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健三郎:同時代的遊戲(11)

第二信·像狗那麼大的傢伙 (四)

妹妹,你把恢復到狗一般大的破壞人的年齡推算為已有五百歲左右。這種草率估計張口就來的說法,肯定和你兒童時代的習性有關,不過你對於這脫離常軌的年齡,是不是還以為沒必要更多加考慮力求其接近準確一些吧?你這種態度,根本原因在於你對復活的破壞人非常相信。傳承中的破壞人不僅特別長壽,而且年過百歲之後仍然不停地發育,結果,他的身體成了巨人。巨大化的破壞人,據說,從俯瞰我們峽谷的山頂上那棵大家熟知的巨樹白楊上跳過去,被樹梢絆了個跟頭。他那長生不老、永遠發育的巨人傳說,和破壞人的傳承共存,有幾種傳承的破壞人之死,因此也就有了與他的死有關而引起的各種各樣事件的傳說。與死有關的傳承之一是破壞人被殺。傳承中說破壞人死過幾次,其中一次是被殺,如果把破壞人之死包括你所說的像個干蘑菇是屬於冬眠,從這種狀態得到復活,那麼,把破壞人估計為五百歲左右也是可以理解的。的確,破壞人幾次反覆的死,我現在也認為不外乎是冬眠。而且由於同以往不同的你那豆莢的作用,破壞人從最後的冬眠中醒過來,正在逐漸恢復活力。如果這是冬眠,包括幾次的死與復活,就是連續性的生,說破壞人的年齡為五百歲,那就毋庸置疑了。

在破壞人各種各樣的關於死的傳承之中,他第一次的死是很奇妙的,那是應該上溯到創建者們踏上我們那塊土地之前的。首先是發揮火藥專家才幹的破壞人在使用沒有足夠長度的導火線的情況下,把擋住創建者們去路的大石塊和黑硬土塊全部炸掉。罩住四周的煙塵還沒消散就下起大雨,一連下了五十天,據說因為這次爆破,火藥專家也失掉了生命。燒傷的全身塗了膏藥,成了黝黑的木乃伊,破壞人在五十天的大雨期間養傷,實際上等於一具焦黑的屍體。

與這最初的死的傳承有關的是破壞人最初的復活。這和塗滿膏藥療養的傳承有微妙的不同。這個傳說卻是破壞人焦黑的遺體因為大雨始終不停而無法安葬,但是停放的屍首並不腐敗,彷彿熏制的東西一般干了。雨過天晴,峽谷裡巨大惡臭一掃而光的那一天,好像蛹得到孵化一般,從焦黑的屍體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破壞人,他說:"好啦,該建設我們的土地啦!"這樣,破壞人因為這慷慨獻身之死和五十天後的復活,確立了無可動搖的領導者的權威。

下一個與破壞人之死有關的傳承是創建者們開墾出我們的土地,完成了逾時百年的各項工作之後發生的事。妹妹,構成這個傳承的重要基礎的是,村莊=國家=小宇宙創建以來已經過了一百年。這個傳承說,由於革命而創造了一種政治體制,這種政治體制經過一定時期之後出現了偏差和漏洞,路線偏斜,於是發覺必須退到當初的路線上來,從而出現了復古運動。

這個傳承,我們在兒童時代就像聽民間傳說一般聽過了。總而言之,即使在有關我們當地的神話與歷史的傳承中,也是特別深受大眾喜愛的故事,所以你至少還記得它的片斷吧。那就是"大怪聲"和"換住處"的故事。從創建期直到經過相當長的歲月,無論男女,都是赤裸著上身勞動,男人圍一個兜襠布,加上一個矮繩子的簾式短圍裙,女人圍一個短圍裙,這已經是百年以前的時代了。他們的居住條件,已經不是在共同的"洞穴"過起居與共的生活,而是建成各家自成一家的住宅。從創建期就開始響的那地震之前的地聲一般的響聲又開始響了,所以只能再根據人們對那種聲音的耐性,再重新安排人們在峽谷和"在"的住處與職業。

其次是當我們的土地還是沼澤地的時候,那裡有一股非常強烈的惡臭籠罩著那片土地,以致那裡有生命的東西全無法靠近。於是這民間傳說的口頭傳說是這麼說的:那是破壞人死後立刻出現的,而且是定不可移的事。村莊=國家=小宇宙創建之後,永無休止地勞動了一百年的破壞人死了。他死後立刻如何如何的說明,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實際上肯定有重大情況。大怪聲的現象是否實際上發生了另作別論,如果那只是個象徵而實際上卻是反映業已發生的別的事情,但構成其根源的歷史上的事件,是身居領導的破壞人之死,權力頂點的座位已成空白時期肯定具有政治性格。

妹妹,破壞人死了之後立刻就成了干蘑菇那樣的東西,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說他立刻進入冬眠狀態,"在"和峽谷就開始了決不是讓人聽了心煩的而是輕輕的彭彭的響聲。開始的時候決不像創建期的那種地聲。開始階段的這種聲音,聽到的人還以為那是自己耳朵裡的血在響的程度而已。但是當它被人們發覺這是響遍盆地的聲音時,已經是峽谷和"在"任何人都逃脫不掉了。這時候大家才意識到,這微細的聲音早在幾天之前就一直響個不停。

妹妹,前面說過,開始時那聲音並不是讓人聽了不愉快,不過是很小而已,甚至有的人聽了反倒受了鼓舞,把它當作足以使自身的力量奔湧而出的聲音。這大怪聲本來是創建期和五十天的大雨一樣,一直持續了五十天,開始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這個聲音鼓動起發自內心的昂揚感覺。不久,這彭彭的聲音就成了任何人都聽得清楚的聲音,既高而且又強。父親=神官曾打算對我說明這聲音的獨特性格,並且以鳴門渦流1為例。他的意圖是把海流的特異現象的渦流換成氣流的特異現象來說明這個問題。由多種聲音的高低與強弱組成的彭彭的聲音,在峽谷和"在"隨處可聞的這種聲音,確實可以和被大海圍繞地帶的無數渦流相比。實際上,從高處看我們的高地,如果能看到那裡活動複雜的氣流,你可能意識到身處鳴門的景觀之中,看到大小渦流一刻不停地猛烈發生與消失。


1位於日本德島縣東北端的孫崎和兵庫縣淡路島西南端的門崎之間,長約1400米的海渠。漲潮時通過此處的海峽潮流發出極大的聲音,並且形成巨大渦流,極為壯觀--譯注。

也和鳴門發生渦流的海域外側意識不到有任何渦流一樣,如果出了從那森林以下以兩個山腰為下限的盆地之外,也就是說,從那大石塊或黑硬土塊曾經存在的瓶頸之處往下走,立刻就聽不到那彭彭的聲音。據父親=神官說,沿盆地外緣的一個橢圓形的筒封閉了的峽谷和"在",只有盆地內側才有高低強弱聲音混合在一起的彭彭聲。於是,在那透明的牆內側的人們,總而言之就是破壞人死後,遺留在峽谷和"在"的已經超過百歲的創建者們以及他們的子孫,立刻被那響聲催促得狂奔不已,那五十天的大怪聲後半期,簡直沒有白天黑夜之別,響個不停。

聽到這種響聲的地點不同,響聲的質與量也明顯不同,然而總的來說,那大怪聲雖然使峽谷和"在"的人頗受其苦,但是也如前面提過能給人以昂揚感。而且這是一件重要的事,首先是讓孩子們處於興奮狀態。應該說,孩子們在五十天的大怪聲期間一直處於狂躁狀態,然而這以後卻是長時間的虛脫。父親=神官說,大怪聲和"更換住處"以及"復古運動"時期,是村莊=國家=小宇宙開始以來的庸人很多的時代,所以有人說,擔負下個時代重要使命的孩子們可能是被大怪聲弄得興奮過度,以致腦子受了傷。然而,整個大怪聲期間,和或多或少給大人們的痛苦比較起來,年輕和年幼的都喜歡這彭彭聲,這一事態,使人們感到這是值得可喜的神的意志。孩子們在峽谷和"在"的任何地方,不論大怪聲顯得如何,他們根本不感到有什麼痛苦,這一實際情況,使對於大人們實行的"更換住處"變得容易多了。"更換住處"是使個人所有的住房和耕耘的土地等等私有制解體,把人們強制地轉移到新的地方以躲避那大怪聲。因為這是根據人們對某種聲音的耐性而把他們轉移到無須忍耐的地方而規定的,所以有的夫妻不得已只好兩地分居。但是孩子們卻不受這種強制的約束,任意選擇父母的住處。

然而這樣一來卻出現了極大的麻煩是:大怪聲能夠給孩子們增加活力,但是比孩子大然而又不屬於聽了大怪聲就痛苦不堪的大人的那些十四、十五、十七、十八的年輕人,對於他們來說,一天到晚響個不停的大怪聲,就像肉體內部蠢動的性慾一樣,既是快樂的契機也是痛苦的種子,首先是這兩者糾纏在一起的東西。由於這怪聲的觸發,他們不可能沒有衝動的行為,然而大怪聲並沒有告訴他們行為的方向。

其中有統率的都是十七八的年輕人一個團,他們還統率著聽了怪聲只會興奮的一群孩子,在盆地一帶轉悠,他們介入了必須"更換住處"的大人們的糾紛,他們精力充沛,對於"更換住處"幫忙,特別大賣力氣。結果是青年們這個集團掌握了"更換住處"的領導權,他們對於那些內心強忍著怪聲帶來的痛苦,外部又抵制"更換住處"的指示,堅持住在原來住處和保持夫妻關係的人們,甚至施加迫害。破壞人雖然見不到了,儘管創建以來活了百歲的老人仍然健在,但是老人們之中那些有經驗和智慧的權威人士,依然抵抗不住青年們和孩子們的專橫跋扈。"更換住處"成了覆蓋村莊=國家=小宇宙整個社會的大變動。它是出現大怪聲的五十天所觸發和展開的,然而擋住了搖擺與反動,終於完成了的第二次革命。這也是對於我們當地從創建期以來百年之後給予的一個總結。

本來,"更換住處"是被大怪聲所苦的人們為了應付自然現象,出於臨時措施的考慮,人們各自開始的自發的疏散。包圍整個盆地的氣流之筒所發出的聲音,因聽到這聲音的地點不同,那響聲的高低、強弱也不一樣。而且,那聲音的質與量,也因為聽者個人體質不同而有差異。在峽谷的A地點對那聲音感到難以忍受,難以睡覺的人,到了"在"的B地點臨時住宿時,同是那種聲音,卻絲毫不覺得痛苦。這種情況,在所有的大人中,不論男女,概無例外。人們不願意離開創建以來已逾百年的私有制之下經營起來的自己的土地、房屋,更不用說自己的家屬,因而強忍著大怪聲帶來的痛苦。當然,如果"更換住處"就再也不會受怪聲困擾之苦了,但是他們還是盡可能地忍耐下來。不過這種忍耐畢竟有個界限,超過了界限就無法堅持到底,所以只好夫妻分手,按照聽覺本能的要求,各自投奔不受怪聲所苦的方向。男人已經走了,女人雖然也想一起去,但是她的耳朵也有方向性的選擇,不得不按自己的需要另作打算。由此而引起的夫妻齟齬,前邊提到的青年們和孩子們居然插手其間,讓妻子脫離開丈夫,使妻子按怪聲指給的方向"更換住處",於是孩子們也就各按所願隨父或者隨母而走向新的住處。

當然,"更換住處"的初期,離開家的都是為了怪聲停止之前有個安身之處而找臨時住處的。但是發展到不論峽谷和"在",所有的人不得不概莫能外地"更換住處"的局面時,事態就起了質的變化。希望實現永久性的"更換住處"就成了超越一切的願望,人們逐漸地相信,大怪聲消失了,"更換住處"一旦停止,這怪聲捲土重來的事也是可能的。於是青年們和孩子們這個集團為"更換住處"的永久化而大費力氣。

本來我就懷疑,在那大怪聲作祟時期,只是難耐那種聲音,於是就放棄自己的土地和房屋,去了從來沒有住過的地方,也就是說純粹因為怪聲所迫而"更換住處"的人家,是不是極少數。而且開始時那為數不多的"更換住處"的幾家只具有象徵意義。我甚至懷疑,可能是那些十七八的青年把比他們年少的孩子們召集在一起組織起來的集團,就以這些少數人家為規範,對於峽谷和"在"的人們強制推行"更換住處"運動的。當然,從根本來說,如果沒有這大怪聲作祟給人們那麼大的痛苦,也不會有"更換住處"的運動,自然也談不到它收到什麼效果。但是,即使如此,也有人抵抗峽谷和"在"的青年們把孩子們也組織起來的集體力量,堅決抗拒"更換住處"的人。他們一方面和大怪聲的痛苦對抗,另一方面還要和青年們集團的強制行動鬥爭,所以他們的勇氣和忍耐力肯定是了不起的。根據傳承來看,有五個人家堅決抵抗到底。但是青年們把峽谷和"在"的孩子們也組織起來的集團,就在怪聲大起之中襲擊了抵抗他們的人家,把他們的房屋搗毀,並且放一把火燒光。一位創建者老人有一大家人,他和他的家人們誓死抵抗前來島毀他家的青年們,而這些人之中就有他家的孩子,最後除了參與破壞自家的那個孩子之外,其餘的人全被燒死。傳說有的全家自殺,但是房屋也被那些青年們放火燒了。妹妹,說起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創建者們,已經是勞動了一百年,他們的肉體和破壞人一樣已經巨人化了,成了神話般的老人了。那些十七八歲的青年們組織起來的孩子們集團,居然對這些創建者投石塊,用棒子毆打,放火燒死他們全家。然而創建者們為首的峽谷和"在"的大人們卻無法制止他們,這在大怪聲始終不停地盆地裡成了遍地血腥的反常之事。

在這遍地大怪聲時期,難道就沒有企圖從這裡越過森林,逃向外部世界,以躲避這怪聲和青年與孩子們集團強制的"更換住處"的人麼?假如我們當地人有一個逃出去向藩鎮權力稟報,藩鎮立刻就派討伐隊前來盆地征討,村莊=國家=小宇宙立刻就得崩潰吧?所以,峽谷和"在"的成員們,如果有誰想逃到聽不見怪聲的森林以外的地方,或者把這想法告訴別人,那就是足以使他們的共同體遭到毀滅的危險思想,同時,如果自己內部冒出這種思想,那簡直比熱烈盼望自殺還愚蠢和可怕。眼下雖然有對立與抗爭,但始終是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內部情況,雖然激烈,惟獨對於這種想法卻是所有的人一致與之鬥爭的。

大怪聲接近結束的時期,有一家參加過創建村莊=國家=小宇宙的老人和他的兒子、兒媳們、女兒和女婿們,以及從青年們領導的運動中退出來的孩子們,整個大家族一起越過"死人之路"進入森林,想穿過森林外逃。但是這個逃亡的大家族在前進中幼兒生了病,因為這意外的事故只好從森林裡退了回來,就在他們往回走的半路上,被那些青年們領導的集團抓住,男人全被殺光。特別是被那些青年們一齊動手殘遭殺害的老人,和其他超過百歲的創建者一樣,和破壞人完全相同也是巨人化了的人,他的兒子們和女婿們大多屬於年富力強,這個大家族肯定是個很強的戰鬥集體。可以想像,他們在從"死人之路"即將進入森林那塊沼澤地上同追擊隊的一場戰鬥,肯定是非常激烈的。這事正如傳承所說,與其說這是為了徹底完成"更換住處"運動的青年們和這個家族之間的一場戰鬥,莫如說這是村莊=國家=小宇宙全體人員,為了自我防衛,我們當地的大人們全都參加了的一場戰鬥也許更恰當。這個大家族的男人們,包括男孩子在內全遭慘殺的歷史事件,妹妹,我以為也就是那不知道什麼時鋪好的石板路--"死人之路"這一名稱的由來。

追擊者們給創建者老人這個大家族所定的罪名是企圖逃到藩鎮的勢力範圍或者相鄰的藩鎮去,但是被生俘的老人的女兒們卻說,因為耐不住那大怪聲的痛苦,想離開這再也沒有合適住地的盆地,到原始森林裡另找新的開墾土地,這個說法一直堅持到最後。她們之所以免遭殺戮,是因為對於村莊=國家=小宇宙的存亡來說,最需要的是婦女,惟一的道理便是保存種族,但是,她們雖然降到屈辱的俘虜身份,然而她們始終堅持認為被殺的創建者的想法是正確的。大怪聲安靜下來之後開展的所謂"復古運動"時期,對她們進行了廣泛的洗腦,然而她們依舊抵抗到底。我想,她們的頑強抵抗,給被殺的老人恢復名譽反倒招來困難。因為,妹妹,被殺的老人的女兒之一甚至於是這樣向"復古運動"的領導們提出反駁的:離開現在難以住下去的地方而去新的地方,這是破壞人幹過的事,別人只是學著再幹一次。破壞人幹過的事,別的創建者不得再幹這是不應該的吧?

這是把破壞人的權威相對化,是把破壞人和其他創建者同列的行為。而且是相信破壞人已經死亡之後立刻就表現她的意圖,然而她這番證詞也充分表現了她們的行動純粹出於背叛而逃亡的性質。這也就徹底地暴露了,大怪聲時期這位創建者一家人是怎樣矇混過周圍人們的眼睛搞了那次陰謀活動,從而再次點燃了人們的憤怒之火。妹妹,這件事也從類似民間傳說而廣為流傳的傳承中也可以找得到。因為根據背叛了村莊=國家=小宇宙的事實而被鎮壓的人們,不僅這位創建者及其一家,如果一旦恢復他們的名譽,這種民間傳說式的壞蛋或者小丑還要流傳下去。

被殺害的老人家譜中的女人們,從已經成了老太太的長女,長女的女兒,直到女兒的女兒十四五的小姑娘,對於大怪聲之後的掌權者發表反抗爭辯。男人們被殺成了俘虜的女人們,為了證明在怨恨與屈辱的生活中其精神決不屈服,這創建者一家的女人們無一不具雄辯才能。於是她們雖然屬於俘虜身份,但是她們對於同時代的村莊=國家=小宇宙持續根本性的批判。

妹妹,你大概還記得在峽谷和"在"說評書的插話中所用的語調和態度吧?這種方式的核心是把特定人物的插話托以該人物的形體動作和腔調,在模仿中寓批評之意而再現原來的情景。這樣,表明該人物就是這麼說的,從而使大家發笑。家長和老人以下所有的男人被殺,這家的女人就大肆繪聲繪色地傳揚。於是她們講話的內容與動作和腔調就成了評書的題材而作為民間傳說流傳至今。儘管她們的配偶或者父親、兄弟被殺,然而卻心甘情願地作殺害者們的新的妻子,依舊活得有滋有味,對於人們的嘲弄,她們一向是毫不介意的。"你們按照那大怪聲的命令'更換住處'之後和新的丈夫能過得好麼?""我們被強制地和現在的丈夫過日子,和按照怪聲的命令'更換住處',這有什麼不同?"妹妹,像這樣不屈不撓的她們,即使面對破壞人最晚年的妻子,而且大怪聲時期之後對於"復古運動"全面領導的領導人、掌握巨大權力的婦女,也不管是俘虜,依舊給以勇敢地批判。她們說:"大家都按痛苦的怪聲的命令行事,只有他毫不痛苦,背後操縱四六不懂的孩子們,讓他們幹了一連串的壞事!如果破壞人的幽靈是那怪聲的根源,他才是應該首先聽那怪聲的命令呢,可是他卻先放上耳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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