也含有“多做事,少說話”,以及“病從口入”和“禍從口出”的警戒教育知識。 

父親是個明白道理的人,他知道,小孩童是最沒有耐性的,而且由于好玩的作祟,很自然的會成為貪新忘舊的一群。

 

為了避免我對讀書的厭倦,父親就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變相教學法,說是比較容易學的,其實不然,反而是給我增添了多一個科目,這個科目不是什麼,而是算術的第一章。。。1, 2,3,4,5,6,7,8,9,10;這幾個阿拉伯字,咋看起來,它要比中文字簡單得多了,唸也比較順口,寫起來,特別是那個“1 ”字,顯得很容易似的;但我卻“手不由己”,父親稍為放鬆我的小手,這個“1”字的形狀,就開始東歪西斜的走樣了。 

為了進一步寫好這個“1”字,父親的整本記事簿,卻給我一頁一字的“塗”完了,父親看在眼里,也拿我沒辦法,只有好氣又好笑了。

 

可別小看這幾個簡單的單字,然而對于一個年紀輕輕的我,只是認字方面,卻要花上好長的時間;至於寫字,更為糟糕,總覺得我的右手很不聽話。雖然如此,但是它卻成為我學前教育課程,進而為我打好了“良好基礎”,則是一件無可否認的事實。 

看字認字,并不能確保其永恆性,以及學習的連續性,于是父親在我躺在睡床睡覺前,總會將之前一切所學的,重新反覆的給我測驗,以鍛鍊我的思考力和記憶力,父親“望子成龍”的心切,不言而喻。

 

誰家孩童不頑皮,但是我這個頑皮法,除了為父親添加麻煩外,也因為無知,而得到一個痛苦的教訓。

那是一個傍晚時分,鄰居在附近點燃起一堆火,一群小孩就在火堆旁玩火,由于大家都知道危險,除了警惕,也會顧及自身的安全,至於其他的就一無所知;這時也不知是那一個朋友出的“救火”玩意,以小便往火堆處“救火”,這一個玩意真的闖了禍,晚上小便時,小陽具開始痛癢紅腫起來,父親明白,這是小便澆在燒熱地方的一種普通病症,于是他以傳統的治療方式,將一根竹火筒,以火爐的柴灰取暖後,然後以有暖氣的竹火筒,吹著小陽具,不必服藥,也不必敷藥,一兩天後的紅腫現象,也就漸漸的消失,而告痊癒了。

 

七歲進入幼稚園班

 

父親是一個讀書人,受過高深教育,也許自小受到正規家庭教育的薰陶,再加上家境陷入貧困邊沿,以及處在兵荒馬亂的亂世時代,一切財物皆為身外物,唯有學問才是防身之寶,因此,在“書中自有黃金屋”的意識下,教育的確是父親重于一切的職務,當我達到七歲適齡讀書的那年 ,父親也就把我送進擔波羅利中華學校唸書,這是擔波羅利鎮唯一的華文小學,也是我的教育啟蒙學校。

 

自我會走會跳,走進學校門欄前,我猶如一只脫韁之野馬,而進入學校,就是要把這只野馬,加以馴服,才能成才。 

記得我踏入校門的第一天,雖然唸的是幼稚園班,但是我的一切言行舉止,卻為校規所限制。守時上課,定時放學,上課必須坐回自己的座位,不能擅自走動,更不能喧嘩,還有。回家要做作業,活動空間有了約束,進而開始迎接,一個全新的規律化生活了。 

幼稚園班的課本并不多,但是它卻深深的扣住了我的心弦,我最有印象的,是華文讀物,它是一本彩色,而且是圖文並茂的課本,它的開始的第一頁是“爸爸早”,接下去是“媽媽早”,“爸爸上工”,“媽媽洗衣”,“姐姐去上學”,“弟弟坐木馬”。

 

再說,當我回想起啟蒙教育的第一課,雖然只字不認識,但是大家跟著老師唸,一遍又一遍,重複又重複,朗朗在口,顯得很順口,很有趣味;再說,學校朋友多,一時上課讀書,一時下課玩遊戲,漸漸的,學校很快的成為我的第二個家。 

當年唸的“爸爸早,媽媽早。。。”的課本,編寫課本的教育界前輩,雖然只以最簡單不過的文句面世,但是卻能夠勾畫出了一個和諧,健康快樂的家庭倫理生活的畫面,今日重溫,令我回味無窮,也 緬懷萬千。 

戰後的英屬北婆羅洲,一切建設都要重新開始,再加上經濟蕭條,人民生活困苦,因此一切生活方式均以從簡;我讀的中華小學,也是從一間當年日軍儲糧木板貨倉改建的,雖然簡陋狹窄,但是由于學生眾多,一室兩班或三班的情況,就是當年在校讀書的一般情景。

 

由于父母窮困,幼稚園班的學童,一般上都是沒有紙和筆的,只是帶著一塊石盤和一支石筆,于上課時間,由老師教寫字,而我們的女老師李秀香(註:何志高校長夫人),則在學生旁,很有耐心的,抓著我們的小手,一個個的教學寫字。 

很快的,一年的幼稚園課程結業了,然而我的成績單的評語,卻出現了 “常常打架”這四個字,雖然如此,但是由於我不認識這四個字,更不要說它的意義了,況且父親對此事件,也只字不提。 

父親是一位喜愛收藏文物的人,特別是一些諸如名人的文章,而我的成績單,他也同樣的給予保存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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