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健三郎:同時代的遊戲(24)

第三信·「牛鬼」和「黑暗中的神」(六)

妹妹,課繼續講下去,我說,外地商人們到我們這塊土地上來的路線並不是溯河而上,而是穿過森林,從那條運鹽的道路進來的,到達的時期是"自由時代"中期以後。這條交易通道,本來是為了把必需的鹽運進來,其次是買進盆地裡不能生產的物資,再就是村莊國家小宇宙向外部派人而開拓的一條路。現在這條路已經被切成幾段,但是它的遺跡猶在,比起獸道來那是不會讓人誤入岐途而且又容易找到。那是直對著四國島脊樑的那條山脈的最高處,蛇行前進達於高處的路。穿過這條道而到達外部世界的人肯定會有這種感覺,彷彿在地底下左拐右拐地繞著彎,慢慢地升高。

妹妹,我和你談這些話的時候,不由得想起當年東彎西拐地穿過森林,在登上山之後的某條道路的一個地點,俯瞰盆地全境,現在想來那確實像個甕的形狀,似乎大青白日碰上了一個不祥之物一般,覺得生於此地有些羞恥之感。彷彿一眼就看透裡面塞滿一具四仰八叉的屍體……

外地的商人通過這條運鹽之路定期地進入盆地,他們的回頭貨是我們當地出產的木蠟。商人們逐漸更多地運來各類繁多的貨物,因而也就運走大批優質木蠟。關於蠟的民間傳說,就和各地傳說的積存生漆的池沼水底有龍是性質相同的,不過關於蠟的傳說卻有充分的實感,在四國山脈前邊的各村廣泛流傳。外地的商人逐漸增多,儘管通過運鹽道路前來,不論地理上和政治上都帶有很大危險,但是商人的數量依舊增多。商人們每運出一批木蠟必定先帶進一批貨物來,所以終於把並非生活必需品的東西也帶進來了,甚至於武器!創建者們本來屬於武士階級,他們是帶著傳統的武器進入這盆地的。用火藥能炸掉大石塊和黑硬土塊就足以說明這個問題。當初他們連火器也準備好了。但是從創建期到"自由時代"實在是一個很長的時期,因此,老人們都預感到,我們這塊土地正在或即將面臨新的轉換期。於是老人們認真地計劃著要把村莊=國家=小宇宙的武器更新一番。他們在什麼樣的水平上實現這一計劃的,在沒過多久成了從"自由時代"往下一個時代過渡轉機的事件上明顯地表現了出來……

外地商人甚至把藝人也領進來了!而且是居然組成一個劇團的藝人。他們的演出,使一直生活於封閉圈裡的青年們受到了幾乎等於危險性的震動。於是,村莊=國家=小宇宙的老人不得不向藝人們堅決辭謝他們再來演出。父親=神官根據傳承說,到"自由時代"的盆地只來過一次的藝人集體所演的戲是《龜井銘助起義之始終》,但是他也注意到該戲是不合時代的。這看法,父親=神官作為確定不移的集體記憶,因它和我們當地的神話與歷史的根本有相關的意義而傳達給我。

實際上藝人們演的只能算舞蹈一類的。來自外地的女人們演的舞蹈和音樂,對我們當地的青年人給以震撼。商人們帶領背著木蠟的腳夫和藝人們離開此地的那天,有五個青年人從盆地消失了。幾乎所有的峽谷和"在"的青年人都強烈希望追隨藝人們而去,他們爭先恐後,但只有少數幾個人得到沿著隘路走出森林的資格。老人們還組織了追回激烈競爭中失敗行的追蹤隊。商人隊伍因為有背木蠟的腳夫和女人,沒等越過山脈就被追蹤隊追上了。老人們托追蹤隊長帶給商人頭領的信上說,村莊=國家=小宇宙決定為逃出去的五個青年把他們各自熱戀的五個女藝人買下來。蠟商老考慮到以後的生意,只好答應。本來,這麻煩的種子是他們播下的。五個女藝人把樂器和服裝交給朋輩帶回,便跟著各自選定的對象重返這深山窩裡像甕一般的世界……

"自由時代"的結束期終於來到。它的前兆是具有新面貌的來訪者陸續到達。這"自由時代"即將告終的時期是從這時候開始的:激烈動盪時期,鄰藩鎮的武士們逃離藩鎮前往京都、大阪的旅程中,和前來交易的商人一樣,從穿越山脈的小路進來,發現盆地的村落,於是把此地當作他們最早的中轉站。當年從四國山脈的對面,越過大山朝著這裡而來的破壞人和創建者們就是以這裡為起點,到達可以從河口開始溯行的港灣,但是他們並沒有把村莊=國家=小宇宙安置在這條通道上。此次武士們越過山脈之後,從一條普通道路的某一點拐進一條彷彿野獸出沒的小道,在原生林裡迷了路之後才找到通向我們這裡的近道。此刻想去京都、大阪而越過四國山脈前來的武士們,開頭就有意識地到村莊=國家=小宇宙來,所以到了之後就選定這裡為他們的中轉站了。至於他們為什麼找到這裡,據推測,他們很可能先從蠟商那裡得到情報,然後才動身直奔此地而來的。據我們當地的老人們估計,到達盆地的這幫武士們背後,很可能還有業已掌握此地有關情報的同夥們,所以就沒有簡單地出於保衛村莊=國家=小宇宙的目的,採取武力打擊的對策伏擊他們。本來,脫離藩鎮的武士們採取大幅度迂迴路線來到死胡同的盆地,原因是他們逃出藩鎮的過程中,旅途上引起了不得不暫時避難的事件。如果考慮到這一點,接受他們,甚至給他們以經濟上援助,反過來為了防止發生危害村莊=國家=小宇宙獨立的事態而要求他們給以協助,這種交易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隨機應變,及時採取適當辦法,這就需要有外交手腕了,完成如此重大任務的,就是當時只要十五六歲的龜井銘助。

以年輕的龜井銘助為中心,由老人們為副而組成的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外交團,在不允許峽谷和"在"人們與之接觸的情況下,同來到盆地的武士們會面。並且作好準備,如果武士們居心侵略,戰鬥團立即應戰,所以嚴禁訓練有素裝備齊全的青年們被他們看見。同時也要求大家注意,不要漫不經心地把這偏僻孤立的荒村累積的財富如何如何洩露出去。實際上外交團對於逃離藩鎮的武士們決不吝嗇。決定把追蹤武士們很好地打發走,所以預見絕對安全之後,厚待逃離藩鎮的武士們,讓他們住在峽谷,而且還為他籌措在京都、大阪活動的資金。維新之後,我們當地生產的木蠟之所以能夠壟斷了全國規模的交易,而且輸出到海外,固然由於制蠟技術高超,但是,也多虧越過山脈之後的運輸途中給以庇護和援助的人們,明治政府身居高官的人們之中給以關照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外交團之所以能夠機智地判斷他們封閉的生活圈外部的政治形勢,遇事拿出妥當的處理辦法,實際上他們不僅從前來作生意的商人那裡得到情報,我想,他們還曾經積極地向外部世界派出過留學生。年紀輕輕就受到重用的龜井銘助,可能就是有這種經驗的代表人物。他少年時代的留學生活,我以為和他成年之後的起義,以及隨後亡命於京都、大阪,並且在那裡搞地下工作,都有密切關係。如果我這想像是正確的,那麼,雖然有勇無謀的行為導致他被關進監獄終於死在獄裡,但是只要細看他的個人形成史,就會發現,他和京城的權力掛鉤,從而超越藩鎮權力的構想,確實有其深厚根源的。

魚井銘助和輔佐他的老人們組成的外交團,對於自稱為了前往京都、大阪而脫離藩鎮終於來到盆地,然而政治行動計劃卻漏洞百出的人們,卻以嚴厲的態度對待。那些人說是去京都、大阪是為了搞革命運動,但是他們現在成了告密者,向四國山脈這邊的藩鎮權力機關揭發這裡是避世的荒村,這對於保衛來說是很重要的事。用新式武器嚴格訓練過的青年人組成的戰鬥團擔任了這項任務。

對於這一事件,在以暗示形式類似民間傳說的傳承中,指的就是建設在峽谷共有土地上,不久破壞人回來就生活在那裡的大倉房發生的事件。有一次,十名武裝人員出現於盆地,他們把好心給他帶路的孩子們當作人質,鑽進大倉房固守。那裡是寂寞的當權人物破壞人生活之處,基本上是一個難以攻進去的小城塞,而且大倉房儲備的糧食,對於不可能期待外部世界對於我們給以支援的歉收、顆粒無收的災年,必須賴此度荒的本地來說,是絕對不能燒掉或遭到污染的。何況現實生活既需要它,而且也具有象徵意義。既要完好如初地保住大倉房,而且還要把他們一網打盡,究竟採取什麼戰術?於是決定對於武裝齊備又拉去人質的凶漢首領行騙,說峽谷有一家的姑娘和他們的人結婚,婚禮必須由他對新娘、新郎致祝詞。婚禮辦得既隆重又熱鬧,就在婚禮進行中把那首領和他的同夥全都斬殺。這次行動充當囮子的新娘後來長壽,能詳談她晚年生活情況的大人們,我在孩子時代隨處都有。她當時的年齡還不能算姑娘,只是一個少女,那首領在發表祝詞中受到襲擊,混戰中她腿部受了誤傷而落下了殘疾。她終生未嫁,給鄰居幫忙作些簡單的活,一個人過她的日子,大人們談起她來時,彷彿她剛剛離開大家,沒有一個人不懷念她。

因為是孩子聽來的民間傳說式的傳承,把這插話改放在"自由時代"末期的歷史環境裡再看,其輪廓就更具體而清楚。這幫兇漢們起初也是為了到京都、大阪搞革命運動而逃離藩鎮的,他們一路上為了躲避追蹤隊而來到盆地。但是他們在這裡受到客人般的接待期間,已經喪失了去京都、大阪的意志,成了只想賴在我們這裡白吃飯的人。儘管老人制止,但是孩子們不聽,和他們混得很熟,結果被他騙為人質。凶漢們的首領中了假婚禮的計,對於那個一眼就看得出卑鄙齷齪,然而卻一心想跟盆地的姑娘喜結連理,夢想憑這婚姻關係取得留在此地的權利,給他一個媳婦,對他來說豈非難以抗拒的誘惑?這幫化為凶漢的武士在此作客期間由龜井銘助負責接待他們,他是個年輕人,所以洞察青年人心理,據此確定戰術,果然一箭中的。

但是龜井銘助以其卓越的對形勢的判斷力和外交手腕完成的巨大的任務,還是"自由時代"即將告終的時期,那時,我們當地遭逢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危機是從我們這塊土地被下游整個流域的農民武裝暴動全部佔領開始的,實際上他們明明知道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存在,但是他們稱我們這裡為甕村,把我們這裡看作決不能涉足的禁忌之地。

維新過程中發生的三個武裝暴動之中,龜井銘助在這最早的武裝暴動中所起的作用,和下一個武裝暴動,也就是把他作為主謀者而受到藩鎮權力嚴厲懲處的第二個武裝暴動正好相反。他在第一次的武裝暴動時,是暴動者和藩鎮之間的仲裁人或者調停人,和藩鎮權力並沒有對立抗爭。但是也不能單純地說他的作用在第一次暴動時期站在藩鎮一邊,替鎮壓暴動出了力。如果實際上確實那樣,三十年後同屬原來的農民,不可能讓銘助在新的暴動中發揮重要作用。第一次農民暴動時的銘助,在造反的農民力量和藩鎮權力之間,以及和山脈那邊的相鄰藩鎮的影響力之間,使複雜的力量關係達到平衡的人。農民是這麼評價他的,藩鎮權力也同樣信任他。如此這般的龜井銘助,在第二個農民暴動中他參加到農民隊伍裡了,所以藩鎮權力要堅決懲治他。

龜井銘助對於從峽谷流出的河流一帶兩個暴動,從表裡兩個方面給予了影響。而且他死於監獄以後發生的第三個暴動,甚至維新之後的"抗稅暴動",也把龜井銘助聯繫在一起,是因為凡是對於暴動有表裡兩方面經驗的人,就要考慮第三起暴動該怎樣進行,以此為契機,農民們決定了最後一次暴動的戰略戰術。

第一個暴動,對於村莊=國家=小宇宙的人們來說,就像早晨起來看見夜間的一場大雪覆蓋了山川大地一般,全是外來的人,想抵抗已經來不及了。這是遠從創建期以來巨大的異變,但是當人們發覺的時候,暴動的農民像洪水一般漫了進來,而且,來自下流的仍在溯流而上,向盆地湧來。那陣勢,與其說它是農民暴動,倒不如說它是原始武器武裝起來的農民集團以大規模陣勢突然進駐更恰當。父親=神官說,到盆地來的農民足有一千人之多。因為人數之多超過村莊=國家=小宇宙的總人口幾倍,所以根本無法抗拒。只是因為飯給做晚了,盆地便遭搶劫。

這個暴動隊伍和逃離蕃鎮前往京都、大阪搞革命運動的人們目的相反,他們是傾巢出動逃往相鄰藩鎮。他們在這裡臨時設營佈陣,然後由鄰藩權力機構和本藩敦促農民返鄉的權力機構展開交涉。農民不管暴動是否能夠成功,反正農民逃離他們終生耕種的土地的暴動相繼蜂起,最大的願望便是如何才能更快地向鄰藩管轄之內移動。暴動隊伍把我們這片土地當作此項移動的中轉站和補充給養的基地。而且暴動的千餘農民大隊伍全是順著河流溯行而上的。這條道路是當年破壞人領導之下的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創建者們歷經千難萬險,溯流而上,炸掉大石塊等等之後,又遭逢五十天大雨,很難再次有人循此到達的那條河道。從創建期開始直到現在即將告終的"自由時代"的整個期間,傳承上從來沒有提到過哪一個人順著這條路進入我們這片土地,然而,暴動的農民就是沿著這條不是路的路進入峽谷和"在"整個區域的。

暴動集團進駐我們這裡,並不是他們逃往鄰藩領內過程中偶然發現我們這個偏僻荒村的。暴動軍團整隊進入盆地,它的成員並不是每個人有掠奪行為。描畫這次暴動的畫卷,父親=神官曾把倖免散佚的一部分給我看過。畫卷也許本來就是唯一的一張。那上面畫著破壞人雖然年逾百歲依舊鍛煉他那仍在成長的身體,在俯瞰峽谷的山頂處懸崖上,就在大白楊之下足有十鋪席大小的平台上大擺宴席的盛況。客人是暴動的頭領們,作陪的是我們當地的老人們。顯得特別年輕真像個少年一般的龜井銘助也畫在上面。主客雙方毫無拘束地推杯換盞,從那多層食盒裡抓顏色鮮亮的乾果或干燒的下酒菜。畫面下方,峽谷的風景盈幅,隨處可見暴動的農民宿營的小屋,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姑娘媳婦們來往不斷地運吃食和酒,整個場面就像過節一般歡樂祥和。

當然,這是一次歡樂祥和氣氛肯定蘊涵著強烈緊張的令人頗感奇妙的興高采烈的聚會,聯繫我前不久才知道的對我們此地稱之為甕村這一稱呼,妹妹,我不能不想到值得懷疑的以下事實。暴動的領導者們,對於這條河的腹地之處的盆地,遙遠的以前就知道這裡雖屬荒村僻壤,然而卻蘊藏著極為豐富的物產。他們外界人把這裡稱為暗喻冥府之意的甕村,看作諸多禁忌之地,所以才沒有到這裡來。但是,按祖宗代代相傳的條條框框已經活不下去的時候,當他們想到採取行動,從根本上推翻那些條條框框的時候,他們暴動軍團就甘冒禁忌,有意識地向著甕中冥府進軍了。

從村莊=國家=小宇宙創建期直到"自由時代",始終一貫同外界隔絕的局面一下子被打開了。使這裡上升到地形學的位置,暗喻的禁忌下降到無足輕重地步的一千多農民,把挺進此地作為別無選擇的最後行動,彷彿完成一項重大儀式一般開始了集體行動。因此,這對於他們來說,可能會想到自己是在祖宗代代禁忌的領域,也就是在等同冥府的甕中吃飯,喝當地釀的酒,已經是不容爭辯地陷自己於污穢的境地了。

凡是畫上畫的峽谷和"在"的人們同暴動的農民無不這樣和睦親切,但是實際他們把這裡當作中轉站和給養基地,足足閒居三天,據說,暴動集體的人雖然穿過山脈而去,也沒有被鄰藩趕了回來,其次,為了作好聯繫工作已經提前派人出去了,這三天就是為了等候他們的回音而花費掉的。但是第三天,他們發現,把他們當作造反的本藩鎮有五十五支步槍的武裝追蹤隊,在九十九道彎登山道路的高處布好陣勢。這情報還沒等到傳遞到峽谷的暴動隊伍指揮部,藩鎮武裝的指揮人員就下山奔峽谷而來了。

一隊武士出現於"在"通往峽谷的道路上時,和標誌著穿山小路的同森林相反方向的斜坡上,在覆蓋峽谷全長的距離上早已水平地散開的步槍隊一齊開了火。驟起的藍色硝煙明明白白顯示了隊員的所在位置。藩鎮追蹤隊的領導也罷,暴動集體的成員也罷,無不大吃一驚,趕快臥倒,雙方大幹一場的威風立刻大減。兩個營壘之所以都大為狼狽,是因為雙方都知道開槍的不是自己一方的人。但是,那槍聲又不是他們雙方出於誤會的僅僅出於鳴槍恫嚇。這個步槍隊原來是破壞人組織的,也就是屬於村莊=國家=小宇宙戰鬥團的。因為創建期溯流而上時,炸掉大石塊和墨硬土塊的破壞人是火藥專家,當初由他組織起來交給他的接班人率領。戰鬥團在暴動集體進駐他們這裡的時候,立刻從峽谷撤到森林裡,按龜井銘助和老人們的指示,必要時以游擊隊從側面攻擊暴動集體,並且作好戰鬥準備。藩鎮的武士團出現時,是龜井銘助向他們下達開火命令的。總而言之,談判伊始,作為媒介者,先對他們雙方施以恫嚇。

我們當地出現於外部世界的歷史而顯示其作用,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一聲令下一齊開槍,使兩個營壘為之震動,感到必須重新考慮問題,這時,龜井銘助就把居間調停的任務攬到了手,而且認真去作。銘助和老人們找到藩鎮權力的代表者們那裡,把他們請到峽谷共有地上的大倉房。暴動集團的主要人物已經等在這裡。藩鎮權力和暴動集體的代表一致推舉銘助和老人們居間調停。暴動的一方在人數上佔壓倒對方的多數,但是在險峻的隘路上只能單排前進的情況下,如果有五十挺步槍的隊伍埋伏在山路兩側,那樣的戰鬥對他們是十分不利的,這一點他們很清楚。至於藩鎮權力代表這一方,他們也很清楚,假如暴動隊伍下定決心以峽谷為據點固守下去抵抗到底,那麼,光靠目前在藩鎮境內待命出擊的追蹤隊是壓不住暴動隊伍的。

於是由龜井銘助和老人們提出的停戰協定上規定的條件是:暴動集體就地解散,人員各歸各村,藩鎮權力代表者考慮暴動者一方的需求,不給以報復性的處罰。實際上,對於暴動的主謀者也並不是根本沒有給以處罰,不過藩鎮代表悄悄地接受了暴動者要求的各項條款,可以說這是藩鎮代表明顯讓步的協定。但是,藩鎮雖有所失卻因此而大有所得,這就是,把一個經營得物產豐富,特別是蠟的生產力非常之高的一個村莊置於自己的統治之下了。這樣,村莊=國家=小宇宙的"自由時代"從此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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